2015年6月1日星期一

{毒妻不下堂} 楚姨娘 10

严松年是个伪君子,素来假正经,楚丹朱来严家近十年,俩人见面次数两个巴掌数的过来,怎么会平白睡到珠玉院,何况,现在又是青天白日的,这事儿不对劲。   严清歌站起来,询问如意道:“到底怎么回事?”   如意道:“我也不知道。海姨娘带了许多人,正在珠玉院门前叫骂呢。”   严清歌急急忙忙起身,道:“我们去看看。”   到了地方,只见珠玉院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好似整个严家伺候的奴仆都跑来瞧这回事了。最中心处海姨娘尖刻的叫骂声一阵阵传来。   “楚先生,你有胆睡了老爷,怎么没胆给我开门呀。”   “你一个女先生,我们严家请你回来是教小姐们读书的,不是让你教老爷床上功夫的。”   “你当年说你是个黄花大闺女,我们严家才肯请你。谁想到你竟然是个这样水性杨花的下贱货。”   “开门啊,楚先生,你给我开门啊!”   严清歌听海姨娘骂的越来越不堪入耳,拨开人群走过去,道:“都围着做什么,活都干完了?”   看见是严清歌来了,那些下人们大部分一哄而散,只有海姨娘带来的五六个丫鬟婆子还在。   海姨娘脸色通红,显然是气急了,已经完全顾不得形象,泼妇一样在珠玉院门前叫嚣。   “海姨娘,你还是回去吧。”严清歌道。   海姨娘猛一回头,看见严清歌,眼中全是怒色,大声嚷嚷:“大小姐,还是你回去吧。父亲房里的事儿,不是你未出阁姑娘家管的。”   “是极!但家里没有主母,父亲房里的事儿,也不是你一个姨娘能管的。你在这里叫嚣,再闹下去,弄的人尽皆知,丢的是严家的脸面,我却不能不管。”   这时,门里面传出一个抽泣着的女声,道:“大小姐,你救救我们小姐,我们小姐好好在家写字,老爷忽然闯进来,二话不说就将她拖进了卧房,到现在还没出来。我们小姐什么也没做啊。”   里面哭着的丫鬟严清歌略微有印象,叫做墨环,一直贴身伺候楚丹朱,当初跟着楚丹朱的时候,才七八岁,现在也有十七八了。楚丹朱没准备嫁人,就把墨环半女半徒的养着,两个人关系倒是亲厚的很。   海姨娘面孔扭曲,跟见了鬼一样,张嘴就是一阵骂,墨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在里面隔着门哭。   严清歌皱着眉头,道:“此事有蹊跷,去把我父亲房里伺候的人叫过来。”   海姨娘一听,脸上色变,也不骂了,大声道:“问什么,肯定是楚先生这个小蹄子勾引的老爷。”   “哦?以我所知,楚先生从来都是深居简出,除了过年给父亲磕头外,别的时候两人是从不碰面的,何来勾引之说。只怕今天的事儿,楚先生也是受害者,我定要查清楚内情。”严清歌掷地有声道。   伺候严松年的两个小厮很快被喊来了。   知书、达理被送走后,严松年新提拔了两个小厮,年纪都不是很大,一个十三四岁,一个只有十二三岁。被起名叫做舞文、弄墨。   “舞文、弄墨,你们两个把早上老爷穿的什么衣裳,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见了什么人,看了什么书,做了什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事无巨细,一样一样告诉我。   舞文、弄墨在寒友居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急的团团转,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一看严清歌主动找他们问,赶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肚子里的话全都倒了出来:“禀大小姐,早上莺姨娘、柳姨娘走的时候,老爷还好好的。过了会儿,海姨娘叫丫头送了一碗汤,老爷在书房看书,边喝边看,过一会儿,忽然脸色通红走出去,谁也不理,直奔珠玉院来了。”   “哦!看来是那碗汤的问题了。”严清歌回身嘲讽的看着海姨娘。   海姨娘能被严松年这么宠爱,跟她老是送去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补汤没少联系。那些东西说白了,不就是加了媚药的玩意儿么。这回不知道她放了什么厉害的药,竟然叫严松年连海姨娘住在明心斋都忘了,直奔珠玉院去,竟把楚丹朱也祸害了。   相比较这里满口子骂人的海姨娘,楚丹朱才是遭了无妄之灾。   海姨娘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最后大怒道:“你少诬陷我,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严清歌扫视她一眼,冷哼道:“海姨娘,你不要嘴硬。你是现在自己回去呆着,等父亲醒了发落你,还是再继续跟我犟嘴几句,让我来收拾你。”   海姨娘知道辩无可辨,一甩袖子,匆匆离开。   严清歌嘱咐舞文、弄墨:“你们两个在门口看着,等父亲醒了,带他回寒友居。楚先生这里也叫人看好了,不要让她寻了短见。”   舞文、弄墨齐声应是。   严家出的这件事,往大了说,是门风不正,往小了说,不过是件无伤大雅的风流韵事。如何定论,端看有没有人闹。   严松年清醒过来后,发现严清歌及时拉住了闹事儿的海姨娘,处置的很得当,心下总算松了一口气。   只是回到寒友居后,他眼前总是会不自主的闪过楚丹朱在床上含泪看着他的眼神,还有床单上的那几朵血染的鲜红色花朵。   错事已经酿成,也没法子更改了。他也不怪海姨娘给她乱吃东西,因为那些东西以前他也没少吃,有时候还主动要求吃。于是,严松年想了想,做了个自以为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决定:把楚丹朱抬成姨娘。   楚丹朱论相貌,自然没法和海姨娘以及莺姨娘、柳姨娘比,但是,她跟家里已经有的三个姨娘完全不是同样类型的。那三个姨娘风情万种,她则是一朵羞怯的小白花,带着三分倔强三分抗拒。严松年还从未尝过这种味道的女人,新鲜之下,竟然颇觉得回味。   这一消息传来,海姨娘气歪了鼻子,她今天给严松年下了重药,是因为严松年胆小,若不这样,他贪生怕死的,怎么可能走进自己有蛇患的院子。岂料严松年喝了药神志不清,不但不怕蛇了,还忘了她已经和楚丹朱换了院子住,竟然便宜了楚丹朱。   楚丹朱在屋里狠狠的哭了一场,以她的软弱性子,可不是那种敢寻死觅活的,最后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身份。从此后,她就从严府的女夫子,正式变成姨娘了。   晚上严松年专门叫厨房筹备了一场宴席,叫府里还在的各人来相聚一场,算是给新晋楚姨娘正名分。   严清歌听了,唇边挂上一丝冷笑。今天这宴会,除了严松年,恐怕没一个人能过得欢喜的。   晚间时分,严清歌随意穿了件家常衣服,披上斗篷,带了如意,朝着寒友居而去。   现在是深秋,天黑得早,如意跟在她身边,打了盏灯笼。走着走着,看见前面珠玉院里也出来一盏灯笼,正是楚丹朱带着墨环也出来了。   两边打个照面,楚丹朱臊的满脸通红,低着头给严清歌行礼。严清歌道:“恭喜楚姨娘了。我们一同走吧。”   两下相对无言,到了寒友居,饭菜陆续送上来,好长时间还不见海姨娘来,严松年等的脸上难看,叫人去催,回来的人报:“海姨娘病了,心口生疼,脸上也麻,没力气过来。叫老爷和新姨娘先吃吧。”   严松年道:“不惯她这许多毛病,我们吃吧。”   楚丹朱坐在严松年下首,颤颤巍巍,只夹自己面前那盘子豆芽,进了半碗米饭,就放下筷子小声说饱了,从头到尾,都没抬起来一丝眼皮看人。   这一顿饭,她哪儿吃得下去。她不懂如何争宠,不懂如何伺候男人,性子也木讷内向,海姨娘和严淑玉以前就处处欺负她,连严清歌也看不起她,曾给过她好几次警告。前狼后虎,以后还能有她好日子过。楚丹朱只觉得天要塌了,眼圈儿一直红红的,碗里落了好几滴热泪。   严松年越看她这样子越爱,等严清歌也告辞,直接带了楚丹朱回珠玉院,连着四五天都歇在楚丹朱那里。被海姨娘知道,气得她的病是一天比一天重。   严松年只当海姨娘是故意不出明心斋的,没放在心上,实际上,海姨娘真的病了。   那天她在楚丹朱门前叫骂完回去,半边脸上的表情却是怎么都收不回去,僵在了那里。海姨娘吓坏了,叫人用热水捂了,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可是一旦动怒或是动喜,脸上的肉就不听使唤。   她绞尽脑汁,将脑中粗浅的医术梳理了一遍,猜是得了风瘫。   风瘫这个病,并不影响生活别的方面,只是吃饭会不方便很多,而且,毁容。   她倒是想和风头正健的楚丹朱争宠,可是就现在这样半边瘫痪的阴阳脸,连喝水都顺着一边嘴角往下流,怎么争?   海姨娘一看见自己的脸就烦,她摔破了好几面铜镜,把屋里伺候的丫鬟打了个遍,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收拾包袱,含恨回海家治病去了。 随着海姨娘的离开,整个严家变的清静起来。   好景不长,十月初二早上,在外烧香的严淑玉和莺姨娘、柳姨娘回来了。   严淑玉下车后,面色不善,直奔明心斋,准备对海姨娘诉苦。这几天在庙里,她吃了莺姨娘、柳姨娘好几个暗亏,甚至被逼着对方丈许下诺言,今年年底前,亲手抄一百本经书到庙里供上。   就她现在一本经书上的字儿还不认得一半儿的程度,怎么可能完成。她得和海姨娘说说,掏点银子叫楚先生帮她写完。   明心斋院子里有两个丫鬟正在扫地,看见严淑玉,瞳孔一缩,她们才送走海姨娘这个大魔头,过了几天好日子,又迎回来严淑玉这个更折腾人的小魔头。   “见过二小姐。”两个丫鬟胆战心惊,拿着笤帚站在一边,对严淑玉行礼。   严淑玉理都不理她们,一头扎进屋里找了一圈,没见海姨娘身影,海姨娘的贴身丫鬟彩凤和心腹婆子王婆子也不在,出来问道:“我娘呢?”   “回二小姐话,海姨娘病了,回海家医病去了。”丫鬟低着头回道。   “什么?我娘病了?她怎么了。”严淑玉着急问道。   “海姨娘说,她似乎是得了风瘫,半边脸不听使唤。具体是什么病症,奴婢也不知道。”   严淑玉怒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我娘,我走前还好好的,几天时间就得了病。跪下互打嘴巴子,我回来前不能停。”   两个丫鬟看看严淑玉,委屈的跪下去,互相扇脸。   严淑玉出去,到了寒友居,一进门,就甜丝丝道:“爹爹,女儿来给您请安啦。好多日子不见爹爹,女儿可想你了。”   门帘一掀,舞文走出来,道:“二小姐,老爷不在。”   “我爹呢?”   “老爷在珠玉院呢。”   “我爹去珠玉院干什么。”严淑玉皱着眉头,还没听舞文解释,摔门出去,急匆匆找严松年去了。   珠玉院离寒友居只是几步路,严淑玉直闯进去,墨环守在卧室门口,看见严淑玉,刚要请安,被严淑玉猛地推搡到一边去,推门就进。   墨环急道:“二小姐,你不能进去啊。”   严淑玉混当没听见,已经闯进了内室。   只见梳妆台前,楚丹朱坐着,桌上摆了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和各色首饰。   严松年站在她身后,松松的用怀抱圈着她身子,手中执了一柄眉笔,正细细的给楚丹朱画眉。   这两人,都只穿了内衫,打着赤脚,一看就是起床没多久的样子。   闺房之乐,有更甚于画眉者。但画眉,却是无数男子最想要为妻子做的,其中旖旎,远胜别事。   青雀头黛的眉笔,一下一下,扫在楚丹朱略淡的眉毛上,绘出精雅的两抹远山黛眉,让她没什么特点的眉眼变的带上几分清新妩媚。   严松年很满意自己的作品。他细细看着楚丹朱的小脸,发现她的五官既耐看又有味道。楚丹朱被他盯着,很是害羞。她眼睛不敢看人,像是要滴出水,脸上的绯红一层一层染上来,羞红色顺着脸蛋往脖子里沁,热气熏着严松年掌心,叫他心里痒痒的。   这一幕,严淑玉如何看得下去,她眼睛刷的一下变得通红,爆发起来,大声喊道:“爹,楚先生,你们在干什么?”   梳妆台前的楚丹朱和严松年一回头,看见是严淑玉。   严松年笑道:“淑玉,快来见过楚姨娘。”   楚丹朱则是有些尴尬的给严淑玉行礼:“淑玉,你回来了?”   严淑玉脸上通红,看着楚丹朱,哪儿还能不知道楚丹朱已经从夫子变成姨娘了。   她怒气冲冲,快步走到梳妆台前,哗啦一声,将桌上的胭脂水粉统统扫落在地,指着楚丹朱鼻子道:“你这个狐狸精,为什么勾搭我爹爹,我娘也被你气病了,你快从我们家滚开!”   楚丹朱吃惊的看着严淑玉,方才脸上娇艳羞涩的表情,瞬间变的灰败,几乎是下意识的往旁边站了两步,离严松年远远的。她瞪大了被描画过的好看眼睛,结结巴巴道:“二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这几天严松年千哄百宠,好不容易叫楚丹朱对他亲近了些。被严淑玉这么一骂,她的态度立时又恢复到那种生疏的状态了。严松年心疼的一把拉过楚丹朱,也不顾她的抗拒,冷声道:“淑玉, 你是怎么跟姨娘说话的,快点给她道歉。”   严淑玉不敢置信的看着严松年,道:“爹,娘已经气的生病了,她得了风瘫,回海家治病,你不闻不问,反倒给楚先生画眉。你怎么可以这样?”   严松年被她顶撞,心里十分不悦:“淑玉,你的规矩都哪里去了。来人呐,把二小姐带回明心斋,好好的教教她规矩。什么时候想通了,要给楚姨娘道歉,再带她来见我。”   严淑玉千万个不愿意,被拖回明心斋,大哭大闹,没一会儿整个严家都知道了。   青星苑中,严清歌正捧了本书津津有味的看,听见如意来学话,笑道:“大的闹完小的闹,海姨娘这可真是家学渊源。”   如意嘻嘻笑道:“可不是么。”   严松年对楚丹朱宠的不正常,别说莺姨娘、柳姨娘,就是海姨娘全盛时期,也没楚丹朱的待遇。但是别管是严清歌还是如意,都没有把这当会儿事。   楚丹朱的性格放在那里,一辈子只能当吃草的兔子,哪怕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可是兔子无论如何也长不成海姨娘那样的老虎。   “大小姐,下月初是舅老爷殿试的正日子,殿试完三天,宁小姐出嫁。大小姐接下来可有的忙喽。”如意叹道。   “有什么忙的。舅舅考试,又不是我去考,宁姐姐出嫁,又不是我嫁。他们才是最忙的人,我不过跟着瞎操心。”严清歌抿嘴一笑,淡淡道。   “可是等着也很难熬啊。大小姐,你说海姨娘得的那个风瘫症,是真的还是假的啊?我听明心斋伺候的丫鬟说,海姨娘半边脸都不能动了,看起来可吓人了。”如意说道。   “想来是真的吧。不然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回海家治病了。”严清歌放下手中书卷,想起来关院长。   当初关院长为了惩罚海姨娘,给她脸上扎了几针,并说那几针会叫海姨娘半边脸面瘫。若不是海姨娘犯病,她都该忘了这事儿了。看来那关院长的本事真的很强。   下午的时候,如意又传来新消息,严淑玉因为闹得太厉害了,回去后不但不认错,还摔摔打打,把两个丫头的头都打破了。严松年知道,把她关到小祠堂罚跪。   “真是何苦来哉!”严清歌凉薄的评论几句:“真拿海姨娘当回事儿了。人家楚姨娘也是读书人家出身的贵妾,论身份学识,哪里比海姨娘差。”   正说着,寻霜连蹦带跳的跑过来,道:“大小姐,二小姐偷偷从祠堂跑啦,不知道去哪儿了。老爷叫人在家里找,外面来了婆子,问是不是来了咱们这儿。”   严清歌坐直了身子:“别着急,跟外面的人说,不在我这儿。她还能去哪儿,八成是回海家了。”   寻霜将严清歌的话传给外面的婆子,没多会儿,严松年就叫严清歌去问话。   严松年坐在上首,旁边位子坐着楚姨娘,身后站着莺姨娘和柳姨娘。   “清歌,你确定你妹妹是去了海家,不是去了旁处,或是想不开,做出什么错事儿?”严松年问道。   “府里找遍了也没见,女儿猜是回了海家。父亲不如派人去问问,内城外城不过几步路远。”   严松年今天被严淑玉气的胸口闷,见了风轻云淡的严清歌,顿时觉得她千好万好,叫她到旁边,拉住她手说话,感慨:“淑玉年纪小,被海姨娘宠坏了,若是有你一半儿好,我也放心了。”   “多谢父亲夸赞。”严清歌淡淡道。   楚姨娘眼圈儿一红:“老爷,我盼着二小姐平安无事回了海家。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自请下堂,把这条命赔给她。”   严松年心疼的不行,握住了楚姨娘手:“你这是哪里的话,是她处处和你作对,就算有什么不好,都是她自找的,跟你何干。”   这俩人你侬我侬,郎情妾意,毫不顾忌旁人感受。他们身后的莺姨娘和柳姨娘,眉头带了几分晦涩,满脸苦笑。   楚姨娘正对严松年胃口,海姨娘有娘家和女儿做后盾。她们两个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是。虽然她们早就接受了自己一辈子当玩物的命运,但身处其中时,滋味却非常不好受。她们才只有十六岁,以后这漫长的一辈子,都要在这种灰暗里度过么?想一想,就不寒而栗,恨不得死去才好。   严清歌看见她们两个的表情,喝了两口茶,道:“父亲大人,过些时日宁家姐姐成婚,我给她做了幅帐子做礼物。莺姨娘和柳姨娘针线不错,我能叫她们去帮我看看帐子么?”   严松年眼里只有楚姨娘,对着严清歌道:“好,我这里没旁的事儿,你带她们两个回去吧。”   莺姨娘、柳姨娘知道严清歌是有话对她们说,互相看了一眼,乖乖的跟在严清歌身后离开。 一幅叠好的床帐放在精致的盒子里,开了盖,给人观赏。   淡粉色的光滑丝绸上,用稍微深了一丁点的珠粉色丝线绣出无数葡萄暗纹,看起来像是天然织就的一般。   暗纹上,布满了整齐的大红石榴果实。一颗颗喜庆的裂开来,不知道严清歌用了什么绣法,晶莹剔透的石榴子竟然一颗一颗凸出来,看上如真的一样。   帐子下方,镶了层边儿,镶边上缝了络子,每个络子上,都有一缕粉色的丝绦和一只粉色的水晶小花生。   若不是之前莺姨娘柳姨娘来拜访的时候,曾见过严清歌亲手在做这床帐,她们根本不会相信这东西是严清歌的手笔。   和严清歌相比较,她们那点针线活,真的是班门弄斧。   “你们坐吧。”严清歌随意对她们说道:“你们觉得这帐子如何?”   “帐子极好。我们姐妹是做不出来的,大小姐的手艺真好。”莺姨娘真心夸赞。   严清歌微微一笑:“上次你们给我做的裙子也很好看,我穿出去,不少人都朝我打听是哪儿的新款式。”她顿一顿,道:“若是你们能给楚姨娘也做一套衣裳就更好了,她以前穿的太朴素了。”   莺姨娘和柳姨娘身子一震,不解其意的看着严清歌。   严清歌悠悠道:“你们可曾想过,在严府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我们姐妹两个好好伺候老爷,老爷总不会忘了我们的。”莺姨娘垂着睫毛说道,脸上却满是心虚的表情,显然她们已经非常了解严松年的习性,知道这话只能安慰自己。   “哦?真的么?难道,你们不愿意找个父亲之外的靠山。”   “小姐的意思是,楚姨娘?”莺姨娘吃惊的看着严清歌。   “对!我马上要离开严家,去白鹿书院读书,一年回不了几次,当然管不了你们了。你们若是想在府里立下去,必须好好的伺候楚姨娘,不要让她吃不该吃的东西,穿不该穿的衣裳,也不要让她身边被塞莫名其妙的人。这些手段,你们都很清楚。楚姨娘今年二十九,女人到了四十岁还能生育。女人能依靠的,并不是丈夫,而是孩子。若是你们能讨她欢心,不但她,那些孩子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严清歌话让莺姨娘和柳姨娘醍醐灌顶!   她们立刻明白过来严清歌的深意。楚姨娘性子柔弱,也不懂和人争斗,现在海姨娘不在,她还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可是将来海姨娘回来,分分钟就能把楚姨娘弄死。只凭严松年这个糊涂东西,是绝对护不住她的。   但若是有了她们两个的帮助,再加上严松年的宠爱,楚姨娘一旦站稳了跟脚,再生出几个小小姐小少爷,严家还有谁能压住她?她们两个不能生育,已经失去了在内宅生存的最大武器,可是若站在了楚姨娘那边,未来会好过的多。   莺姨娘和柳姨娘感激的看着严清歌,跪在地上磕头。有严清歌指的这条明路,她们知道往后的人生方向了。   严清歌打发她们两个离开,嘴角挂笑,她终于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自此严家再也不是海姨娘一家独大了。有这几个姨娘你咬我我咬你,有的海姨娘和严淑玉罪受。   第二天起,莺姨娘和柳姨娘就不动声色的和楚姨娘拉好关系,三个女人相处的和乐融融。最享受的还是严松年,海姨娘那个独一份的脾气,是绝不能做到和他其余妾室好好相处的,但是莺姨娘、柳姨娘和楚姨娘三人好的似亲姐妹一般,叫他大呼过瘾,满口赞叹这才是真正的齐人之福。   莺姨娘、柳姨娘给楚姨娘做了两身衣服,因为是量身度体做的衣裳,楚姨娘穿上后,增色不少,通身显露出淡雅的书卷气。   这两身衣服,比严松年从成衣铺给楚姨娘新买的衣服衬人的多,楚姨娘换上后,立时和之前总穿着青绿等素淡古板颜色的懦弱木讷楚先生判若两人,看的严松年白日里就把她拉进房中,紧闭院门,胡天非地。   海姨娘在严家留下的几个眼线,将严家的变化汇报过来,让海姨娘再也坐不住了。   她的病情得到了简单的控制,只要用力板着脸,不做大幅度表情,不太看得出来她的风瘫病。急不可耐的海姨娘带了大包小包的药,和严淑玉冲回严家。   海姨娘才把行李放好,就带着严淑玉恭顺的去见严松年。路上,她教了严淑玉一路,才叫严淑玉答应向楚姨娘道歉。   她们到寒友居的时候,严清歌也在。莺姨娘、柳姨娘不但给楚姨娘做衣裳,还给严松年和严清歌也各做了一身。   严松年的是青色布料,上绣团团松针纹。严清歌的是一身紫绡翠纹曳地长裙。加上她们给楚姨娘做的贡缎素雪绢裙,三件衣服各有特色,严松年很是欢喜,叫严清歌也换上新衣,过来和他说话。   海姨娘看着屋里面其乐融融,连插根针都嫌挤的场面,瞬时气的眼红。   不过,她好歹收敛了自己的脾气,柔柔的在门边道:“老爷,妾身带淑玉来了。”然后一推严淑玉:“还不快给楚姨娘道歉。”   她没让人通报,所以直到她开口,大家才看到她进来了。屋里的气氛顿时一僵,变得诡异起来。   严淑玉被她推了一把,不甘心的远远对着楚姨娘道:“楚姨娘,淑玉错了。”   楚姨娘像是被刺扎了一样跳起来,赶紧过去扶起来严淑玉,没口子道:“哪里,我从来没怪罪你。”   “是呀,二小姐这些天回了海家,楚姨娘天天惦记着呢。若不是我们拦着,都要亲自去海家请二小姐回来呢。”柳姨娘脆生生道。   严淑玉本来给楚姨娘道歉就道的别扭,柳姨娘的话,叫她对楚姨娘更恨了,一下子就推开了楚姨娘,叫道:“谁让你去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楚姨娘踉跄了一下,眼圈一红,泪水在脸上划出来长长的一道。严松年心疼的不行,把她拉走,怒道:“淑玉,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严淑玉慌了神,她和海姨娘回来,是为了讨好严松年的,可不是为了叫严松年讨厌她们的。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偷偷在袖子里掐了自己一把,也逼出来一汪泪水,道:“爹爹,女儿知道错了……可是,女儿好难过,楚先生原本是往日教导女儿诗词文章,做人道理的夫子,忽然成了家里的姨娘,女儿接受不了。楚姨娘的学问平平,相貌一般,父亲看上她哪里了,非得让她当家里的姨娘,叫女儿为难。”   忽的,一本书被“啪”的一声,扔在严淑玉面前。   严清歌走了过来,冷冷道:“淑玉,你说楚姨娘学问平平,那这是什么?”   看着那本摊开的书页,严淑玉傻了眼。   一本《见荷集》半摊开在地上,墨色的字宛然入目。   严淑玉哇的一声哭出来:“父亲大人,女儿知错了!虽然这本诗集上的诗,是楚先生帮作的,可是女儿后来知道努力,发奋学习,菊会上的那几首诗,真真是自己写出来的。”   “什么?”严松年吃惊的看着低下的严淑玉,被她的不打自招震呆了。   严淑玉哭了一半儿,才明白过来,严松年本来是不知道这回事儿的,方才严清歌是在诈自己。她没想到楚丹朱即便和严松年同床共枕,深受其宠,也没说出来曾经卖诗给她的事儿,倒是她自己蠢蠢的把这件事爆出来。   海姨娘看着严淑玉,差点被气晕过去。可惜现在她脸上的表情不能乱作,只能木着一张脸在旁看。   严清歌迎着海氏母女射出无数小刀子的目光,对严淑玉道:“庶妹,想不到你竟然做出这种事儿,霸占了楚先生的诗作!”   严淑玉大怒,道:“你明明早就知道了!刚才你敢诈我,我跟你拼了。”说着站起身就张牙舞爪朝严清歌扑过去。   严清歌朝严松年身后一躲,严淑玉差点把严松年身边的楚姨娘扑倒。   严清歌忙里偷闲,道:“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方才只是想问问你,若是楚先生没学问,如何能够教出你这样出版了诗集子的女状元。谁知道你竟然说出来那样的话。”   楚姨娘被严淑玉撞得差点摔倒,严松年一把拉住楚姨娘抱在怀里,呵斥严淑玉道:“好生跪下!”严淑玉才住手,愤恨的跪倒在地。   严松年回手拉住了楚先生的小手,又是气又是内疚,愧怜道:“丹朱,我竟不知道,淑玉曾对你做下这么严重的错事。她如此的刁蛮,还不学好,难为你一直挂念着她。”   楚姨娘脸色娇红:“这都是我该做的。”   严松年蠢蠢欲动,摩挲了她手心两下:“你知道么,我还曾帮你改过一首荷花诗呢,以前我当我是淑玉的四字师,想不到竟是你的。”   严淑玉跪在地下,看严松年旁若无人跟楚姨娘调笑,又悲又气,肺都快炸了,她把所有的怨恨都投射到严清歌身上,狠狠的盯住她,恨不得把严清歌皮扒了。 严淑玉诗集是抄来的事情曝光,叫海姨娘母女恨死了严清歌。   海姨娘跪在地上,匍匐着过来,道:“老爷,都是妾身管教不严,才叫淑玉做下错事儿,你要罚,就罚我吧。淑玉年纪小,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会坏她名声的,咱们严家的名声也会因为这个被带累。”   楚姨娘挣脱了严松年手,上前扶起海姨娘,温声细语道:“海姐姐,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们大家都会为淑玉保密。那些诗词我留着没什么大用处,都是一时感怀之作,往后就当它们是淑玉写的。老爷,你说是么?”楚姨娘回身怯怯的看了严松年一眼。   严松年被她这一眼看到了心窝子里去,点头道:“丹朱果然心地最善良。既然你不追究,这件事就这么办吧。”   海姨娘和严淑玉灰头土脸回了明心斋。严清歌也不多留,借口想去看看乐毅,告辞离开。   明天就是殿试的正日子,乐毅给她送过信儿,说今天不在家,所以,严清歌回了青星苑,没出门,躺在美人榻上看书。   如意给她捏了捏肩膀,道:“小姐,你又瘦了。”   严清歌抬起手腕打量了一下,发现果然是比前段时间瘦了些,她手腕上套的绛红蜜蜡手钏,本来绕了两圈刚刚好,现在松了些。她重生前胖惯了,一门心思的想着减掉身上的肥肉,现在短短几个月一再变瘦,反倒是不知道如何应对。   “就随它去吧。”严清歌喜滋滋的说道。   “小姐,你怎么能这样,你这身子本来就是风一吹就倒,再瘦下去还怎么得了。我看你得多吃点儿了。”如意不悦的嘟着小嘴说道。   严清歌笑她:“瘦有什么不好的,若是胖的连路都走不动,那才可悲。”   正说着,寻霜领了个婆子进来,道:“大小姐,这是炎王府来的嬷嬷,给您送信,兼送点东西。”   那婆子给严清歌磕头,道:“见过严大小姐。我们小王爷给您写了封信。这盒子里是他给您带的一些小玩意儿吃食。还专门叫我嘱咐您,明儿乐大人考试定没问题,叫你不要担心。”   严清歌甜笑道:“多谢婆婆。还请婆婆进屋喝茶,我这就去写回信,劳烦婆婆帮我带回去。”   进了屋,如意将食盒也提进来。严清歌等如意磨墨的时候,打开一看,盒子里放了果仁糖,是用花生、腰果、黑芝麻、杏仁、核桃、松子等十八样干果炒熟,然后用红糖熬化裹起来做成的。严清歌上回在乐毅那里吃了几口,喜欢这糖清甜不腻,果仁咬起来唇齿留香,说了句喜欢,炎修羽就特地叫府里又做了一次送来。   严清歌年捻起一颗,放在嘴里,刚吃了两口,就被如意瞪:“小姐仔细吃了零嘴儿,一会儿又吃不下饭了。哪日我遇到了炎小王爷得劝劝他,小姐你现在这么瘦,肯定跟他三天两头送小吃过来脱不了干系。”   严清歌笑眯眯道:“那你自己跟他说去,今儿这糖,我还非吃不可了。”一边说,一边往如意嘴里也塞了一颗大的,堵住了她嘴,让她含着糖呜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严清歌将信写完,又去厨房盛了一碟子桂花糕,叫婆婆拿回去,道:“这是我秋天里惯爱吃的桂花糕,用的今年新鲜桂花儿,还加了冰糖梨汁,最是解燥。叫炎小王爷尝尝。若是他嫌弃,也需忍着。”   婆子知道严清歌和炎修羽关系亲近,笑道:“姑娘送去的东西,小王爷都当宝贝一样。这些点心他从来不叫旁人吃,一个人就解决了。还有上回姑娘送的帕子,小王爷醒也揣着睡也揣着,旁人看一眼他都舍不得呢。我看姑娘是托生错了地方,本该是我们王府的郡主,和小王爷是一对双生兄妹才对呢。”   这边的婆子送走,严清歌又回去看了会儿书,可是总看不进去。瞧瞧天色近晚了,还是担心乐毅,她想着乐毅就算白天要出去,晚上总是会回来睡觉的吧,要不要这会儿出门去看看他。可是,这样去,会不会打搅乐毅休息,耽搁他明天考试?   她心里七想八想,乱七八糟的,寻霜领了个人进来,道:“大小姐,二小姐来找你。”   严清歌没想到严淑玉竟然来了青星苑,她猛地从美人榻上坐起来,身上的毛毯滑下来一半儿,书也掉在地上。   严淑玉进门眼睛就不老实的看来看去,撇着嘴道:“大小姐好清闲,好会享受,躺在榻上看书,旁边有丫鬟捶腿,伸手就是茶水小吃。”   严清歌看她脸上还有泪痕,下了美人榻,道:“你找我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儿。爹说我白天对你发脾气,叫我跟你道歉。”然后扭身就走。   严清歌看着她赌气走远的身影,心中纳闷,叫如意出去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楚姨娘劝了严松年,说海姨娘才回来,让严松年去明心斋过夜,顺带陪海姨娘母女吃饭。   严松年饭没吃上,先教训了一顿严淑玉,让她挨个去给严清歌和楚姨娘道歉。   给这么一打岔,严清歌也没时间去看乐毅了,只好老实呆在家,等乐毅考完再说见面的事儿。   第二天早上,严清歌起床,吃了点东西,准备去给严松年请安,如意道:“大小姐,老爷昨晚半夜从明心斋回了珠玉院,现在还在那里呢。今天的请安我们晚会儿再去。”   严清歌歪歪脑袋,点点头。严松年这么做,海姨娘不得气个半死,今天又有好戏看了。   中午的时候,严清歌得到小道消息,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严松年。严松年刚开始和海姨娘过得好好的,但到了关键时刻,海姨娘没憋住,脸上露出蚀骨销魂的表情。可惜现在她面瘫,表情做不到位,变得非常狰狞,吓住了严松年。严松年本来就担心明心斋有蛇,立刻下床走人。   严清歌听完,笑的很是诡异,差点连嘴里的茶都喷出来,连对乐毅殿试的担心都轻了几分。   岂料,她还在乐,就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离得老远都能听到胡婆子的叫声:“年哥儿,你可要给奶妈妈我做主啊!大小姐明明应下来给我蛇蜕的,这都多少天了,还没个准信儿。难道我那孙孙一条命,就眼睁睁看着没了?”   严清歌猛地站了起来,胡婆子怎么选了今天上门来?而且,还带着奶儿子严松年亲自过来,这事情有点不对。   因为有严松年在,没人敢拦,没一会儿,严松年领着胡婆子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三个丫鬟。   严清歌看见她们,慢步朝门口迎过去,恭敬的上前行礼:“见过父亲大人,见过胡婆婆。如意,带父亲大人和胡婆婆进屋去坐,煮一壶香茶给父亲和婆婆喝。”   胡婆子刁蛮的看着严清歌,摆手道:“喝什么茶?我来是为蛇蜕,大小姐快交出来吧。”   “胡婆婆,我早就告诉过你,我这没有蛇蜕,给你买安胎药的银子也给过了。你有这点时间,去别处找多好,偏要为难我。”严清歌无奈道。   “郎中说了,非得要那大大的蛇蜕,什么安胎药都不管用。你当那么大的蛇蜕好找?我找翻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胡婆子软硬不吃,咬死了要蛇蜕。   “胡婆婆,你这话太不讲理了。你想要,难不成我能平白给你变一个出来。”严清歌不高兴道。   严松年咳嗽一声:“清歌,你可记清楚了,那蛇蜕真的忘在庄子上?若真是忘在庄子上,我派人再回去寻就是。胡妈妈你不要着急。”   “只怕不是忘在庄子上,是有些人不想给。”胡妈妈不给严松年面子,双手叉腰,浑似个老夜叉:“上回咱们就说过,大小姐不交,就叫人搜一搜她屋子,我就不信找不出来。”   这老刁奴真是太给自己长脸,严清歌岂能容旁人来搜她闺房,脸色怒变:“送客!”   严松年只是来给胡婆子撑腰的,没料到她这么没规矩,真要搜人屋子,还没开口说话,胡婆子噗通坐倒在地,拍着大腿嚎起来:“年哥儿,你可忘了,当年我为了奶你,把才四个月的大哥儿放家里头,生生的病死了!你的命是我拿亲哥儿命换来的。你养的好丫头,要赶我走啊!我那可怜的大哥儿啊,是个头一个孩子啊!大哥儿啊,你是不是在底下孤单了,才叫你没出生的侄儿去陪你!”   严松年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对身后带来的三个丫鬟道:“进去搜。”然后弯腰去扶胡婆子:“您老人家起来吧。当初的事,我绝不敢忘的。”   那三个丫鬟早有准备,如狼似虎,冲进了严清歌住的卧房。   事已至此,严清歌就是再笨,也知道今天的事情不简单。不然为什么胡婆子早不挑晚不挑,非要挑乐毅殿试的这天来搜她房间,还不是看今天没人给她撑腰。   严清歌气的眼前一阵阵发昏,脸色涨的通红,怒道:“父亲大人,你今日叫人来搜我闺房,实在是欺人太甚!若没找到那蛇蜕,你要给女儿个什么说法?”   严松年夹在胡婆子和严清歌中间,干巴巴道:“搜不出来,自然能证明你清白了。”   严清歌双目欲要喷火一般,指着胡婆子,道:“若是搜不出来,我将你送入官府,当强盗罪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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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歸來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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