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1日星期一
{毒妻不下堂} 重生1
信国公府邸,正堂内,香炉轻烟袅袅。
严清歌坐在高塌上,汗流浃背,麻利的处理着宅子内外的事物。
窗外不远处,两个婆子正在窃窃私语:“这个肥婆,有四百多斤,还敢怀孕,不怕难产一尸两命。”
室内正忙碌的严清歌对她俩背后的话语一无所知。
但诚如这两个婆子所言,她的确是个肥婆,体重有近四百斤,加上肚子里八个月大的肉球,坐下时,像一座巨大的肉山堆在椅子上。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严清歌看看墙角的水漏钟,随意向身边的丫鬟问道:“国公爷今晚回来么?”
丫鬟轻声回答:“回夫人,国公爷方才传话,说奏折太多,一时半会儿看不完,今夜留宿宫中。”
严清歌身子一震,慢慢闭上眼,不再说话。
她早就知道,她丈夫信国公朱茂,和她而今贵为太后的妹妹严淑玉有私情。但她竟不知,这一对狗男女会如此嚣张,一点都不遮掩他们的关系。现在的大楚国,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有一腿。
现在坐在龙椅上的,是年仅八岁的小皇帝元勋。元勋亲生母亲已经去世,但他外公家有权有势,迟早会惩罚行为不检点的信国公朱茂和太后严淑玉。
看来,她要早作打算,免得事发后祸及她可怜的铭儿和肚里未出世的孩子。
“夫人,夫人不好了。”如意连滚带爬的跑进来,脸上全是泪痕:“炎家的那个炎修羽,他骑着马冲进咱们家,将小少爷抓走了。”
“是炎家的小阎王?”严清歌眼前一阵发黑,不敢置信的问如意:“他去了边关十几年,怎么会回来京城。”
炎修羽人称小阎王,为人乖张,手段狠辣,少年时在京城背了不少人命官司,被哥嫂送去边关避祸,反倒因为杀敌如麻,从不眨眼,建下赫赫军功。她的铭儿落到这种草菅人命的魔王手里,焉能有好下场。
严清歌的儿子朱铭从小聪慧,去年被送去炎王府的私学读书,岂料腊八节那天,朱铭和炎王府小公主炎灵儿一并跌入冰池,被人发现时已经太晚了,炎灵儿当场去世,朱铭高烧后,成为傻子。
炎灵儿是炎王爷唯一的孩子,两家的深仇大恨,就此结下。
朱铭是严清歌能够继续这悲催人生的唯一支柱,知道朱铭出事儿,严清歌眼前一阵阵发黑。她痛苦的揪着胸前衣服,不停喘粗气,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丫鬟们一看严清歌的样子,就知道是她癫痫病犯了。她们娴熟的掰开严清歌的嘴,在她齿间塞了软木塞子,防止她咬到舌头,同时一拥而上,摁住严清歌的四肢,防止她犯病伤到肚里孩子。
严清歌满脸涕泪,手脚乱蹬。她意识还未完全泯灭前,听到如意的尖叫声:“夫人身下全是血,快叫大夫。”
严清歌迷迷糊糊,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忽然,她听到一阵呜呜哭着的女声,仔细分辨,正是如意的声音。如意是她的陪嫁丫鬟,从小就跟着她,几十年来,兢兢业业,一心一意对她好,是难得的忠仆。
“夫人,你快醒醒啊。如意去炎王府打探到消息,他们没有伤害铭少爷,明天就会把铭少爷送回来。呜呜呜,那个小阎王还说,他查到了铭少爷和炎灵儿公主是被谁推下水的了,这件事,是太后一手指示的!”
严清歌心中一惊,许多早就怀疑过的蛛丝马迹在心中连起来。她猜的没错,这件事果然是她的“好妹妹”严淑玉做的。
即便有证据又如何,她早就拿到明证,她前几年出席京中宴会时跌断的右腿,甚至连哮喘、癫痫的病症,都是拜严淑玉所赐。
可是,她根本无力报复,一来,是因为她这尊残躯和废人无疑,身边也尽是魑魅魍魉,有心无力。二来,她的痴儿朱铭,离了她的庇佑,转瞬就会被这个满是恶人的信国公府吞食。为了孩子,不管如何,她都得活着。
如意还在继续哭诉:“太后来咱们府上了,她和国公爷商量,说夫人你身体太胖,加上昏迷,导致难产,要剖腹取子。您快醒醒啊,快告诉他们你没有难产!没有夫人你,如意和铭少爷该怎么办。呜呜呜。”
严清歌心中有几千种情绪在爆发,她恨,她惊,她恨,她怨,她想开口安慰如意,但整个人却陷入深深的黑暗中无法自拔,根本不能控制身体。
这时,一个凉薄娇媚的女声在门口响起:“是谁在哭丧?呦,原来是姐姐的忠仆如意啊。反正我姐姐这头肥猪活不久了,你这么忠心,就在黄泉路上跟这头猪作伴吧。来人呐,把这个奴才压下去,乱棍打死。”
一阵骚乱,如意挣扎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严清歌耳中。严清歌在黑暗中用力,想要醒来阻止严淑玉,可是却连指头无法动弹一下。
“太后娘娘,稳婆和刀剪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剖腹取子。”一个下人恭敬的说着。
“好,你们把孩子取出来,我重重有赏!虽然我这个姐姐比猪还肥,又瘸又丑,一身的病,但她生的孩子倒还不错。姐姐和姐夫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他一定是个又乖又聪明的男孩儿,我会把他接入宫中,亲自教导。”
女子嘲讽的轻笑声,像是恶魔入耳。
随着严淑玉一声令下,尖利冰凉的剪刀放在严清歌肚皮上。
“嗤嗤嗤……”剪刀撕开皮肉的声音像恶魔吟唱,热血顺着严清歌肚子往下流,在榻上集成一汪血海。没有人看到,一行泪水顺着严清歌的眼角不断溢出。
如果,她没这么胖,而是身子灵敏,能够事事身体力行……
如果,当年她和太子的婚事没有被严淑玉代替……
如果,她出嫁前强硬一点,聪明一点,不再被海姨娘和严淑玉母女摆布……
那么,事情是不是会完全不同。
终于,稳婆从严清歌血淋淋的肚子里,掏出一个婴孩。
严淑玉接过孩子一看,眉头猛皱:“是个女孩儿?没用的东西!我要女孩儿做什么。”她看看严清歌的身体,怒道:“把这头死猪和她生的贱货扔到郊外去。”
剖腹的剧痛也没能让严清歌彻底清醒,可是听到严淑玉那句要把孩子扔掉的话语后,严清歌猛地睁开眼睛,她的目中全是诅咒,死死盯住严淑玉,声线扭曲,厉声哀嚎:“严淑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吓了严淑玉一大跳,她猛地后退一步,然后发现,严清歌不过是回光返照,说完这句话,她脑袋一歪,在血泊中彻底死去。
京城依山傍水而建,城外不远处,有一座高崖,崖下是深不见底的山谷。
明月高悬,夜色如水。
几名信国公府的下人站在崖顶,他们手中推的小车里放着一只巨大的染血麻袋,麻袋一头,还隐约传出婴儿断断续续的虚弱啼哭声。
忽的,崎岖的山路上传来急速的马蹄声,一名紫衫男子骑着披了钢铁护甲的战马飞驰而来,他身前还抱了名面目痴呆的儿童,这儿童嘴里只会喊着:“娘!娘!”
战马在这几名下人身边刹住,马上男子抱着孩童跳了下来。
“炎王府炎修羽在此,你们几个人鬼鬼祟祟,夜半入山,必定心怀不轨。车子上推的是什么?打开来给我看看!”男子厉声问道。
“参见炎大人,我们府上一头猪得了猪瘟,怕传病给其他牲口,特地扔到这个地方销毁。”那几个下人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拦着炎修羽,不肯让他上前打开麻袋一探究竟。
痴呆小童挣脱男子怀抱,跌跌撞撞朝前走,嘴里还咯咯笑着:“娘……娘……不要和铭儿捉迷藏了,铭儿闻到娘的味道了。”
他伸手探入被颠开的麻袋口,从里面抽出一只沾满干涸血迹的熟悉玉簪,疑惑的看了看,想要爬到车子上去。
推车被孩子一扑,居然咕噜噜朝断崖下滚去。男子忙去捞人,却被一个下人猛地抱住双腿,等他踢开这个下人时,已然迟了一步,车子带着小孩儿直坠崖下。
不过瞬息,这苦命的母子三人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似乎从未出现过……
春光明媚,青星苑里繁花似锦,鸟鸣沥沥。院门口的石径上,一个袅袅婷婷的女童急匆匆跑过。
她明眉皓齿,目如灿星,满身清雅的气质,哪怕一路小跑,仍显得灵动出尘。
这女孩儿正是严清歌。她带着巨大的恨意死去,再一睁眼,竟然回到了自己九岁时。
“小姐,小姐你等等如意啊,别跑那么快,如意都跟不上了。”比严清歌只大半岁的如意气喘吁吁跟在严清歌身后跑过来。
“今天父亲从外地做官回来,我和他三年未见,等不及见到他面了。”严清歌咬牙切齿说着。她脸上表情扭曲,眸子里闪过恨意,一点不像嘴里说的那样开心。转而,她脸色变得温和起来,笑嘻嘻对如意道:“我让你带的东西带了么?”
如意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举起手里的东西,道:“我的大小姐呦,我怎么敢不带。这些天你为了做这些东西,起早贪黑,茶饭不思,都累瘦了不少呢。”
严清歌可不是茶饭不思,她是为了控制体重,刻意削减饮食。
重生前,因为她那四百斤的体重,她吃了太多苦,失去了太多东西。
重生后,最大的惊喜,不是父亲还没将海姨娘扶正,也不是她和太子的婚约仍在。而是她的身子还没开始发胖,一切仍有挽回的余地。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微笑道:“瘦?现在倒是挺瘦的,只是不知道过几年会如何。好了,我教你说的话,一会儿可千万别说错了。”
一路走去,严清歌在二门旁等候。
她来的时间掐算的刚刚好,没等片刻,外面传来喧闹声,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传来:“美珍,你累了一路,先带着淑玉回院子里歇息吧。明日再让清歌去你屋里拜见。”
美珍正是海姨娘的名字。严清歌听见严松年的话语声,眼中寒光大盛。海美珍一个妾,哪里有资格被严清歌这个正牌嫡女拜见,可见严松年这个糊涂东西,在他外放做官的三年中,已经彻底被海姨娘收复了。
上辈子就是这样,严清歌在屋里苦苦等父亲传唤她,结果父亲竟像是忘了她这个女儿一样,只叫下人捎来几句话,说是他们旅途劳顿,等收拾好了再相会。严清歌等了又等,最后自己找上门去,发现海姨娘已经在筹备被扶正的宴席了。
严松年满脸春风得意的转过照壁,脚步停住了。只见一个娇俏的小人儿带着丫鬟站在照壁后,大眼通红的看着他。
“爹爹,你回来了,清歌好想你。”严清歌用蘸了姜汁的手帕抹抹眼睛,泪水一串一串往下掉,嘴角却硬是挂上娇痴的笑容,像是如燕归巢,一下子扑到了严松年怀中。
如意在旁边递上来一只匣子,脆生生说道:“老爷,小姐日日记挂你,她每想您一次,就给您做一件东西,您看看,这里面都是她给你做的东西。”
严松年接过匣子,打开一看,见里面放了满满当当的荷包,帕子等物。每件东西上,都绣了一株挺拔青松,正对应自己的名字,而且这些青松的姿态各不相同,可见用尽了心思。虽然绣品的手艺平平,但里面满满全是女儿对父亲的思念和孺幕。
对严松年的脑补,严清歌早就能料到。她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想歪。
其实,严清歌重生时,离父亲严松年从外地回家,只剩下五六天,却要做出尽量多的东西充数,还不能给旁人知道,于是,她加紧时间在布料上草草绣出形状,然后让如意往里做简单的填色缝补工作。
在她眼里,这堆荷包帕子,其实都是劣质品。
严清歌从里面挑出一个歪瓜裂枣的荷包,亲手系到严松年腰间,严松年喜得合不拢嘴,抱着严清歌夸赞连连,又爱又怜的拉着她的手,朝自己住的寒友居走去。
海姨娘交代完下人仔细着别磕坏了她带的箱子,才拉着严淑玉,扭着细腰,跟在严松年后面进内院。
一转过照壁,海姨娘看到严松年牵着严清歌在前面走,她脸上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握紧严淑玉的手,傲然道:“淑玉,看到了么?前面你爹拉着那个,就是严清歌,那个死鬼乐氏生的女儿。见了我也不知道行礼,就让她再蹦跶两天,过几天娘被扶正以后,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海姨娘手段高超,严松年在外任职的三年,她跟在身边伺候,把严松年官邸内外把持的水泄不通,她女儿严淑玉享受的自然是嫡小姐待遇,被惯得脾气骄纵。
严淑玉皱起鼻子,为海姨娘忿忿不平,几个箭步冲过去,喊道:“你就是严清歌?既然来了,怎么不给我娘行礼,好没规矩的东西。”
严清歌正被严松年拉着问她识了多少字,听到严淑玉的声音,猛一回头,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她还没找上严淑玉,严淑玉倒是自己撞上门来了。这母女两个,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爹爹,这就是庶妹吧?”严清歌文静的站住,漆黑的眼珠毫无感情的盯着严淑玉,冷冷道:“庶妹见了姐姐,先不行礼,倒说我没礼貌,这是谁家的道理?”
严松年正觉得严清歌千好万好,听见严淑玉没礼貌的话语,有心发挥父亲的威严,板着面孔,呵斥道:“淑玉,快给你大姐行礼道歉。”
严淑玉撅起嘴唇,严松年最喜欢她娇憨的样子,只要她跟严松年耍赖求情,再大的错事,都会轻轻放过,她才不要跟严清歌道歉呢。
她刚想耍赖皮,就见面前的严清歌对她露出个冷冷的笑容,好像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站到她面前,挡住了严松年的视线。
到底是再世为人,严清歌对这个庶妹的伎俩,再清楚不过了。严淑玉被海姨娘**的会巴结严松年,难道她就不会么?
这也是身为女子的悲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哪怕父亲和丈夫是糊涂鬼和混蛋,也得讨他们欢心,不然就没好日子过。严清歌重生后,总算是明白这个道理了。
严清歌对着严松年露出个甜甜的笑容,好像在为严淑玉求情一般,晃了晃严松年的胳膊,道:“父亲大人,庶妹还小,何况,海氏只是个姨娘,哪能教庶妹什么好的。不过庶妹是严家血脉,咱们严家老祖宗严丘身为天下座师,收的弟子,各个青史流芳。父亲大人您有老祖宗之才,庶妹回到京里,在您的熏陶下,也是能变好的。是不是啊,父亲大人?”
严松年听严清歌说起祖宗的光荣历史,兼之被她大拍马屁,心情爽快到了极点,不由得抚须微笑,装出一副高人的样子:“是极!是极!”
严淑玉年纪到底还小,还没有培养出后世的七巧玲珑心,虽然觉得严清歌的话非常不对劲儿,可是到底哪儿不对劲儿,却说不上个一二三。
听见严清歌跟严松年的话,海姨娘在旁边气了个半死。严淑玉明白不了,她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不明白。
严清歌三句话不离她妾室的身份,说起严淑玉,只用庶女两个字代替,甚至侮辱她们娘俩的教养,这是在严松年面前**裸的给她们上眼药呢。
她摇曳着腰肢,一个箭步走过来,对着严松年娇媚一笑,道:“老爷,看大小姐说的,您可是亲自把淑玉带在身边教导了三年呢,淑玉怎么会没规矩。倒是大小姐,也不知道在家这段日子跟谁学的,别的看不出来,这张小嘴儿倒是伶牙俐齿呢。”
两世为人,严清歌对严松年这个生父的秉性,既了解又不齿。
严松年是个没主见,耳根软的货色。海姨娘在中间一挑拨,只见他那张素来假正经的脸孔就变了颜色,竟然像是要怀疑严清歌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
为了逆转境况,严清歌脸色一正,如黄莺啼谷,脆生生道:“女子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我们就来算算,妹妹这女子四德做得如何。妹妹不敬我这嫡姐,三年未见,张嘴就是辱骂,妇德、妇言何有?至于妇容……”严清歌上下打量了一番严淑玉,淡淡道:“庶妹刚从南夷之地回来,京城中流行的装扮,自然是不知道了,这点咱们先略过不说。”
庭院中清风吹过,带落一两朵粉色的桃花,落在青石板上,加上粉墙黑瓦,修竹乔木,一派贵族世家,清幽天成的景象。
此时,严清歌端然站立,她头上梳了个精细的双燕髻,用玉梳挽起侧发,身上穿了件翠黄相间的流仙裙,因为天气还冷,外罩件掐银丝翠色比甲,领口镶了长长的雪白风毛,整个人看来清秀脱俗,丽质宛然,好像要融入这和她气质相符合的百年古园中。
再看严淑玉,她一身深玫红色丝绸长裙,头上别了金牡丹簪子,看着通身小户人家的富贵。放在外地倒还好,可是跟严清歌这一身比较,就显得艳俗太多了。
严淑玉天生就爱臭美,她被两人的装束比较的脸色通红,羞恼异常,一双拳头握的紧紧的,只是碍于严松年在眼前,她才没有爆发。
严清歌又通体打量了一遍严松年,道:“再说妇功,我看父亲全身穿戴,没一件东西是庶妹做的呢。庶妹这妇功,可曾有过?”
对严淑玉会不会做女红,严清歌当然是一清二楚。严淑玉跟着海姨娘学了一手好医术,调香、药膳、媚功,还有玩心眼,都是一流的。可惜,在琴棋书画和女红方面,还真拿不出手。
“胡说什么!别看我们淑玉年纪小,但是早就会绣花缝衣了,手艺好着呢,只是做的东西没有拿出来而已,在箱子里放着呢。”海姨娘着急,帮自己女儿说话。一边说,还一边用媚眼儿飘向严松年,希望他也帮忙开口说两句。
看看腰间那件青松荷包,严松年咳嗽一声,装作在欣赏府中久违的景色,将嘴巴闭的紧紧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才收了大女儿的东西,他如何开的了口拉偏架。加上严清歌说的,的确有那么一点两点道理,这一堆女人内院的事儿,他还是别搀和了。
严清歌嘲讽的看海姨娘:“既然庶妹会做东西,为什么做出来的东西,不先孝敬父母,而是留着压箱底?妹妹这妇德,可真是惨不忍睹。本来就是庶女,这女子四德,又一样不占,未来堪忧啊!”
“你……你血口喷人。”严淑玉气得一蹦而起,扬起十指,就朝严清歌挠去。
严清歌往旁边轻巧的一避,严淑玉扑的太快,一个狗吃屎跌入路边的灌木丛中,大呼小叫着救命。
“我的儿!”海姨娘跟着尖叫起来,手忙脚乱把严淑玉从灌木丛中拉起来。
严淑玉被拉起来,衣服和头发上挂了一些树叶树枝,狼狈不堪,但并没有破相,让严清歌隐约有些失望。
“海姨娘,你还敢说庶妹是父亲教导的。父亲大人怎么可能教导出这样无状的女儿!何况,男主外,女主内,父亲大人出去做官,为一方父母,怎么会有时间耗在内院。你教女无方,还推脱到父亲身上,该当何罪。”严清歌在旁边冷冷点评。
严松年被海姨娘和两个女儿闹得头大,冷哼一声,拂袖离去,留下这堆烂摊子不管,刚刚归京的喜悦荡然无存。
严淑玉一直哭哭啼啼,不肯从地上起来,还指着严清歌,对海姨娘撒娇:“娘,我浑身都疼,呜呜呜,娘你快点给我报仇。”
海姨娘看严松年走得远了,摆出一副当家人的款,冷笑着咬唇看向严清歌,对身后一招手,道:“来人呐,把大小姐给我抓起来。她不分青红皂白,对二小姐下手,我看她是染了疯病,要关在柴房里饿几天才会好。”
海姨娘带回来的几个仆人隐约有些犹豫,这大小姐看起来挺厉害的,他们不敢轻易下手。
见下人不动,海姨娘大声嚷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动手。过几天老爷就会将我扶正,我是严家主母,谁敢不听我的。教导一个没母亲的孩子,天经地义!”
几名仆人就要动手,严清歌大声笑道:“你?扶正?笑话!今年是三年一次的科举大比,我舅舅正在来京赶考的路上,不出几日,就能来到京城。你不怕父亲以后再也没官做,就让他给你扶正吧。”
那几名仆人听见严清歌的话,吓得手都抖了。他们是严府奴婢,多少识得几个字,知道律法。
以妾代妻,是违反大周《九章律》的重罪,轻则罢官免爵,重则贬为平民,流放两年。虽然不知海姨娘给老爷灌了什么迷魂汤,答应将她扶为正室。可是一旦严清歌的舅舅告发这件事,老爷的前程可真的完了。
海姨娘慌起来,她早就忘了严松年的原配乐氏还有娘家人了,她尖叫起来:“不,你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你舅舅。你别忘了,你也是严家人,老爷出事儿,你也吃不了好果子。你……你爹丢官是小事儿,他还会……”
严清歌冷笑一声,打断了海姨娘的话:“是么?海姨娘,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如果我舅舅告发这件事,我爹就会被砍头啊?”
她冷测测的笑着,看的海姨娘通体生寒,这个严清歌太可怕了,一双黑生生的眼睛,竟像是能看到她的内心深处,将她本来准备骗她的话提前说了出来。
她打着哆嗦,梗着脖子道:“是!如果你告发,你爹会被砍头,你会被卖到妓院去。”
上辈子,海姨娘就是这么骗严清歌的。骗的年幼无知的她,在舅舅乐毅告官后,酷暑天跪在他居所前哀求,请舅舅不要管严家的家事。乐毅见她认贼作母,心灰意冷下,撤诉离开,两家彻底断却来往。
但严清歌知道,乐家一直在默默的关注她。她出嫁时,一直在父亲前伪善做作的海姨娘撕破脸,只拨出寒酸的五百两银子给她置办嫁妆。
出嫁前夜,她从未见过的表兄千里赴京,给她送来一倾京郊良田的地契添妆,才让她婚后在夫家站住脚步。尽管那以后,她送去乐家的礼物,都被悉数退回,她也再也没见过任何乐家的人……
就为这个,严清歌也不可能放过海姨娘。
她几步到了海姨娘身边,带着前世今生的新仇旧恨,扬起手,啪的一巴掌扇在愣住的海姨娘脸上,怒斥道:“你就这么希望我爹死?你这种恶毒的女人,还妄想当我爹的正妻。我今天就代替我爹教训教训你。”
严清歌人小力气不小,又是拼尽全力打下去,这一巴掌非常重,让海姨娘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发花。
她还没反应过来,严清歌又是一巴掌上去,在海姨娘两边脸一边留一个巴掌印,怒道:“难道你不是家中女眷?我被卖去那种肮脏地方,你焉能逃过。我知道了,你天生就是个卑贱的货色,做妾都不够,竟还想设计我父亲大人,让我严家家破人亡,好满足你被卖到妓院的愿望。”
海姨娘这些年一直摆着正妻款,焉能受严清歌一个小孤女的侮辱。她恼羞成怒,尖叫出生:“我跟你拼了!你竟敢侮辱我,对我动手。”
严淑玉看见母亲被打,竟是吓傻了。在海姨娘的尖叫声中,她才回过神,不再哭哭啼啼,从地上爬起来,母女两个合力朝身材纤细的严清歌扑过去。
在海姨娘母女和严清歌争执时,如意一直抱着匣子在旁边站着,也没人注意这个文静的丫鬟。
现在看海姨娘要对严清歌动手,她几步上前,猛地举起手中匣子,对着海姨娘的头敲过去。
“嗵”的一声,海姨娘脑袋剧痛,起了个大包,摔倒在地,眼前晕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趁他病,要他命。
严清歌口中大声嚷嚷,对着地上迷迷糊糊的海姨娘道:“海姨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好好的人,走着走着就昏过去了。”
她眼珠一转,又大声道:“海姨娘一定是得了晕病,听说得了晕病的人,痰迷心窍,才会这么无缘无故昏倒,必须要打几个耳光才能醒,刚才我打的还是太轻了。”
她高高扬起巴掌,左右开弓,噼里啪啦扇着海姨娘的脸颊,将她一张瓜子脸扇的像是猪头一样高高肿起,心中才稍微解恨。
重生前,她体重有四百斤,别人就算看不起她,也只是在背后说道,只有海姨娘和严淑玉,经常当面叫她肥猪,甚至在京中贵妇人的聚会上对她的体重百般讽刺,出言不逊。
现在,她只是小小报复一下这对母女当初的言行。要不是严淑玉年纪太小,严清歌没有打小孩子的习惯,今天她也逃不过这一劫。
海姨娘脸上刀割一样疼,杀猪一样叫起来。严清歌啧啧感叹:“看来海姨娘这晕病好了,改日你们母女,一定要上门感谢我才对。今日看你还在病中,就暂且算了。”
因为海姨娘不停挣扎,严清歌有点压不住她,满意的站起来,对如意竖起大拇指:“如意,好样的!”
如意吐吐舌头,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地上的海姨娘一听,又是羞辱又是气恼,竟然真的眼睛一翻,昏倒过去。
这几天严清歌一直在给如意灌输思想,那就是宁为乞丐妻,不为富家妾。因为妾就和丫鬟是一样的,没有人身自由,没有地位,主人家想杀就杀,想打就打。看来如意对这思想接受的不错,一点都没有因为打了海姨娘,而有丝毫的心理压力。
“娘,娘你怎么了。”严淑玉尖叫一声,扑到海姨娘的身上,不敢再跟严清歌动手。
一群下人都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严清歌,这个大小姐竟然在老爷回来的第一天,就把他的心头爱妾打昏在地,真是太暴力了。幸亏刚才他们没听海姨娘的话去抓她,不然现在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严清歌对着那群下人扬扬下巴,阴森森的威胁道:“海姨娘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我父亲问的时候,你们知道该怎么说吧?你们的脸我都认得,过几天我舅舅来,别逼得我跟他哭诉,说有几个长了狗胆的下人欺负我。”
那几名下人忍不住一个哆嗦,大小姐发号施令的时候,身上有一股天然的上位者威严,比老爷还吓人。而且,她还当面威胁他们,他们不敢不听啊。
严清歌暴揍海姨娘一顿,心情畅快,带着如意开心的离去。
“严清歌打了我娘,我要去找爹告状,你们不准听她的,要听我的,你们都是我的证人。她有舅舅,我也有舅舅,你们不帮我,我让我舅舅对付你们。呜呜呜呜。”严淑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几个下人却没一个搭理她的,只有一名年纪比较大的婆子劝她:“二小姐,你还是带姨娘回屋休养吧。”
谁会在意海姨娘的舅舅是谁,海姨娘的父亲只不过是个郎中,他舅舅子承父业,就算当了御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职业也分三教九流,人家大小姐的舅舅,是大儒世家出身,是真正的上九流之人,巫医百工这些下九流的人,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到底该怕谁的舅舅,这些下人心里门清儿。严淑玉乌鸦学舌,可算是丢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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