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思瑤卻並沒有注意到這些。
她正跟君清霄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作為一個自認為是小窮窮的人,付思瑤隻對黃白之物感興趣,隻可惜以她現在的身份地位,想要獨吞這些前朝遺留下來的東西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她才會退而求其次的選擇跟君清霄合作。哪怕便宜老祖宗陰宅裡藏得銀子不能全部都得到,她起碼也要為自己利益最大化才行。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便宜老祖宗陰宅裡確實藏著金銀珠寶才行。
現在既然已經這地宮裡最重要的東西不是金銀財寶,那她就更沒有必要生出佔有之心了。
畢竟,長生不老葯什麼的,根本就是騙人的。身為一個現代靈魂,她要是能被這種東西騙了,那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了!
「你倒是對地宮裡的那些人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君清霄突然冒出一句來。
「嗯?」付思瑤翻轉烤肉的動作一頓,扭頭看著他:「王爺這話可真逗。他們又不是我的誰,我為什麼要同情?」
說白了,這幫人不過是一幫打著復國的幌子想要從中獲利的小人罷了,她這個前朝公主之女看著對這幫人重要,其實一旦落入這幫人手裡,最後絕對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換句話說,這幫人都是想害她的人,她一個當慣了殺手的,為什麼要當聖母?
君清霄語氣意味深長:「你倒是拎得清。」
付思瑤挑眉:「不是我拎不拎得清,而是事實就擺在那裡,那幫人明顯沒什麼好腸子,我看著像個那麼蠢的嗎?」
君清霄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身邊瀰漫著濃濃的烤肉香味兒,他的目光落在付思瑤正在翻轉著的烤肉上頭,問:「你的調味料裡,似乎有幾樣尋常見不得的東西,是從哪兒來的?」
付思瑤開始打哈哈:「這個嘛,獨家秘笈,不可外泄。王爺不會連我的醃肉料的方子都想討要吧?」
這個時代裡,但凡世家都會有一些自己專門的菜譜,這些菜譜通常隻在家族內部流傳,若是外嫁的女兒,這些菜譜就相當於嫁妝,是比金銀珠寶更加珍貴的存在,男方若是想討要女方的菜譜,就跟想要侵佔女方的嫁妝一樣,是非常讓人不恥的事情。
君清霄哧聲道:「放心,本王還沒有做小人的打算,隻是對你調味料裡其中的幾種味道有些好奇罷了,你若是不想說,那就不必說。不過還有個問題,你卻是必須要回答的。」
他說話的語氣要比先前鄭重了幾分。
付思瑤不由多了幾分警惕性,隻是麵上卻不表現出來,語氣平靜問:「什麼問題。」
「你在騰龍的屍體上折騰了那麼久,是想從中拿到什麼東西吧?」
即便此刻君清霄沒有看著自己,付思瑤依舊能從他的側顏中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壓迫感。
付思瑤暗道不秒。她的小動作,自以為遮掩的很好,卻沒想到,還是被君清霄這傢夥給發現了!
付思瑤瞭解君清霄,他若是不知道點兒什麼,是不會主動開口的。
索性,付思瑤乾脆直接承認。
然而不等她開口,君清霄就猜出了她的目的:「一般蛇身上被人取用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蛇膽,你要的是蛇膽吧?」
付思瑤心中有點兒無語了。她先大大方方承認,跟被他明明白白說出來之後再承認,這完全是兩種效果!
不過既然都已經這樣了,她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直接點了點頭。
君清霄的目光中閃過一道鋒銳之色來:「你要騰龍的蛇膽做什麼?」
尋常蛇膽還能說是醫者採集藥材順手而為,但騰龍的蛇膽,這實在是太特殊了。體型這麼大,甚至能以「龍」來命名的蛇,其蛇膽的功用,也絕對非常強大。
君清霄毫無波瀾的清冷眸子微微瞥了瞥自己腰間掛著的香囊。
這香囊裡頭,裝著的是效力非常足的驅蛇葯。他中的萬蛇毒,到現在都還沒有徹底清除!
付思瑤取騰龍的蛇膽,會不會是用來解萬蛇毒的?
然而付思瑤的話卻打破了君清霄的期待:「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這個有什麼用。」這是係統突然讓她挖的,她哪裡知道蛇膽有個亂用?若讓她自己來選擇,她纔不會碰這種一不小心就能讓人染上大量病毒寄生蟲的玩意兒一下!
「你不知道?」君清霄的語氣冷了幾分。君清霄並不知道係統的存在,在他看來,付思瑤這樣回答,無疑是在故意敷衍他!
「我真不知道啊,這是我師傅他老人家臨走前吩咐過的,說是如果遇到了好的蛇膽,一定要替他挖下來儲存好。」
「你師傅?」君清霄眉頭一皺,顯然對這個說法不怎麼相信。
付思瑤的師傅不是頭一次拿出來當嚼頭了,畢竟當初所謂的天眼和武功都需要有個合理的說法才行。一個莫須有的人物,越是神秘,就越是容易迷惑別人。
君清霄已然知道付思瑤接下來的說辭了,無非是她師傅雲遊四方不知何時歸來之類,問了也等於是白問。
因此,他看付思瑤的眼神變得越發飽含審視之色了。
付思瑤尬笑著扯了扯嘴角,故作鎮定,說:「我師傅他老人家嘛,世外高人,你死知道的。他做事,我哪裡知道為什麼?」
「萬蛇毒的毒,你準備什麼時候解?」君清霄冷冷問道。
原來是因為這個!
付思瑤頓時明白君清霄會如此作態的緣故了。
她正色道:「實話告訴你吧,你的解藥還缺一味葯,這位葯隻有我纔有,隻是我現在拿不出來。」
「為何?」清冷尊貴的男人麵色平靜,語調平緩,卻帶著股子讓人不容拒絕的氣勢。
「因為還沒長好。在草藥長成之前,對你體內的毒素來說,不但無益,反而有害,所以咯,就隻能委屈你多等等了。」
付思瑤實話實說,所以不懼迎上君清霄的視線。君清霄自認閱人無數,看了她片刻之後,這才吐出一句話來:「還需要多久?」
「大概半年左右吧,具體情況,得看長勢如何。你是知道的,這種事情我可控製不了。」付思瑤純真無害的說道。
「此葯現在在什麼地方?」
「抱歉,你不是我師門中人,我不能將地方透露給你。不過你放心,時間一到,我一定會為你取回來的。」付思瑤一派肯定。
如此,君清霄反倒不好再說什麼了。
隻是想想當時在地宮第二層時聞到的那股子特殊的血腥味兒,他有些意味深長:「你倒是好手段,能將蛇膽處理的一絲味道也無。這也是你們師門的秘技?」
付思瑤尬笑:「是啊,我們師門秘技。你也知道的,我比較擅長處理這些葯啊粉啊的。」心中卻忍不住腹誹:放空間裡還能有味道發散出來,除非是空間漏洞了!
「對了,關於長生不老葯的事,你有譜兒嗎?」付思瑤問。「咱倆好歹也是合作夥伴,我給你拖個底兒,真的,別相信這種東西,要是真能長生不老,我祖宗還用給自己修這麼多地宮?他會連皇位都不往下傳的好不?」
君清霄嘴微微抽了抽。「你說話倒是直來直去。」
付思瑤嗬嗬兩聲:「這種事情,拐彎抹角的有意思?」
「其實,本王也不信。」君清霄清冷道。「隻是父皇有令在身,我不得不過來走一趟。」
「怪不得……」付思瑤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些什麼,嘿嘿一笑。
這笑讓君清霄覺得有些詭異,不由問:「你笑什麼?」
「你老爹,我是說你父皇,他是突然叫你出來找長生不老葯還是以前就跟你提起過這件事?」
「突然提起的。有什麼不對的?」
「當然有不對的地方!」付思瑤笑得越發意味深長了。
君清霄清冷的俊顏沉了幾分:「有事說事,別弄這種陰惻惻的笑!」
「什麼陰惻惻?本姑娘明明溫柔可愛!」無視君清霄那明顯持反對意見的臉,付思瑤繼續道:「你難道忘了現在皇都裡還有什麼大人物?」
「你是指……那個阿麗婭?」
「答對了!」付思瑤打了個指響。「別告訴我你沒發現皇上對阿麗婭公主的念頭。」
君清霄頂著一張麵癱臉沒有任何說法兒。
付思瑤用胳膊肘輕輕拐了拐他:「怎麼著,對於自己很有可能即將要多了一位年紀比自己還要小的嬌俏美艷庶母,有什麼感想不?」
君清霄冷冷的朝麵前這個樂得有點兒放肆的姑娘掃了一眼:「本王應該有什麼感想?」
「嘖,這位很有可能會成為你未來庶母的小姑娘,明顯對你有意啊!別說自己不知道,你要是不知道,母豬都能上樹!」
君清霄太陽穴附近的青筋抽了一下子:「她如何,關本王何事?」
「嘖,好一塊木頭啊木頭!」
君清霄冷笑:「不過是南夷小國的一個公主而已,所圖甚大,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又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絕色天仙,本王會看得上她?」
付思瑤:「所以,她要是傾國傾城的天仙你就能看得上對吧?」
君清霄的太陽穴再次抽了兩下,抽的比之前要狠了很多。
見他沒有回話,付思瑤突然一拍掌:「所以,你根本就是個看臉的渣男!嗬!我果然沒看錯你!」
君清霄:「……」
張懷真雖然沒有站在一旁,但是他忙活的地方離君清霄和付思瑤也不算多遠,某位小祖宗說話的聲音並沒有多大,他卻還是聽到了。
若非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張懷真是不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家王爺有朝一日竟然還會有被人這般……謾罵,哦不,評價的時候!
作為一個忠心耿耿的好下屬,張懷真非常清楚,主子的事,做奴才的是不應該多摻和的,尤其還是這種時候。
但是,心中的八卦因子卻像是雨後春筍似的,怎麼也藏不住,哪怕冒著被主子責罰的風險,張懷真還是悄悄地,再悄悄地,朝自家王爺的方向靠了靠。
嗯,要是能看到一點點王爺的表情就滿足了。
張懷真想了想,乾脆一咬牙一狠心一大膽,轉身光明正大的朝君清霄和付思瑤這邊走過來。
轉身的瞬間,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自家主子的表情。當看到自己抓心撓肝好奇的內容之後,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這才終於渾身熨帖了。他維持著自己平日的表情,走過去道:「王爺,不知咱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君清霄麵色平靜,目光悠悠,張懷真做賊心虛,沐浴在這樣的目光之下,隻覺得自己的腿都有些發軟了。
他不該窺探主子的窘態,隻是……真的難得一見啊!
「你不知道?」君清霄意味深長的問。
張懷真心中慢了一拍,連忙穩住心神,神色如常,將頭埋得更低了些:「屬下的意思是,那棺槨……」
到了張懷真這個級別,做事情,尤其是做這種窺探主子窘態的事情,自然要給自己想好萬全的退路。
張懷真給自己的藉口就是關於地宮內棺槨的問題。
即便君清霄之前答應過付思瑤,但也隻是答應盡量不開啟棺槨驚動亡靈,可若是必須開啟的時候,君清霄也不會再猶豫。
現在擺在大家麵前的問題就是,如果現在中了迷藥昏迷不醒的那幫前朝人在清醒以後發現出不去了,被丟到不知道什麼地方的忠心和良知突然回歸,導致他們不準備開啟棺槨了,那又該怎麼辦?
查都查到這一步了,萬一君清霄止步不前,到了皇帝那裡,也有點兒不好交代了。
君清霄明白張懷真的意思,平靜道:「等地宮裡再有動靜了再說。現在,無需理會。」
一時間,沐浴著平靜而幽深目光的張懷真有些訕訕的,他道了聲是,趕緊離開君清霄的視線。
付思瑤看著君清霄。
「有話說?」君清霄沒有看她,卻開口問。
付思瑤搖搖頭:「額,好像有點兒,但好像其實也沒什麼要說的。」人家主僕倆在打暗語呢,她該說什麼?
「烤肉翻一下,要糊了。」清冷尊貴的男人突然提醒道。
這人就如謫仙一般,突然出聲提醒烤肉,多少有點兒謫仙跌入凡塵的感覺。
不等付思瑤反應過來,他直接伸手調整了簽子上烤肉的受熱麵:「放心,本王既然答應了你盡量不動你祖宗的棺槨,就一定會做到。隻是超出『盡量』這個範圍之外,就須得另說了。」
付思瑤默然。君清霄能做到這一步,其實已經很給麵子了。
畢竟,他是奉了自家皇帝老子的命令來的,不管是從君的角度來說,還是從父的角度來說,他都應該依令行事,然而現在,君清霄卻因為她的緣故,在盡自己最大的能力違抗皇帝的命令,她不是不知事的人,自然是承他這份情的:「多謝了。」
君清霄輕輕嗬笑:「難得能從你嘴裡聽到這兩個字。」
付思瑤:「彼此彼此。比起我來,讓王爺說聲謝,簡直比登天還難!」
吱吱!
乖巧坐在一旁的狐狸突然叫喚起來,毛茸茸的大尾巴左搖右晃,一雙葡萄似的大眼睛也緊緊盯著燒烤架子。
肉烤好了。
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付思瑤已經知道了狐狸的食量了。將足夠分量的烤肉撕給狐狸之後,付思瑤又分了一塊給君清霄。
堂堂王爺還是頭一次被人排在了一隻畜生的後頭。
張懷真派人去地宮的第三層守著,個把時辰以後,裡頭再次傳出了聲響。
前朝的人醒了。
第四層機關的秘密是隻有薑氏正統皇族才知道的事情,除了付思瑤以外,這個世界上已經再找不到第二個薑氏正統血脈。
裡頭這幫前朝人對此根本沒轍,短暫的慌亂之後,他們便開始暫做鎮定得四下摸索出路。等到發現毫無線索之後,他們這才真的徹底慌了。
棺槨就是在這個時候被開啟。
他們幾乎找遍了所有地方,每一方苔蘚都摸了個遍,卻沒有找到線索。到最後,有的是出於泄憤,有的出於貪婪,有的是出於希望,大夥兒的目光齊齊落在棺槨上。
開啟已經成了一拍而合卻又各懷鬼胎的共同目標。
隻是棺槨被開啟後沒多久,打鬥聲就再次響起。
難不成,棺材裡真的有重寶?
被張懷真派來守在第三層的兄弟們聽到這裡,難免對第四層的情況有些好奇。不過大家都不是那種碎嘴的性子,聽見聲音了,也都是自己聽著而已,並沒有竄頭竄腦想要議論的意思。
這些情況全部都傳遞給了君清霄。付思瑤自然也是知情的。
一行人又在原地待了三天,地宮第四層的大門這才被開啟。
一股惡臭傳來。
一大幫人被困在同一個地方好幾天,出恭問題就很嚴重了。
君清霄和付思瑤一行忍不住捂了鼻子,就連跟著一起進來的狐狸,也甩甩腦袋退後兩步。裡頭的人並非全部都餓暈了,還有意識的,在兩眼發花地看到君清霄等人的時候,出於本能地朝他們伸出手來,求救的話斷斷續續,聲音也小的要命。
餓了這麼久,能活著已經不容易了,哪裡還有有力氣再折騰?
君清霄憋著氣下令:「將他們都拿下!」
君清霄的人得了命令,立即走下去。
被困在裡頭的這幫人這幾天為了尋找出路可以說是費勁了心思,地上的苔蘚都明顯比付思瑤一開始開啟地宮第四層的時候要結實了許多,不再那麼滑溜。
其中一個兄弟拿著火把四下關注著,一不小心,突然意識到自己腳底下好像踩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一個不好的念頭就這麼冒了出來,他低頭一看,饒是再怎麼冷靜,此刻也忍不住冒出一句:「臥槽!」
其他人紛紛朝他這邊看過來。
他沒好氣道:「都注意腳下,這特麼遍地是黃金啊!」
眾人:「……」
因為有了這人的提醒,兄弟們再往下走的時候,就謹慎了許多。好歹手裡有火把能照明,前方的路但凡有疑似詭異的地方,就被他們果斷避開了。
隻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下頭倒著的那些人明顯對「黃金」不那麼避諱。
「這特孃的前朝人該不會是知道自己逃不了了,所以故意噁心咱們吧?」某個兄弟忍不住吐槽道。
「王爺,要不您和側妃先去外麵等著,等兄弟們將裡頭都清理完畢了您二位再過來?」張懷真見狀,便拱手提議道。
君清霄朝付思瑤看去。
付思瑤愣了愣,脖子後移,移出了雙下巴:「別看我,我當初真的沒想到他們會這麼不講究!」
君清霄:「……那你繼續呆在這裡吧!」
紀婉儀這才反應過來君清霄的意思,追上他的腳步:「誒誒誒,等等我,咱一起出去啊!」
地宮二層,再怎麼巨大的騰龍,在燃燒殆盡之後,也不過隻剩下一小堆齏粉而已,跟生前的龐大身軀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空氣裡依舊殘留著些許屍體燃燒後的味道,不過比起地下第四層的味道,已經算是非常友好的了。
付思瑤和君清霄兩人就在第二層等著。
過了一會兒,下頭的前朝人不論死掉與否,都被兄弟們陸陸續續的給送了上來。
隻是這還沒完。
等將這幫人都送上來以後,兄弟們還得下去處理穢物。
大約小半個時辰以後,付思瑤和君清霄再下去的時候,味道已經不那麼難聞了。
付思瑤看了看這幫在第四層堅持奮鬥的兄弟們,他們毫無例外,看起來都狼狽極了,就連不怎麼用幹活兒大部分時候隻動動嘴皮子就行的張懷真,那一頭原本梳的一絲不苟的頭髮絲也鬆散淩亂了許多。
付思瑤難免嘖嘖,拍拍張懷真的肩膀,情真意切道:「在這種『聞風喪膽』的環境裡待這麼久,張管事和兄弟們都辛苦了。」
張懷真嘴角狠狠抽了幾下。這地下四層,可不就是一聞到那股子迷之味道的「香風」,就恨不得把苦膽都吐出來?
張懷真拱手:「娘娘果然學識淵博,總結的相當精闢。」
兩個人笑眯眯地打著機鋒,付思瑤笑嗬嗬的:「好說,我也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同誌們辛苦啦!」
論耍嘴皮子,張懷真可不是付思瑤的對手。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張懷真就歇了繼續同付思瑤懟下去的心思,
拱了拱手,找了個由頭忙別的去了。
整個第四層已經被清理乾淨,被送出去的那些人身上,
也沒有帶走絲毫疑似屬於第四層的東西。
長滿了苔蘚的地麵上已經看不到黃金了,偶爾某處會有些顏色發暗,
那是被鮮血染過的痕跡。
看得出來,當時的打鬥很激烈。而那被藏匿於水中的棺槨,
也被前朝的人開啟了。
在巨大的利益的誘惑下,那幫人根本就沒有任何忠君和道義廉恥可言——
躺在棺材裡多年的亡者,連僅剩的一副骨架子都被人拆的七零八落了。
「是個空棺材。」君清霄看了看,如是說道。
張懷真也麵上不喜:「又白忙活了一趟。」
寶藏不寶藏的,付思瑤並不關心,她關心的是骷髏本身。
自己現在到底頂了原身的身體,這具骷髏到底是不是便宜祖宗,
總得先弄清楚才行。
付思瑤一邊聽著係統對骸骨的分析,一邊道:「你們若是想找點兒金銀珠寶,
興許還有那麼點兒奔頭,其他的,還是趕緊回家,洗洗睡吧。」
長生不老葯什麼的,根本就不可能好不?
這已經是第五次了。找不到皇帝想要的東西,就算回去了,也不好交差。
君清霄微微皺眉,見付思瑤有點兒心不在焉的樣子,便問:「在想什麼?」
付思瑤假笑:「我沒什麼可想的啊,這不就看你們瞎忙活嘛!」
「你確定真的沒有父皇想要的東西?」清冷出塵的男人追問。
付思瑤挑眉:「古往今來有哪個能做到?」
君清霄不說話了。
「王爺,接下來怎麼做?」張懷真問。「除了潭底,周圍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
「也不必大搜了,拿著火把照一照,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要是沒有,就準備回去吧。」君清霄說完,便抬腳往外走。
走了兩步,他突然又停下來,朝付思瑤看去:「還不走?」
「我稍等等。」係統還沒測出來呢!
「還有事?」
「我就是想推算一下,這是不是我祖宗的骸骨,如果是的話,
我作為後人,怎麼著也該讓他入土為安吧?」
「瑤側妃,都已經變成一堆白骨了,這您也能推算出來?」張懷真股做驚訝地問。
「別人不能,我未必不能!」張懷真的話裡帶著那麼一丟丟弦外之音,付思瑤聽著不舒坦,
便想膈應膈應張懷真。「我好歹也是我師傅的嫡傳嫡子,張管事若是也有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祖
先的骸骨,不妨拿過來讓我試試,咱們都這麼熟了,
我給你開個友情價。」
張懷真:「……先謝過了,不過屬下的祖先在地底下睡得正香,
不好打擾。」
君清霄給張懷真使了個眼色,張懷真點了下頭,去忙別的事去了,
付思瑤獨自蹲在骸骨旁,在旁人看來,一個妙齡少女雙眼緊緊盯著一副醜陋可怖的骸骨,
似乎恨不得能盯出兩個苦了來,這畫麵著實有些詭異。
片刻之後,係統分析的結果出來了,這位骷髏大爺,並不是付思瑤的便宜祖宗。
「如何?」見付思瑤露出釋然的神情,君清霄問了一句。
付思瑤搖了搖頭:「不是。到底死者為大,找人把他埋了吧?」
「隻怕還不能馬上就埋了。」君清霄清冷而平靜的目光中透著深意。「本王做不了決定。」
「這樣啊……」付思瑤悠悠道。「那,希望王爺待一切塵埃落定之後,讓人把他埋了吧。」
「本王隻能盡量讓人留意。」
付思瑤點了點頭:「有勞了。」
迄今為止,第四層也隻剩下暗潭底下沒有查探了,之後要如何,君清霄不準備再管了。
這已經是第五個墓地了,到現在都沒有絲毫線索,他要是將這裡翻個底朝天的話,
在父皇麵前隻怕更說不清了。
君清霄留了一小隊人馬駐守青雲山,便帶著其他人回去了。
一來一回,半個月就這麼過去。
回到皇都,街上的一切似乎跟離開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別,
依舊叫賣聲不斷,老百姓們你來我往,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原身之前一直被拘在將軍府裡甚少出去,無法給付思瑤提供太多關於外界的人文情況,
一開始,付思瑤倒是對外頭的情景有些興緻。
她撩開馬車車窗,朝外頭微微探出腦袋來。
狐狸見狀,直接跳到她腿上,兩隻後腳踩著她的大腿,將自己毛茸茸的小肚子緊緊貼著付思瑤的半個身
子,兩隻前腳則越過她的肩膀直接扒在窗沿上,看熱鬧的時候,比肚子上還要毛茸茸的大尾巴不停的甩
啊甩的,顯然心情很不錯。
「嗬,熱鬧好看嗎小東西?」付思瑤就勢擼了把狐狸。
吱吱!
他們一行從青雲山回來的時候,狐狸為了能吃到烤肉,乾脆直接跳上了付思瑤所乘坐的馬車,
一路上跟付思瑤相處的十分融洽,彷彿認了主的寵物似的,
一時間,付思瑤也有些弄不清楚,這所謂的神狐對她這般親近,
到底有沒有薑氏血脈的緣故了。
這小四腳獸就跟貓狗一樣溫順,付思瑤也樂意養著它。
一人一狐心情大好地欣賞著街上的熱鬧,當馬車走到街道拐角的時候,付思瑤無意中看到了一個人。
夷國的使臣使臣莫桑,有日子沒見著了。
莫桑行色匆匆,還時不時四下張望著,當初在中秋宴上那副傲慢得意的氣勢倒是少了大半,付思瑤還想
再多看幾眼,可惜馬車拐過拐角,莫桑也就從她的視線中徹底消失了。
看到莫桑,
付思瑤很自然的就會想起他的主子阿麗婭公主。
這半個月來君清霄不在,也不知道阿麗婭公主跟京中的這些年輕權貴們相處的如何了?可有找到如意郎君?
付思瑤放下車窗,將狐狸抱在懷裡:「等到了王府,你可不許太胡鬧了知不知道?王府裡有怪阿姨,要
是被她逮到的話,小心剝了你的狐狸皮!」
狐狸顯然根本就聽不懂她的話,兀自用兩隻前爪撓著付思瑤的衣袖玩耍。
到了淩王府,胡忠已經率領一幫家丁在門口等候多時了。
「王爺,您可算回來了!」胡忠很激動。作為淩王府的大管家,
王爺帶著個二把手外出,他哪怕留在王府裡,也並不覺得有多得意體麵。
張懷真就在君清霄身邊,和胡忠相互拱了拱手。
他們兩人之間的為妙關係在付家姐妹進府之前並沒有多突出,至少彼此還會心照不宣避諱著這個問題
,可自打付家姐妹進府之後,女主人之爭直接導致了淩王府內很多人的站隊問題,
因著胡大勇的任意妄為,胡忠這個做父親的也不可避免的沾惹上了站隊嫌疑。
也正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胡忠跟張懷真之間就變得微妙而尷尬起來了。
在中了付思瑤的藥針一覺醒來之後,胡忠已經沒辦法保持當初那種平靜的心態了。
此刻看著張懷真,胡忠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了。如果今次陪著王爺出去的是他,
那又該是一副怎樣的光景呢?
付思瑤就在這個時候從後頭的馬車上走了下來。狐狸在她下來以後,也跟著跳下車來。
「瑤側妃。」胡忠朝付思瑤行禮時的心情更複雜了。
付思瑤道:「這是我新養的寵物,勞煩胡管家叫幾個能工巧匠過來,給它做個窩棚。」
胡忠應了聲是,一行人進入府中。
付思瑤回到了自己的滄瀾院,君清霄則去了書房。
「本王不在的這段時間,可有發生什麼事?」
胡忠如實稟報:「您走的當天下午,南夷公主就派人送來了拜帖,說是要拜訪瑤側妃,得知您帶著瑤側
妃離開了,這才作罷……對了,難以公主現在已經入宮,做了皇上的麗妃了!」
「哦?」君清霄微微挑眉,不由想起在青雲山時付思瑤說過的話。
看來這趟青雲山之行,父皇確實是有意為之……
「您走後,京城裡還是多了些您跟阿麗婭公主的傳言,不過這些傳言在阿麗婭進宮為妃之後就消失無蹤
了。」胡忠頷首道。那些傳言,他也聽了幾耳朵。
年輕貌美的公主,清冷尊貴的王爺,倒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胡忠私心裡,其實是有些喜歡阿麗婭公主嫁進淩王府的。
畢竟,他們父子現在其實已經陷入了困境,若是能有個身份更尊貴的女人直接奪得王妃寶座,
那站隊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胡忠心有惋惜:「阿麗婭公主是在您走後的第十天被封為麗妃的。」
「鳳藻宮那邊有動靜嗎?」君清霄對阿麗婭如何並不關心。
胡忠搖頭:「並無訊息傳來。」頓了頓,
「鬆嵐苑那邊倒是在您走後鬧騰了一會兒,不過堅持不了多久聲音就小了。」
提起付思晴,君清霄周身的氣壓就低沉了許多。想他堂堂梁陽淩王殿下,最後竟然被一個女人用藥強迫
,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鬆嵐苑那邊不用理會,尋常小事也無需來報了。」君清霄揉了揉太陽穴道。
一路上舟車勞頓,說不辛苦是假的:「讓人準備熱水,本王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