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8月28日星期日

{嫡女韓玉熙} 606-629 攻佔西北 (B)

 冷不風,紀玄的得力干將之一,也是這次領兵的頭領。在知道有一名斥候逃跑以後,冷不風氣惱萬分,說道:“廢物,竟然還能讓人逃回去。”那麼多的人,竟然還能讓個探子跑了。

  過來回報的人低下頭,不敢吭聲。

  冷不風的下屬說道:“將軍,我們現在怎麼辦?”探子跑回去了,他們埋伏的事也定然被雲擎知道了。繼續埋伏,已經沒有意義了。

  冷不風說道:“既然已經發現,那也沒埋伏的必要了。”直接開打就是了,反正離得近。

  冷不風其實覺得很可惜,西北軍從榆城到武城,西北軍所向披靡,沒遇到半點阻礙,就這樣竟然沒讓雲擎放鬆警惕。若是雲擎沒派除探子,他一定能將雲擎消滅在高家嶺。

  下屬知道以後,有些猶豫,說道:“將軍,西北軍戰鬥力強悍,我擔心若是正面對戰,我們佔不到便宜。”再者天寒地凍的,將士們穿得多,打仗時很笨重。

  冷不風說道:“再強悍,他們也只三萬人馬。”冷不風這次帶了九萬人馬在這裡打埋伏。冷不風原本就比他們多了三倍兵力,再落入埋伏圈,西北軍再厲害也要損失慘重的。所以說行軍打仗,一個不謹慎就可能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了。

  雲擎很快就探得對方有九萬兵馬之多。九萬對三萬,正常來說人少的一方知道以後肯定會自亂陣腳了。可惜,雲擎帶出來的這三萬人是西北最精銳的兵馬,裡面的士兵都是久經沙場的。甚至,裡面有不少人還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所以,哪怕如今對方比他們多了三倍也沒一個退縮的。不僅如此,這一個一個還都跟打了雞血似的,準備殺個痛快呢!這一路過來,他們只一個勁地趕路,都沒動手,手癢。

  知道對方有九萬兵馬,正常情況下肯定是防守了。雲擎反其道而行,派出三千騎兵進攻,也是雲擎有底氣,這些騎兵的戰鬥力可是能跟北擄那些騎兵相媲美的。騎兵對陣步兵,那就好像入了無人之境。

  雲擎的此番行為,大大出乎冷不風的預料,知道云擎派出騎兵主動進攻,他忍不住罵了一聲:“瘋子,果然是個瘋子。”明知道處於劣勢,竟然還主動進攻,不是瘋子是什麼。

  冷不風的下屬哭喪著臉說道:“將軍,叛軍的騎兵太凶悍了,我們根本抵擋不住。”這些騎兵殺他們的人,就跟砍冬瓜似的,一砍一個。他是早聽說西北軍凶悍,如今交手以後才知道,這些人不是凶悍,是兇殘,殺起人眼,眼睛都不眨的。果然是有什麼將領,就帶出什麼士兵來。

  冷不風大聲說道:“抵擋不住也得抵擋。我就不信,我們九萬人還滅不了他們三萬人。傳我的令,全面進攻。”三對一,西北軍再凶悍,也不可能打得過他。

  冷不風很硬氣,哪怕下屬不停地跑進來告訴他戰況不利,傷亡慘重,他還是不下令撤兵。結果就是,這場仗一直打到天黑。天黑了,都看不到了,不想停戰也不成了。

  雲擎滿身是血地對著關泰跟袁鷹說道:“清點傷亡情況。”,雲擎這回也親自上戰場,三萬對九萬,不親自下戰場不成。

  貼身侍衛高松提了兩桶水過來,跟雲擎說道:“將軍,先洗一下換身衣裳再吃飯吧!”他這是擔心雲擎不舒坦。以前也就算了,自從娶了夫人以後,將軍也很講究了。

  雲擎搖頭說道:“水放在營帳裡吧!”等睡覺的時候再洗一洗就可以了,這會哪裡有時間洗澡。

  傷亡人數很快清點出來,袁鷹說道:“將軍,戰死一千六百八十五人,重傷兩千九百三十五人。其中,騎兵戰亡六十七人,重傷一百九十八人。”騎兵的裝備是最好的,戰鬥力也是最強的,所以傷亡也是最少的。

  雲擎說道:“那些傷兵,一定要得到妥善的治療。”這次出兵,他將所有的軍醫都帶上的。只是缺醫少藥的情況下,受傷以後還是很難得到醫治的。一旦熬不過去,就隻死路一條。


袁鷹說道:“附近的大夫也都徵集過來了,只是沒有足夠的藥材,大夫也沒辦法了。”

  雲擎沉默了一下,跟高松說道:“將封大軍跟餘叢他們全部都召集過來。”大家得開個會討論下。

  眾人得了消息,都趕了過來。封大軍最先開口,說道:“將軍,之前我們得到的消息說蘭州城內有四萬守兵。怎麼一下冒出來九萬的人馬?莫非紀玄將南城那邊的幾萬人馬也都抽調過來了?”

  雲擎搖頭說道:“不會。若是這樣,蘭州城豈不是腹背受敵?而且今天這只兵馬戰鬥力不弱。”

  餘叢說道:“將軍,若不是南城那邊的兵馬,那就是紀玄從陝西調了兵馬過來了。可是這麼短的時間人馬就到達了蘭州城,這速度可夠快的,就好像早有準備似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封大軍說道:“將軍,我之前就很奇怪,地方軍再弱也不可能被三萬叛軍牽著鼻子走。如今瞧來,紀玄的目標怕是將軍你了。”

  雲擎想起玉熙之前跟他說購置那麼多糧食,路過陝西所轄之地紀玄沒半點反應,這反應有些奇怪。當時雲擎還跟玉熙解釋說這是紀玄因為當年的事怕了,如今想來哪裡是紀玄怕了,很可能紀玄是故意為之。紀玄這麼做,是故意給他造反創造便利呢!

  崔默有些奇怪,說道:“這也不對呀!那紀老狗難道能掐會算,知道我家將軍會反了那狗皇帝?”

  雲擎聽到這話,面色非常難看。若真如崔默所說,那刺殺玉熙的很可能就是紀玄了。紀玄的目的在於逼他謀反,正好藉機剷除了他。當然,這只是他的猜測。

  袁鷹比較細心,見雲擎這個樣子,問道:“大將軍,你怎麼了?”瞧著,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

  雲擎這會已經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模樣,說道:“就我們現在的兵力不足以攻城,得等到杜崢他們的兵馬才能攻城。”他們出來打頭陣,杜崢要帶一些東西,所以慢了一步。

  這點,眾人沒有任何的異議。商議了半天,眾人也都下去休息了,打了一天的仗,也該好好休息了。

  封大軍去而復返,見了雲擎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問道:“大將軍,你在擔心什麼?”當年他們被北擄蠻子包了餃子,隨時都會死,將軍眉頭都沒皺一下。這次,肯定也不是因為紀玄調兵過來擔憂。

  雲擎說道:“我擔心榆城會有什麼變故。”雲擎並不怕紀玄,哪怕紀玄將陝西所有的兵馬調派過來他也不擔心。陝西省內所有的兵馬加起來也不過是二十萬。去掉南城那邊的幾萬人馬,今天出動的已經是紀玄所能調派的大半的兵馬了。

  雲擎不怕跟紀玄正面作戰,也不怕跟紀玄耗,他們的糧食夠吃到明年開春了。可是雲擎擔心榆城那邊會發生什麼變故。霍叔跟玉熙還有孩子都在榆城,一旦榆城有變故,後果是他不能想像的。


封大軍說道:“大將軍,符將軍不會背棄你的。再者,就算符將軍有異心,還有義父跟衛國他們在呢!”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他家將軍這是難過夫人這一關了。

  兩人正說著話,派出去的探子回來禀報導:“將軍,冷不風已經帶兵撤回了蘭州城內了。”

  雲擎聽到這話,放下心頭的焦慮,說道:“今年怕是不能在蘭州城內過年了。”冷不風撤回蘭州城,這是準備保存實力了,而他們現在只兩萬多人,肯定不可能攻城。杜崢再快,年前也趕不到了。所以今年這個年,他們估計就在這小鎮上過年了。

  封大軍笑著說道:“這有什麼。等明年,我們在鎬城過年,豈不是更風光。”鎬城,可是西北中心城,也是西北最繁華的地段。在鎬城過年,也意味著他們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雲擎笑著點了下頭。


  冷不封回到蘭州城內,見到紀玄,跪在地上說道:“大人,卑職無能。”不是他無能,是叛軍太厲害了。


  紀玄問道:“這次折損了多少人馬?”


  冷不風沉痛地說道:“折損了四萬五千多人。”說完這話,冷不風又道:“大人,叛軍的騎兵太厲害了,我們有三分之一的人是死在對方騎兵的手中。”當然,步兵也比他們強很多。只是跟騎兵一比,還是有些差距。

  紀玄沒有對此發表意見,說道:“對方折損多少人馬?”西北軍的騎兵的戰鬥力如何,他早有耳聞,所以也不意外。他現在想知道的事他們要跟西北軍的差距有多大。

  冷不風說道:“叛軍應該也死傷了上萬人。”


紀玄說道:“他們這算了一萬多,我們折損了四萬多,這麼說來該用多於叛軍四倍的兵力才成了。”

  冷不封搖頭說道:“大人,這次他們的騎兵傷亡很少。”騎兵,那簡直就是他們前鋒營的噩夢呀!

  紀玄的幕僚說道:“將軍,對方只剩下兩萬多人馬,而且他們沒有天險與堅固城牆當防守。這個時候我們應該再派兵攻打。”若是等西北軍後續部隊到達,他們就更被動了。

  冷不風跪在地上,不敢請戰。西北軍太彪悍了,就是讓他帶十萬兵馬去打,他都打不贏。所以,這個差事,還是讓別人來幹吧!他就不摻和了。


天亮沒多久,雲擎就得了消息,紀玄又派出數万大軍前來攻打他了。雲擎一點都不慌亂,問道:“出動了多少人馬?”

  蘭州城的城牆牢固,守城的兵馬又比他們多出數倍,又加上他們沒有攻城的梯子等工具,所以雲擎並沒有打算年前攻城。雲擎是一邊等待杜崢的三萬兵馬到,一邊準備攻城的工具。不過紀玄派兵來攻打他們,對他們來說,可是好消息。紀玄派兵越多,折損越多。

  斥候說道:“有七八萬之多。”

  崔默聽到紀玄又派兵攻打他們,而且馬上就要到了,高興地哈哈大笑:“來的好。我就怕他們龜縮在城裡不出來呢!正好昨天殺得不痛快,今天一定要殺個痛快。”騎兵對上高大的城牆,戰鬥力再強悍也只能望著了。可地面作戰騎兵的作用就發揮到了極致了。

  雲擎卻沒有說話,而是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地方,說道:“餘叢,你帶五千兵馬從小路繞過去。一旦開戰,你們從後截殺。”

  封大軍眼睛一下亮了,興奮地問道:“將軍,你這次是想要圍剿這幾萬人嗎?”

  雲擎說道:“這次若是能圍剿了這幾萬人嗎,等杜崢的三萬兵馬一到,我們就可以攻城了。”三萬人想要剿滅人家七八萬人,正常人聽到絕對認為是瘋了。不過跟著雲擎的這些人,不僅沒覺得瘋狂,反而一個一個摩拳擦掌,蠢蠢欲動。所以說,領軍將領不是正常人,他的屬下多半也不大正常。


崔默高興地說道:“將軍放心,這次一定要將他們殺個屁滾尿流。讓他們以後看到我們,就嚇得尿褲子。”以騎兵的實力,崔默有足夠的資本說這樣的話。

  紀玄手下有四個帶兵的心腹將軍,分別包小帆,冷不風,陳偉,還有另外一個叫戴星光。這次領兵的,就是戴星光了。

  兩軍對陣,這次沒一上來就拼命。戴星光就在陣前大聲地叫道:“雲擎,若是你現在繳械投降,戴爺爺饒你一命。”戴星光長得高大魁梧,力氣很大,打仗也很拼命。不過他卻有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自視甚高,目中無人。儘管冷不風說西北軍異常凶悍,但他卻壓根沒放在心上,只認為是冷不風無能。西北軍再強,也不可能以一當三呢!要不然,何至於總被北擄蠻子打得抱頭鼠竄。

  當然,戴星光不相信冷不風的話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跟冷不風關係一直都很差。紀玄手下的這個將領,一直都是面和心不合,私底下爭鬥得很厲害。紀玄對這些事心裡清楚,不過對他來說四人不和他才放心。若是四人好得一條褲子穿不下,他就得擔心呢!



  聽到這挑釁的話,雲擎眉頭都不皺一下。封大軍跟餘叢等人卻是氣得不行。封大軍朝著雲擎說道:“將軍,讓我去將他的腦袋砍下來!”

  雲擎望著戴星光手中的鐵鎚,目測這鐵鎚有上百斤。封大軍武功是好,但若跟戴星光對上肯定是要吃虧。雲擎大叫一聲:“關泰,你出陣。”關泰是雲擎手下力氣最大的,而且他所用的那一對雙鐧是用精鐵打造的,重達一百二十斤。

  封大軍見狀,立即退回了原地。

  關泰大喜,立即應道:“是,大將軍。”然後提馬上前,朝著戴星光說道:“姓戴的,你好大的口氣。來,先讓關爺爺看看你有什麼本事。”竟然敢讓他家大將軍繳械投降,倒是有膽氣了。

  陣前被點名,若是不迎戰,肯定就落入了下風,而且戴星光也是個暴脾氣,提著鐵鎚上前就跟關泰打了起來。

  關泰跟戴星光兩人都屬於大力士,武功也相當,一時之間,兩人誰也奈何不了誰,最後打成了平手。

  各自退回軍中以後,沒等戴星光下令進攻,崔默就帶著三千騎兵朝著他們衝來。而云擎,則是退到旁邊的小山坡上。至於雲擎為何要退後沒加入戰鬥,眾人沒有問。因為西北軍都知道,他們將軍可不是個會退縮的人。這樣做,肯定是有他的用意。

  戴星光一直都是個不怕死的,哪怕西北軍打仗很兇猛,他也不退縮半步,一直衝殺在最前面。主帥都這麼拼命,下面的士兵自然受到了極大的鼓舞了,士氣大漲。

  雲擎站在小山坡上,將下面的狀況看得一清二楚,說道:“倒是個人物。”眼前這個姓戴的,比昨天那個姓冷的強。昨天那個姓冷的都沒露面,就一直龜縮在大軍後面。

  封大軍說道:“將軍,擒賊先擒王,讓我去殺了這個姓戴的吧!”殺了戴星光,敵人的士氣自然就瓦解了。

  雲擎望著正殺得暢快淋漓的戴星光,說道:“小心一些!”

  封大軍愣了三秒鐘,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大喜,說道:“將軍放心,我一定提著此人的人頭來見你。”封大軍之所以開始會愣住,是因為平常擒王的事都是雲擎自己做的。今日大將軍很反常,不過卻讓他撿了個大便宜。

  事實證明,便宜不是那麼好撿的。

  封大軍很快就跟戴星光交上了手。跟封大軍過了幾十招以後,戴星光忍不住罵娘了。媽的,怎麼叛軍隨便跑出來一個人能力都能跟他不相上下,這還讓不讓人活了。要知道,戴星光是紀玄屬下最勇猛的將領,要不然也不會造成他目中無人。

  雲擎望著打得難分難捨的兩個人,轉頭跟高松說道:“放信號。”放信號,是讓余叢動手。

  戴星光的副將曹昊聽到他們後方也出現叛軍,忍不住罵娘:“這些個瘋子。”只有三萬不到的兵馬,竟然還敢敢在分兵從背後下手,只有瘋子才做得出,正常人絕對這麼做的。

  護衛心驚膽顫地說道:“將軍,現在該怎麼辦?”西北軍雖然人數少,但他們不怕死,哪怕受了重傷快不行,他也要將你撲倒咬死或者掐死,多殺一個是一個。地方上的士兵哪裡見過這樣的陣勢,不少人都被嚇懵了。

  曹昊沒好氣地說道:“能怎麼辦?你問我,我問誰去?先頂著,看看戴將軍那邊情況再說。若戴將軍那邊也扛不住,我們立即退回城內。”要不是擔心他這樣逃跑回去會被總督殺死,他早跑了。這些個西北軍壓根就不是人,都是一條一條的惡狼。

  戴星光跟封大軍兩打了這麼半天,也沒落入下風。崔默見狀立即過來助陣。兩對一,戴星光很快落入下風。封大軍瞅著一個絕好的機會,一劍朝著戴星光的頭砍去。就在長劍即將砍到戴星光的腦袋時,三支箭一起射了過來。封大軍避開一箭,中了兩箭,倒在馬背上。

  崔默大急,叫道:“瘋子……”危機時刻,綽號都叫出來了。

  戴星光雖然差一點就被封大軍送去見閻王了,不過他並不懼怕。見崔默因為封大軍中箭分神,鐵鎚朝著崔默砸去。幸虧崔默反應快,加上他騎術了得,當即貼著馬身,避開了這致命的一擊。

  雲擎將這一切都落在眼底,轉頭吩咐了高松將射中封大軍的幾個人料理掉,然後他自己則騎馬衝下小山坡,迎戰戴星光。

  崔默見雲擎親自出手,當然退後,將戰場留給雲擎。他則是警惕地看著四周,以防再有暗箭射出。至於封大軍,已經被送出了戰場。

  不下三招,戴星光就敗下陣來。戴星光叫道:“雲擎,我不服。”若不是之前體力消耗太大,他不可能敗得這般慘。

  雲擎根本不跟戴星光廢話,手中的秋水劍落下,戴星光的人頭就被斬下。地面上,只留下一灘的鮮紅的血。

  崔默將戴星光的頭提起,用著長槍搞搞舉著,大聲叫道:“戴星光已死,你們還不快快投降。”

  這話一落,地方軍頓時陷入了慌亂之中。一軍主將都死了,他們繼續打還有命在嘛!都想逃,可是這些西北軍卻殺紅了眼,讓他們想逃都逃不了。

  雲擎見狀高聲叫道:“繳械投降者,不殺。”

  崔默聽到這話,有些驚訝,以前跟北擄蠻子對陣,那可都是全部殺死一個不留。不過崔默他很快反應過來,這些人可不是北擄蠻子。若不是他們現在不是處於對立的位置,這些人可就是他們的後備軍。

  想到這裡,崔默大聲叫道:“大將軍有令,繳械投降者不殺。”這話一個傳一個,很快傳過了下去。

  西北軍軍紀嚴明,雲擎有令,他們自然不會違抗,見到放下武器的士兵,他們都跳放過不殺。

  其他的士兵見西北軍真的不殺放下兵器的人,一個一個都趕緊將手中的兵器丟掉,然後抱頭蹲在地上。

  曹昊聽到戴星光被雲擎所殺,哪裡還敢滯留,當即就下令撤兵。因為餘叢的阻攔,又折損了一部分人才逃回蘭州城。

  紀玄聽到這次折損了四萬多人馬,且心腹愛將戴星光還被雲擎所殺,最最重要的是,雲擎竟然完好無損。受刺激太大,紀玄當即吐了一口老血。

  曹昊見狀就知道不好,說道:“大人,請大人給卑職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曹昊不想死,要不然也不會逃回城內。

  紀玄冷聲說道:“拖出去,斬了。”七萬多人馬,只帶回來一萬多,不殺曹昊平息不了他心中的怒火。



戰事一結束,雲擎立即回到後方,去看望封大軍。看到床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封大軍,雲擎問了侯軍醫:“傷勢如何?”

  侯軍醫說道:“也算封千戶運氣好,只差一點就沒命了。”其中一箭離心口只一點的距離,另外一箭倒倒只是皮肉傷。

  雲擎放下心來,沒性命危險就好。

  侯軍醫說道:“若是這種止血的藥粉能再多一些,很多將士就能救下了。”侯軍醫的意思是希望雲擎能弄些這樣的好藥。也是止血的藥效極好,他才敢那麼快就將箭拔下來。否則血止不住,箭拔下來也隻死路一條。不得不說,楊師傅對雲擎跟身邊的人貢獻還是很大的。

  雲擎點了下頭說道:“以後會盡量多弄些來。”等他攻占了整個西北,就不愁沒錢買藥材了。而楊師傅之前已經答應會幫他製藥,所以只要有藥材,就不愁沒有好的止血藥粉了。

  確定封大軍沒事,雲擎也回了自己的屋子。打了這一仗,紀玄也沒能耐再派大軍攻打他們了。所以,暫時是安全的。

  沒多會,高松進來,跟雲擎說道:“將軍,那三個箭手有一個招了,說他們的目的是將軍你。”

  雲擎有些詫異地抬頭問道:“他們目標是我?”

  高松知道這事以后慶幸不已,說道:“是,他們的目標是將軍你。將軍,紀玄定然是知道你每次打仗你都沖在最前方,所以才派了神箭手隱藏在暗處,準備藉機暗殺你。”高鬆對紀玄鄙視得很,沒本事的傢伙,就知道耍這些下作的手段。

  雲擎面色一下黑了。對於雲擎來說,最厭惡的就是背後放冷箭了,不過想想紀玄的為人,他也釋然了。紀玄原本就是個陰險小人,會做這樣的事並不奇怪。

  傍晚的時候,袁鷹跟崔默過來給雲擎匯報情況。袁鷹說道:“將軍,我們這次戰死一千三百一十五人,重傷兩千六百八十一人。”跟昨天比,今天的傷亡要少很多。也是今日沒半天就結束了戰鬥,所以傷亡也就小了。

  雲擎點了下頭,轉頭問了崔默:“這次抓了多少俘虜?”他們人馬太少,需要擴充兵力。

  崔默說道:“將軍,我們俘虜了兩萬三千人七百八十三人。”這些都是完好無損,輕重傷的沒包括在內。

  雲擎說道;“問問他們願不願意留下。若是願意留下,先發一個月軍餉。若是不願意留下,再武城等地的,讓他們吃飽以後離開!”

  崔默呃了一聲,說道:“將軍,既然不歸順,做什麼還要浪費糧食,不願意留下的直接殺了就是,萬一他們又跑回了蘭州城怎麼辦?”

  雲擎說道:“等蘭州城攻下來,他們要回去也也不能攔著。”他又不傻,怎麼可能現在放這些人他們回蘭州城內。一旦回到蘭州城內,就算他們自己不願意在打仗了,紀玄也會逼著他們守城。

  崔默問道:“將軍,為什麼要弄得這般麻煩?”

  袁鷹忍不住插了一句,說道:“崔默,這些士兵不是北擄蠻子,怎麼能殺?殺了他們,以後那些地方軍反抗會更加厲害的。”而且還有其他的後患。

  崔默冷哼一聲:“厲害?他們能厲害到哪裡去?”只要他的騎兵一出,這些人甚麼都不是。

  雲擎說道:“他們若是回家種田,以後也能交賦稅養活你們。”這些士兵大部分都是平民子弟的。讓他們回去,肯定是回家種田了。



崔默先是一愣,轉而笑著說道:“還是將軍想得長遠。”也是他腦子一下沒轉過彎來,只以為打完了就走了,卻忘記了一旦將軍統治了整個西北,這些人可都是將軍的子民了。

  入夜時分,餘叢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跟雲擎說道:“將軍,榆城來信了。”說完,雙手奉上了一疊信件。

  雲擎將符天磊的信最先拆開,看完後神情緩和了不少。符天磊在信件裡說他送回去的金銀已經收到,已經發了一部分到將士的手中,撫卹金也會在年前發下去。當然,撫卹金如今只僅限於榆城跟新平城戰死的將士,其他地方暫時還落實不到位。

  餘叢笑著說道:“將軍,杜崢他們還有三天就能到達這跟我們匯合了。”早日到達,早日將蘭州城攻破。

  雲擎說道:“後日就是過年了。”也就是說,杜崢所帶的三萬人要到正月初一抵達了。大過年的還要趕路,這對西北軍來說也是頭一遭。

  餘叢笑著說道:“打完這場仗,到時候讓每一天的日子都跟過年似的。”以後每天大魚大肉,豈不是每日都跟過年似的。

  雲擎也露出了笑容,這些將士願意跟著他一起造反,不就是相信他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嘛!


  說完話,雲擎繼續看信。他先將霍長青跟杜崢以及向衛國等人的信看完以後,最後才看了玉熙的信件。玉熙的信很厚,其他幾個人加起來都沒她的信厚了。

  打開信一看,雲擎心頭放鬆不少。因為這字寫得很有力,只看這字就知道玉熙恢復得不錯了。


玉熙信裡也沒寫什麼特別重要的事,說的是她自己的恢復情況以及棗棗跟柳兒的事。信的末尾,玉熙叮囑他一定要回信。

  雲擎看完信以後,笑著提筆回信了。

  這一仗打完,雙方陷入了膠著之中。不過,南城那邊就沒這麼幸運了。陳偉花了九天時間,比原先多出將近三天的時間,終於將南城攻破了。

  彭良工讓君遠博斷後,他則帶著兩千人馬逃命去了。君遠博沒有拒絕,就帶著剩下的五千殘兵準備跟陳偉做最後一戰。

  楊鐸明說道:“遠博兄,陳偉有五萬多兵馬,你這樣等於是送死。”楊鐸明並沒有跟彭良工一起逃,反而主動留下來。

  君遠博說道:“難道也跟大元帥一樣,也逃往蜀地嗎?”逃往蜀地就安全了嗎?別傻了,逃往蜀地,一樣不安全。蜀中的總督巡撫怎麼可能會放過他們呢!而且,從南城到蜀地路途艱險,能否平安到達蜀地都是一個問題。

  楊鐸明說道:“不是,西北軍已經反了。我們先避開陳偉,躲到山中去,等西北軍打來,到時再投奔西北軍去。”楊鐸明也是敬重君遠博的人品,不想看他白白犧牲掉。

  君遠博搖頭說道:“雲擎手下強將如雲,看不上我們的。”雖然說云擎現在也反叛了,屬於叛賊,但人家到底是正規軍,哪裡看得上他這個野路子出來的。

  楊鐸明說道:“雲擎若是佔領了西北,肯定是要招兵買馬了。到時候你直接投軍,以君兄這一身的武藝,還怕博不到個前程嗎?”楊鐸明的性子,到時候讓君遠博以普通人的身份去投軍。

  君遠博知道楊鐸明為他好,說道:“兄弟,我承你這份情。不過,我卻不能丟下這些兄弟。”

  楊鐸明說道:“君兄,你若不走,不過是多死一人而已。”君遠博走與不走,這些殘兵的結局都已經註定了。

  君遠博搖頭說道:“楊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趁著陳偉還沒殺過來,你快走吧!”南城附近多山林,楊鐸明帶著他的人馬躲在山中一段時間,陳偉想要搜到他也不容易。當然,也是因為西北軍叛亂給了他們機會,若不然陳偉派出幾萬人搜山,他們躲在山中也無用。

  楊鐸明見勸不通,也不再勸了,朝著君遠博雙手抱拳,說道:“君兄,希望我們後會有期。”他希望君遠博能逃過這劫。

  君遠博也書雙手抱拳,說道:“保重。”

  楊鐸明帶著他的一干下屬出了南城,之前楊鐸明就認為義軍成不了氣候,所以他早做了各種的準備。一逃出南城,他們一行人迅速鑽入了一山中。這山中有一個洞穴,可容納一兩百人,是楊鐸明的一個下屬發現的。楊鐸明之前派人在這裡儲存了一些糧食,也是因為怕被人發現,所以儲存的並不多,只夠他們一行人吃半個月左右。當然,前提是不能放開肚皮吃。

  嚴西問道:“大當家的,若是雲擎失敗了我們怎麼辦?”他們如今的情況,可以說是孤注一擲。

  申小茂說道:“雲擎失敗了,我們大不了重操舊業。大當家,你說是不是?”他們有九十多號人,到時候再重新招收些人馬,一樣可以過得逍遙自在。

  楊鐸明說道:“若是雲擎失敗,我們就只能亡命天涯了。”雲擎失敗,意外著紀玄再沒後顧之憂,到那時候,西北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申小茂說道:“希望雲擎能贏了。”

  嚴西卻是想得多,說道:“大當家的,就算雲擎贏了,他會收下我們嗎?我可是聽說他殺了不少的土匪馬賊呢!”

  楊鐸明說道:“若是雲擎贏了,我會去投靠雲夫人的。”他投靠雲擎,肯定是沒前程的。還不如去投靠雲夫人,說不准也能闖出一條路出來呢!

  嚴西陷入了沉思。

  申小茂說道:“大當家的,雲夫人雖然名聲在外,但到底是一個娘們。投靠一個娘們,能成什麼事?”

  楊鐸明說道:“我的情況很複雜,一兩句說不清楚。不過你們跟我不一樣,到時候你們可以去投軍。”西北軍的名聲,一直以來都很好。只是西北軍,也不是你想投它就收的。

  嚴西說道:“大當家你去哪裡,我們就跟著去哪裡!”怎麼能丟下大當家,他們自己去奔前程呢!

  楊鐸明笑著說道:“現在爭這個做什麼?還不知道云擎能不能贏呢!”雖然楊鐸明對雲擎有信心,但是雙方兵力懸殊太大,他心裡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嚴西沉默了一下,說道:“將軍,我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吃的。”也不知道要在山里呆多長時間,儲存的那些糧食能不動,還是不要動吧!

  楊鐸明站起來說道:“走,一起去。”雖然是冬天,但在這深山之中,總能找到吃的。



北雲擎的叛亂,讓朝中的氣氛一直都很緊張。京城之中,各家各戶這段時間都不敢冒頭,就怕撞在槍口上。玉辰也不例外,這段時間她不敢碰樂器,更不敢吟詩作畫,只安安靜靜地呆在主院。
  侍琴走進屋,說道:“王妃,飯菜都擺好了,可以用膳。”自云擎謀反的事出來以後,自家王妃真真的謹慎之極。
  午膳很豐盛,山珍海味,還有幾碟綠色的蔬菜跟糕點,全都用的精美的白釉梅花官瓷盤裝著,讓人看了忍不住食指大動。
  可惜,一個人坐在偌大的桌子上,看著這麼多色香味俱全的菜也沒有食慾。玉辰吃了半碗米飯,就吃不下了:“撤了吧!”一個人吃飯,沒滋沒味的。
  吃完飯,玉辰也不想回臥房。此時,外面的雪也停了,玉辰說道:“將我那件白色的斗篷取來,我想出去走走。”整日在屋子裡帶著,沒事也要悶出病來。
  玉辰到了花園,並沒有去賞臘梅花,而是走到湖水旁邊。這大冬天的站在湖邊,一陣風吹來,冷得人打哆嗦。
  桂嬤嬤說道:“王妃,這裡太冷了,我們回去吧!”這段時間,王妃心事重重的,她知道是為韓家擔心。可謀反這種事,誰都不敢沾,而且皇帝如今也只針對國公府,並沒有針對分出來的三房。所以,王妃就算求情的話,都不敢說出口。
  玉辰望著在正在湖水里泛遊的鴨子,說道:“放了鴨子在湖里,倒是增添了生機?”雖然說路上也有幾種花,不過跟春夏比起來,還是太蕭條了。
  桂嬤嬤說道:“王妃,回去吧,這里風太大了。”玉辰自落胎以後,身體也沒以前好了。
  玉辰沒有聽桂嬤嬤的話,反而朝著湖中的亭子去。見眾人都跟著,玉辰說道:“桂嬤嬤跟著我去。”
  這話一落,跟著的其他人,全部都在原地不動了。
  看到陌生人,十多隻鴨子嘎嘎地亂起,然後迅速朝著相反的方向游去,好像玉辰跟桂嬤嬤是洪水猛獸。
  看著游泳向遠處的鴨子,玉辰說道:“趨利避害,不僅是人的本能,動物也一樣。”這話,是意有所指了。
  桂嬤嬤說道:“王妃,西北叛亂的事,應該不會牽連到三房,王妃完全不必要擔心。”至於說會不會牽連到國公府,那她也管不著了。
  玉辰搖頭說道:“我沒為三房擔心,我也沒國公府擔心。”國公府的事,她擔心也擔心不來。
  桂嬤嬤壓低聲音說道:“王妃是在後悔當初沒幫上四姑奶奶嗎?”要她說,幸好沒幫,如是幫了,肯定就被牽連了。
  玉辰搖了搖頭,就如她剛才所說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很多事,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玉辰說道:“沒後悔。我只是在想,人活著到底是為的什麼呢?為名為利還是為財?”
  桂嬤嬤覺得玉辰現在想的問題,越發深奧了,深奧的讓她每次回答這些問題都得認真想:“王妃,這人各有各的追求。有的人為名,有的人為利,還有的人為財。“
  玉辰說道:“可也有的人不為民不為利也不為財,只想自在地活著。可這世間,最難的其實就是自在兩字。”約束太多,束縛太多,讓人很難拋棄這些繁文縟節,活得自在。
  桂嬤嬤琢磨了一下,說道:“自在不自在,就看怎麼想了。”有的人沒錢也過得自由自在,有錢的也是煩惱不斷。所以,到底是不是活得自在,關鍵看心態。
  玉辰突然說道:“你說,若是雲擎佔了西北,玉熙就能活得自在平安了嗎?”
  得,又繞到四姑奶奶的身上了。桂嬤嬤說道:“就算佔了西北,也不過是暫時的。皇上不是已經派了大軍前去平叛了嗎?要不了多久,這叛亂就能平息下去了。”窮山惡水出刁民。西北那種苦寒之地,百姓凶悍,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的盜匪馬賊橫生,就算這場叛亂不能平息,也不會過得好。
  玉辰看著湖中那乾枯的荷梗,輕聲說道:“夫妻齊心,其利斷金。”雖然說知道云擎早有謀反之心,可他也是因為玉熙被刺殺而草草地騎兵謀反,就為這,她就覺得玉熙這輩子不虧。

  桂嬤嬤覺得,玉熙已經成了玉辰的魔障了。桂嬤嬤在心裡衡量了一下,說道:“王妃,若是雲擎謀反成功,西北就是他一人說了算。到時候雲擎位高權重,肯定會有人主動送美人給他。現在他跟四姑奶奶感情好,可能不會納妾,可再等幾年四姑奶奶容顏不再之時你看雲擎會不會左擁右抱。”男人有幾個守得住的。特別是位高權重的男人,更不可能只守著一個女人。雲擎如今只四姑奶奶一人,不僅是四姑奶奶聰慧過人將他籠住了,還因為四姑奶奶如今正是花容月貌之時。


玉辰說道:“也許,雲擎會是那個那外。”說這話,玉辰自己都沒什麼底氣。
  桂嬤嬤說道:“王妃,這事不著急,等過個三五年,你看雲擎還會不會只守著四姑奶奶一人。”鄉下的男人手裡頭有餘錢都會起花花腸子,這嬌滴滴的美人送到嘴邊豈有不吃的,除非他不是男人。
  玉辰有些鬱萃,說道:“你別將每一個人都想得那般不堪,也許玉熙就能遇見那萬中難求的人呢!”
  桂嬤嬤說道:“王妃,一世一雙人這種誓言固然美好,只不過那都是在話本之中才有的。”若云擎一直都是榆城的那個嗜殺成性的男人,一輩子只守著四姑奶奶是有可能的。可若這次謀反成功,那是決計不可能的。位高權重的男人,能潔身自好只守著妻子過日子的,她活了這把年歲別說見了,聽都沒聽過。
  侍琴在亭子外面說道:“王妃,王爺回來了。”敬王這段時間忙得團團轉,從雲擎謀反到現在,也只回來兩次。
  回到住院,玉辰就發現敬王瘦了很多。玉辰一臉心疼地說道:“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這段時間又沒休息好?”
  敬王看著玉辰的神色,心頭一暖,說道:“你別擔心,我身體撐得住。”自女兒過逝以後,玉辰對他一直都淡淡的。敬王心裡清楚,玉辰是在怪他,怪他沒保護好女兒也沒第一時間站出來為女兒報仇。只是,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呀!
  玉辰道:“今天不用再去皇宮了,可以留在府邸裡好好休息吧?”聽見敬王說等會還要進宮,玉辰說道:“那你上床躺會,等皇上派人來喚你,我再將你叫醒?”
  看著玉辰關切的眼神,敬王握著玉辰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旁,說道:“不著急,你陪我說說話吧!”夫妻兩人,已經好久沒好好坐一起說話了。
  玉辰笑著點頭道:“好。”然後將周琰這段時間做的事跟敬王說了一下,都是一些瑣碎的事情,但讓人聽了會覺得很溫馨。
  敬王臉上也浮現出笑容,柔聲說道:“等出了孝,咱們在給琰兒添個弟弟或者妹妹。”
  這回,玉辰沒再反對,只是點頭道:“好。”之前玉辰是不想再生了,可是想著若只琰兒一人太勢單力薄了一些。還是需要個兄弟,這樣兩人也能互相扶持。
  敬王突然話風一轉,說道:“已經有人上折子,說韓國公是雲擎的同謀。皇上已經下了聖旨,革除韓建明兵部尚書一職。”說起來韓建明也真夠倒霉的,這兵部尚書的位置屁股都沒坐熱,又給弄沒了。
  玉辰面色一白,問道:“王爺,這事會不會牽連韓家整個宗族?會不會牽連到我爹?”韓家,有上千人的族人,包括他們三房在內。
  敬王搖頭道:“不會。除了韓建明跟老國公夫人,韓家的其他族人並沒有跟韓玉熙有來往。至於岳父,雖然他是韓玉熙的親生父親,但兩人早就斷絕關係,而且岳父在第一時間發文怒斥雲擎跟韓玉熙,所以你放心,岳父肯定不會有事的。”韓景彥在知道云擎謀反的事以後,當即寫了一篇文章,痛罵雲擎是亂臣賊子,還說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至於玉熙,則被他罵成禍國殃民的禍水了。
  聽到這話,玉辰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說道:“韓家族人跟我爹不會被牽連進去,那就再好不過了。”
  韓景彥在那封討伐信之中,將雲擎描述成一個十惡不赦罪孽深重之人。這也就算了,可讓玉辰覺得心寒的是,玉熙在他的描述下也成了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畜生不如的孽障。別人不知道,玉辰可是很清楚,當初玉熙只十一歲,為了討爹的歡心,沒日沒夜地給他做狐皮大氅。等那虎皮大氅做出來以後,玉熙不僅雙眼熬得赤紅,手上也佈滿了針眼。在沒決裂之前,玉熙對爹一直都是恭恭敬敬,努力討好的。可他爹為了脫罪不被牽連,竟然還能編這樣的瞎話。這樣的做派,如何不讓人寒心。

敬王說道:“若是韓建明願意去勸降雲擎,相信皇兄定然會相信他的清白的。”韓建明的爹娘老婆孩子都在京城,倒不擔心他跑了。

  玉辰這下知道敬王為何突然回來了。感情不是特意來看她跟孩子的,而是讓她傳話的。壓制出心頭的不舒坦,玉辰說道:“若是王爺不方便說,我親自去勸大堂哥,王爺看如何?”
  敬王說道:“哪裡用得著你親自前往。”只需讓個丫鬟或者婆子帶個話去就成,讓玉辰親自前往那也太抬舉韓建明。
  玉辰點頭道:“好。”



韓建明的兵部尚書一職被徹,在國公府內引起了恐慌。這會,連葉氏都坐不住了。
  葉氏跟韓建業說道:“老爺,這可怎麼辦呀?”撤掉丈夫兵部尚書的缺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很可能就是全家下監牢了。

  韓建明說道:“不用怕,事情還沒到這一步。”兵部尚書的這個缺,他知道保不住的。於家跟宋家的人都覬覦這個位置,如今抓了他這麼大的把柄,又怎麼可能讓他佔了這個位置。

  葉氏說道:“老爺,真到那一步了,退路都沒有了。老爺,想想辦法,將巧兒跟昌哥兒送走吧!”

  韓建明說道:“送走是不能的,一旦將孩子送走,豈不是坐實了我們勾結雲擎的罪名。”如今,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靜靜地等著。有二弟被殺的事,皇帝再如何也不會殺了他跟國公府的人。

葉氏眼淚一下就來了,說道:“那該怎麼辦?”真等官兵來抄家,那一切都晚了。
  韓建明幫著葉氏擦了眼淚,說道:“別怕,還沒到這一步。就算皇上真的要抓我們治罪,巧兒跟昌哥兒他們也不會被治罪。”他們也不是主犯,只是被牽連,應該不會牽連年幼的兒女。
  葉氏哭著說道:“我倒是無所謂,可是巧兒跟昌兒都還小,進了那監牢可不得受罪。”

  韓建明道:“真到了那個時候,就求了玉辰,讓他幫著照佛一下幾個孩子。”韓家人中,也只有玉辰有這個能耐照佛好幾個孩子。
  葉氏有些擔心,說道:“萬一三姑奶奶不答應呢?”
  韓建明搖頭說道:“不會,玉辰是個有情有義的人。若真到了那一步,她會搭一把手的。”玉辰是王妃,若是她有心庇護,巧兒跟昌哥兒他們以後就能平安長大。
  葉氏想起過年的時候,王府的年禮照常送來,並沒有因為雲擎謀反的事就斷了往來。葉氏心頭稍安,說道:“老爺,若是這次我們能避過這難,不管雲擎成功與否我們都不能再跟他們沾邊了。”

這意思是,要跟玉熙真正的斷了關係。這次韓家被玉熙牽連,下次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所以,還是早點斷了關係為好。

  韓建明說道:“我們已經跟玉熙斷絕了關係,而且我還將她除族了。”他可學不來三叔,寫篇文章怒斥雲擎跟玉熙。

  葉氏說道:“老爺,我是說就算雲擎成功佔了西北,我們也不能再跟他們來往了。”夫妻十來年,葉氏自問對韓建明還是有所了解的,若是雲擎謀反成功,丈夫肯定會恢復跟雲擎與玉熙的來往。

  韓建明有些煩躁,說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雲擎謀反成功,正是要得到回報的時候。若到那個時候真跟玉熙斷絕關係,之前的投入豈不是打了水漂。

  葉氏正要張口再勸,就听到外面丫鬟說桂嬤嬤來了。

  韓建明說道:“估計是玉辰讓心腹嬤嬤帶了話過來。我過去看下,到底是什麼事。”

  正事,葉氏也不會攔著。

  桂嬤嬤給韓建明行了禮,說道:“國公爺,老奴是幫我家王爺給國公爺帶幾句話。”

  韓建明說道:“嬤嬤請說。”

  桂嬤嬤將敬王的意思說了下

  韓建明也不傻,豈能不知道這裡面的貓膩,雲擎又不是傻瓜,既然已經決定造反,豈是別人輕飄飄兩句話就投降的。繼續謀反,還能博取一條生路,若是投降那可是死路一條。

所以,去勸降,肯定是吃力不討好。只是韓家這一大家子人,容不得他拒絕。韓建明說道:“跟王爺說,我明日就上折子。”既然反抗不了,那就接受吧!皇帝總不能因為他說服不了雲擎,而降罪與他吧!就算降罪,也只會降罪他一人,也不會牽連家小。

  桂嬤嬤說道:“王妃說,此次差事危險重重,還請國公爺多多保重。”爵位跟族人能否保住,就看國公爺的能耐了。

  韓建明道:“幫我轉告王妃,多謝她一番好意。”頓了一下,韓建明說道:“等我出了京城,韓國公府就只剩老弱婦孺了,還希望王妃娘娘能照佛一二。”

  桂嬤嬤點頭到:“國公爺放心,我必定將話帶到。”

  送走了桂嬤嬤,韓建明就去了長樂院,將這件事告訴了秋氏。韓建明說道:“娘,我上了折子,就要起程前往西北了。你這段時間,就安心養病,外面的事別管。”

  秋氏很是擔心,說道:“如今外面不太平,西北更是兵荒馬亂,去西北也太不安全了!”

  韓建明說道:“娘,我會多帶些侍衛去的。”他去西北,不過是走個過場,哪裡是真的去勸服雲擎。這謀反又不同其他,既然做了,就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秋氏知道阻擋不得,說道:“那你小心。要是可以的話,將建業也帶回來吧!”

  韓建明愣了下,說道:“娘……”

  秋氏打斷了韓建明接下來的話,說道:“我是老了,但還不糊塗。建業做下這樣的錯事,玉熙身為妹妹的不記恨,可是雲擎呢?雲擎能不記恨嗎?讓建業繼續留在西北,也只會生了嫌隙,與其如此,還不若讓建業回京城。

  韓建明苦笑一聲,說道:“娘,這事等我到西北以後再說吧!”他是不想讓韓建業回京城的。就算西北呆不住,也可以去貴州投奔盧秀的大哥。留在京城,不僅風險大,還沒出息。

  知兒莫如母,看著韓建明的樣子,秋氏哪裡有不懂的:“你不想讓建業回來?為什麼?”

  韓建明也不隱瞞,說道:“娘,遼東那邊一直風平浪靜的,我心頭不安,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西北有云擎叛亂,若是遼東再亂,這天下就不穩了。要讓建業回來,我們一大家子可就全困在京城了。”雞蛋若是放在一個籃子裡,風險太大。若是京城出什麼事,到時候他們以大家子可就一個不剩了。


秋氏嘴唇蠕動了下,最後說道:“若是不讓建業回來,那就尋個合適的機會讓盧秀去找建業。”
  韓建明點頭道:“我會的。”
  秋氏想了一下還是問道:“明兒,你憑什麼斷定遼東會亂?是因為燕無雙?可他不是一直躲藏起來,能如何作亂?”
  韓建明說道:“雖然當初桐城事變後,童春林殺了一批人。但燕家在遼東經營了三代,底蘊很深。軍隊之中,定然還有燕家的人在。”有西北的事在前,遼東又發生暴亂,這天下不亂才奇怪呢!
  秋氏說道:“那你更得一路小心了。”
  韓建明說道:“娘,不用擔心我,我會保重好自己的。”他們這一大家子還得靠他呢!若是他倒下了,留下這孤兒寡母,在這亂世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一個問題。
  出了長樂院,韓建明就回了書房寫折子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將折子遞上去了。
  皇帝當場應許。
  事已成定局,葉氏才知道。葉氏當時都有些懵了,拉著韓建明的手就哭了起來,說道:“老爺……”路上危險重重,若是個有個三長兩短,這一大家子可怎麼活。
  韓建明說道:“不用擔心,我會平平安安地回來。家裡的事,就全靠你了。”家裡老的老,病的病,小小的,能倚靠的也只有葉氏了。
  葉氏哭了好一會,才擦了眼淚說道:“老爺放心,我會照顧好這一大家子的,你辦好了差就趕緊回來。”皇帝下的聖旨想不去都難,所以她也沒說不讓去的話。
  韓建明離開京城的第三天,蘭州城破的消息就傳到了京城。皇帝大發雷霆,說道:“廢物,真是廢物。”十四萬人,竟然打不過三萬人,這豈不是笑話嘛!
  朝堂上的忠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這事很快就傳到敬王府。玉辰一臉詫異,問道:“十四萬人竟然抵不過三萬人?西北軍這般厲害嗎?”
  桂嬤嬤說道:“西北軍常年跟北擄蠻子作戰,這些人肯定比地方上的將士要強。可十四萬人打不過三萬人,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十四萬對三萬,差不多是五個人打一個人,這種情況下,竟然也打不過。這可不僅僅是西北軍厲害的問題。
  玉辰想了一下,搖頭說道:“地方上的兵馬再差,也不可能這般差勁。而且,蘭州城的城牆也很堅固,不可能大半天時間就能將城牆給破了。這事,沒那麼簡單。”
  桂嬤嬤問道:“王妃覺得會有什麼內情呢?”
  玉辰想了好久,說道:“紀玄怕是不僅激起了民憤,還失了軍心。”紀玄的所作所為,玉辰也有所耳聞。紀玄能盤剝下面的百姓,也就有可能剋扣下面的那些兵丁。
  桂嬤嬤嚇了一大跳,不過想了一下,覺得玉辰說得很在理。桂嬤嬤說道:“難怪雲擎的軍隊能勢如破竹,半個月就能佔了大半個省!”
  玉辰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低聲說道:“怕是玉熙也知曉這些,才會鼓動雲擎謀反。”失了民心又失了軍心,這種情況下謀反,成功的概率很大,只可惜,她知道的太晚了。
韓建業以後,玉熙的心情就不好了。第二天,不僅沒什麼精神,也沒食慾了。
  自見了二舅老爺,夫人的情況就不對了。所以,曲媽媽知道根子定然是那晚上了。只是曲媽媽並不知道兩人談了什麼。曲媽媽瞧著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就問了一下紫堇。紫堇開始不說,曲媽媽有些生氣,說道:“夫人都這個樣子了,你還瞞什麼?”
  紫堇掙扎了許久,最後還是將那日的事跟曲媽媽說了。
  知道是什麼事,也才好勸。曲媽媽與玉熙說道:“夫人,別難過了。你現在還在坐月子了,可不能傷神。”
  玉熙很是難過地說道:“我只是在想,以前二哥是最疼我的人,可是現在……”在二哥的眼中,她的命壓根就不重要。

  曲媽媽遲疑了一下,說道“夫人,雖然你以前小的時候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可說句實話,我真沒覺得二舅老爺對夫人好的。”頓了一下,曲媽媽說道:“二舅老爺跟夫人同在榆城,可每次休沐的時候,二舅老爺都是跟朋友一起,很少到將軍府來。若是二舅老爺真對夫人好,就算事情再忙,每個月休沐的時候也該過來看看。”可事實上,韓建業卻是難得來一趟。

  玉熙說道:“二哥以前,對我挺好的。每次從山上下來,他都會給我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而且每次回韓家,他都會第一時間來看我……”

  曲媽媽的想法卻不是這樣,說道:“二舅老爺每次從外歸來,最該先去看的事親娘。每次先來看你,若是換個心眼小的豈不是會對你不滿。”不來看親娘,卻先去看堂妹,換那個當娘的心裡都不舒服。這也幸虧老夫人秋氏是個心寬的,要是個心胸狹窄的,保准心裡不高興。夫人原本在娘家的時候日子就難,要再添置這一層,可不還得多受一層磨搓。

  玉熙雖然聰慧,但她也不可能閒得慌去琢磨以前的事。可曲媽媽這麼一說,玉熙卻是苦笑起來,說道:“算了,這事不說了。”就她二哥的性子,真的很難改變了。所以,她也不想再費神了。只是,她以後有了兒子,絕對不能再這麼養了。

  曲媽媽也是想開導玉熙,哪裡願意跟她說這些家務事。曲媽媽說道:“夫人,你現在最重要是養好身體。”早日養好身體,才能早一日生下兒子,這不過這話沒說。

  玉熙聽到這話問道:“大夫怎麼說?要養幾年才能養好?”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她現在的身體大不如前了。在屋子裡多走動一下,都有些暈眩。

  曲媽媽猶豫了一下,說道:“白大夫說,夫人得需要五年才能將身體養好。”她原本是想等玉熙出了月子在說的,可現在玉熙既然問了,她也就實話實說了。夫人經了那麼多的事,應該能經得起這個打擊的。而且,只是說身體虧損太重五年之內不能要孩子,又沒說不能生。身體虧損能養好,這不能生才是大事。

  玉熙有些發楞,她原本以為最多三年就能養好,卻沒想到需要五年:“五年呀?”五年,這世間也太長了些。

  曲媽媽心裡衡量了一下,說道:“夫人,有一句話老奴若說得不中聽,還請夫人不要怪罪。”

  玉熙點頭道:“你說。”曲媽媽說的話,可能不中聽,但出發點肯定是為她好。

  曲媽媽說道:“夫人,白大夫說的五年,是在將養好的情況下。可若是夫人身體養得不好,肯定不止五年,甚至還會讓身體越來越差。夫人,將軍對夫人感情深厚,五年的話也許能等。可若是再長的話,怕是不能再等了。”這男人,最看重的還不是血脈傳承。若是夫人身體太差不能在生養了,估計五年都等不了。

  玉熙道:“有什麼話,直說無妨。”
  
曲媽媽說道:“夫人,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然後生下兒子。要不然夫人之前做的那些事,可就是為別人做嫁衣裳了。”若是讓將軍的妾室生了兒子,將來再繼承將軍的一切,豈不是就是為別人做了嫁衣裳了。

  玉熙點頭道:“以後,這段時間,我會靜心養身體的。”等出了月子,該做的還是得做,不過她會量力而為了。

  曲媽媽聽到這話,剩下的話也不再多說了。她家夫人是聰明人,她能想到的夫人定然也能想到,所以提個醒就成了。

  第二天,趙二奶奶過來看望玉熙,跟玉熙說了一件事:“玉熙,我過來的路上看到了符老將軍的馬車了。一問才知道,符老將軍準備去新平城。你說這大冷天的,他去新平城做什麼?”

  玉熙心頭一鬆,看來符老將軍沒有說通符天磊了。玉熙笑著說道:“估計是有什麼要緊事吧!”

趙二奶奶撇撇嘴,說道:“能有什麼要緊事!不過我想,符老將軍去了新平城,這陳氏肯定會鬆一口氣的。”說到這裡,趙二奶奶摀嘴一笑:“婆媳不和的我聽多了,但著公爹跟兒媳婦不和的,我也就知道這兩位了。”這公爹跟兒媳婦接觸的不多,所以公爹跟兒媳婦不和這事自然也少了。
  玉熙笑了一下,說道:“還有好多姑嫂不和的呢!”
  趙二奶奶笑著點頭,說道:“不過我聽說陳氏這次肚子尖尖的,穩婆說十有八九是個兒子。”陳氏馬上都有兒子了,可她的兒子還沒個影子呢!丈夫不在身邊,她著急也沒用。

  玉熙想起趙蒿的那個妾,問道:“那妾怎麼樣了?”

  趙二奶奶聽到這裡笑著說道:“好著呢!每日不是雞就是鴨啊魚的,如今養得水潤得不行。前些日子還想吃燕窩,被我大嫂一頓給罵回去了。”花氏的吃用,走的都是公賬。每日雞鴨魚的已經讓平氏心疼得不行,再要燕窩,那不得割平氏的肉。

  玉熙皺了下眉頭,問道:“你這是準備留子去母嗎?”
  趙二奶奶先是一愣,轉而說道:“什麼去子留母?我又不是不能生,要她的孩子做什麼?”趙二奶奶壓根就沒想過要將花氏這個孩子養在身邊,不管是男是女,她都不想養。

  玉熙說道:“這懷孕若是一個勁的吃,到時候孩子太大就會引發難產。既然不是去母留子,為何還讓她一個勁地吃?”

  趙二奶奶搖頭說道:“我是真沒這個想法,照顧花氏的人都是我婆婆的人。”至於她婆婆是不是要去母留子,她就不清楚了。

  玉熙見狀,跳過這個話題:“最近榆城可還有什麼新鮮事?”

  趙二奶奶說道:“新鮮事倒沒有,不過卻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向都司的媳婦顏氏,昨日戴了一條寶石項鍊,聽說最中間的那顆藍寶石有杏仁那般大,最小的也有花生米那般大,值老錢了。”

  玉熙心頭一跳,面上卻並不顯半分,笑著說道:“你見到過?”不說一整條的項鍊,只說杏仁那般大的藍寶石就值當幾千兩銀子。對於雲擎身邊的人玉熙還是知道的,他們不愁吃穿,但卻沒奢侈到能買幾千兩一條的寶石項鍊。

趙二奶奶搖頭說道:“我沒見到,不過我嫂子見了。我嫂子還說,這怕是前方得的戰利品。”至於怎麼到向衛國妻子的手中,那就不得而知了。

  前方的戰利品,卻到了向衛國妻子的手中,這可不是個好話題。玉熙笑著跳過這個話題,問道:“趙二爺可有給你寫家信?”

  趙二奶奶見玉熙不接話,也識趣的不糾結這個事,說道:
“寫了,跟我們報了個平安。”

  玉熙問道:“就報了個平安,就沒了?”

  趙二奶奶笑著道:“能報個平安就不錯了,哪裡還指望他寫家書。以前出門,一兩個月都沒個音訊。”趙二奶奶對此,已經習慣了。

  玉熙說道:“原來,這男人都一樣呀!”不獨雲擎一人是這樣,這下玉熙心裡舒服多了。

不過,趙二奶奶聽了這話,來了興趣,問道:“莫非雲將軍也只給你報了個平安?”

  玉熙搖頭說道:“我給他寫了十六張紙,他就給我回了六個字‘一切安好,勿念’,我當時差點氣得吐血。”

  趙二奶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那確實該吐血了。不過男人都粗心大意,知道寫封信回來報平安就可以了。”雲擎離家,至少還知道報個平安。這點,比他丈夫強。

  玉熙說道:“是啊,這男人都這般粗心大意。卻不知道,我們在家如何的焦心擔憂。”這出門打仗,可不就想知道他們平安與否。

  趙二奶奶是感同身受的,說道:“誰說不是呢!只是我說了他好幾回,可沒用。”說了好多回,見趙二爺都當耳邊風,她也就不說了。

  玉熙笑著道:“算了,不說她們了。紫瑤這些日子可有堅持念字?”

  趙二奶奶點頭道:“有,每天早上跟下午各練半個時辰。”玉熙說這練字必須日日堅持,一天都不能斷,哪怕紫瑤說手疼不想練,趙二奶奶也逼著她練。不過效果也很顯然,女兒的字如今大有長進了。

  玉熙點了下頭。

媽媽進屋,看著玉熙發呆,說道:“夫人,怎麼了?”趙二奶奶每次過來,夫人心情都很好,這次卻不大對勁。
  玉熙說道:“去叫許武進來,我有事問他。”戰利品這種事,可大可小,端看如何處置。
  許武很快就過來了:“夫人,你有什麼吩咐?”沒事,玉熙是不會叫他的。
  玉熙半個身子都靠在床沿,說道:“我剛聽趙二奶奶說向衛國的媳婦昨日帶了一條藍寶石項鍊,而這項鍊很可能是戰利品,這事是真是假?”玉熙相信,許武定然知道這件事的。
  許武有些發楞,轉而點頭說道:“夫人,這事是真的。不僅衛國媳婦有,大軍他們媳婦都有的。”見玉熙皺眉,許武說道:“這都是慣例,每次打仗得的戰利品,只要參與其中就一定有份。”只不過,這些戰利品並不被是全部都分掉,只是拿出一部分來分。
  玉熙問道:“那向衛國也有份?”見許武點頭,玉熙問道:“既然向衛國有份,那你有沒有份?”
  許武點頭到:“也有。夫人,這是不成文的定例,並不是下面的私貪的。夫人,若是敢私貪將軍定然不饒。”
  玉熙覺得這些人想得太簡單了,說道:“你們分戰利品我不管,只是你們想沒想過,出征的六萬將士能分得戰利品,那些留在榆城的將士是不是會有疙瘩。對,就算如你所說,這是不成文的慣例,但知道是一回事,親眼所見又是一回事。向衛國留在京城,他媳婦突然帶出價值連城的首飾,你有沒有想過其他人聽到或者看到會是什麼滋味?”玉熙不是那般狹隘的人,她沒覺得分戰利品有錯,只是向衛國做的事太惹眼了一些。這樣行事,必定會帶來後患。
  許武還真沒想這般長遠。
  玉熙說道:“我沒小氣,聽到向衛國媳婦帶了值錢的首飾就眼紅或者懷疑向衛國手腳不干淨,只是有些事該顧慮的就得顧慮。跟向衛國提個醒,讓他約束好自己的媳婦。”悶聲大發財,才是王道。
  許武點頭道:“我這就讓他到府裡來一趟。”
  玉熙沉默了一下,說道:“許武,等出了元宵,外面的事都不要再瞞著我了。有些事你認為很多是小事沒必要告訴我,可有些事看起來小,卻會引發很嚴重的後果。”玉熙準備坐月子坐到元宵,等元宵完了以後就得重新料理事情了。
  許武點頭到:“夫人,外面的事,我以後會事無鉅細地讓人寫出來告訴夫人。”很多小事他們大男人會疏忽,可夫人心細,往往從一點微不足道的事看出很多問題。
  玉熙嗯了一聲,問道:“和瑞身邊親近的人,也只你沒成親了。你想找個什麼樣的姑娘?等到了鎬城,我給你物色物色。”只要雲擎成功了,不管什麼樣的姑娘,許武都娶得。
  許武搖頭道:“夫人,這事不著急,等我們到了鎬城以後在說!”許武也沒準備打光棍,這些年不是沒人給他介紹,只是都沒找著滿意的人選。
  玉熙笑著道:“你不跟我說下你想找個什麼樣的,我到時候若找個個不喜歡你的姑娘,豈不是白費功夫。”玉熙最不喜歡的就是白費功夫,浪費時間了。
  見玉熙是認真的樣,許武想了下說道:“夫人,我想找個知書達理、溫柔體貼又能掌家撐事的女子。”他長年累月要呆在將軍府保護夫人跟小主子,定然沒太多的時間放在自己的小家上。所以,娶的媳婦必須是個堅強有韌勁的。
  玉熙了然,許武是想找個外柔內剛的賢妻良母。玉熙問道:“除了這些,還有呢?”見許武搖頭,玉熙直截了當地問道:“那你對姑娘的容貌與家世可有什麼想法?”
  許武說道:“容貌過得去就可以,至於家世,大男人就該靠自己拼前程,靠老婆豈不是吃軟飯的。”
  這就是西北男人的性子,玉熙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玉熙笑著所到:“等到了鎬城,我會好好給你尋摸的。”
  趙二奶奶回到趙府見了趙夫人,說道:“娘,你交給的話我都有跟玉熙說。”向衛國媳婦佩戴價值連城的珠寶,是趙夫人叮囑趙二奶奶一定要告訴玉熙的。
  趙夫人知道趙二奶奶雖然沒什麼心眼,但交代的事還是辦得妥當:“當時韓氏什麼神情?”
  趙二奶奶搖頭說道:“當時玉熙並沒接我的話。至於當時的神情,看不出什麼異樣來?”她還以為玉熙聽到這個消息會生氣,結果卻半點反應也沒有。
  趙夫人望了一眼跟著去的小草。
  小草說道:“夫人,雲夫人當時聽到二奶奶這麼說,一點異樣都沒有。”就雲夫人的道行,有異樣也看不出來呀!
  趙夫人說道:“竟然隱藏得這般深。”向衛國的媳婦能佩戴幾千兩的項鍊,足以證明這些人肥了自己的腰包。以韓氏的性子,應該會管這件事,不可能無動於衷。所以趙夫人相信,韓氏定然會有所行動。
  趙二奶奶低著頭,將自己當成聾子。
  趙夫人道:“你也累了大半天了,下去歇息會吧!”咳,娶的這兩個兒媳婦,一個太有心眼,一個缺心眼,頭疼。
  轉頭,趙夫人就吩咐了身邊的高媽媽,說道:“讓人去看看,將軍府有什麼動作?”
  一直到晚上,派出去的人過來回話,說道:“夫人,向衛國去了一趟將軍府,在將軍府呆了一個多時辰才出來的。”說到這裡,來人很是奇怪地說道:“向衛國出來的時候,神色跟往常一樣,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趙夫人覺得不大對,說道:“向衛國出來的時候,沒有氣惱之色?”向衛國跟許武等人可不是韓氏,能那麼好地隱藏自己的情緒。
  來人點頭道:“對,神色如常,沒有高興也沒有氣憤。”
  趙夫人自言自語說道:“不可能呀!”她還以為玉熙會將向衛國叫去說一頓,再或者讓霍長青罵向衛國一頓,結果,卻什麼事都沒有。
  睡覺的時候,趙夫人跟趙峰說了這個事:“老爺,你說這個韓氏是怎麼教出來的呀?這心思深得,我都嘆為觀止了。”
  趙峰說道:“雖然你比韓氏多吃了幾十年的鹽,可若是跟她鬥心眼了,估計也是鬥不過了。”
  趙夫人道:“說起來也奇怪了,韓氏那般聰慧,怎麼韓建業卻是腦子缺根弦呢?”
  趙峰說道:“韓氏跟韓建業是堂兄弟,又不是親兄弟。我聽說韓氏的姐姐敬王妃,更是擁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趙夫人倒是有些納悶了,說道:“這韓家的姑娘都這般厲害,怎麼好像沒聽說他們的子嗣有什麼出息的?”就是襲爵的國公爺,也沒聽到別人說能幹什麼的。
  趙峰道:“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
  趙夫人低聲說道:“也不知道卓兒跟蒿兒現在怎麼樣了?”兩個兒子已經離家快一個月了。這大冬天的行軍打仗,還不知道受多少罪吃多少苦呢!
  趙峰睏意襲來,說道:“他們都好好的,你別瞎擔心了,不說了,我們早點睡吧!”沒一會,趙峰就睡著了。
  趙夫人自言自語道:“可惜了。”到底在可惜什麼,就只有趙夫人自己知道了。
  玉熙晚上睡得比較晚,這個點還在跟棗棗說話呢!而柳兒,也被她放在床裡頭了。要不是柳兒晚上要起來數次會打擾她睡覺,玉熙都想將柳兒也抱過來。
  棗棗匐在玉熙懷裡,突然問道:“娘,爹爹,爹爹……”好久沒沒見爹了,想得慌。
  玉熙摸著棗棗的頭,也不管這個丫頭聽不懂,說道:“你爹去外面給我們娘三掙前程了,再過三四個月才能回來。”棗棗之前都是斷斷續續的說幾個字,沒像今天一樣,說了完整的一句話。
  哄了一會,又拿出玩具來給棗棗玩,棗棗一下就將她爹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玉熙看著自己玩得不亦樂乎的棗棗,笑著道:“就你這丫頭的樣子,你爹回來你估計也不記得了。”
  紫堇從外面走進來,臉色滿是興奮,說道:“夫人,將軍攻破了蘭州城。夫人,將軍攻占了蘭州城了。”蘭州城都攻陷下來,鎬城還遠嗎?肯定不遠了。
  玉熙雖然也很高興,但這是在她預料之中的事,所以並不算驚喜:“蘭州城攻占了,那剩下的也只鎬城最難破了。”其他的地方,擋不住西北大軍的步伐。倒也不是說鎬城就攻破不了,只是那地方里三層外三層的防禦,想要攻破,不死那般容易的。
  紫堇說道:“夫人,為什麼總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呢?”西北軍這一個月,所向披靡,銳不可擋。那鎬城,算什麼。
  玉熙說道:“你知道鎬城是什麼地方嗎?那城牆之堅固,估計僅次於京城了。”
  紫堇說道:“那也能攻下來的。”
  玉熙說道:“不是攻不下來。只是若強攻,定然會死傷無數。”若是能另尋蹊蹺解決這事,那就好了。只可惜,她現在不能太費神,要不然頭就會有些暈眩。


雲擎的回信,初九到玉熙手中。

捏了一下信,這封回信薄。玉熙拆開一看,寫了有六張紙,玉熙看得很認真,一個字都不落下。

  曲媽媽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玉熙臉上滿是笑容,心情好了,這身體才能好得快。只可惜,這蘭州城跟榆城相隔也有千里遠,快馬加鞭不日不夜地趕路也得四五日呢。

  玉熙心情好,笑著說道:“去將棗棗抱過來。”

  沒多會,餘婆子就將棗棗抱了過來。玉熙接了棗棗在懷裡,親了一口說道:“棗棗,你爹來信了,來,我念給你聽。”自然不會從頭到尾念,只挑了雲擎說想念棗棗那段念。

  棗棗摟著玉熙的脖子,輕聲道:“娘,爹爹,想。”這話的意思是她很想爹爹了。

  玉熙摸著棗棗的額頭,說道:“棗棗呀,你什麼時候才能說一句完整的話呀!”棗棗說話晚,估計能流利地表達自己意見,也得三歲以後了。

  曲媽媽在一旁笑著道:“夫人,這事急不來。”只要孩子不是啞巴,說話早點或者晚些都無關緊要。

  過了一會,甘草進來回禀道:“夫人,符夫人的貼身媽媽想要求見夫人。”

  玉熙道:“請她進來吧!”希望陳氏不是又來求她什麼事。

  賀媽媽這次來,還真是有所求。大夫給陳氏把脈,說她的孩子有早產的跡象,讓陳氏做好準備。

  陳氏雖然希望兒子能足月生下來,但大夫都這麼說了,自然要做準備的。她想著當初玉熙在那麼艱險的情況下早產,藍媽媽都能讓玉熙母女平安,所以她想請藍媽媽到時候能幫她接生。

  是陳氏現在難產,她可能會讓藍媽媽過去幫忙。可是現只是大夫說她可能會難產,又不是難產,她肯定不答應。榆城的人就沒人知道柳兒身體虛弱很可能養不活,這種情況下陳氏還打藍媽媽的主意,真的讓人有些心寒。

  玉熙說道:“柳兒身體太弱,離不得藍媽媽。”上次藍媽媽才離開一天多時間,棗棗就生病了。棗棗身體好,生個病發現及時照顧周全就不會有問題,可柳兒卻不一樣。

  賀媽媽沒想到玉熙竟然會拒絕,當時愣在原地。

  玉熙說道:“你們信不過榆城的穩婆,可以去新平城請。我相信,新平城的穩婆手藝肯定比藍媽媽更好。”雲擎跟符天磊親如兄弟的感情,不好拒絕。她跟陳氏,可沒任何的關係。

  賀媽媽看玉熙難看的臉色,沒再吭聲。

  玉熙說道:“不是我不近人情,而是柳兒身體太虛弱,若是離開藍媽媽很可能就會生病。柳兒身體太差,不能生病。”若是生病,就算要不了柳兒的命,對柳兒來說也是雪上加霜。而且生病了就要吃藥,這孩子平日吃東西都吐,若吃藥還不知道吐得什麼樣。這麼大的風險,又如何讓他答應。

  賀媽媽心裡叫苦,其實她家夫人當時讓她過來求玉熙的時候,她就勸過,可她家夫人不聽。

  紫堇知道這事以後忍不住說道:“她肚子裡的孩子金貴,難道我家二姑娘是草不成?”要不是藍媽媽精心照料,二姑娘可能都養不住。這種情況下,又如何敢讓藍媽媽離開半步。

  玉熙淡淡地說道:“在陳氏眼中,我的柳兒還不如一棵草呢!”就入全嬤嬤所說,只有遇到事才能看清楚一個人的本性。像陳氏,以前名聲一直都挺好的。嗯,確切地說,陳氏名聲一直都挺好的,就是到現在為止也不差。

  在紫堇心目中,柳兒比陳氏肚子裡的那個可金貴多了:“還真是得寸進尺。若是當年不答應她,也沒那麼多的事。”

  玉熙道:“她的事不用你操心。倒是你,怎麼又回來了?”初六紫堇就回了軍營裡。按照預期,紫堇應該是元宵才回來的。

  紫堇說道:“軍營裡沒什麼事,所以就回來了。”

  玉熙跟紫堇這麼多年,紫堇身上什麼缺點她還不清楚,定然是有什麼事,才會回來的。玉熙說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你是女兒身。若是想跟男人一樣,碰到的困難很多,你必須付出比他們多數倍甚至十倍的努力才成。若是吃不了這份苦受不了這份氣,還是別去了。”這世道對女人苛刻,女人想要跟男人一樣,難如登天。而紫堇之所以能呆在軍營,也還是有她做靠山。要不然,連軍營大門都進不去。

  其實紫堇以女兒身能入前鋒營,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之前立下軍功,殺了幾百個北路蠻子,要不然,就是有玉熙的面子也不成。

  紫堇握緊了拳頭,說道:“我不會中途放棄的。”

  玉熙說道:“那就不要抱怨,老老實實地在軍中呆著。”在軍中,就必須遵循軍中的紀律。

  說到這裡,玉熙望著紫堇道:“若是你下次還無緣無故跑回來,你也不用再去前鋒營了。”

  紫堇被玉熙說得頭都抬不起來了。過了半響,紫堇說道:“夫人,那我回軍營了。”見玉熙都不理她,紫堇垂著頭走了出去。

  玉熙自言自語道:“怎麼就沒一個得用的人呢?”她培養的人,就沒一個真正有用的。其他不說,就說紫蘇跟紫堇。紫蘇其他方面還好,可惜內裡是個嫌貧愛富且不能共患難的。紫堇那更不用說,全身的壞毛病。咳,只能說是她太差勁了,不會調教人。

  紫堇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準備收拾東西回軍營。

  楊師傅見紫堇低著頭一副難過的樣子,了然:“是不是韓丫頭責罵你了?”哪怕被雲擎打了,也沒見紫堇這個樣子。

  紫堇說道:“我要回軍營。”

  楊師傅抬腳,拿著煙斗在自己的鞋子上敲了下,說道:“紫堇,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若是你在軍營做不好,你也回不到雲府了。”

  紫堇呆若木雞,過了半響說道:“不會的,夫人不會不要我的。”在紫堇心目中,玉熙比余志跟楊師傅都重要。

 楊師傅覺得該給紫堇下重藥了,要不然紫堇還會犯錯。楊師傅說道:“你不能護韓丫頭周全,也不能在軍營混出個名堂。雲府養著你什麼呢?難道他們嫌糧食多了。”

 紫堇臉一白,不過很快她握緊拳頭堅定地說道:“我一定能在軍營裡混出個名堂出來的。”說到這裡,鬼使神差紫堇突然想起符青蘿當日跟玉熙說的話:“師父,我要當女將軍。”

  楊師傅笑了一下,說道:“女將軍?這個目標不錯,那師傅就祝你馬到成功。”以紫堇的本事,只要不在軍中犯錯不出意外,女將軍是早晚的事。

紫堇收拾了東西就走了。

 許武走過來,遞給他一封信,說道:“這是將軍給你的信。”這信不用看許武就知道寫的什麼,肯定是讓楊師傅給配藥了。

楊師傅打開一看,嘴角抽搐了一下。雲擎在信裡說在蘭州城得了不少得藥材,希望楊師傅能去蘭州城那邊幫著配藥:“告訴你家將軍,我只是答應他配藥,可沒說就要跟在他屁股後面。而且我以前就答應韓丫頭,要當她的護衛保護她,我也不能食言。”

許武說道:“我知道了。”


賀媽媽回去以後,就跟陳氏說道:“主子,雲夫人說柳兒姑娘身體太弱離不得藍媽媽。”

  陳氏臉色一變,說道:“韓氏拒絕了?”之前的幾次都很順利,讓陳氏壓根沒想到玉熙會拒絕。

賀媽媽點頭道:“是。”也不知道她家夫人怎麼想的?這柳兒姑娘是雲夫人的小女兒,身體又弱,這個時候又怎麼可能讓貼身照顧的媽媽外借。這事韓氏會拒絕她並不意外,哪個當娘的會冒著自家孩子病危的風險去救別家的孩子。

 陳氏冷哼一聲說道:“如許氏所說,韓氏就是一沽名釣譽假仁假義之人。”

 賀媽媽心裡叫苦,以前她勸的話夫人還願意聽,可自從懷孕以後脾氣越來越不好,如何勸都不通。賀媽媽低聲說道:“夫人,我聽說新平城的姚穩婆技術非常好,要不我們派人去將姚穩婆請來。”既然都拒絕了,還是早點想其他辦法為妥。

陳氏沒有應。賀媽媽有些無奈了,她也覺得藍媽媽技術應該比姚穩婆好,可現在問題是雲夫人已經拒絕了。

陳氏看著賀媽媽焦急的樣子,說道:“派人去請姚穩婆來吧!”大夫已經隱晦地表示以她如今的情況,生產的時候很可能難產。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孩子,她都要請了藍媽媽過來幫她接生。不過萬一韓氏到時候死活不願意,姚穩婆也比榆城的幾個穩婆強。

知道陳氏所想,賀媽媽不得不提醒道:“主子,雲夫人已經拒絕了。”就雲二姑娘的情況,再上門去求雲夫人也不會答應的。

陳氏摸著自己挺著的肚子,說道:“我求了快十年才求來這個孩子,哪怕豁出去也不能讓我的孩子有事。”

賀媽媽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給嚥下去了。就夫人現在這個樣子,說什麼都聽不進去,所以還是省點力氣吧!

出了元宵,玉熙不願意再繼續坐月子了。藍媽媽跟曲媽媽都勸她坐滿兩個月,可玉熙不願意。她現在身體雖然沒以前好,但沒必要日日都窩在屋子裡不出來。

  曲媽媽等人無奈,只能隨她了。

  過了兩日,玉熙開始接手府邸裡的事來了。外面生意跟府邸裡的庶務,她都沒放下。不過事情不多,她有不少空閒的時間,這些空閒的時間全部都放在棗棗跟柳兒的身上。

  這日,玉熙午覺後沒見到棗棗,有些奇怪地問道:“棗棗呢?”棗棗如今吃住都跟玉熙一起的。

  甘草說道:“夫人,大姑娘一個時辰就醒了。當時正好老太爺說想大姑娘了,餘婆子等人就將大姑娘抱過去了。”

  玉熙倒是沒多想,霍長青疼棗棗,跟雲擎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那讓藍媽媽將柳兒抱過來吧!”

  到了晚上用晚膳,玉熙見棗棗還沒過來,就自己去了前院準備將棗棗抱回來。到了前院霍長青住的院子裡,玉熙就看見棗棗在院子裡玩得不亦樂乎。

棗棗看到玉熙,高興得不行,站起來邊叫著邊朝著玉熙快步走過來:“娘。”棗棗才兩歲不到,這走得太急自然不穩,當即摔倒在地。

玉熙走過去將棗棗抱起,看著她身上的衣服臟得不行,忍不住罵道:“都成泥猴了。”咳,若是個男孩子這般好動也就罷了,可偏偏是個女兒。玉熙覺得糾正棗棗的性子,勢在必行了。

霍長青跟許武從屋子裡走出來,見到玉熙,說道:“你來抱棗棗回去呀?”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聽霍長青的話好像帶著一絲不滿。玉熙壓制這種怪異的想法,笑了下說道:“這會該用晚膳了。”棗棗吃的東西,都是單獨做的營養適合孩子吃的食物。

霍長青沒多說,只是點了下頭。

玉熙抱著棗棗回後院,發現許武跟在她後頭,有些好奇地問道:“有什麼事嗎?

 許武說道:“夫人,能不能藉一步說話。”等身邊丫鬟婆子走開,許武才壓低聲音說道:“夫人,義父他年歲大了,需要有個人陪陪,你看能不能平日讓棗棗多過去陪下義父。”

玉熙有些奇怪地說道:“我不是經常讓余婆子抱了棗棗過去嗎?”也是知道霍長青是真心疼愛棗棗,要不然霍長青不經她允許就將棗棗抱過去,她也不會什麼話都不說。

許武輕聲說道:“夫人,我的意思是讓棗棗每日都過去陪下義父。”人老了,就會覺得孤單。棗棗開朗愛笑,很得義父的眼緣,所以許武就主動跟玉熙說這事。

 玉熙知道這話的意思,可她不能答應。都說三歲看小,七歲看老,棗棗現在都快兩歲了,若是再不糾正她的性子,讓她一直跟在霍長卿身邊,以後長大肯定是個彪悍的女子。

玉熙沉默了一下,說道:“許武,我準備過些日子開始教棗棗認字,以後不能再經常去前院了。”這是婉轉地拒絕。

許武沒多想,聽了這話瞪大眼睛說道:“夫人,大姑娘兩歲都不到,你教了她也不懂呀!”

 玉熙說道:“不懂沒關係,先打下基礎。等滿了三歲,再正式啟蒙,等到了四歲我再教她刺繡與書法樂器。”玉熙是希望棗棗跟柳兒都成為大家閨秀的。當然,玉熙也想過讓棗棗跟柳兒習武,只要她們自己願意。可習武,只能作為強身健體之用,而不是其他。

許武呃了一聲,說道:“四歲的孩子,哪裡就用得著學這麼多吧?”聽著都頭大,更不要說學了。


玉熙笑了一下,說道:“大戶人家的姑娘都是這樣過來的。想當年,我也是四歲開始跟著先生學這些東西,五歲開始跟嬤嬤學規矩。”榆城的女先生都不行,所以這事玉熙準備親自來。

許武說道:“夫人,這也太辛苦了。我覺得呀,這孩子嘛,還是讓她自由自在地成長比較好。”四歲的孩子就要學這麼多的東西,都沒有玩樂的時間,太辛苦了。
  
玉熙笑著說道:“是辛苦,但付出了就有回報。我若小的時候沒那般刻苦努力,也不會有現在。”玉熙其實也沒想過一定要讓棗棗成為什麼才女,不過有些必須學,比如書法跟禮儀。這兩樣不僅要學,而且還的學好。

許武不知道該如何說了,就看著玉熙抱著棗棗離開了。回到霍長青的院子,說道:“義父,夫人說準備過些日子就教棗棗認字。”然後又將玉熙準備教棗棗琴棋書畫等的事說了,說完後忍不住嘀咕道:“義父,你說這三四歲的孩子懂什麼?就要學那麼多東西,這也太辛苦了吧?”這大戶人家的姑娘,可真不容易。

霍長青臉色很不好看,說道:“學這些個破東西有什麼用?”琴棋書畫這些東西吃不得,用不了,學了也沒用完全就浪費時間了。

許武再沒眼色,也發現霍長青這神情不對了:“義父,這事也不著急,等將軍回來我們好好跟她說下。讓將軍跟夫人說去。”這事,他們插不上手,也不好插手。

霍長青擺擺手說道:“你忙你的去吧!”


第二天早晨,玉熙用完早膳沒多久,正在處理內務,就見曲媽媽疾步走進來說道:“夫人,剛許護衛讓人送了消息進來,說符夫人天沒亮就發作了。”

玉熙放下手中的賬本,說道:“算下,她的孩子也只七個多月,沒滿八個月呢!”雖然說七活八不活,這早產一般都很凶險。

曲媽媽說道:“沒滿八個月。夫人,若是這符夫人難產,到時候說不准會求上門來呢!”

 玉熙說道:“再說吧!對了,你呆會出去跟許武說,讓他派人去將郭循跟連莊頭等幾人說一聲,讓他們三日後回一趟榆城。”每年年底都要核賬,可去年年底的事太多,就沒顧得上。前幾日玉熙都在料理酒樓等幾個產業的事以及雲府的內務,抽不開手。

曲媽媽點頭道:“好。”
玉熙手頭上的事太多,忙起來,就將陳氏的事給忘記了。一直到她午覺的時候被叫醒,才知道陳氏真的難產了。
  
這次來的不是賀媽媽,而是符天磊貼身心腹。既然是符天磊的心腹,也就表示這是符天磊的意思了。

  玉熙問道:“你家夫人很危險嗎?”聽到來人說陳氏胎位不正,非常凶險,玉熙二話不說,就讓藍媽媽去了符家。

曲媽媽看著玉熙皺著眉頭說道:“夫人,雖然陳氏不招人待見,可孩子是無辜的。”再者,佛家有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是藍媽媽能將陳氏跟肚子裡的孩子保住,那就是積了大福德了。
  玉熙搖頭說道:“我還不至於這般小心眼。我只是有些納悶,符家不是早就請了穩婆嗎,怎麼還會胎位不正。”胎位不正,若是發現得早是可以糾正過來得。
  曲媽媽搖頭,這種事她哪裡知道。
  玉熙將這事甩開,朝著曲媽媽說道:“去將柳兒抱過來吧!”藍媽媽不在,孩子交給其他人她也不放心,還是自己來帶吧!
  柳兒抱過來沒半個時辰,就嚶嚶地哭了起來。每次聽到這小小的哭聲,玉熙就萬分心疼。
  揭開襁褓,抽出尿布,見並沒濕,說道:“這丫頭怕是餓了,讓奶娘過來吧!”柳兒吃奶總吐,而且吃得少吐得多,一個奶娘的奶水不過這麼浪費,所以就給備了兩個奶娘。
  石榴將奶水處理了下,才端給玉熙。
  玉熙拿起小拇指甲蓋那般小的勺子,舀了一勺餵給柳兒。看著柳兒吃完以後又吐,玉熙的眼眶立即紅了。餵了幾勺,玉熙的眼淚就落下來了:“都是娘的不是,是娘對不起你。”若不是她當日小心一些,柳兒又何須遭這樣的罪。
  石榴小聲地說道:“夫人,讓我來吧!”石榴是個很精靈的丫頭,加上年歲也比較大,行事穩重。平日里藍媽媽對她很倚重,不少的事都交給她來做。
  玉熙搖頭說道:“不用。”擦了眼淚繼續餵,再遭罪,也不能讓柳兒餓肚子。
  石榴見狀沒再吭聲。想當初她剛見到柳兒的時候,那是吃多少吐多少,嚴重的時候臉都發青的,看起來非常嚇人。也是藍媽媽跟曲媽媽考慮周全,沒敢讓夫人見到二姑娘吃奶的時候的樣子。若不然,夫人的月子肯定都坐不安穩了。
  曲媽媽聽到玉熙在哭,忙走進來,寬慰道:“夫人別難受了,藍媽媽不是說了這小孩子吐奶是很正常的。以前府邸裡的大姑娘,也吐過奶的。”曲媽媽說這個大姑娘,是七七。
  玉熙又不傻,說道:“柳兒這吐奶,明顯不正常。”別人家的孩子吐奶,只會吐一點,哪裡像柳兒似的都吐了快一半了。只能說柳兒身體太弱了,才會造成這種現象。
  石榴說道:“夫人,藍媽媽說等過一陣子二姑娘就不會再吐奶了。”這意思是柳兒不會一直這樣遭罪的。
  玉熙沒說話,繼續含著淚餵柳兒。 R1148


柳兒一頓奶,花了半個多時辰。棗棗吃頓奶一刻鐘都不要,而且每次都吃得飽飽的,可看柳兒,玉熙真真的難受。

曲媽媽苦勸道:“夫人,二姑娘雖然身體弱,但只要好好養必定不會有事的。你若是再這樣傷心,壞了身體,到時候誰來照料好二姑娘呢?”這個照料可不是藍媽媽那般的照顧,是指親娘對女兒的照顧。

玉熙擦了眼淚說道:
“我知道。”她自小沒娘,知道沒娘的孩子的苦楚。所以,為了孩子,她也得盡快將身體恢復過來。
  
石榴見玉熙將孩子平放在床上,忙說道:“夫人,二姑娘不能這樣平放在床上,還得毯子墊在二姑娘下面。”
  
玉熙問道:“這些你都做過嗎?”
石榴點頭道:“奴婢都做過。”不過每次做的時候藍媽媽會在旁邊看著。藍媽媽年歲大了,怕自己照顧不周全,所以就努力培養石榴。怕自己有時候支撐不住,有石榴照看柳兒。

玉熙說道:“那你來教我。”棗棗身體好,很多事情都不用顧忌。可柳兒卻不行,很多事情都需要注意。

石榴去了耳房,拿來了一個小枕頭跟一塊方正的小毯子。然後將這兩樣東西放在床上,說道:“夫人,得將二姑娘的頭放在枕頭上,這小毯子得放在下面。”

玉熙照著石榴說的將孩子放下。石榴又說道:“夫人,若是二姑娘還吐奶,得將二姑娘的頭側向一邊。”說完後,石榴解釋道:“若是二姑娘吐奶,那這奶就能從一邊流出,不會堵了喉嚨。”

玉熙點頭道:“我知道了,還有什麼需要顧忌的你一併跟我講。”以前還覺得棗棗不好帶,現在才知道她是錯得離譜了。

石榴將自己所知道得都跟玉熙講了。

玉熙聽完以後,輕輕地摸了一下柳兒的臉。這世上沒有後悔藥,若是有後悔藥她當日肯定不會因為顧忌韓建業的面子見了那女殺手。玉熙自言自語道:“柳兒,是娘對不起你。不過你放心,娘以後一定會讓你跟其他孩子一樣健健康康的。”孩子先天不足,但可以後天補救。只可惜,她跟嬤嬤學,只學了個半桶水。若是嬤嬤在,那就好了。

到了晚上,還沒見藍媽媽回來。生孩子有早有晚,這才一個白天沒生出來也正常。不過玉熙將柳兒留在自己的屋裡照料。

棗棗看到柳兒很高興;“娘,妹妹。”平常晚上睡覺的時候,都看不到妹妹的。這一興奮,就想抓了柳兒。

玉熙將她抱起,笑著說道:“不能這樣用力,要不然妹妹會疼的。”說完,拿起棗棗的手放在柳兒的小臉說道;“棗棗,你是姐姐,以後長大了要愛護好妹妹,知道?”就算以後請得名醫,也不可能讓柳兒跟棗棗一樣得。

棗棗聽不懂,不過她很開心,叫著:“妹妹,妹妹。”

曲媽媽笑著道:“大姑娘一定會是個好姐姐的,以後姐妹肯定會非常融洽的。”

玉熙輕笑道:“一母同胞的姐妹,哪裡有不融洽的。”棗棗不僅愛笑,也很大方,得了什麼好東西都會給別人。對別人都這樣好,對自己親妹妹那肯定沒的說。

曲媽媽望著躺在床上的柳兒,笑著說道:“夫人,說起來,二姑娘長得可真好。”柳眉杏眼,瓜子臉,這長大以後肯定是個大美人。棗棗各方面都好,唯一這長相欠缺的點。倒不是說長得難看,只是太英氣了些。

玉熙笑了起來,說道:“這丫頭這鼻子倒是像著我,其他的地方都不像。”臉型、眼睛、眉頭什麼的,都不像她也不像雲擎。

曲媽媽說道:“我記得敬王妃就是瓜子臉。”玉辰不僅是瓜子臉,還是大眼睛,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非常傳神。

玉熙點了下頭說道:“只臉型像,其他都不像。”玉辰那般美,柳兒容貌只要有玉辰的一半,她就心滿意足了。

半夜的時候,玉熙迷糊之中聽到孩子嚶嚶的哭聲。等玉熙睜開眼睛,才發現屋子裡的燈已經被石榴點亮了。

石榴不用玉熙吩咐,就跑到耳房那邊去叫了乳娘過來。乳娘到了臥房的時候,玉熙已經給柳兒換好了尿布跟衣裳。

 “娘……”屋子裡鬧出這麼大動靜,吵醒了棗棗。
  
玉熙這個時候顧不上棗棗,說道:“棗棗乖,快去睡覺覺,娘要給妹妹餵奶。”是她失算了,應該讓棗棗回廂房去睡。

見棗棗一直叫著妹妹,那大嗓門完全將柳兒嚶嚶的哭聲給蓋過了。玉熙被吵得頭疼,朝著餘婆子說道:“你將棗棗抱到二房去睡吧!”這個晚了,抱出去怕孩子著涼。

棗棗不願意走,放開嗓門大聲哭。棗棗一旦哭鬧起來,若是沒哄好,能哭半個來時辰,這也算是棗棗缺點之一了。

玉熙暫時將柳兒交給石榴照看,她起身將棗棗抱在懷裡,說道:“棗棗不哭……”

棗棗邊哭邊哽咽道:“娘,妹妹。”說完,一雙眼睛看著玉熙。好像在說她要看妹妹,不看不罷休。

抱著到床邊,棗棗這才收了眼淚,不再哭了。玉熙笑著親了一口棗棗,還真是貼心,這麼小就知道關心妹妹了。玉熙將棗棗遞給餘婆子,說道:“就抱著她在旁邊吧!”

這天晚上柳兒起來了兩回,每次餵奶都花了半個來時辰。導致玉熙睡眠不大好,第二天天大亮玉熙才起來。

用了早膳,玉熙問了曲媽媽,說道:“陳氏還沒生嗎?”這都一天一夜了,若是還沒生,可不大妙呀!

曲媽媽搖頭說道:“我剛問了一下許護衛,許護衛說還沒有生。”這難產,一不小心就得一屍兩命。

玉熙沒有再說話了,雖然她不喜歡陳氏,卻也沒想過讓陳氏去死:“希望母子平安吧!”

這一天,玉熙什麼都沒做,只貼身照顧著柳兒。上次藍媽媽一走棗棗就生病,她可不敢將柳兒交給旁人照料。

到下午,玉熙再一次給柳兒餵完,跟曲媽媽說道:“難怪藍媽媽這一個多月瘦了那麼多。”她只照顧一天一夜身體就有些受不住。當然,這也是因為玉熙現在身體虛弱,沒以前好了。

曲媽媽說道:“夫人若是累了,就去休息下吧!二姑娘這裡,有我跟石榴幾個人看著,不會有事的。”棗棗上次生病,也是身邊的丫鬟沒照顧周全。

玉熙沒睡午覺,加上身體虛弱,這會確實有些吃不住了,說道:“那我去瞇會,有什麼事你一定要叫我。”

曲媽媽笑著說道:“夫人不放心其他人,難道還不放心我。我一定會寸步不離地呆在二姑娘身邊。”
這日,一直到玉熙準備睡,藍媽媽還沒有回來。玉熙知道,這陳氏跟孩子怕是兇多吉少了。玉熙睡之前跟曲媽媽說道;“若是藍媽媽回來了,就告訴我。”她現在身體很虛弱,熬不住。

這天晚上,柳兒半夜又醒了。玉熙準備起身被曲媽媽給攔住了,說道:“夫人,二姑娘讓我跟石榴來照料吧!你好好躺著休息。”見玉熙要起來,曲媽媽說道:“夫人,你若是病倒了,大姑娘跟二姑娘可怎麼辦呀?”

 玉熙這個時候面色有些白,沒辦法,這次難產真的傷了元氣,照顧柳兒又很耗神,她哪裡支撐得住。玉熙也不是個跟身體過不去得,說道:“那你來餵吧!我不起來。”就在旁邊看著。

餵完奶,玉熙很快就睡下了。石榴小聲跟曲媽媽說道:“媽媽,夫人這個樣子真不能再耗神了。媽媽,我們還是將二姑娘抱到耳房去吧!等給二姑娘餵完第二次奶再抱回來?”
 
曲媽媽有些猶豫。

石榴說道:“媽媽,二姑娘再睡兩個時辰就會醒來要吃奶。這兩個時辰我不睡,就一直守著二姑娘。”

白媽媽小聲說道:“那試一試。”石榴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將柳兒抱起。睡著的玉熙,半點反應都沒有。曲媽媽見狀,也就不再反對了。

等兩個多時辰以後,石榴給柳兒餵了第二次奶以後,又輕手輕腳地將柳兒放回到玉熙的床上。也幸虧剛柳兒是放在外側,若是在內側可就不是那般容易的。

曲媽媽說道:“丫頭,你去睡會,這裡我來守著。”

石榴點頭,她現在得趕緊補覺,藍媽媽不在她得將二姑娘照料好。若是精神不好可不成。

玉熙第二天醒見旁邊柳兒不再,忙道:“柳兒去哪了?”問完這話,玉熙臉色大變,說道:“柳兒昨兒個怎麼沒起第二回?”玉熙心頭浮現出不好的預感。

在一旁候著的甘草聽到這話說道:“夫人,曲媽媽將二姑娘抱到耳房餵奶去了。”
聽到柳兒沒事,玉熙也放下心來,不過她還有一個疑問:“為什麼柳兒昨兒個下半夜沒起來?”柳兒是身體弱,吃的少。像棗棗一個多月大的時候一晚上要吃三回。
甘草也沒敢瞞著,將石榴昨日抱了柳兒回耳房的事說了:“夫人,石榴姐姐一直守著二姑娘,沒走開半步。夫人,求你千萬不要責罰石榴姐姐。”甘草跟石榴感情非常好,跟親姐妹似的。

玉熙搖頭說道:“我不責怪她。”石榴也是為她身體著想,加上又那麼精心照顧柳兒,她怎麼還會責怪。

剛說完這話,外面小丫頭說道:“夫人,藍媽媽回來了。”

藍媽媽就在門口,沒敢靠近玉熙,她身上帶了腥味,不好近玉熙的身。這也是藍媽媽比較講究,覺得靠近不好。

玉熙此時哪裡還會在意這個,忙問道:“陳氏跟她的孩子怎麼樣了?”希望是好消息。

藍媽媽說道:“夫人放心,陳氏母子平安。”
聽到母子平安,玉熙就放心。



2022年8月27日星期六

{嫡女韓玉熙} 594-605 攻佔西北(A)

 雲擎從屋子裡走出來,就看到在門口等候的楊師傅跟余志。雲擎又不傻,豈能不知道他們是為什麼而來。

  楊師傅說道:“雲擎,我知道這次紫堇犯下大錯,罪無可恕。不過,我希望你能給她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雲擎冷冷地說道:“將功折罪?就她?”連玉熙都保護不好,就這樣一個人還指靠她能做成什麼事。

  言語之中的鄙視,讓楊師傅確定雲擎真對紫堇起了殺心。楊師傅說道:“紫堇一身的武功,你若殺了她,就白費了這麼一身的功夫。雲擎,雖然她做貼身侍衛不合格,但是殺北擄蠻子還是可以的。”這話的意思是,讓紫堇進軍營殺北擄人,將功折罪。

  雲擎看著楊師傅的眼神,冷冰冰的。放個女人進軍營,沒確定是在說胡話。

  楊師傅雖然經的事多,也是個老江湖了,但面對雲擎沒有溫度的眼神,他還是有些頭皮發麻。楊師傅說道;“我讓余志跟她一起。雖然他們兩人沒大能耐,但這武功還是拿得出手的。如今軍中正缺人,有他們也能多殺幾個北擄蠻子。”

  雲擎掃了一眼余志,然後目光落在楊師傅身上,說道:“你若是願意將製藥的方子叫出來,倒是可以考慮。”楊師傅做出來的那些傷藥,藥效非常好。只是他這個人很懶,除了心情好會制些藥,平日不願意動手。

  楊師傅搖頭說道:“這是我們家不外傳的秘方,若是外傳了,到時候族裡的人知道,我會被除族的。方子不能外傳,但我以後可以多做些藥。”他為了兩個不爭氣的徒弟,將自己給套進去了。

  雲擎終於鬆口了,說道:“可以。”玉熙平安,雲擎也沒準備殺紫堇。玉熙是個念舊情的人,要是殺了紫堇,她肯定會很難過。當然,死罪能免活罪難逃。若楊師傅沒主動找上來,紫堇肯定不是脫幾層皮那麼容易了。

  余志跟著楊師傅回到他們住的院子,一臉愧疚地跟楊師傅說道:“師父,對不起。”師父一大把年紀還要跟著受累,真是不孝。

  楊師傅說道:“有什麼對不起的,做個藥又不是多累的事。倒是你跟紫堇,以後去了軍營裡要好好地表現,爭取早日掙個前程出來。”小徒弟這點跟他很像,都是沒什麼功利心的。這次若不是環境所逼,他肯定也不會答應去軍營的。不過既然去了,那自然要多多立功了。

  余志重重地點頭,不過他還有一個擔心:“若是紫堇不願意去怎麼辦?”萬一紫堇不願意離開夫人,那豈不是白忙乎一場。

  楊師傅說道:“她不會不去的。”犯下這樣的大錯,不可能留在韓丫頭身邊了。就算韓丫頭同意,雲擎也不會答應的。去軍營效力,是最好的出路。當然,這也是因為紫堇不願意離開玉熙,他才想到這個法子的。若是紫堇願意走,以他們三個人的本事,就算是亂世,也能過得很好的。

  紫堇聽到這個消息,沉默了許久後說道:“師父,我想去前鋒營。”前鋒營,顧名思義是打前鋒的軍營了。前鋒營,是最容易立戰功,同時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楊師傅說道:“只要雲擎同意,我沒問題。”他知道這個丫頭心裡愧疚得要死,既然如此,那就順了她的意。要不然,背負這這份內疚,一輩子也不能開心了。

  趙將軍聽到雲擎派人請他到將軍府一趟,就知道韓氏應該已經平安了。他也不知道韓氏平安對他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到了雲府,趙將軍由許武親自領了去書房。

  雲擎見到趙將軍,神色很平靜,說道:“趙將軍,請坐。”

  許大牛端來了一杯行泡好的龍井。趙峰雖然是武將,但卻很喜歡喝茶,而且是喜歡喝龍井茶。這個愛好,榆城上層將領沒有不知道的。

  跟雲擎打交道這麼多年,雲擎還是第一次表現得這般好。趙將軍沒覺得榮幸,反而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大將軍,有話不妨直說。”雲擎以前一直都是個很直接的人,什麼時候也開始拐彎抹角了。

  許武看了一眼雲擎,然後將細作的供詞遞給趙將軍看。要不是顧忌著趙峰,他早就派人將跟朝廷細作頻繁接觸的趙卓抓起來了。

  趙將軍有些疑惑,等看完供詞以後心頭一突,抬頭對著雲擎說道:“朝廷派人頻繁與我兒接觸,這事我知道。朝廷是想利用我來牽制於你,不過我已經拒絕了。”這時候狡辯沒任何意義,還不如直接承認。

  雲擎沒有說話。

  許武說道:“既然趙將軍知道,為何不與我家將軍說?還是說,趙將軍其實已經另有打算了?”

  趙將軍苦笑著說道:“這是皇上的意思,讓我如何對雲將軍說?所以,我只能與他們慢慢周旋了。”

  雲擎不跟趙峰廢話,說道:“我準備出兵絞殺了紀玄,不知道趙將軍有什麼好的法子能在最快的時間內滅了紀玄。”拐彎抹角的,其實完全沒必要。

  趙峰神色很凝重,問道:“大將軍,沒有出兵調令如何能擅自出兵?這可是殺頭的重罪。”

  雲擎沒有應趙峰的話,說道:“趙將軍的意思是不同意我出兵滅殺紀玄了?”造反這個話太重,只要不是被逼無奈都不會走這條路。但打著滅殺紀玄的名號出兵,就沒人會反對的。紀玄這些年在西北做下的事,不僅百姓怨聲載道,就是榆城十萬將士也早看他不順眼了。

  趙峰看著面無表情的雲擎,問道:“大將軍為何突然要出兵滅殺紀玄?”說完,趙峰說了自己的猜測:“莫非,雲夫人是紀玄下的手?”

  雲擎沒有承認,但也沒否認。

  趙峰見狀,以為雲擎默認了。他有些奇怪,為何紀玄會派人殺韓氏。不過這個時候顯然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大將軍,沒有調令直接出兵,朝廷怪罪下來我們都擔待不起。”擅自出兵,等同謀反,那可是抄家滅族的重罪!

  雲擎直視趙峰,說道:“這意思,趙將軍是不願意出兵了?”趙峰手裡頭有兩萬兵力,雲擎準備抽調出一萬的精銳出來。其實這兩萬兵力,並不完全掌控在趙峰手裡。因為趙家軍中層將領,有不少是雲擎安插進去的。

  趙峰搖頭,說道:“恕趙某不能答應。雲擎,紀玄殺你妻兒固然可恨,但你不能為此就要出兵滅殺紀玄!你這是將榆城十萬將士置於死地。你不能這麼做。”

  見雲擎面無表情地的樣,趙峰這下終於明白過來,雲擎哪裡是殺紀玄,他這分明是想要造反。趙峰叫道:“雲擎,你不能為了你的野心,將榆城十萬將士推入死地。”也是趙峰自以為對雲擎了解,所以壓根沒往這方面想。

  許武冷聲說道:“趙將軍,朝廷到現在還拖欠將士三個月的軍餉。若不是年初的時候夫人提議多購買些糧食,這個冬天還不知道又有多少兄弟餓死?再這樣下去,榆城十萬將軍遲早會沒有活路。”軍餉拖欠,很多將士都無力養活家小了。而朝廷不僅不給錢,還不給置換新的武器裝備,也正因為如此才造成很多不必要的傷亡。就算將軍現在不反,將士遲早也要被逼的反了。

  想到朝廷的昏庸腐敗以及榆城的現狀,趙峰一瞬間沉默了。過了一會,趙峰說道:“可就算如此,也不該謀反?”

  雲擎說道:“我只准備殺紀玄這個奸佞之臣。”

  趙峰五十歲的人了,哪裡是這麼好糊弄的。問道:“殺了紀玄以後,你準備怎麼辦?退兵?”

  雲擎說道:“這個就不需要你費心了。我再問你一遍,你願不願意出兵?”他沒打算殺趙峰,只准備將他軟禁起來。

  趙峰很清楚他若是不歸順,就算雲擎不殺他,也肯定會奪了他的兵權。一個沒有兵權的將軍,不過是個空架子。趙峰說道:“你讓我考慮考慮。”

  雲擎可沒那麼多時間跟趙峰墨跡,說道:“現在就給答复。”考慮來考慮去,純粹是浪費時間。

  趙峰苦笑一聲,問道:“雲將軍,我想問你,你到底寓意何為?”打著殺紀玄的名頭,說得好聽,可其實還不是造反。

  雲擎說道:“殺了紀玄這個奸佞,還西北一個清明。”西北如今叛亂四起,盜匪土匪橫行,都是紀玄給弄出來的。

  趙峰呃了一聲,問道:“你真只准備殺紀玄?”不是造反想要謀奪天下這話,他肯定不會問出來的。

  雲擎確實只准備殺了紀玄,然後取而代之,成為西北的總督。可沒想過造反,謀奪天下:“自然不是。”

  趙峰沉默片刻,說道:“你讓我再考慮考慮吧!”見雲擎沒有吭聲,趙峰說道:“給我一個時辰的時間。”

  雲擎說道:“半個時辰。”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哪裡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趙峰點頭答應,說道:“好。”他得考慮清楚,該如何將傷害降到最低。

  許武覺得趙將軍太磨嘰了,答應就答應,不答應就不答應,還考慮什麼:“趙將軍,請到偏廳休息吧!”

  雲擎看著趙將軍的背影,搖了下頭,年齡大了,瞻前顧後,沒有年強時的魄力了。

  過了一會,符天磊還沒到,雲擎走出去,問了一下在外面候著的許大牛:“夫人醒了沒有?”

  許大牛搖頭說道:“沒有。我已經跟曲媽媽說了,夫人一醒來就通知我一聲。”

  雲擎嗯了一聲,又轉身回了書房。


符天磊見到雲擎,看到他神色很平靜,鬆了一口氣,問道:“弟妹沒事了吧?”前兩天得知韓氏遭刺殺,嚇了他一跳。他可是知道云擎對韓氏的看重,若是韓氏死了,對雲擎將是巨大的打擊。

  兩人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雲擎也沒瞞著符天磊,說道:“身體受了重創,需要幾年才能養回來。柳兒早產,身體不是很好。”想起小女兒的樣子,他就一陣心塞。

  符天磊說道:“只要性命無憂,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對了,知道兇手是誰了嗎?”

  雲擎點了下頭,說道:“是皇帝。”

  符天磊瞪了下眼睛,轉而搖頭說道:“這也太下作了。”拿雲擎沒法,就對個孕婦下手,皇帝這樣實在是太沒底線了。

  雲擎沒再說皇帝,這個皇帝原本就是個沒有底線的人。雲擎跟符天磊說了一件舊事:“十多年前桐城事變,這事你知道吧?”見符天磊點頭,雲擎說道:“桐城事變,是宋家人勾結東胡人所為,而當今皇帝,也參與其中。”

  符天磊張了張嘴:“你確定?”

  雲擎點頭說道:“燕無雙還活著,他已經找到了證據,證明當年桐城事變就是宋家跟當今皇帝所為。”

  符天磊反應極快,問道:“雲擎,你有什麼話就直說。”雲擎不可能無緣無故跟他說這些事。

  雲擎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皇帝連我的妻兒都不放過,定然不會放過我,與其坐以待斃等他來殺我全家,不如直接殺出一條血路出來。”

  符天磊嚇得心臟都差點跳起來:“你想要造反?”

  雲擎沒有否認,沒有調令直接出兵其實就等同於造反。雲擎說道:“天磊,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很清楚。若是有第二條路可走,我絕對不走這條不歸路。”造反,就是一條不歸路。

  符天磊不知道該如何勸雲擎。皇帝連韓氏這樣一個女流之輩都不放過,肯定不可能放過雲擎的。所以,雲擎做這樣的選擇雖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但卻不能說錯。

  雲擎望著符天磊,說道:“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沒告訴你。”見符天磊一臉疑惑的樣子,雲擎說道:“我已經得到確切的消息,刺殺包小帆的女人,是符青蘿。”雲擎並沒有誆騙符天磊,半個月前他就確認了玉熙的猜測。只是這件事,他一直沒告訴符天磊。

  符天磊愣了一下,問道:“你說什麼?殺死包小帆的是青蘿?”見雲擎點了頭,符天磊的臉瞬間就白了。青蘿是符家的姑娘,如今不僅投靠了叛軍,還誅殺剿匪大軍的首將。朝廷追究下來,符家定要被滿門抄斬的。

  符天磊自言自語說道:“她為了一個男人,竟然能置符家的人於死地。”就算爹對她不好,可他這些年卻一直寵著她順著她,沒有半點對不起她,結果,她就這樣回報他這個哥哥。

  雲擎嘆了一口氣,說道:“符青蘿是你妹妹,這是逃脫不了的事實,就算你現在跟他斷絕關係了,朝廷追究下來,符家也逃脫不了被處斬的罪責。”

  符天磊心頭一頓,抬頭望著雲擎問道:“雲擎,你我十多年兄弟,我相信你不會騙我。”符天磊這話的意思是,符青蘿刺殺包小帆的事是雲擎編的,是故意拖他下水。

  雲擎神色不變,說道:“我不會蠢到拿這種事來騙你。”

  符天磊臉上露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情,說道:“若是真的,除了跟你一起造反,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

  雲擎說道:“這樣的朝廷,反了也就反了。”這樣的朝廷,這樣的皇帝,反了也沒什麼值得害怕的。

  符天磊盯著雲擎,說道:“自古造反的,有幾個成功的?而一旦失敗,不僅我們自己沒命,家人跟族人也都要被牽連的。”造反的後果,是要誅九族的。

  雲擎說道:“不會失敗的。”

  符天磊對雲擎非常了解,知道他不是說大話的人,問道:“你為什麼這麼斷定你不會失敗?”

  雲擎也沒瞞著符天磊,直接說了自己的打算:“我只想殺了紀玄,然後取而代之。”

  符天磊算是明白過來了,說道:“你是想掌控西北?”

  雲擎點頭,說道:“西北叛軍四起盜匪馬賊橫行,地方軍戰鬥力不行。只要我們出兵,很容易掌控西北。”

  符天磊搖頭說道:“沒有那麼容易。就算我們暫時佔了西北,朝廷肯定會派兵來剿的。”

  雲擎搖頭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西南跟江南都不太平,遼東很快也會出事。朝廷就算想派兵剿滅我們,也有心無力。”這些,玉熙早就跟他分析過。其實就現在,朝廷對地方上已經失去了掌控能力,要不然也不會讓紀玄在西北為所欲為。

  符天磊看雲擎,覺得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過了良久,問道:“你籌謀了多久?”這絕對不是三兩天就能做到的事。

  雲擎說道:“一年。”其實是玉熙籌謀了一年,他只籌謀了半年。當然,這半年多來也是猶猶豫豫的。

  符天磊問道:“有幾成把握?”

  雲擎說道:“九成。”之前是沒什麼把握的,可是叛軍將地方軍打得潰不成軍,讓他信心大增。

  符天磊默然,他是知道云擎不會說大話的。這麼說來,這次殺紀玄是十拿九穩的事了。到這會,符天磊也不在猶豫了,說道:“我就擔心,其他人會不答應。”

  雲擎說道:“這個不用擔心。”玉熙為著今天煞費苦心,她這些心血可不是白費的。

  就在這個時候,許武說道:“將軍,崔默跟袁鷹他們都來了。”

  一共來了八個人,這八個人全都是雲擎的心腹。八個人走進屋,向衛國就開口問道:“將軍,夫人現在怎麼樣了?”玉熙在榆城的聲望並不亞於雲擎,她被刺的事傳出來以後,牽引了無數人的心。

  雲擎搖頭說道:“早晨醒了一下,不過大夫說還沒有脫離危險。”至於柳兒,雲擎沒有提。

  崔默問了雲擎:“將軍,夫人如此慈悲心腸,到底是誰喪心病狂對夫人下這樣的毒手?”

  許武一臉憤恨地說道:“是皇帝。年初夫人擔心今年會有天災,怕糧食漲價到時候買不到足夠的糧食,所以建議將軍多購置一些糧食。今年購置那麼多糧食,皇帝知道後認為將軍與夫人有不軌之心,所以就動了殺心。只是將軍武功蓋世,那些殺手奈何不了將軍,他們就對夫人下了毒手。”

  這話一落,在場的八個人面色都不好看。夫人購置糧食,完全是為了他們榆城十萬的將士跟數万的百姓。可皇帝就因為這個莫須有的罪名就對夫人痛下殺手。

  玉熙自從有了別樣的心思,就讓皇帝過著窮奢極欲的生活以及朝中忠臣以及紀玄等貪污腐敗的事都放了出去。朝廷總是拖欠軍餉,裝備也不給置換,原本就讓榆城的將士對皇帝跟朝廷極為不滿。再聽到這些消息,將士心裡自然極為憤恨。有錢花天酒地逍遙自在,沒錢給他們發軍餉換裝備,這樣的皇帝讓他們怎麼甘願效忠。

  崔默說道:“七年前的旱災,榆城沒有足夠的糧食導致軍中不少的兄弟餓死,那時候皇帝跟朝廷不聞不問。今年夫人有心,讓將軍購置到足夠的糧食度過這個災年,皇帝卻要殺死將軍跟夫人。這是什麼道理?難道要我們餓死冷死,他才稱心如意?”

  性子最為急躁的向衛國跳出來說道:“將軍,既然狗皇帝不給我們活路,乾脆反了他娘的。”其實,這里大半的人對朝廷都不滿了,只是眾人都將這種不滿壓制在心頭。

  袁鷹望著雲擎我,問道:“將軍,你怎麼說?”

  雲擎不急不緩地說道:“我云擎自問對得起天,對得地。可是皇帝容不下我,也容不下我的妻兒與身邊的人。反正都是一死,不如殺出一條血路出來,這樣,還有一條活路。”

  向衛國揚聲說道:“將軍,早該這樣了。反了那狗皇帝,咱再不受那窩囊氣。”娘的,他們在邊城保家衛國流血犧牲,連軍餉都不給發,狗皇帝卻是醉生夢死。這樣的皇帝,哪裡值得他們效忠了。

  雲擎掃了眾人一眼,說道:“若是你們願意跟我的,就跟著我幹,若是不願意的,現在可以退出。這是一條不歸路,我不會強迫你們的。”雲擎說得好聽,若是知道這事還退出的,那隻有一個下場,死。雖然在場的人都是他的心腹,但這個時候不跟隨等同於叛變。

  玉熙前期的工作做得很到位,在場的八個人除了袁鷹保持沉默,其他人都表示願意跟著雲擎一起反了那狗皇帝。

  向衛國見袁鷹沒吭聲,說道:“袁鷹,你什麼意思?你是不願意跟我們一起乾了嗎?”

  袁鷹不反對造反,但他反對雲擎這種衝動型的謀反,什麼都沒準備,就叫嚷著謀反,這是讓弟兄們去送死。袁鷹說道:“將軍,這樣的朝廷跟皇帝確實不值得我們效忠。只是將軍,我們沒有任何準備,就這樣反了朝廷跟皇帝,到時候肯定會損失慘重。”

  到這個時候,雲擎也沒跟他們隱瞞,將西北地圖鋪開,指了一個位置,說道:“武城那邊有十五萬石糧食,夠我們所用。”

  向衛國主管後勤的,對這個最清楚了。聽了這話不對,問道:“不對呀!第三批糧食不是應該有二十三萬石嗎?還有八萬石呢?”

  雲擎說道:“大軍留了五萬石糧食在馬羅山。另外的三萬石糧食,也被封大軍存放在三個妥善的地方。”頓了一下,雲擎說道:“先將西北掌控在手,其他的再說。”

  袁鷹聽完以後,再沒二話,掌控了西北,他們就有了立身的根本,再不用怕朝廷了。袁鷹問道:“將軍,我們什麼時候出兵?”將軍早有謀算那就不擔心了,自然放心大膽地跟著將軍乾了。

  雲擎說道:“崔默,你帶著騎兵明日就出發,跟封大軍匯合後聽從他的調遣。另外的人馬,三日後隨我出發。”

  眾人聽罷齊聲說道:“是。”造反那是要誅九族的罪,可是在場的幾個人只有激動,沒一個人害怕。


雲擎再見趙峰,直接問道:“考慮得如何了?”見趙峰沒有應話,雲擎說道:“我願意給你時間考慮,不是怕殺你惹來麻煩。我願意給你機會是因為你是我尊敬的人。”趙峰這二十多年鎮守邊城,立下戰功無數,而且行事也比較公道,以前對他也多有照佛。雲擎並不是真的冷血無情不念舊情的人。

  趙峰沒有回答這個話,而是問道:“若是我不答應,你會如何對付我們趙家?”趙峰說的趙家,指的是整個趙家族的人。

  雲擎只一個字回答:“死……”不是盟友,就是敵人,沒有第三條路可選。

  趙峰苦笑,還能考慮嗎?雲擎根本沒第二條路給他選。答應了,家人跟族人還有可能活下來,不答應趙家就得死絕。趙峰可不認為雲擎是在開玩笑,對雲擎來說殺人就跟吃飯那麼平常。趙峰說道:“我年紀大了,也上不了戰場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回老家頤養天年了。”有了跟朝廷的人頻繁接觸的事,雲擎不可能再對他委以重任。與其等雲擎開口讓他滾蛋,不如自己主動請辭。

  雲擎對於趙峰的識時務很滿意,說道:“你留在榆城。榆城我準備交給天磊鎮守,天磊年輕,若是榆城有什麼意外情況發生,你可以幫襯一下他。”除非是他在前方戰敗,否則在他帶走趙卓跟趙蒿的情況下,趙峰不會有異動的

  趙峰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點頭答應了。

  就在趙峰離開雲府沒多久,許大牛在門外揚聲說道:“將軍,曲媽媽派人過來說夫人醒了。”

  雲擎聽到這話,立即將手上的地圖放下,疾步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夫人真醒了?”他還以為玉熙會睡到晚上才能醒了。沒想到,這麼快就醒過來了。

  許大牛點頭說道:“嗯,醒了……”話還沒說完,就見雲擎大跨步朝著後院去了。

  看著雲擎的背影,許大牛自言自語道:“幸好夫人沒事。”夫人若有事,將軍肯定得發狂,到時候可真就得血流成河了。

  內院的丫鬟婆子看到雲擎,都停下給雲擎行個禮,然後叫一聲將軍。等人走後,又低頭做自己的事了。

  進了屋,就見曲媽媽正在餵玉熙喝紅棗粥。雲擎走過去,朝著曲媽媽說道:“我來……”說完,就將曲媽媽手裡的碗接過來了。

  玉熙見狀,說道:“你忙你的,我這裡有曲媽媽照顧著呢!”因為身體太虛弱,說話聲都小得很,不認真聽都聽不到。

  雲擎餵了玉熙吃了口粥,說道:“不差這一會。”見玉熙還要開口說,雲擎道:“食不言寢不語,喝完這碗粥再說話。”

  玉熙倒沒想到雲擎還用她以前說過的話堵她,當即露出無奈一笑,沒再說話,非常配合地將這一碗粥喝完。

  雲擎將碗放在旁邊的小桌子上,將玉熙慢慢地放回到床上,柔聲問道:“現在有沒有好點?”

  玉熙微微點了下頭,說道:“好多了。”其實這會她難受得厲害。不僅下身疼,左肩下面也是火辣辣地疼。只是為了不讓雲擎擔心,她才沒有說出口。

  只是,玉熙難受的模樣逃不開雲擎的眼。雲擎撥開玉熙額頭凌亂的頭髮,說道:“我已經讓人去叫白大夫了,讓他想個辦法給你止疼。”看著玉熙受這樣的苦,他很心疼。要是可以,他都想替玉熙受這份苦。

  玉熙沒反對,她是不喜歡喝藥,但卻不諱疾忌醫。玉熙輕聲問道:“棗棗呢?棗棗這幾天怎麼樣了?”柳兒的情況剛才曲媽媽已經說了,玉熙知道孩子這兩天能吃能睡,也就放心了。

  雲擎笑著說道:“這兩天霍叔帶著,很乖。不過一直叫著要娘,我待會讓人將她抱過來見你。”棗棗前兩天一直哭喊著要娘這事,就沒必要告訴玉熙了。

  玉熙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那就好。”

  雲擎握著玉熙白得不自然的手,輕聲說道:“玉熙,我準備三日後出兵,到時候就不能在身邊照顧你了。”要可以他也不願意離開玉熙跟孩子。只是戰機稍瞬即逝,再捨不得也要去。

  也幸虧玉熙的承受能力非常強,聽到這個震撼的消息時候很快就穩住了,要不然就她現在這個身體情況,受到這樣的刺激不暈過去才奇怪呢!所以說,雲擎這個丈夫真不是個會照顧人的。

  玉熙深出一口氣,問道:“現在大冬天的怎麼能出兵?”她知道自己被刺殺這事肯定會刺激到雲擎,卻沒想到竟然刺激這麼大,讓他如此亟不可待地出兵。這大冬天的,晚上要在野外露宿還不得凍死呀!就算將士的身體素質強,野外露宿也不怕。可這吃的怎麼解決?又不是三五個人,那是三五萬人呢!

  雲擎簡單跟玉熙說了自己出兵的理由,以及他做的那些準備。他知道玉熙現在身體虛弱不能費神,只是他也了解玉熙,不主動說的話玉熙會胡思亂想。說完後,雲擎道:“我都已經計劃好了,你不用擔心。等開春,我會回來接你跟孩子。”若是這次成功了,肯定是要挪地方了。

  玉熙其實捨不得云擎,她如今這個樣子正是需要丈夫在身邊。哪怕雲擎不會照顧人,但只要雲擎在身邊她就能安心。只是她也知道,雲擎的顧慮是對的。現在出兵,可以減少不必要的傷亡,而且成功的概率也增大了。玉熙說道:“和瑞,你要保重好自己,千萬不能有事。你要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也不會獨活。”要活一家人一起活,要死一家人一起死。

  雲擎心頭一震,摸著玉熙的額頭,輕聲說道:“說的什麼傻話。我們一家會好好的,會越來越好的。”雲擎自己都沒察覺,他這會的神情是多麼的溫柔。

  玉熙笑了下,說道:“好,那我等你來接我跟孩子。你也不用擔心我,我會盡快養好身體。”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這會玉熙還是很虛弱,多說了一會話就感覺很累。而且她也不願意耽擱雲擎辦事,準備裝睡。就在這個時候,外面一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響起。

  沒一會,霍長青抱著棗棗進了屋。見到面色蒼白的玉熙,霍長青輕輕地點了個頭。

  棗棗見到玉熙,就伸手要人。見玉熙沒反應,大聲叫道:“娘,抱抱……”那聲音,一如既往地大,聽得玉熙頭暈目眩。這殺傷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雲擎看出玉熙神色不對勁,不用想也知道問題在哪了。當即跟棗棗說道:“別鬧你娘,你娘身體不舒服呢!”

  玉熙卻是有些捨不得,輕聲說道:“放她到我身邊吧!這孩子,估計也是嚇壞了。”

  雲擎擔心棗棗沒個輕重,只抱著她坐在床邊。棗棗雖然才兩歲不到,但力氣很大。就玉熙這種情況被她碰到哪兒,也得受一番苦楚。

  玉熙見狀,伸手摸了一下棗棗的臉,輕聲說道:“怎麼瘦了這麼多?”才三天時間,就瘦了一大圈。

  棗棗雙手抓著玉熙摸她臉的手,很是委屈地叫道:“娘,娘,爹壞……”反正不順她意的人,都是壞人。

  玉熙聽得笑了起來,說道:“爹不是壞,是怕嚇著你。棗棗乖,娘這幾天不舒服,不能陪你玩。等過些天娘身體好了,到時候就跟帶著妹妹陪一起你玩。”

  這兩天餘婆子經常跟棗棗說起了柳兒,還抱著棗棗過去看了柳兒兩次。所以棗棗對於妹妹這個詞很敏感,說道:“妹妹……”

  玉熙嗯了一聲,說道:“是妹妹,以後你……”身體很難受,玉熙話都沒說完。

  雲擎看著玉熙疲憊的樣子,心疼地說道:“好好休息,別強撐!”早知道,就不跟玉熙說這麼多話了。

  玉熙不是個逞能的人,而此刻她也確實撐不住了。微微點了下頭,朝著棗棗說道:“棗棗,娘困了,要睡會,你要乖乖聽爹跟爺爺的話,知道嗎?”這聲音太小了,若不仔細聽都聽不到。

  很顯然,棗棗聽到了:“娘,睡睡……”棗棗話說不長,但吐字很清晰。而且雖只幾個字,但意思足以讓人聽得懂。

  霍長青倒是有些詫異地看著棗棗。不過此時棗棗已經乖乖地窩在雲擎懷裡,認真地看著已經瞇上眼的玉熙。

  回到前院,霍長青問了雲擎,說道:“你媳婦的情況,我已經聽許武說了。你有什麼打算?”

  雲擎沒明白這話什麼意思。

  霍長青說道:“你媳婦五年之內不能受孕,而你現在只棗棗跟柳兒兩個孩子!你有沒有其他的想法?”這個其他想法的意思,是指雲擎有沒有想納妾娶二房。

  雲擎明白了霍長青的意思,搖頭說道:“有棗棗跟柳兒,已經夠了。再者,玉熙又不是不能再生,不過是要再等五年。”要是玉熙以後還生女兒,就讓棗棗招婿。當然,後面這話他就沒說出口。

  霍長青說道:“雲擎,想要兒子不是錯,但得跟你媳婦好好說。千萬不能跟符天磊一樣,因為兒子弄得夫妻離心。”

  雲擎搖頭說道:“霍叔放心,我不會做那樣的糊塗事。”雲家慘遭橫禍,他自己又經歷了太多的生死,所以對於傳宗接代傳承香火這事看得併不重。有自然好,沒有也不強求。

  霍長青點了下頭,說道:“嗯,你心裡有數就好。”霍長青今日特意跟雲擎提這件事並不是讓霍長青納妾,而是給雲擎提個醒。他不希望因為子嗣的問題,讓雲擎跟玉熙鬧得夫妻離心,那可就得不償失了。這也不是霍長青瞎擔心,而是有太多的前車之鑑。



玉熙這一睡,一直睡到晚上才醒來。這回醒過來,感覺比前兩次好了一些,特別是肩膀上沒再那麼火辣辣的疼了。

  望著曲媽媽,玉熙說道:“給我拿身乾淨衣裳來換。”身上黏黏糊糊的,要不是現在情況特殊,她真想洗個澡。

  曲媽媽有些猶豫,說道:“夫人,你身上有傷,不宜動。”怕動了,下面的傷口又給裂開了。

  玉熙搖頭道:“叫紫堇過來。”身上黏黏糊糊的,難受得很,就算不能洗澡,擦個身也是可以的。

  見曲媽媽走出去,玉熙想了一下說道:“等會再讓人告訴將軍我醒來了。”省得云擎丟下手頭上的事趕過來看她。

  曲媽媽無奈,只能先讓人去叫了紫堇。

  紫堇過來,一走進屋就跪在床前,說道:“夫人,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她的失職,才讓夫人吃這樣的苦頭。

  玉熙幽幽一嘆氣,這次的事雖然主要責任不在紫堇,但紫堇也確實有些失職。玉熙說道:“這事以後再說,你抱我起身,讓她們將被褥換了。”紫堇力氣大,抱她很穩當。

  紫堇知道玉熙左肩胛受了傷,所以就爬上床,從裡往外將玉熙抱起,然後慢慢地走下床。

  曲媽媽這邊趕緊將被褥全部都換掉,又拿了一身乾淨的中衣給玉熙換了。不過聽到玉熙說要擦身,她堅決反對。曲媽媽說道:“夫人,你現在身體弱,受不得涼。夫人,你就忍一下吧!等出了月子再洗澡吧!”如今情況特殊,難受也得忍著。

  玉熙認為用滾開的水擦一下身子並無不妥,只是曲媽媽死活不願意,她也只能妥協,說道:“那你給我擦擦臉跟手吧!”擦身這事過兩天再說,現在她是真沒力氣跟曲媽媽爭執了。

  紅芪端了燒開的水。曲媽媽拿了剛用開水燙過的毛巾放在水里,擰乾後給玉熙擦臉跟手,之後又換了一盆水給玉熙擦了下腳。擦完以後,曲媽媽的雙手都燙得通紅通紅了。

  擦了下臉,玉熙感覺舒服多了,唯一可惜的事沒能擦一下全身。玉熙說道:“端飯上來,我餓了。”醒來以後到現在也只吃了兩碗粥,肚子早在唱空城計了。

  就玉熙這個樣子,也只能吃一些清淡滋補的東西了。白媽媽晚上給玉熙準備的事人參雞湯。這雞湯的油都去掉了,看起來並不油膩。

  玉熙吃了一大碗,然後說道:“明日做個豆腐魚粥吧!”玉熙不大喜歡吃雞,雖然油花都去乾淨,但吃起來還是有些油膩。

  曲媽媽看著玉熙食慾這麼好,非常高興,說道:“好,明日就讓白媽媽給夫人做豆腐魚粥。”

  玉熙這會吃飽喝足,精神也越發好了,說道:“讓藍媽媽將柳兒抱過來吧!”棗棗就算了,那丫頭嗓門太大。吼兩聲,她腦袋就嗡嗡地叫,平常沒問題,現在卻有些吃不住。

  藍媽媽過來後,玉熙問了她不少的問題,有的問題還重複著問。主要是看到這麼瘦弱的女兒,玉熙很擔心養不住,所以也就難免囉嗦了一些。

  藍媽媽是個很有耐心的人,當然,沒有耐心也照顧不好孩子。藍媽媽認認真真地回復了玉熙。答完後,望著躺在玉熙身旁的柳兒說道:“二姑娘非常乖巧,夫人不用擔心。我相信二姑娘會越來越好的。”今天柳兒吃的奶比第一天多了一些。只要能吃,又不腹瀉,那二姑娘就能養得住。

  玉熙伸手輕輕地摸了一下柳兒皺巴巴的小臉,說道:“那就好。”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棗棗洗三的時候白白胖胖的,這孩子到現在都沒長開,仍然皺巴巴的,而且還瘦得很。也是這個樣子,讓都敢給她辦洗三禮。就怕身體受不住或者受了涼。

  藍媽媽見玉熙難過的樣子,輕聲勸說道:“夫人,好好養兩個月,二姑娘會跟那些足月的孩子一樣的,白白胖胖的。”若是養不好,不足月的孩子是很容易夭折。不過柳兒很乖巧,每次吃奶雖然會吐,但餵她也會咽。並不因為難受就不吃了。

  正說著話,雲擎走了進來。

  玉熙輕聲問道:“你用了晚膳沒有?”見雲擎搖頭,忙讓曲媽媽去給他準備晚膳。

  雲擎看著玉熙精神比中午的時候好了不少,心中的擔憂也少了一些:“你用過晚膳沒有?”

  玉熙笑著說道:“剛吃了一大碗人參雞湯。娘給我的那隻人參,都快吃沒了。”那隻近四百年的人參被她折騰光了,真是夠敗家的。

  雲擎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聽了這話只道:“你放心,我以後會尋更好的人參給你用。”

  玉熙也只是開開玩笑讓雲擎放鬆,哪裡就真可惜這只人參。人參是藥材,是給人用的。每次都是用了來救命,又不是胡亂糟踐,也算發揮它的作用了。瞧著雲擎氣色差了不少,玉熙說道:“這人參雞湯很滋補,你待會也喝一碗,知道嗎?”

  這會不管玉熙說什麼,雲擎都不會拒絕:“好,等會我也吃一大碗。”說完將柳兒抱起,柳兒這會又睡著了,眼睛都沒睜開呢!

  玉熙嘀咕道:“這孩子雖然還沒長開,可看那臉廓,不像你也不像我呀!”也不知道這孩子像誰。說起來都有些吃虧,棗棗像雲擎,柳兒也不像她,白吃了這兩回苦了。

  雲擎對於孩子長什麼樣沒太大感覺,他現在只希望柳兒能平平安安長大:“長開以後就知道長什麼模樣了。”

  玉熙也是想說一些輕鬆的話題,見雲擎不配合,她也不說了:“你先去吃飯,有話待會再說!“她還有很多的話要跟雲擎說呢!

  等雲擎吃完飯再回來,玉熙交給了雲擎一本厚厚的冊子。雲擎一翻開,就看到了熟悉的字跡,問道:“這是什麼?”

  玉熙說道:“這是我做的一些筆記,你隨身帶著。平日無事的時候翻開看看,也許對你有用。”

  雲擎這個時候沒心情去看什麼筆記,將冊子合上後說道:“好,我會隨身攜帶的。”

  玉熙見狀,就知道他看這本冊子的可能性不高了。玉熙說道:“只要得了民心,再用好了人,基本就沒有大問題……”

  雲擎打斷了玉熙的話,說道:“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這些事不用你操心,我會處理好的。”他雖然厭煩那些繁瑣的政務,可真到了那個地步,也會花心思料理妥當的。

  玉熙虛弱一笑,說道:“三日後就要出兵,肯定有很多事要準備,你去忙吧!我這邊沒問題的。”

  雲擎搖頭說道:“再急,也不急在這一會。”一旦帶兵出征,得幾個月後見不著了。所以這幾天,他想多陪陪玉熙。

  玉熙也沒催著雲擎離開,想起了一件事,問道:“和瑞,我二哥怎麼樣了?”這次的事,她自己要負一半的責任。她對韓建業太放心了些,卻忘記了韓建業在女色上一向都不靠譜。要是她當時多防備一些,就不會造成今天的事。當然,這不等於就說韓建業就沒問題。若當時他不親自帶了那殺手過來,她根本不會見那殺手。

  雲擎沉默了下說道:“今天上午,我派人送他回了軍營。”他以前對韓建業的印像不差,不過這次的事,讓他對韓建業啥印像都沒有了。

  玉熙嘆了一口氣,說道:“和瑞,你派人將二哥關進監牢吧!等過兩天,再將他挪到府裡來吧!”她將韓建業關到監牢裡,是讓外人認為他們兄妹決裂。至於說要挪到府裡,是玉熙對監牢不大放心,覺得關在雲府之內最穩妥了。

  雲擎有些詫異:“關起來?關他做什麼?”雲擎可不認為玉熙是因為之前的事報復韓建業。

  玉熙說道:“將二哥關起來,再放消息出去,讓眾人知道是他勾結那個女殺手謀害於我。這樣,大哥跟娘她們才不會被牽連到。”雖然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他們夫妻造反,肯定會牽連韓家。如今她放出風聲說韓建業謀害她,這樣韓家就能脫罪,不會牽連到娘跟大哥,韓家也能保住百年的基業。不過這樣做也有弊端,那就是韓建業不僅要遭受皮肉之苦,還要受眾人的唾棄。只是,玉熙這次卻不再手軟了。做錯事總要付出代價,這樣才會接受教訓。要不然,這樣的事很可能還會再發生。

  雲擎還真沒想這麼多,聽了玉熙的話點頭說道:“好。”對秋氏跟韓建明,雲擎印像還是很好的。

  玉熙忍不住對著玉熙苦笑一聲,說道:“早該料到京城那邊不對勁了,可卻都被我忽略了。”娘三個月沒信也沒東西送來,大哥當了兵部尚書那麼大的事都沒人送個喜信過來,種種跡像都表明不對勁,可她卻忽略了。怕是大哥已經知道皇帝對她動了殺心,可又不能直接寫信告訴她,只能用這種方法給他示警。

  雲擎給玉熙蓋好被子,說道:“別想那麼多了,我先去洗個澡再過來陪你說話。”他已經三天沒洗澡了,身上味很重,就這樣上床估計玉熙會受不住。



雲擎出去後,玉熙就開始思索起自己被刺殺這件事。皇帝再性急,也不可能在紀玄跟叛軍膠著的情況下對她痛下殺手。皇帝對雲擎跟她如此關注,不可能不知道他們夫妻感情和睦。若是這個時候殺了她,相當於逼雲擎造反。所以,這次刺殺她的人肯定不是皇帝,也不會是宋家人。那幕後主使會是誰?沒等玉熙想明白,雲擎從洗好澡回來了。

  雲擎看見玉熙皺著眉頭在想事。當即打斷了玉熙的思維,說道:“大夫說了你這段時間得好好休息不能費神,你怎麼就不聽呢?”咳,玉熙這個樣子,讓他如何放心得下。

  玉熙露自然不會跟雲擎說真話,萬一說了真話讓雲擎又猶豫了豈不是白受傷了。想到這裡,玉熙露出一副擔憂的神情,說道:“我就是擔心娘知道這些發生的事以後會受不住。”若是讓娘知道是二哥勾結外人謀害她,估計比謀反更讓她傷心了。可是,除了這個辦法,她再沒其他讓韓家脫罪的辦法。

  雲擎摸了一下玉熙的頭,說道:“這個不用擔心。許武已經派人送信去了京城,將這次的事告訴大哥。我相信,大哥會知道你的良苦用心的。”大哥知道玉熙用的苦肉計,那娘自然也能知道了。

  玉熙輕聲說道:“希望吧!”希望大哥跟她能有這樣的默契,這樣就能省了很多的誤會了。

  雲擎柔聲說道:“睡吧!”

  玉熙臉色一紅,說道:“你叫了紫堇進來吧!”她想如廁了,不過她現在不好動,只能靠別人了。

  雲擎聽到紫堇的名字,面色就不好了,說道:“那丫頭不能再留在你身邊了。”上次的事還不接受教訓,這次就算玉熙開口求情,也不能再讓她留在玉熙身邊。

  玉熙不會逆了雲擎的意思,說道:“紫堇力氣大,我最近行動不大方便,有她在也能幫上不少的忙,等我身體好一些,你想怎麼懲罰她,我都不過問。”若是求情,說不准紫堇受得懲罰更重。

  雲擎問道:“你現在要她幫什麼忙?”

  玉熙紅著臉不說話,在雲擎逼問下,玉熙才開口說道:“我要如廁。”今天一整天吃的都是流食,倒只是想解決小問題。

  雲擎要抱了玉熙去,玉熙不願意。雲擎很是奇怪地說道:“你什麼地方我沒見過,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玉熙恨不能鑽地洞去,不過面上還是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出去叫了曲媽媽跟紫堇過來吧!”

  玉熙不願意:“你叫了紫堇跟曲媽媽進來,你等會再進來。”當著雲擎的面,羞都羞死了,哪裡還能小解得出來。

  雲擎見玉熙死活不願意,只能無奈地走出去叫了紫堇跟曲媽媽,他自己則留在屋子外面等候。

  過了小半刻鐘,雲擎再進去的時候,就看見玉熙瞇著眼好像睡著了。雲擎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我們是夫妻,這有什麼好害羞的。”他媳婦也太容易害羞了。

  玉熙繼續裝睡。

  雲擎搖了搖頭,脫了外面的衣裳上了床。玉熙這會睡在外側,他則走上床睡在裡面,躺下後,朝著玉熙的臉說道:“還裝睡呢!”

  玉熙睜開眼睛轉過頭,嘟囔著嘴說道:“哪裡裝呢?我剛剛明明睡著了,現在是被你鬧醒了。”

  見玉熙還能說笑,雲擎心情頓時好了不少:“都是我的錯,那你繼續睡,我不再鬧你了。”

  玉熙嗯了一聲說道:“這會天色也晚了,你也睡吧!”看著雲擎赤紅的雙眼,她就知道云擎這兩天沒休息好。

  雲擎點頭道:“那睡吧!”這兩天一直擔心玉熙,哪裡睡得著,就打個盹。今天又忙了一天,確實很困,見玉熙瞇眼,他也睡下了。

  聽到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玉熙這才睜開眼睛,她都睡了一天了,哪裡還睡得著。

  雲擎覺很淺,不過今日卻睡得很沉,就連曲媽媽走進屋都沒發覺,當然,曲媽媽走路聲音很小也是一個原因。

  曲媽媽見玉熙朝著她搖了搖頭,知道沒什麼事,就吹了屋子裡的燈,然後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紫堇在外面候著,見曲媽媽走出來,小聲問道:“夫人睡下了?”剛才看到雲擎的時候,紫堇都不敢抬頭。

  曲媽媽領著紫堇到了小廚房,讓白媽媽給她們端了吃的。見紫堇沒什麼胃口,曲媽媽說道:“不管將軍要如何懲罰你,現在夫人需要你照顧。為了夫人,你也要振作起來,不能一蹶不振。”紫堇有錯,而且是有大錯。但夫人既然開口讓她去照顧,就表明沒有要她命的意思,所以,曲媽媽也才會開口權威她。

  紫堇端了飯,邊吃邊落淚。看著夫人躺在床上虛弱無比的樣子,她真恨不能殺了自己。

  曲媽媽嘆了一口氣說道:“別哭了,這次的事你也該長教訓了。”別人說再多也沒有用,得自己將教訓銘記在心才成。

  等紫堇吃完飯,曲媽媽說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還有一堆的事要做。”紫堇現在是住在前院,跟楊師傅一個小跨院。

  白媽媽看著紫堇的背影,搖頭說道:“還是夫人太容著她了。”上次夫人受傷,若是嚴懲紫堇,就不會有這次的事發生。

  曲媽媽說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只希望夫人能早點好起來吧!”夫人可是她們的靠山,若是夫人倒下了,她們下半輩子可就都沒著落了。

  白媽媽還惦念著曲媽媽之前跟她說的事:“我瞧著將軍對夫人這麼上心,說不准能等五年呢!”

  曲媽媽可不敢做這樣的奢望,活了這大半輩子了,曲媽媽看了太多太多。這世間****這種東西最是靠不住,今日還情意濃濃海誓山盟,明日就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了。這女人要想立於不敗之地,還是要靠兒子。就如老夫人,就算老國公爺對她再不好,可有了兩個兒子她在國公府的地位就固若磐石。到如今,以前那些得寵的妾侍早成白骨了,老夫人卻仍安享榮華富貴。曲媽媽說道:“我現在只希望國公爺能說動全嬤嬤,讓全嬤嬤早點到西北來。”

  白媽媽也希望全嬤嬤早點來,只是白媽媽也有擔心:“西北這麼亂,就算全嬤嬤願意來,也沒那麼容易安全到達呀!”這路上盜匪土匪就不說了,如今還有叛軍呢!

  曲媽媽聽到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玉熙醒來的時候,身邊早就沒人了,望著從窗戶上斜斜地照了的一縷陽光。雖然冬日里的太陽蒼白無力,但看著這明亮的顏色,玉熙心情都好了不少。

  曲媽媽走了過來,見到玉熙臉上帶著笑容,她也笑了起來,說道:“夫人,你醒了。”

  玉熙問道:“將軍什麼時候起來的?”雲擎什麼時候起,她是半點沒感覺到。

  曲媽媽說道:“將軍天沒亮就起來了,不過夫人放心,白媽媽是等將軍用過早膳才讓他出去的。”

  玉熙輕聲說道:“那就好。”

  雲擎此時正在送崔默跟三千騎兵。西北軍一共十萬人馬,騎兵只有四千,之前已經派出去八百,如今再派出三千,等於是說騎兵全部出動了。騎兵是西北軍的精銳,也是對抗北擄蠻子最中堅的力量。若不是因為現在是冬天,雲擎是不可能讓他們全部出動的。

  崔默朝著雲擎說道:“將軍放心,我會盡快跟封大軍匯合的。”私底下眾人叫封大軍為瘋子,在雲擎面前可不敢這樣叫。

  雲擎在部下面前一直都是不苟言笑非常嚴肅的,聽了這話只是點了下頭說道:“一路順風。”

  符天磊在一旁笑著說道:“雲擎,你應該說要旗開得勝。”雖然已開始害怕,但符天磊也是見慣生死的人,既然下決心反了,也沒什麼好怕的。更不要說,這次他們只是謀奪西北,成功的概率很大。

  雲擎揮揮手,說道:“走吧!”也是老天照顧竟然放晴。只希望,後日他們出發時也能是晴天。這樣不僅能大大縮短行軍的日程了,將士們也能少吃些苦頭。

  送走了崔默跟三千騎兵,雲擎回了營帳,跟符天磊商議起事情來。他要離開榆城,而且這一離開估計得明年五六月才能回來,所以很多事都需要交接給符天磊。

  這一說,就說了大半天。雲擎感覺到肚子餓了,問了下,竟然已經末時初了。雲擎準備回府邸吃午飯,被符天磊攔住了。

  符天磊說道:“就在這裡用午膳吧!將事情早點交接,也能早點回去!要不然,這來回都要耗費不少的時間。”

  雲擎搖頭說道:“我不會來了,你晚些時候到府裡來吧!我回去看看玉熙跟孩子們。”不等符天磊應話,他就大跨步離開了。

  望著雲擎的背影,符天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心生羨慕。想當初他跟陳氏恩愛的時候,也是恨不能兩人多一些時間相處。可現在,想到這裡,符天磊心頭一陣苦澀。



雲擎回到府裡,腳步不停地去了後院。還沒進院子,就听到棗棗咯咯的笑聲。這歡快的笑聲,讓雲擎心情不由大好。

  進了屋,就看見棗棗趴在玉熙的身側,正聽著玉熙說著話。顯然是玉熙說了什麼讓棗棗高興的事,才會讓這個丫頭笑得如此歡快。

  玉熙看到雲擎,先是一高,然後又趕緊問道:“用過午膳沒有?”聽到雲擎搖頭,趕緊讓曲媽媽擺飯。

  棗棗看到雲擎,樂呵呵地說道:“爹……”

  雲擎將棗棗抱起,笑著問道:“跟棗棗說了什麼的,這麼開心的?”男人在外累死累活,不就為了妻兒家小。回到家聽到歡聲笑語,所有的疲勞頓時一掃而光。

  玉熙笑著說道:“沒說什麼,就逗了一下這個丫頭。”棗棗性子很好,一逗就歡快的很。

  沒一會,曲媽媽就過來說飯菜擺好了。白媽媽為雲擎準備了午膳,他沒回來也一直放在鍋裡熱著,這會端上來就可以吃。

  玉熙見雲擎要放下棗棗,笑著說道:“帶著這丫頭一起出去吧!”棗棗嗓門大,又年齡小不知道控制,就她現在的身體狀況真扛不住。若云擎這會沒回來,玉熙也要讓人將棗棗抱出去。

  說完這話,玉熙轉頭跟棗棗說:“娘有些累了,要睡會,你跟爹出去外面玩好不好?”這次身體受了重創,精神很短。說一會就累得慌。這不,又想睡覺了。

  棗棗很乖巧地應道:“娘睡睡。”

  符天磊過雲府跟雲擎商議事情的時候,就看到雲擎抱著棗棗站在書桌前看地圖。棗棗乖巧地窩在雲擎懷裡,跟著雲擎一起看地圖。

  符天磊見了以後說道:“怎麼要你來帶孩子,丫鬟婆子呢?”符天磊對女兒也很疼愛,可卻沒像雲擎這般嬌寵著孩子。

  雲擎說道:“這丫頭黏我,不願意要丫鬟婆子。不過也不妨礙,這丫頭乖得很,不會影響我們的。”上次他跟霍長青議事的時候,棗棗也沒出聲。嗯,還在認真地聽他們談話。

  符天磊哭笑不得,說道:“也不是能這麼寵孩子。”一直都知道云擎寵愛孩子,沒想到竟然寵到沒有底線了。

  雲擎並不覺得寵孩子有什麼不好,說道:“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寵,還指望誰來寵?”這話不是玉熙說的,是霍長青說的。霍長青對棗棗,那可真是疼到骨子裡了。當然,也是因為棗棗是女兒,若是兒子,雲擎肯定不會這麼寵的。

  符天磊看著棗棗摟著雲擎,父女倆人親密無間的樣子,突然有些羨慕。他的幾個女兒,可沒一個對他這般親暱的。

  拋開心頭的雜念,符天磊說道:“你既然覺得無妨,那就留下吧!”這麼點孩子也聽不懂他們說什麼,不擔心洩密。

  兩人談了一會話,棗棗打起了瞌睡,而且還很快睡著了。雲擎說道:“你等會,我先抱她回屋去。”對雲擎來說,棗棗這點重量根本不是個事。若換成玉熙,可就不成了。

  雲擎很快就回來了。

  符天磊問道:“雲擎,你那小女兒怎麼樣了?”那小丫頭洗三禮都沒辦,一般只有認為孩子養不住才不會辦洗三禮的。之前符天磊一直忍著沒問,可是看雲擎並沒有愁容,他也就忍不住開口。

  雲擎神色一頓,說道:“孩子早產,身體太弱經不起折騰,所以洗三禮就給免了。等以她周歲的時候,再給大辦!”玉熙當時都有性命危險,他哪裡有心情給孩子辦洗三禮。至於滿月禮,他不在,玉熙身體又這個樣子,肯定也不能辦了。只能等孩子周歲的時候,再一起給補回來了。

  看著雲擎說起小女兒時那內疚的神情,符天磊說道:“只要孩子好,這洗三禮滿月禮,都不是個事。”

  雲擎點了下,正準備繼續說剛才的話,卻突然念頭一轉,說道:“嫂子如今月份也不小了,應該還好吧?”

  符天磊搖頭說道:“不大好,這孩子鬧騰,整得你嫂子吃不下睡不好,如今都不敢下床。”陳氏身體虛,懷著孩子自然受了大罪。

  說到這裡,符天磊苦笑道:“為了讓她安心,我就讓大夫跟穩婆說她這胎懷的是兒子。”至於到底是不是兒子,現在並不清楚。符天磊也希望這胎是個兒子,也能省了很多事。

  雲擎沉默了一下,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跟符天磊說起了正事。兩人這一說,就說到了傍晚時分。

  在符天磊準備回去的時候,雲擎說道:“天磊,有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其實他並不願意跟符天磊說這種家務事的。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外人插手家務事,很容易里外不是人。

  符天磊有些詫異,很快笑著說道:“你我兄弟兩人,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雲擎說道:“我聽說墨蘭那孩子生病無人理會。天磊,再如何墨蘭也是你的骨血,你該對這孩子多上上心。”符天磊的三個女兒名字都取得很好,大女兒叫百合,二女兒叫牡丹,三女兒叫墨菊。

  陳氏以前利用符青蘿這個他就不給予評價了,可對親生女兒都能這般漠視,實在讓人齒寒。

  符天磊聽了這話,面色青了又白。過了一會,符天磊才開口問道:“雲擎,這事你從何處聽到的?”

  雲擎自然不會告訴符天磊,這是玉熙說的,而玉熙也聽趙二奶奶嘀咕才知道的。雲擎說道:“從哪裡聽到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生病沒人管這卻不大號了。”也是有了孩子云擎才知道,這孩子一旦生病,若是不仔細照料很容易夭折。

  都是為人父母的,聽到孩子生病沒人照料,又有了柳兒的事在前,他也就動了惻隱之心,這才多嘴說了一句。不過見符天磊臉色很難看,雲擎說道:“這事原本我不該講的……”雲擎從來不是個多管閒事的人。哪怕這次說起墨蘭,也沒提陳氏半個字。

  符天磊打斷了雲擎的話,說道:“雲擎,我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還是那句話,你我兄弟之間,沒什麼不可以說的。”

  回到家裡,符天磊就去偏院看望墨蘭。還沒進屋,就听到孩子低低的哭聲。進了屋,只看見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鬟,奶娘不見踪影。

  符天磊冷著臉問著小丫鬟:“墨蘭的奶娘呢?”內院的事,男人都不會去管。不僅符天磊,就是雲擎也是這樣的。

  小丫鬟哪裡見過這個陣勢,跪在地上說道:“乳娘她,她……”小丫鬟也不知道奶娘去哪了,而且她也沒這個膽子跟符天磊說謊。雖然說符天磊不管內院的事,但在符家有絕對的權威,只要符天磊一句話,她就會性命不保了。

  符天磊面色更難看了,朝著身後的一個隨從說道:“去將路婆子給我找來。”

  將孩子從床上抱起,看著半歲多的墨蘭又瘦又小,不知道的肯定會認為這孩子只三四個月大。看著小女兒這樣,符天磊神色陰晴不定。

  沒多會,長隨將就墨蘭的乳娘拖了進來,朝著符天磊說道:“將軍,這個婆子剛才正跟人耍錢呢!”姑娘不照顧,竟然去耍錢,這事找死的節奏呢!

  乳娘也是看墨蘭不得陳氏歡心,符天磊又從不關注這個女兒,她才敢如此懈怠。可她也不傻,如今被符天磊抓了包,能饒過他才奇怪。再不得喜歡,那也是主子的骨肉。乳娘臉色灰敗,跪在地上求饒:“將軍饒命,將軍饒命……”話沒說完,就被符天磊一腳踹暈過去了。

  長隨很貼心地讓人將乳娘給拖出去。

  符天磊說道:“趕緊去找過一個乳娘過來餵三姑娘。另外,讓管家將曾大夫請來。”他剛還擔心雲擎的小女兒早產養不活,現在怕是他自己的小女兒養不活了。

  曾大夫跟墨蘭看完以後,說了一堆的話。意思是墨蘭沒有受到很好的照顧,導致營養不良。也是當初陳氏以為懷的是個兒子所以吃得很好,墨蘭底子好。要不然,早沒命了。

  符天磊聽到曾大夫的話又氣又惱。當即就將乳娘還有兩個大丫鬟發賣出去,另外從外面尋了個乳娘過來,再讓他長隨的媳婦過來當了墨蘭院子裡的管事媽媽。

  雖然符天磊知道,孩子被如此對待與陳氏的不喜有莫大的關係,但陳氏現在有孕且懷相不好,也就沒跟陳氏說這件事。不過因為心裡頭有氣,也沒去正院看陳氏,直接去了書房。

  陳氏雖然懷孕,但她是符家的當家主母,這點事還能瞞過她的眼,第二天早上就知道了。

  賀媽媽說道:“老爺已經將三姑娘的乳娘跟身邊伺候的人全部都換了,還讓周德媳婦當了三姑娘院裡的管事媽媽。“

  陳氏聽了皺起了眉頭,過了半響後說道:“既然老爺已經處置了,那就不用再管了。我現在精神短,你以後多看顧三丫頭一些,別再出這樣的事了。”三丫頭被下人怠慢了,首先就是她這個當娘的失職。也是他懷孕,若不然丈夫肯定要怒斥自己的。之前小妾落胎而死的事已經讓夫妻關係很緊張,她不想再為了這點小事惹丈夫不高興。

  賀媽媽點頭道:“以後我會多去三姑娘那邊看看。”這事她也有責任,最近實在太忙了,才會疏忽對三姑娘的照應。


冬天的夜,分外的安靜。

  玉熙躺在床上,睡不著,朝著曲媽媽說道:“將棗棗跟柳兒都給我抱過來吧!”柳兒跟棗棗是兩個極端,柳兒哭起來時聲音很小,比貓崽的叫聲大不了多少,而棗棗哭起來,就跟打雷似的。不過雲擎明日就要出征了,今晚她想一家人在一塊。

  曲媽媽猶豫了下,說道:“夫人,大姑娘跟二姑娘這會應該都睡著了。”怕棗棗哭鬧起來,夫人又受不住。

  玉熙搖頭說道:“無妨。棗棗晚上睡覺都很準時,不會鬧到我的。”雲擎這一去估計得到四五月才能回來,能多相處一會就多相處一會。

  曲媽媽拗不過玉熙,只能讓藍媽媽跟餘婆子將孩子抱過來。此時,棗棗還沒睡,柳兒則是睡著了。

  見到玉熙的時候,棗棗很高興地爬到床頭,叫道:“娘,娘……”說完,很高興地在玉熙臉上親了親。

  玉熙苦笑,問了余婆子道:“怎麼還沒睡呢?”平常這時候,棗棗都睡下了。

  餘婆子說道:“大姑娘原本已經睡下了,不過在過來的路上給醒了。”餘婆子估計棗棗是被外面的聲音給鬧醒的。

  看著活蹦亂跳極有活力的棗棗,再看著襁褓裡瘦弱的柳兒,玉熙心裡發苦,柳兒哪怕有棗棗一半的好,她也不愁了。

  雲擎是半夜的時候才回來的,一進屋就看見母女三人一字排開,當即忍不住笑了起來。

  玉熙並沒有睡著,她是特意等雲擎回來的,睜開眼睛,就見雲擎臉上浮現出笑容,玉熙問道:“笑什麼?”

  雲擎覺得這樣很有愛:“怎麼將孩子都抱過來了?你現在身體不好,她們在的話會影響你休息的。”柳兒晚上要起來兩三回,棗棗晚上至少也要起來一回。玉熙這個時候,最該好好休息的。

  玉熙說道:“明天你就要出兵了,我特意讓她們將孩子抱過來的,等幾個月你再見她們都變樣了。”

  雲擎很認同這話,說道:“這倒是,孩子一天一個樣,等幾個月不見,我擔心棗棗都不認得我這個爹了。”

  夫妻兩人絮絮叨叨地說了小半天的話。玉熙其實想多說會話,可是想著雲擎明天又要早起,最終還是忍住沒繼續說:“已經過了子時,我們睡吧!”

  雲擎點了下頭,叫了藍媽媽等人將兩個孩子抱下去,這才安心睡下。床雖然大,能睡得下四個人,但他還是不願意孩子吵著玉熙。

  沒多會,雲擎就睡下了。

  玉熙躺在床上睡不著,伸手摸著雲擎的臉,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雖然當初是被逼著嫁給雲擎的,但是她現在很慶幸,能嫁給這樣一個男人,是她的福氣。

  手被一雙溫柔的大手反握著,雲擎睜開眼睛問道:“怎麼了?”

  玉熙眼中有著淚意,說道:“我捨不得你。”雲擎這次出兵,雖然說成功的概率很大,但同樣凶險無比。

  雲擎雙手握著玉熙的一隻手,柔聲說道:“我也捨不得你跟孩子,不過我答應你,只這次,再不會有下次了。”

  玉熙落下眼淚。

  雲擎坐起來,給玉熙擦了眼淚,說道:“不哭了,很快就回來了。”雲擎最怕玉熙哭了,每次看到玉熙哭他都束手無策。

  玉熙擦了一下眼淚,哽咽道:“我也不想哭的,只是一想著你離開,我就忍不住。”說完,眼淚又刷刷地落。

  雲擎笑著說道:“那我不走了,就在家裡陪著你跟孩子。”當然,這話只是安慰玉熙。如今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玉熙點頭說道:“好,哪都不去,就在家陪著我跟孩子。”也是玉熙知道,雲擎這次一定會出征才敢說這話,若是換成以前,保准半個字都不敢說的。

  雲擎哭笑不得,不過難得見到玉熙這般孩子氣:“我知道這次不該離開,只是這次是最好的時機。”

  若是玉熙知道他的想法,保准要吐血。明明她這會是個捨不得丈夫離家的小女人,在雲擎眼中竟然成了孩子氣。

  玉熙點頭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就是捨不得……”夫妻成親兩年多,還是第一次要分開這麼長,並且又選在這個時候,玉熙又焦慮又難受。

  雲擎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地將抱在懷裡。他不僅捨不得,還放心不下。玉熙現在這個樣子,兩個孩子還小,並且柳兒還是這個樣子。只是,再捨不得再不放心,他也明早也得走。

  過了好一會,玉熙平復了心情,柔聲說道:“很晚了,你明天一大早就要走了,睡會吧!”也是一時沒控制住情緒。

  雲擎輕聲說道:“好,你也睡吧!”

  玉熙點了下頭,說道:“你明天起來叫醒我。”見雲擎沒應,玉熙急切地說道:“明早起來你一定要叫醒我。”雖然說她現在起不了床,但她還是想看著雲擎離開。

  雲擎拗不過玉熙,只能答應:“好,我明早起來一定叫醒你。”其實他是想讓玉熙睡個好覺,不想叫醒玉熙。

  玉熙哪裡能不知道云擎所想,忙說道:“你要說話算話。”平常云擎早起離開也就算了,這次一定不能就這樣讓他離開了。

  第二天天濛濛亮,雲擎就起來了。看著睡熟的玉熙,雲擎猶豫了一下,還是低頭叫了玉熙:“玉熙,醒醒,醒醒……”

  玉熙睜開眼睛的時候,感覺面前黑濛濛的一片。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問道:“和瑞,你是要走了嗎?”

  雲擎嗯了一聲,說道:“我現在就要去軍營了。”去了軍營,就直接帶兵出征,不會再折回府了。

  玉熙高聲叫道:“曲媽媽,曲媽媽……”

  曲媽媽早起來了,就在外面候著。聽到玉熙的叫聲,曲媽媽疾步從外面走了進來。

  玉熙說道:“我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嗎?”玉熙也知道行軍打仗不能帶太多東西,帶得多了,那就是累贅。所以玉熙就讓曲媽媽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裳。

  見著雲擎穿戴整齊,準備離開。玉熙的眼淚又湧上來,不過這回她壓制著沒讓眼淚落下,沙啞著聲音說道:“在外面也要照顧好自己,也小心那些暗處的人。”明面上的敵人玉熙不擔心,就擔心皇帝或者其他人用刺殺下毒等下作卑鄙的手段。

  看著玉熙一副要哭的樣子,雲擎摸了一下玉熙的額頭,柔聲說道:“我會很快回來接你跟孩子的。”

  曲媽媽在雲擎蹲下的瞬間就趕緊轉過身去,不敢再看。她是知道夫妻恩愛的,只是平日兩人都是沒人的時候膩膩歪歪的。這回估計是要分離,所以也沒有避人的心思了。

  玉熙搖頭說道:“安全穩妥為上。”晚上一兩個月來接她跟孩子,也沒關係,最主要的是雲擎要平平安安的。

  再捨不得,終歸還是要走的,望著雲擎的背影,玉熙強制壓住的眼淚終於落下來了。

  曲媽媽安慰道:“夫人,將軍不是說了,他很快就會回來了。”此時的曲媽媽並不知道,雲擎是準備造反。若是知道,估計早嚇暈了。這造反,一旦失敗,他們這些身邊伺候的人也都得死。

  雲擎快馬加鞭到達軍營,此時三萬兵馬已經集結完畢,就等著雲擎下令出兵了。

  三萬兵馬出城,引起榆城的震動,被關在監牢裡的杜文書盯著給他來報信的獄卒,問道:“你說什麼?雲擎帶了三萬士兵出了榆城,前往新平城去了?他這是準備做什麼?”

  獄卒是得了杜文書的好處,才會給他報信。聽到杜文書的話,他當即搖頭說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了?”

  沒等杜文書開口說話,獄卒外面一個響亮的聲音響起:“你想知道什麼,問我會更好。”

  杜文書盯著站在監牢外面的霍長青,冷聲問道:“雲擎沒有調令出兵,他這是謀反。這是要誅九族的。”

  霍長青呵呵笑了起來,說道:“九族?雲擎如今除了媳婦跟兩個女兒,哪裡來的九族?”說到這裡,霍長青揚聲說道:“說起來,雲擎之所以無所顧忌。若不是皇帝當年勾結東胡人出賣了燕元帥,導致桐城慘變,有云老爺子等人在京城,雲擎還會有所顧忌。如今嘛,他是再沒有顧忌了。”

  杜文書的臉一下鐵青,厲聲叫道:“你們自己要造反,竟然敢污衊當今聖上。”這些人,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霍長青懶得跟杜文書打嘴仗,說道:“是不是污衊,老天爺知道。拖下去,送他去該去的地方。”這個該去的地方,自然是閻王殿了。

  被杜文書買通的獄卒也一併被拖出去了。

  霍長青將監牢里關押的那些效忠朝廷的官員跟細作處理乾淨,然後讓人帶走了一批重刑犯以及死刑犯。

  處理好這些是,霍長青才去了關押韓建業的監牢門前,望著神色頹廢蹲在床上的韓建業,霍長青都忍不住搖頭。跟韓氏相比,韓建業都讓人不忍直視。

  韓建業聽見開鎖的聲音,抬頭一看,竟然看到了霍長青。韓建業大聲叫道:“霍長青,我要見玉熙,我要見玉熙。”他承認他識人不清,導致玉熙被刺殺,但他沒有勾結殺手謀害玉熙。

  霍長青說道:“跟我走吧!”見韓建業放在監牢之中,確實不安全。霍長青這麼快將韓建業帶出監牢,不是擔心韓建業會被人刺殺,而是擔心韓建業會被那些細作策反,到時候再做出對韓氏不利的事。對韓氏,他還是很滿意的,這女人不僅心胸寬闊目光長遠,對雲擎也是一心一意的。

  韓建業說道:“是帶我去見玉熙嗎?”結果霍長青壓根沒理他,轉身走了,韓建業也不敢再多問,趕緊跟上。



韓建業被人蒙著頭,帶出了監牢,等揭開蓋在頭上的頭罩,重見天日,韓建業才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之中。

  韓建業問了帶他過來的人:“這是哪裡?”光禿禿的牆壁,窗戶也很小,而且窗戶的位置很高。這裡跟監牢裡唯一的區別就是床上放了厚厚的棉被,另外還放了一個馬桶。

  送他來的人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好好在這裡反省吧!”說完,就走出去,將門給鎖了。

  霍長青在外,朝著許大牛說道:“也別對他太照顧了,不餓死就成。”韓建業做了那麼大的錯事,礙於韓氏的面子不能重懲,但讓他受點皮肉庫還是可以的。

  許大牛有些猶豫,說道:“老太爺,萬一夫人怪罪下來該怎麼辦?”夫人對韓建業這個二哥一直都很照佛。若是他們虐待了韓建業,到時候夫人肯定不高興的。

  霍長青說道:“若是棗棗她娘怪罪下來,就說是我的意思。”給韓建業一個教訓,也好讓他別再犯同樣的錯誤。

  許大牛點了下頭。

  雲擎出征的第三天,趙二奶奶就上門看望玉熙了。看著面色蒼白的玉熙,趙二奶奶眼淚止不住地落:“妹妹,怎麼弄成這樣呀?”

  玉熙如今也能動,不過不能劇烈運動。玉熙起身,靠在床頭,笑著說道:“已經沒有了性命危險。”對於自己的身體,玉熙很清楚。她現在的情況,沒個兩三年是養不回來的。眾人沒跟她說,她也不提,反正她心裡有數。

  趙二奶奶擦了眼淚說道:“這皇帝真不是個東西,這男人的事,拿我們女人撒氣算什麼?”趙二奶奶也認為刺殺玉熙的是皇帝,也是這件事,趙二奶奶很瞧不上皇帝。若是覺得云擎不聽話,你可以擼了雲擎這個大將軍的位置,也可以弄死雲擎,可殺玉熙算怎麼回事。這沒用的男人,才會拿女人撒氣呢!

  玉熙神色一頓,說道:“你都知道了呀?”讓雲擎帶了趙卓跟趙蒿走,還是她的主意。這會,玉熙有些心虛,也有些內疚。

  趙二奶奶說道:“二爺都跟著雲將軍一起走了,哪裡還能不知道的?”說不擔心是假的,只是都已經這樣了,擔心也沒用。

  玉熙一臉愧疚,說道:“塗姐姐,對不起。”雖然她不認為自己這樣做有錯,但對塗青梅,她是真的愧疚。

  趙二奶奶笑著說道:“有什麼對不起的?這是他們男人的事,又不是我們女人能左右得了的。”趙二奶奶並不知道這事玉熙還參與其中,她只以為這事雲擎的意思。

  玉熙望著趙二奶奶還笑得出來,忍不住問道:“塗姐姐,你就不擔心嗎?”她雖然知道這次得勝的概率很大,但還是很擔心的。

  趙二奶奶說道:“怎麼能不擔心?每次打仗都擔心的要命,更何況這次還是沒有調令出兵。”若是失敗了,趙家可能就要被滅族了,可是擔心也沒有用,擔心也解決不了任何事。

  玉熙抓著趙二奶奶的手,說道:“塗姐姐,我對不起你……”為了他們一家人,他們夫妻拖了太多的人下水了。

  趙二奶奶搖著頭說道:“說什麼對不起?這又不是你的意思。而且當今朝廷腐敗,皇帝昏庸,就算雲擎沒反,西北遲早也有人要反的,現在雲將軍反了,還佔了個先。”

  玉熙一下給說愣了,她是真沒想到趙二奶奶會說出這樣的話。不過很快,玉熙就反應過來了,這怕是趙夫人的功勞了。趙將軍已經解甲歸田,趙卓又在他們夫妻面前掛了號,以後肯定不會得到雲擎的重用,所以,他們就需要趙二奶奶跟她打好關係。而顯然,趙二奶奶並不了解這些內情。

  玉熙點頭說道:“嗯,和瑞也說現在出兵最合適了。要不然,他也不會放下我們母女三人在榆城。”

  趙二奶奶突然說道:“玉熙,我真的很羨慕你。”雖然說朝廷腐敗不堪,但真的要說謀反,也沒幾個人有這個膽子。雲擎以前被暗殺了那麼多次,雲擎都沒起過反叛之心。這次玉熙被刺殺,竟然讓雲擎一怒之下反了朝廷。

  玉熙啊了一聲,莫名其妙地問道:“羨慕我什麼?”

 

趙二奶奶笑著說道:“自然是羨慕雲將軍衝冠一怒為紅顏呀!若換成是我,有這樣一個為我的丈夫,哪怕現在要我死,我都覺得這輩子值了。”趙二奶奶覺得玉熙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玉熙暴汗,說道:“這誰在胡說八道呀?”衝冠一怒為紅顏呀?這紅顏指的事紅顏知己,她是雲擎的妻子不是紅顏知己。

  趙二奶奶仍然一臉感動地說道:“玉熙,還是你有福氣。”就算玉熙生了兩個女兒,雲擎沒半點嫌棄,還是如此愛重她。這點,讓趙二奶奶又羨慕又感動。羨慕玉熙的好運,能嫁到這樣的好男人;感動於這世間還是有好男人的。

  這話玉熙認同。玉熙說道:“能嫁給和瑞,確實是我的福氣。”雖然雲擎不會甜言蜜語,也不會照顧人,但做的事卻讓人心裡暖暖的。

  趙二奶奶說笑道:“你是不知道,我家婆婆昨兒個還開玩笑說當日那些不願意嫁給雲將軍的姑娘們,如今該是悔青了腸子了。”其實也就是說說笑而已了。想當年雲擎在西北,可是最不受歡迎的單身漢,哪怕他軍功卓越職位很高。沒辦法,滿身的戾氣,女人看到就哆嗦,還怎麼敢嫁。

  玉熙臉上也滿是笑容,說道:“悔青了腸子也沒用了。”雲擎可是她的丈夫,如今可不是他們能覬覦得了的。

  趙二奶奶既然來了,自然要問一下早產的柳兒了:“那孩子還好吧?”早產的孩子,很難養活的。

  玉熙說道:“柳兒身體很弱,好在藍媽媽將她照顧得很好。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也是有藍媽媽在,玉熙不太擔心,要不然只想著柳兒的樣,她就要擔心得吃不下睡不著了。

  趙二奶奶趕緊避開了這個傷感的話題,說道:“還是伯母疼你,送了藍媽媽這樣一個好幫手來。”跟玉熙接觸越多,趙二奶奶感觸就越大,像國公府這樣的高門大戶,真的不是她們所能比得了的。像這回玉熙倒下了,雲擎也出征了,若換成榆城的其他府邸肯定早就亂成一團,可云府這會仍然是井井有條,各司其職,跟平常沒什麼分別。

  提起秋氏,玉熙就是一陣傷感,說道:“是呀!就是不知道這次的事,會不會連累到娘。”雖然說秋氏不是她的親生母親,但秋氏為她做的,並不比親生母親少半分。

  趙二奶奶這會不知道該如何接這個話題了,說不會,那肯定不可能。說會,讓玉熙更擔心了。

  琢磨了一會,趙二奶奶說道:“你也別難過了,這事也不是你能做主的,而且,這也是被逼得沒辦法。”

  玉熙點頭,說道:“是啊!若不是被逼得沒辦法,和瑞又豈會走上這麼一條不歸路呢!現在只希望我大哥能想辦法避開這一劫,保全了韓家,要不然,我真就是韓家的千古罪人了。”

  趙二奶奶忙說道:“別擔心了,我相信你大哥肯定能保全韓家了。”有一個能幹的大哥,也是讓人羨慕了。

  玉熙點了下頭,說道:“你怎麼樣了?上次你跟我說,你懷疑那個妾懷上了?確認了嗎?”玉熙被刺前一天,正跟趙二奶奶嘮嗑的小半天。趙二奶奶說她懷疑那妾懷上了,怕她下毒手,所以裝成沒懷。

  趙二奶奶點頭說道:“我讓大夫給她診脈,已經確定,是懷上了,已經快兩個月了。既然她這般防備我,我也懶得費這個神,直接讓我婆婆派人照料她。”頓了一下,趙二奶奶說道:“之前看著老老實實,沒想到也是裝的,這一有了身子就顯露了本性。說起來,還是玉熙你看得遠呀!”當初開臉就是希望她能為二爺生個兒子,在這種情況下她怎麼可能動手。

  玉熙搖頭說道:“我這算什麼看得遠,不過都是人的劣根性了。交給你婆婆照料也好,萬一這黃氏出了什麼問題,也跟你無關。”

  趙二奶奶露出猶豫的神情。

  玉熙有些奇怪,說道:“塗姐姐,有什麼話你直說就是,不用吞吞吐吐的。”

  趙二奶奶說道:“玉熙,我聽說你這次難產傷了身子,是真的嗎?”雲擎若是成功,那身份可就不一樣了。到時候那些女人為了權勢跟榮華富貴,還不得前仆後繼地湧來。若是玉熙傷了身子不能生了,那以後的日子可就糟心了。

  玉熙點了下頭,說道:“生柳兒傷了元氣,得要兩三年才能將身體調理好。”這次能撿回條命來,柳兒也無事,已經是老天保佑了。

  趙二奶奶面露驚喜,說道:“真的嗎?”見玉熙點頭,趙二奶奶捂著胸口,心有餘悸地說道:“這幾天可擔心我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以雲擎對玉熙的看重,等個兩三年還是沒問題的。

  什麼是真情,什麼是假意,玉熙還是分得清楚的,能交到這樣一個朋友,玉熙覺得很幸運。


趙二奶奶回去的時候,曲媽媽親自送了出來。

  到二門的時候,曲媽媽停頓了一下,轉過身來跟趙二奶奶說道:“二奶奶,將軍出征在外,我家夫人如今一個人在家難免會有些煩悶。若是趙二奶奶平常有閒,還請二奶奶能多過來看看我家夫人。”

  趙二奶奶笑著說道:“這個不用你說我也會做的。”反正她在家裡也無事,過來跟玉熙說說話嘮嘮嗑也挺好的。最重要的是到雲府來,她婆婆不僅不會反對,還很贊同。

  曲媽媽福了一身,說道:“多謝二奶奶了。”其實曲媽媽不是擔心玉熙無聊,是擔心她到時候又死活要看書什麼的,那可真折騰了。

  許大牛走過來問道:“曲媽媽,夫人可還好?”對玉熙,不僅雲擎身邊的人敬重,榆城的百姓跟將士也都敬重愛戴有佳。

  曲媽媽笑著說道:“不用擔心,夫人挺好的。”曲媽媽這般輕鬆,一是因為玉熙恢復得很好,二是玉熙積極樂觀的態度。除了雲擎離開前一晚她情緒有些失控,平日都保持好心情。這種情緒自然也會傳染給身邊的人,讓眾人不由地放鬆起來。

  許大牛笑著說道:“那就好,那就好。對了曲媽媽,你跟白媽媽說一聲,等她有閒的時候給我們做頓羊肉餃子吧!大夥可想念她做的羊肉餃子了。”因為雲擎喜歡吃,白媽媽做的羊肉餃子手藝突飛猛進。到如今,就算是福記酒樓的羊肉餃子都比不過白媽媽做的。

  曲媽媽失笑,說道:“怕不是大夥想,是你想把!”雲擎愛吃羊肉餃子,他身邊的人一樣都愛吃。

  許大牛樂呵呵地說道:“都想吃!”

  曲媽媽心情也很不錯,說道:“等會我就給白媽媽說,讓她明日給你們做。”雖然說將軍帶兵出征了,不過這並不影響雲府的氣氛。只要玉熙沒事,雲府的人就不怕。

  趙二奶奶回到趙家,就去見了趙夫人。笑著說道:“娘,玉熙恢復得很不錯,要不了多久就能痊癒了。”

  趙大奶奶此時也在屋子裡,聽了這話卻不大相信,說道:“難產外加被刺客刺傷,就算沒死也得去掉半條命。怎麼可能很快就痊癒呢?”趙大奶奶這話就差說塗氏是個糊塗蛋,被玉熙糊弄了。

  趙二奶奶臉色很不好看,她又不是傻瓜,這是不是裝的她還能看不出來。再者,只有聽說沒病裝病的,沒聽說過有病還能裝成沒病的。趙二奶奶沒理會趙大奶奶的話,跟趙夫人說道:“娘,玉熙是被刺客打傷了,不過傷的是肩胛骨,並沒傷在要害處。”

  趙夫人點頭說道:“還真是幸運呢!”韓氏當時挺著個大肚子,隨便傷在哪個要害處,都會如大兒媳所說的不死也的去掉半條命。可卻沒想到,竟然傷在肩胛骨。這傷雖然會讓人受一番苦楚,但卻不會危及性命。

  趙大奶奶卻是一臉的鬱氣,說道:“她是幸運了,我們卻遭殃了。這謀反可是滅九族的罪。”若不是韓氏,雲擎也不會反。雲擎不反,他丈夫也不會被逼著一起謀反了。

  謀反失敗,到時候不僅她會死,就算是她娘家都要跟著受牽連了。想到這裡,趙大奶奶就一臉的煩躁與惱怒。

  趙夫人聽了大兒媳這話,眼中流露出失望之色。她開始知道這事的時候也很驚恐,畢竟謀反不是兒戲,一旦失敗就是抄家滅族的重罪。更何況自古以來謀反的就沒幾個有好下場。只是當時也是別無選擇,為了保全家小丈夫才選擇歸順雲擎。而顯然,雲擎對她丈夫並不放心,所以才帶走了兩個兒子。兒子走了,她也很擔心,可是再擔心又如何?指桑罵槐也解決不了任何的事。

  趙大奶奶被趙夫人這樣看著,也有些心慌意亂:“娘,難道我有說錯嗎?”雲擎自己想死沒人攔著,但也別拖著他們一家子呀!

  趙夫人有些疲憊地靠在桌子上,說道:“你說的沒錯,我們一家是被雲擎拖下水了。可是,你有能耐反抗嗎?”見趙大奶奶紅著眼圈,趙夫人說道:“既然沒有能耐反抗,那就盡量往好的方面想。而不是在這裡滿腹怨氣地指桑罵槐。”她也不想被雲擎拖累,也想安安穩穩地過下半輩子。可現能怎麼樣,若是不歸順雲擎,不等朝廷治他們的罪,趙家人馬上就都要人頭落地了。

  趙大奶奶眼淚刷刷地落:“娘,我也是害怕。娘,你不知道,這幾****只要一閉眼,我就……”後面的話她不敢再說下去了。

  自從丈夫跟著雲擎離開以後,她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一閉上眼睛知道就看見他們全家被抓進監牢,然後一個個走上斷頭台被斬首。每次都嚇醒,而且醒來以後全身都是冷汗。其實說起來,趙大奶奶的反應也很正常。畢竟,平常人哪裡敢去做謀反這種事。

  趙夫人也害怕,晚上也噩夢連連。可是醒來以後,她還是要當沒事人一樣。因為她是當家主母,若是她都不鎮定先慌亂起來,那趙家就得亂成一團。趙夫人本想怒斥趙大奶奶一頓,不過看著趙大奶奶哭得不成樣,只嘆了一口氣,說道:“看你這兩天精神都不好的,你下去好好休息下吧!”她說再多也沒有用,這種事需要靠自己想通。

  趙大奶奶其實不想下去的,但趙夫人發了話,她也只能乖乖地下去了。在後院,還是趙夫人說了算。

  等趙大奶奶走了以後,趙夫人問道:“青梅,你跟我說實話,雲夫人真的沒多大關係嗎?”

  塗青梅點頭說道:“娘,我沒騙你,玉熙是真的恢復得很好。不過這次的事也讓她身體受創,得需兩三年才能將身體調理好。”

  趙夫人面露狐疑,問道:“她怎麼會跟你說這些話?”身體受創,需要兩三年調理身體,那等於是說這兩三年內要不了孩子了。這種事,一般都不會跟外人說的。

  塗青梅實話實說:“是我自己問的,玉熙也沒瞞著我。娘,她說這話的時候很平淡,應該不是假話。”

  趙夫人這會都不知道如何說塗青梅了,這種私密事怎麼能開口問。不過既然問了,她也不再開口責備了:“以後跟雲夫人說話,得注意一些,別什麼都問。”

  塗青梅有些為難了,說道:“娘,你也知道我是個藏不住話的人。”心裡有話讓她不問,會憋得慌。

  站在一旁的高媽媽插了句話,說道:“夫人,也許雲夫人就喜歡二奶奶這直爽的性子。”雲夫人那是多有心眼的人,跟她鬥心眼,那還是算了吧!

  趙夫人點頭道:“你這話說得也在理。”

  塗青梅笑了下說道:“也是玉熙信任我才跟我說的。對了娘,我看見了柳兒,那孩子很瘦小,但養得不錯。”

  趙夫人說道:“只能說,雲夫人運道太好了。”在那種情況,不僅自己沒事,孩子也保住了,不是運道好是什麼。

  塗青梅忍不住感慨道:“是啊!玉熙真是個幸運的人。”能嫁給雲擎這樣的男人,不是運氣好是什麼。

  趙夫人說道:“你以後多去雲府走動走動,跟雲夫人打好關係。以後,對蒿兒跟紫瑤他們都有利。”不說云擎對韓氏那稀罕勁,只說韓氏本身的手段與能耐,跟她交好就不會吃虧。

  塗青梅笑著說道:“娘,我跟玉熙原本就跟姐妹似的。”她跟玉熙交好,是覺得性情相投,並不是為了什麼利益。

  趙夫人見狀放心了,說道:“你能這樣想很好。”丈夫跟長子已經得罪了雲擎,以後還得靠小兒媳圓緩一下兩家的關係。

  回到自己的院子裡,塗青梅的丫鬟小草忍不住問道:“二奶奶,大奶奶也太過分了。你這還不是為了的趙家,她竟然這樣說你。”

  塗青梅說道:“大嫂她也是害怕。”謀反,誰沾了這事不害怕。可是再害怕也得忍著不能表現出來,像大嫂那樣歇斯底里地哭鬧只會惹得婆婆厭煩。

  小草沉默了下問道:“二奶奶,我覺得云夫人好像不害怕。說起謀反的事,她很平靜呢!”平靜得讓她都看不過眼。

  塗青梅對於這點倒是想得通,說道:“玉熙跟我們不一樣。皇帝要殺她,不謀反也得死。謀反成功了,還能有一條生路。”

  小草聽了這話非常納悶,說道:“二奶奶,你說皇上為什麼會對雲夫人下手呢?就算雲夫人死了,雲將軍他也會再娶呀!難道等雲將軍再娶,他還要殺嗎?”

  塗青梅想了下說道:“可能是皇帝覺得玉熙太厲害了吧!”被刺殺的人多得是,但刺殺女人還是第一回聽說。

  小草面露疑惑地說道:“雲夫人再厲害也是一女人,沒了雲將軍撐腰,她能做什麼讓皇帝忌諱的事!”

  塗青梅搖頭說道:“這個誰知道呢?”其實塗青梅覺得皇帝腦子估計是進水了吧!連小草都能知道的事,皇帝竟然不知道。玉熙再厲害,若是沒有云擎在背後撐著,那也只有被欺負的份。

  說了這麼半天的話,塗青梅也有些累了,說道:“我去瞇會,沒什麼重要的事不要叫我!”說完,就上床休息了。


彭縣的縣令,正摟著小妾做著美夢,突然被一陣巨響給驚醒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被人從床上拖下了床。

  關泰望了一眼床上瑟瑟發抖的美人,罵道:“媽媽個巴子的,老子二十六了還打著光棍,你這個老不死的倒是艷福不淺。”這床上的******,看著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

  縣令見狀忙說道:“壯士若是喜歡,儘管帶走,只求壯士饒我一命。”跟這些強盜講道理,他還沒這麼大面子。

  床上的美人,聽了這話一下就給嚇暈過去了。

  關泰不屑地轉過頭,朝著身邊的人說道:“將他帶下去。”他對床上的美人不感興趣,不過屋子裡的金銀珠寶還是很有興趣的。

  花了兩個來時辰,將縣令的家抄了個底朝天。看著一箱箱的金銀以及珠寶首飾,關泰忍不住罵道:“媽的,真該死……”一個縣令一年的俸祿也不過上百兩,可這個縣令竟然有這麼多的家財。這些都是哪裡來的?肯定都是搜刮民脂民膏得來的。

  這一夜,雲擎派出了五千人,將彭縣的官吏以及大部分的富商都給抄了,只有少數倖免於難。那少部分並不是給漏了,而是雲擎故意放過的。因為這極小部分,都是積德行善名聲極好的人家。

  天亮後沒多久,杜崢走進來說道:“大將軍,袁將軍回來了。”袁鷹就是這次帶隊抄家的人。

  袁鷹走進來說道:“將軍,按照你給的名單,都查抄完了。這是查抄後統計出來的單子。”東西太多,節省時間,他就不念了。

  查抄的這些人家,彭縣令的這些家財並不算多。真正有錢的是城裡的這些富商,其中只從彭縣最大的富商家的密室裡就查抄出來二十多萬兩銀子,珠寶首飾跟古董字畫更是數不勝數。

  雲擎拿起單子快速地掃了一眼,說道:“下次查抄的時候,記得將書籍筆墨也收好。等事定以後,這些書籍都送到榆城去。”筆墨還好,這些書籍都是很珍貴的東西。清明書堂的書少的可憐,僅有的那幾百本,也都是手抄出來的。

  袁鷹很快點頭說道:“這次是我考慮不周,下次一定注意。”只想著金銀珠寶古董字畫等值錢的東西,這書籍筆墨,他還真沒想到,還是大將軍考慮得周全。

  雲擎會想到這個,也是因為玉熙有時念叨著學堂的書太少了,需要派人去府城多購置一些書放在學堂裡。

  袁鷹說道:“大將軍,這縣城縣令跟縣丞都殺了,得選出個合適的人出來管事,要不然彭縣會亂成一團。”他們又不是搶搶了就跑的強盜。這個彭縣以後也是他們的地盤,自然要管理好了。

  雲擎點頭說道:“這個我心裡有數。”半年的時間,足以讓他的人將各個州縣的情況打探清楚了。哪些人該殺,哪些人可以用,他心里大致有底的。這也是雲擎的性子,打仗之前都要做足充分的準備。雖然他一直在猶豫到底反不反,但該做的準備一分都沒少。當然,也是如今皇帝無能,朝廷腐敗,西北又亂成一鍋粥。要不然就他這個舉動,早給朝廷判個謀反的罪名了。

  雲擎雖然大開殺戒,將縣令縣丞等一干貪污腐敗魚肉百姓的官吏以及助紂為虐的富商都清理了乾淨,但他並沒有擾民。所帶的三萬兵馬,也沒有擾民。所以,百姓知道縣令跟縣丞等官吏被殺,不僅不害怕,反而拍手稱好。

  大軍繼續往前行,而云擎則在彭縣停留了一天。他挑選了一個名聲好又有能力的人代理彭縣縣令,又任命了幾個各方面都不錯的鄉紳代了縣丞等職位。

  料理好彭縣的事物,雲擎才不慌不忙地離開。就雲擎這樣子,壓根不像是謀反的,倒像是朝廷派下來整頓地方政務的欽差。

  三天以後,大軍行至臨州。臨州守軍看著黑壓壓的一片大軍,當即嚇得差點嚇死。等知道來的是西北軍,不是北擄蠻子,二話不說,立即將大門打開。

  守門的也不是傻子,這麼黑壓壓的一片,別說反抗了,只對方每人一腳都得將他們幾個踩死。識時務者為俊傑,還是趕緊投降吧!

  守城的士兵是這麼想的,臨州城內的官員自然也知道該做什麼樣的選擇。只可惜,雲擎並沒有買賬。對於這些官員,只要是犯事的,該查抄的查抄,該下監牢的下監牢,沒半點遲疑。

  臨州到底是州府,將大半的官吏以及富商的家一抄,金銀都堆積成山了。別說其他人,就是雲擎都呆愣了一下。除掉那些古董字畫,隻金銀就有六百多萬之多。這還只是臨州,若是到了省府的蘭州,估計還得翻倍。雲擎這才知道為什麼叛軍能迅速地擴充壯大,搶了這麼多的錢財,自然是趕緊擴大隊伍了。

  關泰興奮地說道:“大將軍,你說等我們將鎬城那些官吏大富商大一抄,得多少金銀呀?”想想,關泰的眼睛就冒綠光。

  袁鷹剛才對著這山一樣多的銀子也是咽了幾記口水。不過他比關泰好,還穩得住:“將軍,這麼多的金銀,怎麼處置?”

  雲擎說道:“有了這些錢,拖欠的軍餉以及撫卹金都有著落了。其他的,給將士們置辦武器裝備,再購置一些馬匹……”反正之前欠缺的東西,這次一定全都補齊了。


袁鷹有些無語,按照大將軍這麼一算,就眼前這堆銀子也還不夠用。不過,軍隊的武器裝備是該要換一下了。就因為武器準備還有馬匹不好,都不知道白死了多少將士:“將軍,地方上總該留一些吧!”

  雲擎想了一下說道:“府衙的庫銀不是沒動嗎?有庫銀,不需要再額外給他們留了。”

  袁鷹嘴角抽搐了一下,府衙庫房裡的庫銀只有幾萬兩銀子。就這點銀子哪裡夠一個州府所用。不過轉念一想,覺得這事應該讓臨州的代理知府處理,他就不操這個心了。

  在臨州停留了兩天,雲擎又上路了。每到一個縣,第一件事就是查抄官吏跟富商的家。就雲擎的行為,跟土匪盜賊並半點區別。只是那些土匪只敢搶過往的商人跟平民百姓,雲擎跟他的下屬搶的是那些官吏跟大富商了。

  包括在路上停留的五天,雲擎一共花了十三天時間到達了武城,跟封大軍匯合。一路走來,不管是縣還是州,守城門的士兵見到他們這黑壓壓的一片,不是跑了就是頭像了。順利得都讓袁鷹覺得他們不是謀反,而是出兵平叛。

  見到雲擎,封大軍跟餘叢是激動又高興:“大將軍,你終於來了。”再不來,他白頭髮都要出來了。

  雲擎問道:“南城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封大軍說道:“還處於膠著之中。”要封大軍說,紀玄就是個廢物。若是換成他們,有三萬大軍,不用三天就將南城的叛軍滅了。

  武城已經被封大軍跟餘叢掃平了,不用雲擎費甚麼事。雲擎說道:“再有七天就要過年了,今年就在蘭州過年吧!”

  封大軍哈哈大笑,說道:“將軍,今年過年,必須讓將士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兜里有錢,也有底氣了。

  雲擎掃了封大軍一眼:“大口吃肉沒問題,大口喝酒就算了。”行軍打仗,哪裡能大口喝酒。最多喝兩口刀燒,暖暖身子。

  說完笑,封大軍將他所繪製的地圖攤開,跟雲擎說道:“將軍,這事蘭州到鎬城的地圖。”

  幾個人湊在一起商議接下來的戰事,這一談,就是大半夜。談完以後,廚子送了夜宵過來。

  封大軍邊吃邊問了雲擎:“大將軍,我聽說夫人被刺客刺殺?夫人現在怎麼樣?”這皇帝也真夠可以的,竟然敢刺殺夫人。夫人可是大將軍的心頭肉,刺殺夫人,可不就是逼大將軍造反嘛!不過也虧了皇帝這一舉動,就他家大將軍的性子也是被這事刺激到了,要不然還不知道猴年馬月下定決心。想他年中就出來了,等了半年才終於等來大將軍下決心謀反的。要將軍還不來,他都得回榆城了。

  雲擎知說道:“夫人沒什麼事,就是柳兒身體太弱了……”玉熙已經脫離了性命危險,他也不太擔心。最讓他擔心的是柳兒,柳兒那個身體,他很擔心養不住這個女兒。

  封大軍聽罷說道:“將軍也不用太擔心了,等我們佔了鎬城,到時候就去尋名醫,相信一定能將二姑娘治好。”

  雲擎搖頭說道:“柳兒是先天不足,她這個情況只能慢慢調養。”柳兒就算養住了,估計以後身體也不會好。

  封大軍見狀,都不知道如何勸慰了。

  睡覺的時候,封大軍與餘叢說起這件事:“之前還有些遺憾夫人又生了個姑娘,如今看來還是生個姑娘好。”若是個兒子,這般體弱,以後如何繼承將軍的衣缽。

  餘叢聽了這話立即說道:“不管生兒生女,那都是將軍的家務事,你可不要摻和進去。”說完這話,餘叢又趕緊說道:“我跟你說,你可別給大將軍送女人。若是讓夫人知道了,到時候有你好受的。”封大軍可不是個委屈自己的人,在武城這段時間他就納了兩個小妾。後來還準備送個******給餘叢,被餘叢拒絕了。

  封大軍笑了起來,說道:“將軍想要美人,哪裡還需要我送。”等將軍佔領了整個西北,有的是美人投怀送抱,哪裡還需要他費這個功夫。至於說將軍要不要這些美人,那就看將軍意志夠不夠堅定了。


田裡蒙著一層薄薄的霜,透過那層薄薄的霜,可以看到下面僵化的土地硬凍而乾裂。樹枝也光禿禿的,風一吹來,搖曳得吱吱地響。

  秋霜搓了搓手,朝著符青蘿說道:“姑娘,我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打到些野物。”打到野物,也能加加餐了。

  符青蘿說道:“別去了,這大冬天的,去山上太危險了。”秋霜跟秋雨跟在她身邊,也是吃足了苦頭。

  秋霜說道:“姑娘放心,我就在外圍看看,不會進山里的。”如今外面亂成一團,她們有錢也不敢出去買東西。雖然有武功,可勢單力薄,好在之前她們就購置了一些糧食,能吃到明年二月。不過姑娘懷著身子,這些日子沒吃好,臉色很差。

  符青蘿說道:“那讓秋雨跟著你一起去,你們兩人出去我也放心。”她已經半個月沒吃肉了。其實符青蘿還好了,家裡買的那三隻老母雞每天都能下一到兩個雞蛋。秋霜跟秋雨,每天只都啃窩窩粗糧,蛋都捨不得吃。只是,每天都吃雞蛋,也吃膩歪了。

  秋霜搖頭說道:“這怎麼成?姑娘懷著孩子,哪裡能一個人。姑娘別擔心我,我就在外面轉轉。”冬天動物都冬眠了,想要打到獵物就得看運氣了。

  秋雨也不願意跟著秋霜一起去山上:“姑娘,秋霜姐姐有分寸的,你別擔心。”

  秋霜背著高價買來的一套弓箭,上了山。也如她對符青蘿所說,沒有進深山,只在外圍轉悠。

  轉悠了半天,沒半點收穫,正準備回去,竟然聽到細細碎碎的聲音。秋霜面色一喜,悄悄地走過去,就看見不遠處一隻灰色的兔子。

  秋霜是與符青蘿一起跟師父學習騎射的,學得還不錯。只一箭,就將兔子射中了。她也不多停留,撿了兔子就準備下山。可是走著半山腰,她看到有一群人靠近村子。

  見狀,秋霜覺得不好,立即將手裡的兔子藏好,然後飛奔下山。見到符青蘿,秋霜說道:“姑娘,不好了,有一群官兵過來了。我們去山上躲一躲吧!”下山後,秋霜看到來的這些人穿的是官差的衣服。

  秋雨不大同意,說道:“這大冷天的,你讓姑娘往山里躲?萬一受寒著涼了怎麼辦?”秋雨的意思是,讓符青蘿裝病。

  秋霜說道:“萬一這些人是來抓姑娘的,那留著不走豈不是自投羅網了?姑娘,還是去山上避一避吧!”一旦被這些人抓著,可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呢!

  符青蘿點頭說道:“還是去山上避一避吧!”萬一這些人真是來抓她的,那就大不妙。符青蘿可不怕死,可是現在還懷著孩子。再者,萬一這些人抓了她來威脅鐸明,那怎麼辦。以防萬一,符青蘿覺得還是娶山上避一避為好。

  好在符青蘿一行人就住在山腳下,上山也很方便。符青蘿將衣裳穿好後,就往山上跑去。

  秋霜帶著符青蘿跟秋雨到了一個破爛不堪的棚子前。這個棚子裡,以前住著獵戶。後來行情不好,獵戶也生活不下去,離開了。這個棚子沒人管,就荒廢了。

  秋霜將符青蘿安頓好,然後朝著秋雨說道:“你照顧好姑娘,我去找些柴來生火。”這個冷的天,若是不生火,會將人活活凍死。

  過了半響,秋霜就抱了一堆的柴火過來。上山之前帶了火折子,所以生火倒不麻煩。

  秋霜生好了火,朝著符青蘿說道:“姑娘,你等著,我去將之前打的兔子取來。”這麼半天的,肚子早就空了。

  不幸的是,秋霜之前藏的東西,不翼而飛了。看著地上的腳印,秋霜哪裡還能不知道,她打的兔子被人發現拿走了。

  秋雨看著空手而回的秋霜,問道:“秋霜姐,怎麼了?兔子被人偷走了嗎?”村子裡原本也只二十多家,走了十多家,剩下的只十多家,都是沒有路子可走的。這些人也是缺吃少穿,所以大冬天也會上山找吃的。兔子一旦被他們發現,肯定會拿走的。

  秋霜說道:“姑娘,你忍一忍,我再去看看。”若是春天或者秋天就好了,在大山里,哪裡還會愁吃的。

  轉了一圈,秋霜也只打到了兩隻麻雀。將麻雀掏洗乾淨,秋霜抹了點鹽在上面烤。以前秋霜經常跟著符青蘿打獵烤肉吃,次數多了也學會自己烤肉了。

  烤熟了一隻麻雀,秋霜就將它遞給符青蘿,說道:“姑娘,你快吃吧!”都餓了大半天了。

  符青蘿吃了一隻,剩下的那隻死活不願意吃,說道:“雖然不多,但也能墊墊肚子。等天黑的時候,我們下山去看看那些官兵走了沒?”這大晚上住在山上,會凍死的

  一隻麻雀有多少肉,幾口就吃掉了。秋雨搖頭說道:“夫人,你吃吧!你現在是一個人吃兩人用,我跟秋霜姐還能熬熬的。”半天不吃東西,也能熬得住。

  三個人等到了天快黑,因為舉了火把會招人注意,所以只能摸著黑下山。秋霜在前面探路,確定沒危險,才讓符青蘿走。

  快到山下,秋霜朝著符青蘿說道:“姑娘,你跟秋雨在這裡等著,我先下去看看。”也是防備有人在屋子裡守株待兔。

  剛到山腳下,秋霜就听到一陣陣悲戚的哭喊聲,聽得秋霜心裡堵得慌。到了他們住的屋子外,秋霜也不敢直接進去,而是在外面等了一小會。發現裡面靜悄悄的沒點聲響,這才握著刀慢慢地走進去。

  進了屋,發現屋子裡沒人,秋霜就出去了。又在村子裡轉了一圈,發現基本上每家都在哭。秋霜找到了跟她們關係還不錯的一個婦人梨嫂子,從那婦人嘴中,秋霜這才知道今天來的這群官兵是來搜刮糧食的,並不是來抓她們的。


梨嫂子坐在地上哭得不成樣子,說道:“這群殺千刀的,不僅搶糧食,還將阿躍媳婦給糟踐了。阿躍媳婦受不了這樣的屈辱,一頭撞死在牆上了。”被糟踐的女人,只有死路一條。

  在村子裡住了這麼長時間,對村子裡的人大半也都認識,那阿躍媳婦是個很和氣的小媳婦。如今就這樣死了,秋霜心裡也難受得厲害。

  邁著沉重的腳步從梨嫂子家裡走出來,秋霜就去山上接了符青蘿。因為這群官兵已經走了,也不擔心,所以下山的時候點了火把。

  進了屋,看著翻得不成樣子的屋子,饒是三人早有心理準備,神情還是很難看。符青蘿說道頭:“披著官差的皮,做著盜匪的事。”這樣的官府,如何不逼得老百姓造反。

  秋霜說道:“秋雨,去看看糧食還在不在?”當時為了防備萬一,他們只留了兩袋糧食在廚房裡。

  秋雨很快到她睡的屋子看樓下,回來後說道:“姑娘,秋霜姐,糧食都還在,不用擔心。”秋霜跟秋雨在另外一個屋子的炕下挖了個洞,糧食就藏在裡面。亂世之中,若是連藏糧這點常識都沒有,那也活不了了。

  秋霜點頭道:“糧食在就好。”這大冬天的,沒糧食,就等於是要人命了。

  秋雨呀了一聲,趕緊跑出去,打開雞窩一看,三隻老母雞不見踪影了。秋雨都快哭起來了,說道:“這可怎麼辦?還等著老母雞下雞蛋給姑娘吃呢!”當時花了大價錢買了這三隻老母雞,就是為了讓它們下雞蛋給姑娘改善伙食。

  符青蘿說道:“人沒事就好。”

  秋霜說道:“明日我再上山看看。”希望運氣好,能打到達的獵物,這樣就能吃一段時間了。

  符青蘿搖頭說道:“我總覺得官兵這次跑到村子裡來搶糧不大對。秋霜,你明日去鎮上看看外面現在什麼情況。”這段時間一直在村子,對外面的情況毫無所知。

  秋霜眼睛一亮,說道:“姑娘,你說是不是義軍取得了勝利,紀玄如今在做垂死的掙扎?”

  符青蘿搖頭說道:“義軍是打不過紀玄的,要不然當日也不會節節敗退。可能是發生了其他的什麼變故?”符青蘿心裡有一個猜想,很可能是雲擎打來了,不過她很快又否認了這個猜想。雲擎就算要謀反,也不可能選在這大冬天。這些官差會跑到這麼偏僻的村莊搶奪糧食,可能是紀玄那邊糧草供應不來了。

  秋霜想了一下,也覺得符青蘿說得在理,說道:“那我明日跟梨嫂子出去打聽下消息!”她雖然會說這邊的話,但口音不對。秋霜擔心惹來麻煩,每次去鎮上,她都會叫上梨嫂子。當然,也不會白麻煩她,每次都會付一定的酬勞。

  符青蘿點頭說道:“那你小心一些。”如今村子裡,成年的男丁不是被抓了就是跑了,就剩下一些老弱婦孺。

  秋霜說道:“姑娘放心,我會小心的。”為了怕被拆穿,她都不說話,直接裝成啞巴。

  第二天,天沒亮秋霜就去找了梨嫂子。不過是出去一趟,就能得二兩銀子。雖然說現在糧食漲成了天價,但二兩銀子也能買一百斤的糧食。這樣的好事,梨嫂子自然不會拒絕。 R1148



秋霜隨著梨嫂子到了鎮上,一到鎮上就發現一群人瘋了似的朝著一個地方跑去。

  梨嫂子趕緊抓了個婦人問道:“你們這是去做什麼?”

  被抓著胳膊的婦人見甩不開梨嫂子,急忙說道:“糧鋪開了,大家都去買糧了。你別拉著我,我也要去買糧。”

  梨嫂子大喜,將婦人的手放開,朝著秋霜說道:“咱們也去看看,若是真有糧食賣,咱也買點回去。”兩個月前鎮上的糧鋪就關門了。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會糧鋪又重新開了。

  秋霜有些狐疑,直覺不大好,壓低聲音說道:“待會問問,為何糧鋪會賣糧。”對於這些糧商手裡還有糧,這點秋霜不奇怪。這些人囤積糧食,也是為了賣個好價錢。可這個時候賣糧,肯定有蹊蹺。

  糧鋪門口,排了六條長長的隊伍,旁邊有三十多個衙差正在維持秩序。秋霜跟梨嫂子也很識趣地站到其中一條比較短的隊伍之中。

  梨嫂子看著前面還有幾十號人,著急地說道:“這萬一輪到我們,糧食賣完了怎麼辦?”她手裡有秋霜給的二兩銀子,準備全部換了糧食。這樣,全家能熬到開春了。

  秋霜沒有說話,她這會怕開口引起別人的注意。不過她也希望能買點細糧回去,給自家姑娘改善下伙食。

  幸運的是,輪到他們的時候糧食還在賣。梨嫂子聽到她的二兩銀子只能買二十斤粗糧,眼圈都瞪大了:“什麼?一兩銀子只能買二十斤糧食?你們這是搶劫呢?”平常一斤粗糧不過四五個銅板,如今得五十個銅板一斤,搶錢也不是這麼搶的。

  賣糧的伙計說道:“不買就趕緊走開,別耽擱了我們做生意!”要不是叛軍快要打到麥城來了,他們東家才不會捨得賣糧食。這糧食留到年后買,到時候肯定是一兩銀子一斗了。

  再氣憤,梨嫂子也只能咬牙將手裡的銀子換成糧食了。這四十斤糧食,勉強夠家里人吃一個月了。

  秋霜將手裡的一錠十兩銀子遞給伙計說道:“五兩銀子白米,五兩銀子細麵。”買點白米細麵回去給姑娘改善改善伙食。

  粗糧都漲價了,白米細麵更是漲得厲害。十兩銀子,也只換回來三十斤的白米細麵。

  秋霜也不跟他們講是非,背著糧食跟梨嫂子又去了雜貨舖。在雜貨舖購置了一些紅棗、黃豆等一些乾貨,也是在雜貨舖秋霜終於知道了為什麼糧鋪會開張了。原來是西北軍反了,這會都打到了蘭州城外不遠處了。蘭州城離麥城也不過幾天的路程,糧鋪老闆擔心叛軍打來了,所以就想將糧食賣掉換錢,然後跑路。

  聽到這個消息,秋霜鬆了一口氣。雲將軍終於反了,這樣姑爺估計很快就能脫身了。

  走出雜貨舖,梨嫂子有些擔心地說道:“霜姑娘,有兩個人跟著我們。”她們背簍裡放了不少的糧食,可不能被這些人搶了去。

  秋霜都沒往後看,繼續往前走。路過個肉舖,見肉攤上在賣肉,這個時候,秋霜身上的銀錢都花光了,想了一下,將耳朵上的銀耳環取下,換了一小塊肉。

  回去的路上,兩人碰到了三夥打劫的,其中有兩伙穿著官差的衣服。秋霜對於這些官差很有怨念,見這些人竟然還敢來打劫,當即就下手將這倆夥人都殺了。至於另外那伙餓暈頭了才搶她們糧的秋霜就沒下狠手,只將兩人打暈。

  梨嫂子嚇得腿都軟了,說道:“霜姑娘,這些人肯定會找上門來的。”殺官差,到時候尋上門來,豈不是要連累一家人。

  秋霜平靜地說道:“梨嫂子,不用擔心,這些人不是官差,只是穿了官差的衣裳。”也是秋霜知道西北軍馬上要到了,所以才敢大開殺戒,換成平常,她肯定會有所忌諱的。

  回到村里,秋霜就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符青蘿:“姑娘,我相信大爺肯定也跟著來的,到時候我們去尋大爺……”

  話沒說話,就被符青蘿搖頭拒絕了:“不,不能去知道找大哥。”若是去找大哥,她不僅會失去自由,孩子也可能會沒了。

  秋霜問道:“那我們怎麼辦?我們的錢也不多了。”他們的錢已經用去了大半了。

  符青蘿說道:“等西北軍到了,到時候你去尋鐸明。”她這個樣子,肯定不能四處亂走了。也幸好鐸明在給雲擎做內應,並不是真正的反賊。要不然,大哥估計會一輩子不認她了。

  西北軍從榆城出發到武城,沒費一兵一卒,就將甘肅這大片的領地佔為己有了。不過,這種好事,在蘭州城終止了。


紀玄在得到西北叛亂的消息以後,一面迅速調集十萬大軍到蘭州固守蘭州城,另外一面派陳偉攻打南城。被雲擎跟封大軍等人罵成廢物的陳偉,這次卻異常的兇猛,不下三天,南城的義軍就死傷近半。

  楊鐸明有些憂心,這樣下去,用不了三天,南城就會被攻破。到時候,他們真的只有逃竄道蜀地了。

  心腹嚴西卻是非常奇怪,疑惑地說道:“大當家的,朝廷的兵馬如今勇猛,為何之前不僅按兵不動,還表現出很無能的樣子?”嚴西有些看不懂了。

  楊鐸明沉默了良久,說道:“我們被紀玄騙了。紀玄不是剿滅不了義軍,他故意拖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嚴西納悶地問道:“紀玄的目標是誰?”有誰這麼大的面子,值得紀玄下布下這麼大盤棋。

  楊鐸明說道:“他的目標雲擎。若是能除掉雲擎,那西北就真的是他的天下了。”西北軍好比一把懸在紀玄頭頂的利劍,一旦他有不軌之心,這把利劍就能很快要了他的命了。

  嚴西非常著急地說道:“大當家的,紀玄從陝西調集了十萬大軍到蘭州城,不算陳偉手中的兵力,只加上蘭州城內的人馬,合起來得有十三四萬。雲擎只有三萬兵馬,他打得過嗎?”四比一,誰輸誰贏還有疑慮嘛!

  楊鐸明陷入了沉思之中。

  申小茂卻著急地說道:“大當家的,陳偉的兵馬都快要將南城攻破了,我們不能在這裡等死呀!”

  楊鐸明搖頭說道:“我們必須派人將這些消息給雲擎送去。”若是雲擎沒有準備,定然是要吃大虧的。

  嚴西頭疼地說道:“大當家的,如今我們自身難保,哪裡還能去給雲擎送消息。”

  楊鐸明說道:“不管如何,必須將消息送去給雲擎。”若是雲擎這次失敗了,他這輩子都可能報不了仇了。所以,哪怕拼著一死,他也要將這個消息送去給雲擎,讓雲擎心裡有數。

  嚴西搖頭說道:“大當家的,這不大實際,我們這邊離雲擎那邊幾百里遠,路上都被封鎖了。等我們的消息送到,黃花菜都涼了。”

  楊鐸明沒有吭聲了,因為嚴西說的是對的。

  雲擎並不是一個激進的人,就算這次他是謀反,他也沒有急於佔底盤擴充實力,而是穩打穩紮。所以,每次他都要派出大量的斥候到前方探路。這樣一來,自然會有些耽擱形成了。

  崔默覺得云擎太小心了,說道:“將軍,這些地方軍都是慫包。”這些地方軍,不是逃跑了就是投降,有什麼好擔心的。

  雲擎望了崔默一眼,說道:“前方地勢複雜,若是有人在那裡埋伏,我們定然要吃大虧。”他們西北軍雖然戰鬥力強,但還達到戰無不勝攻無不取的地步。

  作為一個將領,自然希望打勝仗了。不過若是能在打勝仗的同時減少傷亡,那就更好了,而云擎這方面就做得不錯。

  崔默忍不住跟袁鷹嘀咕了幾句:“將軍也太小心翼翼了。”

  袁鷹瞪了崔默一眼,說道:“將軍這不叫小心翼翼,這是穩妥,更是為三萬將士負責。”沒有埋伏,他們也只是耽擱小半天。可一旦有埋伏,斥候探查到,就能減少不必要的傷亡。

  崔默不屑道:“那些人還沒開打就跑了,哪裡來的埋伏?”地方軍不堪一擊,聽到他們的大名就跑了,還敢埋伏,說笑呢!

  袁鷹懶得跟崔默爭辯,說道:“將軍說怎麼做,你照做就是了。要不然,被打的時候,別說兄弟我沒提醒你。”雲擎發起火來,除了霍長青,沒一個人乾說情的。

  崔默也就嘀咕兩句,哪裡敢不聽雲擎的。一旦違背了軍令,打軍棍那是輕的,怕大將軍直接將腦袋砍下來。眼看著要過上好日子,命沒了,那可真是冤了。



事實證明,雲擎的謹慎是對的。派出去十二個斥候,最後回來了一個,而且還受了重傷。

  雲擎聽到斥候說高家嶺有埋伏,眉頭都沒跳一下,問道:“查探到埋伏了多少兵馬嗎?”就算碰到突發情況,作為領軍將領,在這個時候也不能急,不忙慌,更不能亂。

  斥候搖頭說道:“具體不清楚,不過人數瞧著不少。”他們發現有埋伏,這些人就派人追殺他們。也幸虧其他十一個兄弟的保護,他才逃脫了。要不然,他也要喪命在那些人受傷。

  雲擎立即下令大軍停止前進:“準備戰鬥。”他們不前行,不代表那些人不打過來。

  崔默知道這消息以後,當即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媽的,沒想到還真有埋伏。”如是沒有斥候打探到消息,大軍進入了埋伏圈,後果不堪設想。



庶子歸來 (36)

    皇帝了然道:“這個自然,其實即便你不作要求,朕也當為你同高鬱翻案,畢竟寧國公,已經將事情都於朕細說了一通。” 寧淵知道寧國公曾帶著張唯入宮踩了龐鬆一腳,當然還順便道出了當初春闈場上設計誣陷的實情。其實皇帝雖然答應過寧淵,但他並沒有多少當真要給寧淵平反的意思,畢竟那樣多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