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盛京城內的樹木開始發芽。街上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這日用過早飯,鐵虎說道︰「奎子,你扶我起來走一走。」前面三個月,鐵虎日日要去醫館做按摩雙腿。三個月後,除了十天去復查一次,都是鐵奎幫著做的按摩。
鐵奎一臉驚喜地說道︰「阿爹,你的腿有力氣了?」出了正月,鐵虎就能自己在床上挪動下腳了。
「扶我起來走下。」
鐵奎搖頭道︰「阿爹,還是我推你去醫館給田大夫看看吧!」
到醫館的時候,田大夫正好在。不過醫館很多人,父子兩人等了小半天才等到。
田大夫給鐵虎檢查了下腿,然後朝著鐵奎說道︰「扶你爹走兩步。」
哪怕有鐵奎扶著,每走一步都跟在鋼刀上走過似的,扎心的痛。走了幾步,額頭就有了豆大的汗珠滴落。
走了六步,田大夫就不讓走了。見鐵虎有些著急,田大夫說道︰「這事不能著急,得一步一步來。若不然,加重腿的負擔反而不易好。」其實,鐵虎好得這般快已經超過了他的預期。這主要歸功于鐵奎,不僅營養跟上,還日日給鐵虎做按摩,寬他的心。
鐵奎在旁說道︰「田大夫放心,我會監督我爹,不讓他急于求成的。」
田大夫笑著點頭道︰「我給你們再換個方子,你們先吃十天看看。」這半年,他們已經換了六道方子了。
回到家,鐵虎說道︰「奎子,我現在能下地走了,可以回家慢慢養著了。」五月就是春香的婚期,他這個當爹的不在,這婚期都得往後延了。
鐵奎說道︰「吃完這十副藥,我們問問田大夫。」
見鐵虎搖頭,鐵奎說道︰「阿爹,我知道你擔心大姐的婚事,可你的腿才是最重要的。咱們已經治了半年,要沒治好就回去豈不是白花那麼多錢,白受了這麼多的罪。阿爹,耽擱大姐的婚事也是迫不得已,到時候我們好好補償她。」
鐵虎嘆了一口氣道︰「聽你的吧!」
十天後,父子兩人再去復查。聽到田大夫說他恢復得很好,鐵奎說道︰「田大夫,我大姐婚期在五月十六,我阿爹掛心這事。他說現在能下地走,想回去養。」
田大夫搖頭說道︰「不行,現在是關鍵時候。若是現在就回去,你爹以後怕是一擔水都挑不起。要吃藥加上我再給扎幾次針,雖不能恢復如初,但普通的家務活卻能做。」回去得要五六天,路上就得停藥。而扎針,更是不可能了。這腿,就不能徹底治好。
將這話告訴鐵虎以後,鐵奎又道︰「田大夫,我阿爹問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回家。」
「恢復得好,一個月就可以回家。不過回家,還得繼續吃藥。」
聽到只要再一個月時間,鐵虎這才沒堅持要回去。一個月時間,熬一熬就過去了。
五月初正是春耕時節,姐妹兩人正在地里干活,就看見二水跑來了。
二水一臉笑意地說道︰「春香、春妮,奎子的同窗送來消息說,奎子找著了好大夫,那大夫能治好鐵虎哥的腿。」二水跟春妮同年,不過他輩分高。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二水說道︰「去年年底的事。不過信給耽擱了,奎子同窗前天才收到。」三封信,只一個人收到。另外兩份,都遺失了。
春香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這段時間擔驚受怕提心吊膽,現在這心終于落回原處了。
阿爹的腿能治,下半輩子就不用在床上躺著,真好。
想到這里,春妮也紅著眼眶說道︰「我就知道阿弟最厲害,肯定能給阿爹找到好大夫的。」
二水也感嘆道︰「我爺爺也這麼說的。」一邊跟著姐妹兩人說話,一邊幫著姐妹兩人干活。
開春後姐妹兩人每日就在地上忙活,四畝地都已經種上了東西。不過東西種下去,還得澆水施肥捉蟲。所以,每日都很忙碌。
太陽落山,姐妹兩人就回家了。到了家,就看見站在門口的邵力學。
春妮罵道︰「去年就退親了,你還跑來做什麼?難不成你還想敗壞我姐的名聲,讓她以後嫁不到好人家。」
邵力學說道︰「大妹,我說過退親的事我不認。」退親的事他事先並不知情,一直到臘月二十六回家才知道這事。當時他就大發雷霆,然後就來了鐵家。可惜,被春妮用掃把打了出去。
「你不認有什麼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娘既退了這門親,咱們就沒關系。你再不滾,我拿刀砍死你。」鐵虎父子不在,姐妹兩人沒少受人刁難。不過春妮性子潑辣也豁得出去,知道她的厲害也沒人敢惹她。
邵力學看著春香,說道︰「阿香,我是真心實意想要娶你的。阿香,退親的事我真不知情,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春妮拽著春香的手,想拉她進屋。
春香這次卻是站在門口,朝著邵力學說道︰「我阿弟在盛京找著了名醫,名醫說我爹的腿能治好,可花費巨大。邵二哥,我以後的聘禮要留給我爹治病的。」這意思是聘禮留給娘家,嫁妝也沒有。
邵力學搖頭說道︰「我不在乎。」
春香垂著頭道︰「誰都知道我爹去盛京治腿了家里就剩我們姐妹兩人,你娘上門退親不說,還逼著我們將聘禮退還。你說你是真心實意想娶我,這話我相信。可你父母那般瞧不上我,我也不會送上門去給人糟踐。」
話都說到這份上,一般男子都會打退堂鼓。可是邵力學卻說道︰「春香,我不會放棄的。」想說服春香跟春妮是不可能的,只能等鐵虎跟鐵奎回來了。這兩人,才是能拍板的人。
離了鐵家村,邵力學就準備回縣里。以前每個月放假就會回家,可退親的事發生以後他只過年在家呆了一天。
邵母得了消息,早早在路上等候。見到邵力學,眼淚直流︰「學兒,你怎麼能路過家門口不回家?那個女人,難道比爹娘還重要嗎?」
邵力學見路人朝著他看來沒說話,只是朝著自家的房子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邵父怒斥了邵力學一頓,一向護著他的邵大哥這次也保持沉默。
等邵父罵完以後,邵力學突然問道︰「爹、娘,咱家現在有多少錢?」
這話問得邵父邵母怔住了。
邵大哥黑著臉問道︰「莫非你還要為鐵家那個女人鬧分家不成?」
邵力學搖頭說道︰「我跟鐵家大姑娘有緣無分,這次已經說清楚,我以後不會再去找她了。」不這麼說,他娘更會罵阿香狐狸精敗壞阿香的名聲。所以,在鐵虎父子回來之前,他都不會再去找阿香了。
邵大哥听了這話,滿意地說道︰「這才像話。」
「爹、娘,我就想知道家里現在存了多少錢?」也是今日春香的話,讓邵力學察覺到了不對。他娘那般精明,正常來說哪怕退親也不該將事情做得這般絕了,
邵母唬著臉說道︰「你問這個做什麼?家里的錢,自有我跟你爹管著。」這意思,不管有多少錢,邵力學都無權過問。
邵力學笑了下說道︰「爹、娘,我若是猜得沒錯,家里怕是沒什麼積蓄了吧!」
邵母聞言面色微變,不過很快怒斥邵力學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家里的錢,我都攢著呢!」
走伙計的人,最重要就是察言觀色。看邵母臉色微變,邵力學就知道猜對了︰「那你將錢拿出來給我跟大哥看看。」
夫妻這麼多年,邵父一看妻子這神色就知道出問題了︰「你放心,娶媳婦的錢我都給你攢著,不會虧了你。」
邵力學面無表情地說道︰「爹、娘,家里的錢,應該給小弟用得差不多了吧!爹、娘,以後我的工錢都自己攢著,若不然到時候錢花得一分不剩,我連媳婦都娶不上了。」
這一次,邵力學的態度很強硬。要不將家里的積蓄拿出來給他看,要不以後他不再拿錢回來。
在邵父的怒斥下,邵力學沒能知道家里到底還有多少錢。不過他打定主意,再不拿錢回家了。不靠父母,靠自己攢錢娶媳婦,說出去也沒人指責他。
這晚,邵力學沒回縣城而是宿在家里,第二日一大早就走了。這次沒急急忙忙趕去縣城,而是找人打聽他弟邵力行到底做了啥,為何花費那麼大。
鎮上就那麼大,要打聽點事還是很容易。只一天功夫,邵力學就知道邵力行照料個相好叫秋玲。這秋玲今年十九歲,長得如花似玉,不過三年前就守寡了。邵力行是前年跟她好上的。自跟這個女人好上後,邵力行開銷就比以前大了很多。
打聽到這事,邵力學特意回家將這事告訴了邵父邵母。可惜,邵母不僅不相信還怒斥了他一頓︰「你就是不想拿錢回家,也不要這樣污蔑你弟弟。」
邵力學見他爹也沉默不語,說道︰「爹、娘,該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隨你們。」反正以後,他的工錢都自己攢著,絕不再拿錢回家了。
邵大嫂知道家里的錢被邵力行用光了,不干了。之後,邵家日日雞飛狗跳。
有些好事的人,特別將這事告訴了春香跟春妮姐妹。
春妮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們跟邵家已經沒有關系,他們如何與我們無關。」
來人有些訕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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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半月以後,鐵奎帶著鐵虎回到了鐵家村。
到了村口,鐵奎扶著鐵虎慢慢地朝著家里走去。
經過田大夫治療,加上這一個多月的鍛煉,鐵虎如今也能走一頓路了。只是,走得還是不大穩當。
村民原本對于春香姐妹兩人說鐵虎的腿能治還半信半疑,畢竟縣城的大夫都說不能治。可現在親眼看著鐵虎能走路了,終于相信姐妹兩人沒說謊。
春香跟春妮得了消息,丟下地里的活跑了回來。
到家看到鐵虎跟鐵奎,姐妹兩人的眼淚刷刷地落︰「阿爹、阿弟,你們終于回來了。」
鐵奎笑容滿面道︰「大姐、二姐,阿爹能自己走了。」
鐵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了兩步,然後又坐回到椅子上。田大夫說不能太勞累,還需要再養一年半載。
春妮擦了眼淚道︰「我就知道阿弟最厲害,肯定能找到名醫治好阿爹的腿。」
一家人正說著話,李家的人過來了。原本滿臉笑容的鐵奎看到李貴,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你來做什麼?」
春香跟春妮兩人沒吭聲。鐵虎摔斷腿,是為救李貴引起的。不僅鐵奎,就是她們姐妹也怨李貴。這半年多,她們都也沒再跟李家走動了。
李老爹朝著李貴道︰「還不給你鐵叔跪下。若不是你鐵叔,你還有命在這里嗎?」
鐵奎冷冷地說道︰「李大伯,我爹消受不起他這跪。」
李大娘眼淚漣漣地說道︰「奎子,大娘知道你怨我們。可當時也是沒辦法,你大伯病著,只能求了你爹去找下貴子了。奎子,發生這樣的事我們也不想的。」
李貴不听父母的勸,自己去打獵。這一年多都平安無事,可去年入秋後進山三日都沒回家。當時李大伯腰疾犯了,就求了鐵虎去山里找下李貴。然後,鐵虎就摔斷了腿,還受了傷。
鐵奎冷笑道︰「我爹去救他,他卻為了一頭野豬將我爹置于險地。若不是我爹命大,可就不是摔斷腿,而是直接被野豬撕成碎片了。」
李貴射死了一頭野豬幼崽,然後被母豬逼得在山里逃竄。
鐵虎將那頭母野豬射傷嚇跑以後,就讓李貴跟他回家。可李貴卻仿若沒听到,跑去追受傷的母野豬了。
狩獵的人都知道,受傷的野豬不能追。因為它一旦發狂,凶猛如老虎。可惜鐵虎的話,李貴壓根就不听。
野豬見李貴追上來,就跟他拼命了。危機時候,李貴將野豬引向準備找機會射死野豬的鐵虎,然後他自己爬樹上了。
鐵虎猝不及防,被野豬撞落山下摔斷了腿,全身也多處受傷。幸虧隔壁村有人上山狩獵听到動靜趕了過來,若不然鐵虎定會被那頭發狂的野豬咬死。
從事發到現在都過去半年,李老爹夫妻兩人一直以為是意外。卻沒想到,真相竟然如此不堪。
李貴哭著說道︰「我當時也是太害怕了,就想著鐵虎叔是老獵戶肯定有辦法殺死野豬的。」
鐵奎根本不屑跟李貴辯解,什麼害怕,不過是為自私自利找的借口。鐵奎面無表情地說道︰「我爹這腿,到現在已經花了八百兩銀子。我也不為難你們,你們只要承擔一半即可。」
一半,那也是四百兩銀子。砸鍋賣鐵,李家也湊不齊這麼多。
李貴媳婦一听就叫嚷起來了︰「你們這完全是騙錢,不過是治個腿,哪有花那麼多的銀子。
不說春香跟春妮,就是鐵虎也沉了臉。用他的腿來騙錢,也虧鐵氏說得出口。
李老爹咬咬牙道︰「大兄弟你放心,我回去就賣房子賣地湊錢。不夠的,我們先打借條以後慢慢還。」
李貴急了,立即說道︰「爹,你別听他們信口雌黃。八百兩銀子,他們砸鍋賣鐵都拿不出來的。阿爹,阿翠說得對,他們就是想騙我們家的錢。」
鐵奎笑了起來,那笑容滿是譏諷︰「阿爹,我說得沒錯吧!李貴將你置于險地害你差點癱瘓,他可是半點愧疚之心都沒有。」
這話听得春妮有些不解地問道︰「奎子,你在說什麼呢?」
鐵奎說道︰「阿爹說當時李貴也是因為太害怕才會那樣做,不想追究此事。可我卻覺得他是故意的,故意將野豬引向阿爹。要是阿爹將野豬殺了他就能分一半,要阿爹被野豬咬死了那也只是意外。可是阿爹不相信我的話,還說我將李貴想得太壞了。」結果證實,他的推測是對的。
李老爹跟李大娘听到這話,臉都綠了。
春妮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八百兩銀子不是真的了?」
「這事是真的……」
不等鐵奎將話說完,鐵小翠就尖叫道︰「不可能,你們家怎麼可能拿得出八百兩銀子出來?我告訴你們,想騙錢門都沒有。」
鐵虎朝著李老爹跟李大娘說道︰「我跟奎子前兩年獵到了一頭花豹跟一頭白虎,虎皮豹皮加虎膏跟豹膏拿到盛京一共賣了八百八十兩銀子。這些錢,我原本是準備給奎子讀書娶妻用的。」
春香跟春妮听到這話,面面相覷。花豹的事她們知道,可白虎的事真是半點不知情。不過一想如此緊要的事,要說漏嘴會招來人的覬覦,當下也就釋然了。
莫怪父子兩人那年跑去盛京,原來是去賣虎皮跟豹皮的。
鐵小翠死鴨子嘴硬︰「誰知道你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話沒說完,李大娘一大耳光子就刮了過來︰「我怎麼給貴子娶了你這麼個喪門星。」自己兒子什麼性子還不清楚,雖然不是很聰明但乖巧听話,成親後卻仿若變了個人,這完全就是鐵小翠唆使的。
李老爹還是那句話,回去砸鍋賣鐵湊錢。不夠的打欠條,以後慢慢還。
鐵虎搖頭說道︰「李大哥,奎子的話你別當真。」
李家四口,很快就回去了。
鐵虎看著鐵奎說道︰「奎子,你剛才的話太咄咄逼人了。再怎麼樣,你李大伯對我們不錯。」
鐵奎陰沉著臉說道︰「若不是大伯人好,這錢我一定要他出,若不出我就讓他在鐵家村呆不下去。」
若是意外,花再多的錢鐵奎都無話可說。可是鐵虎差點喪命,完全是李貴一手造成的。這跟殺人,其實沒什麼區別的。
鐵虎搖頭說道︰「奎子,我相信當時阿貴是真的害怕,並不是有意的。」
鐵奎沒接這話,而是問了春妮︰「二姐,你信李貴這話嗎?」
「不信。他沒上過山打過獵,竟然跑來我家說要與阿爹合伙打獵。」當日知道這事,將春妮氣得夠嗆了。也是那次的事後,她就不怎麼去李家了。鐵虎出事以後,她們姐妹再沒踏入李家半步。
春妮朝著鐵虎說道︰「阿爹,伯父跟伯母人雖好,但李貴是他們唯一的兒子。伯父跟伯母,拗不過李貴跟鐵小翠的。」
鐵奎接了話道︰「大伯說賣房子賣田,阿爹,李家一分錢都不會送來的。」
第二日,鐵虎就听到李老爹病倒了。不是裝病,而是真病,給氣病的。
別說賣田賣地賣房子,就是家里的積蓄李貴夫妻都不準李老爹給鐵家。
這在鐵奎的預料之中,所以他也沒什麼失望的。
兩人提著禮物去了村長家,父子不在的這段時間多虧了村長一家照佛。
看到他們提著東西來,童氏道︰「東西一定要帶回去。若不然不僅你們太爺,就是我都要生氣了。」鐵虎治腿需要用錢,家里又沒其他進項,哪還能要他們家東西。
鐵虎笑著說道︰「這是奎子給九爺爺買的煙斗。我也不吸煙,你們不收放家里得生灰了。」
鐵奎道︰「太爺,盛京那邊很多東西比這里便宜,我買的這煙斗就一百二十文錢。」
對農家來說,一百二十文錢也不是個小數。不過一看到里面古樸的銅色煙斗,村長就喜歡上了︰「你們惦記我這老頭子,我很高興。不過這錢,我們得給。」若是以前也就罷了,可現在哪能再收虎子家的東西。
鐵奎笑著道︰「太爺,這煙斗是我特意孝敬你的。」
鐵虎插了一句話︰「九爺爺,奎子很能幹,幫書局抄書半年賺了三十多兩銀子。在盛京吃用的花銷,都是他賺的。」
「真的?」
鐵虎笑著說道︰「九爺爺,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掌櫃的說奎子的字寫得好,給的價格就高。」
村長不信,讓大栓將他大孫子的筆墨拿出來。看到鐵奎寫的‘建功立業’四個字,他就信了。
收下煙斗,村長說道︰「既是奎子孝敬我的,我就收下了。不過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了。若不然,你們不準再進我家的門。」
在村長家說了小半天的話,父子兩人才回去。仍是鐵奎攙扶著鐵虎,慢慢走回去。
握著煙斗,村長說道︰「虎子能享後福了。」有這麼一個能干又孝順的兒子,還愁以後沒好日子過。
童氏看著桌子上的字道︰「這孩子多聰慧,可惜了。」要能一直念書,說不準能中舉甚至考中進士當官了。如今,卻被家庭拖累退學了。
村長嘆了一口氣,沒說話了。
當日傍晚,大栓媳婦氣呼呼地回了家。二栓媳婦見狀問道︰「大嫂,怎麼了?誰惹你生這麼大氣?」
大栓媳婦道︰「鐵小翠這個死丫頭,將我們家的臉都丟盡了。」
這話正巧被走出門的童氏听到了,當下皺著眉頭說道︰「你個長輩,跟個小輩計較什麼。」鐵小翠並不是童氏嫡親的孫女,而是村長已經病逝的四哥的孫女。
村長的母親當初生了七個兒子,兩個夭折了,活下來的五個兒子老二、老四、老七都送人了。
村長的四哥有個獨子,不過早早就病逝了,就留下小翠一個女兒。在小翠八歲的時候老人也病倒了,不放心他那邊的親戚,臨死前將小翠托付給村長。
小翠到了村長家,被記在大栓夫妻名下。不過大栓媳婦很不喜歡掐尖要強心思多的小翠,哪怕記在名下也從不管她。後來她自己相中了李貴,村長跟童氏瞧著李家不錯也就請人說和將她嫁到了李家。哪怕大栓跟二栓兩人的媳婦都不喜歡鐵小翠,可因為這層關系,李家在鐵家村很快站穩了腳跟。
大栓媳婦將春妮告訴她的事轉述了一遍,然後說道︰「虎子救了她男人一命,她要說沒錢賠也就罷了,可竟然叫嚷著虎子一家編造謊言騙錢。娘,你瞧瞧她說的這是人話嗎?」這也幸虧不是自己的親女兒,要不然一巴掌呼死她。
晚上睡覺的時候,童氏將這事告訴了九太爺︰「小翠自小心思就不好,倒是害了李家那孩子了。」
小翠來村長家里時手里握有一筆錢,數額還不小。這錢,被她捂得緊緊的。
童氏也沒想過要她這筆錢,可置辦嫁妝時讓鐵小翠拿錢出來,她也咬死了說沒錢。結果,硬著讓她們一家給其置辦了份體面的嫁妝。為這事,全家上下都氣得不輕。
「什麼害不害的,要他心正就不會被影響。」說來說去,李貴自己心術不正,能怪得了誰。
童氏特意跟九太爺說這話,是有用意的︰「虎子救了他男人一命,她都半點不感激還反咬一口說騙錢。老頭子,你為她做得已經夠多了,以後她再有什麼事你別管了。」
「都是別人家的媳婦,我還管什麼。」之前覺得只是年歲小不懂事,可如今發現這孩子完全沒心肝。以後是好是歹,看她自己的運道了。
得了這話,童氏頓時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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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虎父子回到家的第三天,春妮將邵家退親了告訴他們。
想著當日鐵奎反對這門親事,說邵家人不可靠。可他覺得邵家條件很不錯,堅持定下。結果,卻是害了大女兒︰「香兒您別難過,阿爹會給你找個更好的。」
每每說起這件事,春香眼淚就忍不住往下落︰「阿爹,我不想嫁人了。」
鐵奎看著春香心灰意冷的模樣,問道︰「退親的事,邵力學應該不知道吧?」
春妮嗯了一聲說道︰「退親是瞞著他的。退親後他還來了幾趟,都被我打出去了。」既退親,就不要再來糾纏了。
鐵奎點了下頭,就轉移了話題︰「邵家十兩銀子的聘禮退還了,那木匠的工錢是不是沒給?」
「我給徐叔錢,他沒收,還說可以用我們家剩下的木料抵他的工錢。」
他們家還剩下十二根木料,加起來值個四五兩銀子。徐叔是木匠,哪能不知道這個。只是看到鐵家現在正困難,不準備要這筆工錢而已了。
鐵虎說道︰「奎子,明日你將工錢給徐家送去。」情領了,但可不能虧了人家。
春妮猶豫了下問道︰「阿爹,咱家還有多少銀子啊?」
鐵奎笑著道︰「二姐,你不用擔心錢的事,有我呢!」他們從盛京回來搭的還是永生商行的車,省了馬車費。而且,路上還安全。說起來,白掌櫃的也算是他的貴人了。
春妮說道︰「阿弟,不能什麼事都你一個人扛。有事你要跟我們說,咱們一起想辦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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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力學听到鐵虎父子回來的消息,已經是十天以後了。
跟掌櫃的告了假,邵力學就急急忙忙去了鐵家村。怕被春妮打趕出去,邵力學央了個村民去叫了鐵奎出來,他在村口等候。
鐵奎在院子里打了幾個木樁,木樁上綁了長長的桿子。這樣,鐵虎就能自己扶著桿子慢慢走了。
听到邵力學找來,鐵奎就放下手頭的事出去了。
鐵虎嘆了一口氣。奎子說邵力學是個靠得住的,希望這次奎子沒走眼。若不然看著春香憔悴的模樣,他也揪著心。
邵力學見到鐵奎第一句話︰「奎弟,退親的事我是真不知情。為這事,我跟我娘大吵了一架。」
「然後呢?」
邵力學說道︰「奎弟,我娘做得是不厚道,但我是真心想要娶阿香的。」
若不是知道邵力學是真心喜歡春香,且有能有有主見,他也不會出來了︰「是不是真心我得看你的行動,而不是嘴上說說。」
邵力學狂喜︰「奎弟,這麼說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了?」
「先讓我看到你的誠意,再說其他。」雖然春香努力讓自己表現出不在意,但他們都知道她心里裝著邵力學。若不然,不會一聽到邵力學這名字就掉眼淚。所以,鐵奎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
邵力學心里清楚,若他想要娶春香就必須分出去。不讓春香跟母親共處一個屋檐之下,鐵奎才可能答應將春香嫁給他。
邵力學並不是愚孝的人,邵母做的這些事原本就讓他心寒。不過分家,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奎弟,給我幾個月時間。」
「放心,今年之內我家不會給大姐說親的。」就春香現在的狀態,現在也不適合再給她定親了。總得讓她平復心情,再說親事。當然,若是邵力學能解決邵家的事,那就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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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奎穿上皮靴子,戴著耳罩,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地走出了門。
春妮苦著臉道:“阿爹,能不能別再讓阿弟出門了。”外面下著大雪,阿弟還總是外出打獵,讓她很是擔心。
鐵虎笑道:“你阿弟做事一向都分寸,你不用為他擔心。”
“阿爹,咱家有房子有田地,你現在腿也好,家裡沒什麼負擔,阿弟還這麼拼做什麼?”田大夫說等鐵虎能自己走一刻鐘還不覺得累,就可以停藥了。到十月份,鐵虎就將藥給停了。
鐵虎神色一滯,然後打趣道:“你阿弟也是想多贊些錢,好為你們置辦豐厚的嫁妝。”等奎子成年了,怕是要離開了。
這段時間每每想到這個,鐵虎就特別難過,可他卻不能阻止鐵奎。這孩子背負太多的東西,他幫不上忙就算了,萬不能拖了這孩子的後腿。
春妮面色不好看地說道:
“我不要阿弟為我置辦的嫁妝。阿爹,村里很多姑娘出嫁,一擔嫁妝都沒有。我跟大姐以後都有成套的家具,只這個就很體面了。 ”
自鐵虎的腿好了消息傳出去,有不少人為春香跟春妮姐妹做媒。給春香說的人家條件都不好,而鐵虎對春妮的婚事另有打算。所以,姐妹兩人的親事到現在還懸著。
鐵虎笑了下道:“阿爹跟你說笑的。你也知道,奎子自小主意正,他要做的事我也阻止不了。”
春妮嗯了一聲,沒再說話了。
轉眼到了臘八,家家都做起了臘八粥。去年這個時候,姐妹兩人都沒心思做。今年,卻是早早就準備好了。
姐妹兩人正在熬臘八粥,就听到敲門聲。春妮洗乾淨手,解了圍兜出去開門。
看到站在門外的人,春妮臉色立即沉了下了去:“識趣的就趕緊滾,今兒個是好日子,我不想用掃帚打你。”
“大妹,我是來找奎子的。”見春妮跑去拿掃帚,邵力學忙道:“大妹,我跟奎子約好了,等事辦好以後就來找他!! ”
要說謊,也不至於編造這麼低級的藉口。不過春妮還是反問了一句:“真的?”
“這事一問奎子,就知道真假了。”家裡的事一解決,他就過來了。
春妮說道:“奎子出去了,要中午才能回來。你既是找他,那就在外面等著吧!”說完,就將大門關了。
邵力學看著緊閉的大門,苦笑一聲。他這未來的小姨子,真是太厲害了。
春香問道:“誰呀?”
“隔壁王嫂,說家裡沒鹽了想借,我給拒了。”隔壁王嫂不是借鹽就是借米的,剛開始不知道她的德性姐妹都借了。後來見借了不還又來借,春妮就不借了。
春香不疑有他,繼續熬粥了。
好在鐵奎也惦記今兒個是臘八,去他佈置的幾個陷阱轉了一圈就回來了。到家門口,就看見在轉圈圈的邵力學。
邵力學看見提著兩隻野雞的鐵奎,高興地叫了一聲:“奎弟……”
鐵奎嗯了一聲道:“你等我一下。”說完就去推門,見推不開大聲叫了一句。
春妮開門,一臉嫌棄地看著邵力學道:“阿弟,他說是來找你的,還說之前跟你約好了。”
鐵奎嗯了一聲,將手裡兩隻野雞遞給了春妮道:“二姐,晚上咱吃火鍋子。”
“好。”姐弟三人,最喜歡大冷天吃火鍋子了。吃完以後,全身暖和和的。
鐵奎轉過身朝邵力學說道:“有話,咱到外面說去。”
走到村口,鐵奎才開口問道:“你找我做什麼?”
“我們家已經分家了。”見鐵奎神色淡然,邵力學道:“家裡的房子跟田地都給了我大哥跟弟弟,我什麼都沒要。”
鐵奎輕笑了一聲,說道:“等於是你被掃地出門了?? ”
邵力學咳嗽了一聲道:“我爹跟了我大哥,我娘跟了我弟弟。分家的時候,我爹當著村長跟族長的面說,既沒分我家產,以後不用我養他們二老。”
“那你拿什麼娶我大姐?總不能讓我姐跟你露宿街頭?” 吃穿這些他相信邵力學掙得到,可沒房子成親後住哪。
邵力學說道:“這你放心,我手頭存了一筆錢,可以在縣城買兩間屋。不過買完屋後,我手頭就沒什麼錢了。要成親的話,得要明年年底才成。”
一年的時間,足以攢出娶親的錢來。
鐵奎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等你買了屋後,就請媒人來我家提親吧!”
邵力學大喜:“我能不能見見春香?”
“等定親以後,我再讓你們見面。”見邵力學一臉失望,鐵奎說道:“不差這一個多月的時間。”
回到家後,鐵奎將這事告訴了鐵虎:“阿爹,邵二哥是真心喜歡大姐的。俗話說,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就成全了他們吧!”
鐵虎皺著眉頭說道:“他們是怎麼分家的?”
若是用了什麼不正當的手段分家,說什麼都不能將女兒嫁給他了。
邵家的情況,鐵奎一直都有關注的。邵力行跟寡婦的事鬧出來後,邵力行再不拿錢回家,邵大嫂也不願意再養著小叔子。邵家,鬧得雞飛狗跳。前段時間,那寡婦懷孕了,說是邵力行的孩子。寡婦的夫家提出要邵家給一百兩銀子,若不然就去衙門告邵力行。
邵母存的錢,被邵力行用得差不多。要保全邵力行的前程跟名聲,就只有賣田賣地湊銀子了。可惜別說邵大哥夫妻,就是邵父都不同意。
鐵奎猜測到邵家會分家,只是他以為會過完年再分。卻沒想到,邵家現在就分家了。
鐵奎說道:“邵二哥的爹當著村長跟族長的面說沒分他房子跟田地,以後也不要他給養老。”
只要分家的事跟邵力學無關,鐵虎就沒了後顧之憂:“這事,最好讓他知會邵父邵母一聲。若不然成親的時候父母不在場,像什麼樣子。”
鐵奎嗯了一聲道:“我到時候會跟他說的。”
邵父見小兒子不長進就趕緊將家分了,可見還是個拎得清的人。邵二哥成親,他肯定會到場。至於邵母,那就未必了。
“阿爹,這事先別跟大姐說。等媒人上門以後,再告訴她這事。”
要是現在告訴春香,中間出什麼岔子,他怕春香承受不住這個打擊。
過年前兩天,鐵奎從山上背下來一隻二十多斤的鹿。
看到這只鹿,春妮笑瞇瞇地說道:“咱奎子越來越能幹了,以後不愁沒肉吃。”鐵奎入秋後就開始上山打獵,沒獵到過什麼的大野物,不過野雞野兔這些卻打到不少。
“二姐放心,以後保准讓你天天吃肉,一會吃到你不想再吃為止。”
春妮哈哈大笑:“我就盼著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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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元宵,邵力學就來找鐵奎。將房契給他看過後,邵力學說道:“我等會就去請陳媒婆上你家提親去。”
鐵奎說道:“邵二哥,我爹擔心你跟我大姐成親,你爹娘不會出席婚禮。” 兒子成親,父母不出現婚禮會很難看。
邵力學笑道:“這個你們放心,我已經跟我爹大哥他們說了我要娶春香,他們沒反對,還說讓我就在家里辦婚事。”
邵家分家,邵力學什麼都沒有。再說親事,就沒以前那般搶手了。
“在你家辦婚事可以,但家具要直接送到縣城去。”他可不放心邵母,這人偏心偏到沒了理智。萬一看上她姐的嫁妝想據為己有,到時候又是一樁麻煩事。
邵力學自然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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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八,陳媒婆上門說親。因為已經通了氣,鐵家也沒矯情一口應下了。
別人問起這事,鐵家的人都說是被邵力學的誠心所打動。順便,還將邵力學在縣城買了房的事說了。雖然只兩間屋,但足以讓村里人羨慕不已了。
卻不知道,因為買房置產這事讓邵母氣得大罵他不孝。
定下親事,男方要下聘禮。原本以為邵力學買了房沒錢,聘禮會很寒酸。卻沒想到除了禮餅,雞鴨跟魚酒等東西外,還給了二兩銀子。
鐵虎看著紅包裡的銀子,說道:“這孩子,藏的私房還挺多的。”
鐵奎莞爾:“阿爹,我估計這聘禮的銀子應該是藉的。不過,也算有心了。”這些東西加起來也就四五兩銀子,沒之前多。可都是邵力學用心置辦的,這就足夠了。錢多少其實鐵奎並不在意,他要的是對方的實心實意。
親事定下來,鐵奎說道:“大姐,這段時間你臉色很差,得好好補一補。要不然邵二哥看到你現在這樣,非得嚇跑不可。”
春香捂著臉一臉不可置信地問道:“真的變得那般難看了?”
“大姐,好在婚事定在九月底。還有九個月時間,你可以慢慢調養身體。”頓了下,鐵奎又道:“大姐,出嫁之前你就別出去幹活了,爭取這段時間養白一些。”
春香聞言有些猶豫:“我不去幹活,那地裡的活春妮一個人也做不完呀!”
“忙的時候,花錢請人就是了。”鐵奎除了上山打獵就是在家練功,然後抄書,很少下地干活。
請一個人每天也就二三十文錢,他幫縣里的書局抄一本書有八百文錢。與其勞心勞力去地里幹活,還不如多抄一本書僱人做。
這個提議,得到鐵虎跟春妮一致的讚同。春妮說道:“大姐,你得將自己養得水嫩嫩,爭取作最漂亮的新娘子。”
春香羞紅了臉。
這齣嫁女,娘家人都要準備嫁妝的。雖然有那套家具,足以讓春香體體面面出嫁。不過鐵奎,不想虧了她。
這日,鐵奎買回來桃紅色跟鵝黃色的布料,讓春香跟春妮做新衣裳穿。
春妮笑道:“阿弟,我要下地干活穿這麼好的料子完全是糟踐了,把這料子都給大姐做了新衣裳吧。
見春香不同意,春妮笑道:“大姐,這衣裳你先做好,等嫁人後再穿不遲。你就不用等擔心我,奎子以後肯定還會給我買過的。” 新衣裳也是作為嫁妝的一部分,新衣裳多也是大姐的體面。
鐵奎笑道:“二姐放心,大姐有的,你都會有。”這個家,以後都是春妮的。
春妮樂呵呵道:“我沒不放心。”
雖然不是親弟弟,但她一直覺得鐵奎比親弟弟還好。因為鐵奎會護著他們,有什麼好的也都會想著他們。得了這麼個弟弟,是他們姐妹兩人的福氣。
這日下午,陳媒婆又再次上門了。這次上門,是為春妮說親的。
其實很多人都瞄準了鐵奎,覺得他是一隻潛力股。不過農家有個習慣,大的沒說親不能給小的說親。所以,春妮親事沒定下來,也沒人在鐵虎面前提這事。
這次陳媒婆給春妮說的人家姓洪,家裡有二十畝良田二十畝旱地,蓋了六間青磚大瓦房,家裡有兩女一子。大女兒嫁人了,小女兒也十三歲了過幾年也會出門子。
陳媒婆將洪家的情況都簡單說了下,然後道:“洪家就一個兒子,不用擔心將來有人分薄了家產。且洪大郎勤快能幹,種田也是一把好手。洪父洪母也都是好脾氣的人,妮子嫁過去也不怕被公婆刁難了。”這條件,在農家真的算非常不錯了。
鐵虎沉默了下道:“這事我過兩天再答复你吧!”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陳媒婆覺得這親事十拿九穩了。
2020年6月29日星期一
{嫡女韓玉熙} 鐵奎番外之 盛京治腿 (3)
開春以後,鐵奎就去學堂了。學堂的先生是個老秀才,年過三十都沒考中舉人自覺科舉無望才開了這個私塾。
農家子弟念不起書,不僅是因為要束,筆墨紙硯這些都要錢。像鐵奎進的這家私塾,一個學期束就得六兩銀子。
听到鐵奎準備回家住,鐵虎怒斥道︰「你這不是胡鬧嗎?既去念書,就好好念。你也別擔心錢的事,爹供得起。」除了那三十五兩金子外,還有三十多兩銀子。如今有田產不用再買糧食,他打獵賺的錢足以供鐵奎。
鐵奎說道︰「家里離鎮上不到兩刻鐘的路程,我不會遲到。」
「有這個時間,不如多念念書。」
鐵奎搖頭說道︰「在家一樣可以念書的。阿爹,我就是住家里也不會耽擱功課。」
鐵虎說服不了鐵奎,只能由他了。
鐵奎不僅回家住,還要帶飯去學堂吃。這樣一來,春香天沒亮就起床做飯。好在先生那里有爐子,冷的時候可以熱下飯菜。
老師都是偏愛學習好的學生,雖然鐵奎已經收斂了,但他底子打得很好。隨便學學,就超過了其他學生。
這日,鐵奎早早就回家了。放下書本,就去地里了。果然,一到地里就看見春香跟春妮兩人正在忙乎。
「怎麼今兒個這麼早就回來?」最開始鐵奎去了學堂,回來要下地父女三人都不同意。不過父女三人,還是被鐵奎說服了。
鐵奎說道︰「先生不舒服,給我們放了兩天的假。」人吃五谷,生病在所難免。而私塾只老秀才一個先生,他病了只能放假。
說完這話,鐵奎問道︰「阿爹呢?去田了嗎?」鐵奎去念書,春香跟春妮又都是姑娘家。鐵虎一個人再能耐,也不可能種十畝地了。所以,春忙的時候請了人。等收糧食的時候,還要請人。
春妮搖頭說道︰「沒,跟著李老爹一起上山打獵了。」
咦了一聲,鐵奎說道︰「李伯不是說山上太危險,不願再上門打獵嗎?」
春妮笑著說道︰「大伯跟伯母說跟著爹一起上山打獵,放心。」其實不僅李大娘放心,他們姐妹也放心。
李家跟鐵家都有房有地,兩人合伙打獵賺錢均分挺好的。這法子之前行不通,是因為鐵虎得靠打獵養家糊口。如今生計不愁,少賺點,安全為上。
傍晚的時候,李老爹跟鐵虎兩人抬著一只兩百多斤的野豬回來了。兩人都沒停歇,直接抬到鎮上賣了。到半夜,兩人才回來。
第二天,鐵奎問了鐵虎︰「阿爹,李大伯為何會跟你一起上山狩獵?」也是因為知道李老爹夫妻兩人對山上的日子心有余悸,再不願上山狩獵,所以他覺得此事很奇怪。
鐵虎說道︰「貴兒媳婦又懷了,你大伯跟大娘就想給孫子多攢些家底。」為了兒孫,李大伯重操就業了。
听了這話,鐵奎說道︰「爹,該不是貴子媳婦眼紅咱家又蓋房子又蓋地,然後慫恿大伯跟你一起打獵好分一杯羹。」
「你這孩子,怎麼能說這話。你大伯跟伯母對咱怎麼樣,難道你不知道?」鐵奎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總將人想得太壞。
鐵奎說道︰「大伯跟伯母對我們很好,可李貴跟他媳婦卻未必了。」接觸幾次就發現,李貴媳婦那是半點虧都不吃的人。而李貴,偏偏是最听媳婦話的人。
鐵虎解釋道︰「李家又要添丁了,你大伯家田也不多,就想給賺點錢貼補家用。」
「阿爹,李大伯跟你一起打獵我不反對。可若是大伯身體吃不消,貴子說要跟你一起打獵你萬不能同意。」李大伯雖然年歲大了些,但狩獵經驗豐富。他跟著鐵虎去打獵出力少,但絕對不會拖後腿。可是李貴七年前就下山了,之後就再沒上山。而且他也沒認真學過打獵,要帶著他完全就是累贅。
鐵虎笑著點頭道︰「好。」
第二日吃過早飯沒一會,李大娘帶著陳媒婆就過來了。
鐵虎忙讓春妮沏了茶,然後又端了一些時令果子跟花生等來招呼。
陳媒婆眉開眼笑地說道︰「大樟村邵勇媳婦想為家里老二求娶春香,特意托了我來說親。」
大樟村離鎮上只小半刻鐘的距離,也因為離鎮上近不少人家會去鎮上做生意,哪怕不做生意也會挑瓜果蔬菜去賣。所以大樟村的村民,日子都過得比較寬裕。
當下,陳媒婆也將邵家的情況說了下。邵勇家十六畝田,八畝旱地。邵家一共有三子兩女,長子已經成親生子,兩個女兒也都嫁了,如今就剩次子跟小兒子了︰「邵勇是個木匠,大兒子也跟著他做活,邵勇媳婦一直都種菜挑到鎮上賣。次子在縣城藥鋪當差,一個月有二兩銀子的工錢,小兒子如今在鎮上念書。」這次給春香說的,就是在藥鋪當差的邵力學。
鐵奎問道︰「這邵家老二在藥鋪做的什麼差事?是跟著大夫學醫,還是藥鋪里的伙計?」這兩者,可是有本質的區別。
陳媒婆沒想到鐵奎問的這般仔細,不過她名聲並不是吹出來的,而是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是在藥鋪幫著招呼客人的。」
鐵虎問道︰「這孩子品性怎麼樣?」
陳媒婆笑著道︰「若是品性差,我也不敢上門說這門親了。邵家二郎人品樣貌,那都是一等一的。不過這孩子眼光高,這兩年給他說親的不少,可他愣是一個都沒瞧上,將他娘給急得不行。」
鐵虎說道︰「那邵家為何上門提親?」若這邵家二郎不同意,豈不是白忙乎一場。
陳媒婆眉開眼笑道︰「春香長得漂亮又能干,邵勇家的早就中意了,只是怕這孩子不同意才不敢上門提親。也是巧了,上次他放假回家,幫著他娘挑著菜去鎮上賣。那次巧春香也去了,這不那孩子一眼就相中了春香。所以說,這緣分就是老天注定的。」什麼邵勇媳婦的早相中了春香,其實是邵力學自己看上了春香,然後跟他娘說的。
邵母托人打听,知道春香長得端莊人也能干,然後鐵家有房有田鐵奎又去鎮上念書家境很不錯她這才同意的。
鐵虎听了也很是意動,不過婚姻關乎一輩子,也不能只听媒婆的片面之詞︰「這事容我們考慮下,過兩日再答復你。」
重視女兒的一般都會自己去打听下男方的情況,然後才會給答復。陳媒婆笑著說道︰「婚姻畢竟是一輩子的事,那我過兩日再來。」這門親事,她有把握肯定能成。
出門的時候,鐵虎給了陳媒婆一個紅包。這是規矩,媒婆跑來跑去也得給人辛苦費。要不然人家這麼費心費力的圖什麼,不就是圖這份媒錢。
鐵虎一家剛搬下山來,村里的人也才剛剛熟悉。外村的人,壓根就不了解。所以這事,鐵虎托了大栓媳婦幫忙打听。
鐵奎說道︰「阿爹,前兩日我有個同窗邀我去他家做客,我答應了。」他有個同窗就是大樟村的,關系還不錯。確切地說,他跟所有的同窗關系都很好。並沒有因為學習好,就眼高于頂。這次借著去同窗家的名義,好去打听下這邵家的情況。若是能見到邵二,那就更好了。
邵二沒見到,不過邵家的情況確實如媒婆所說家境不錯。
鐵奎道︰「阿爹,這邵二在大樟村口碑很不錯。不過邵母跟邵家大兒媳都非常精明,大姐這性子嫁到邵家怕會受氣。」
「精明不怕,只要講理就行。」說完,鐵虎嘆了一口氣道︰「奎子,咱挑人家,可人家也挑咱。這人選不錯,選個好日子讓他上門。到時候真如媒婆說的那般好,就定下來吧!」金氏被休,原本就影響了春香的親事。另外很多人都信奉女隨其母,金氏總喜歡將夫家的東西拿去貼補娘家,人家也擔心春香跟春妮兩人到時候總貼補娘家。
也幸虧鐵家現在有田有房鐵虎打獵又厲害,若不然邵母肯定不同意這門親事。
鐵奎聞言,沒再吭聲了。
媒婆得了準話,就去邵家報喜了。兩家說了個日子,陳媒婆就將邵母跟邵力學兩人領了過來。
邵力學長相很普通,屬于扔人堆里找不著的。與媒婆說的長相出眾完全不搭邊。不過人機靈,也很會來事。這也正常,若是不機靈也做不了招呼客人的差事。
鐵虎問了邵力學一些問題,都得到了滿意的答復。
陳媒婆也一直在旁邊說著好話。
看著鐵虎的神色,鐵奎就知道他的態度了,當下問道︰「在藥鋪做的這差事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不知道邵二哥以後有什麼打算?」別人覺得能在縣城找到差事做且每個月有二兩銀子,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可惜,這些人里沒包括鐵奎。
邵母听到這話,有些不悅。听這語氣,好像瞧不上自家兒子是一個伙計。這十里八鄉,有幾個每月能賺二兩銀子的。
來之前媒婆就告訴了邵力學,鐵奎在家很有話語權。若是他不能讓鐵奎滿意,哪怕鐵虎跟春香相中他都沒用。
邵力學說道︰「這兩年,我也在學習如何辨別藥材,也在學習炮制藥材。以後,可能會自己種藥材,也可能收了草藥自己炮制。」他也知道這活計不能一直做,所以也在思索出路。
鐵奎問這話,主要是想看看邵力學對未來是否有規劃。若是走一步看一步,他是肯定不同意這門親事的。好在,邵力學的表現讓他很滿意。
鐵奎點頭道︰「邵二哥既是在藥鋪當差,想來應該知道女子太早成親生子對身體損害極大。」
听到這話,邵母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這話什麼意思?還真如傳聞所說,鐵家打算留了這春香到二十歲。
邵力學的想法卻與邵母完全不一樣,他很是心驚鐵奎小小年歲竟然連這個都懂︰「是。我們藥鋪的大夫是說過,女子太早生產容易導致難產。」
鐵奎嗯了一聲,沒再說話了。
邵母借口家中還有事,午飯都沒留就帶著邵力學回去了。
鐵虎也不是沒眼色,看著邵母的模樣就知道這門親事可能會泡湯︰「你這孩子,什麼叫女子太早成親傷身。這村里的姑娘,誰家不是十六七歲就嫁人的。」
鐵奎笑著說道︰「阿爹,別家我們管不著,大姐至少得滿了十六歲才能出嫁。阿爹,我不是信口雌黃,姑娘十五六歲身子骨還沒長全,生孩子真的很危險。」
要按照他的想法,至少得等春香滿十七歲再出嫁。不過他也知道若真留了春香到十七八歲,怕會嚇走來說親的人家。
邵母一出門,就對邵力學說道︰「老二,這親事算了。」按照邵母所想,鐵家該對他們上門提親趕到受寵若驚才是。結果,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不僅態度冷淡,反而還提了這麼苛刻的條件。
邵力學知道邵母的心思,不過他卻很滿意這門親事。特別是鐵奎,小小年歲想得卻很長遠。這小舅子將來,肯定有出息。
兒大不由娘,哪怕邵母不到滿意,可她拗不過邵力學最後還是請陳媒婆上門提親。
定親的時候,邵家將聘禮送上。
鐵奎嫌邵家給的聘禮太寒酸,直接說了要邵家加八兩銀子的聘禮,要不然這親事就作罷。鐵奎與陳媒婆說道︰「聘禮我們一分不要,到時候都會給大姐陪嫁過的。」問題是這銀子既作為聘禮,就算陪嫁回去也是屬于春香的私產。
以邵家的經濟能力,這聘禮確實有些少了。陳媒婆作為中間人,也不好說哪方不好︰「成,我這就去跟邵家說去。」
邵力學听到她娘說鐵家獅子大張口要大筆的聘禮是賣女兒,他壓根就不相信。若鐵家真是獅子大開口賣女兒,春香也不會穿那麼好的衣服佩戴銀首飾了。
等知道送去的聘禮加起來只花了二兩銀子,邵力學的臉色陰沉得不行︰「給大嫂的聘禮,十兩都不止。到我娶媳婦,聘禮就只有二兩?」問題是他每個月都會拿一半的工錢回家。從十歲出去做事到現在,至少拿了四十兩銀子回去。結果,給他未來媳婦的聘禮只給二兩。
也是這次的事,讓邵力學起了警惕之心。工錢漲了這事,也瞞著沒告訴家人。
邵家加了八兩銀子的聘禮,可惜鐵虎半點都高興不起來。
「奎子,春香還沒過門就將婆母得罪了。以後嫁過去,怕是要被婆母磨搓了。」鐵奎是避開他跟陳媒婆說要加聘禮的,等他知道後又不好拆鐵奎的台。
鐵奎听了這話與春香說道︰「大姐,邵家的大兒媳聘禮加壓箱底的銀子合起來有十多兩銀子,到你這就只有二兩。相差這麼大,若是我不給你爭取,還沒嫁過去你就得被邵家人看輕了。」這種事,壓根就不能退讓。一旦退讓了,被對方看輕嫁過去半點地位都沒有。而且有了開頭,以後會變本加厲。
春妮站在鐵奎這邊,與鐵虎說道︰「阿爹,弟弟說得對。咱不跟邵家大兒媳比,但也不能相差太多了。若忍著不說,別人還以為我們好欺負。以後大姐嫁過去,更沒好日子過了。」
鐵奎見鐵虎眉頭緊皺,說道︰「阿爹,邵家送多少聘禮,我們陪多少。等大姐出嫁時,也不敢有人看輕了他。」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親事定下來以後,鐵虎就去山上砍木頭。因為他一直在山里轉悠,哪里有好木頭心里很清楚。一個多月,背下二十多根的好木頭。院子里,放得滿當當的。
有人聞訊跑來想買幾根木頭,都被鐵虎拒絕了。這些木頭不夠打兩套家具,他還準備再去砍些,哪會賣。
木頭砍回來還得晾一段時間,不過春香的親事定在了後年的五月,還有差不多兩年,時間很充裕。
定親後的中秋節,邵家送了月餅跟花生等節禮過來。鐵家,也回了相等價值的禮。
入秋後正是打獵的好時候,很不巧李老爹腰疾犯了打不了獵。李貴跟李老爹說,他可以跟著鐵奎去打獵。
李老爹覺得這樣很不妥,說道︰「我跟著你鐵叔去打獵都是沾了光,你什麼都不會去了等于是白佔便宜。」好歹他狩獵豐富,很多事都能幫上忙。可是李貴什麼都不懂,他去能做什麼。再者這野物都凶殘,一不小心就會出事。
李貴不死心,背著李老爹跟鐵虎提了這事,還說自己自幼看著李老爹打獵,他也有足夠的經驗。
鐵虎沒同意︰「打獵可不是兒戲,一不小心就會丟了命。你都沒單獨出去狩過獵,哪能跟著我去山里。」
李貴說自己家里人口多開銷大,就想打獵增加個進項。可惜,哪怕他這樣說也沒讓鐵虎松口。
李家有房有田,家里四個大人都能干活賺錢,哪就養活不了兩個小孩。
其實就算沒有鐵奎之前的話,鐵虎也不會同意。一來李家就剩李貴一個兒子,帶上山萬一出事他可賠不起。二來帶這麼個累贅萬一拖累自己,到時候他們一家怎麼活。
李貴最終失望而歸。
可在他媳婦鐵小翠的鼓勵下,李貴也沒放棄。入秋後,他開始自己上山設置陷阱捕捉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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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子弟念不起書,不僅是因為要束,筆墨紙硯這些都要錢。像鐵奎進的這家私塾,一個學期束就得六兩銀子。
听到鐵奎準備回家住,鐵虎怒斥道︰「你這不是胡鬧嗎?既去念書,就好好念。你也別擔心錢的事,爹供得起。」除了那三十五兩金子外,還有三十多兩銀子。如今有田產不用再買糧食,他打獵賺的錢足以供鐵奎。
鐵奎說道︰「家里離鎮上不到兩刻鐘的路程,我不會遲到。」
「有這個時間,不如多念念書。」
鐵奎搖頭說道︰「在家一樣可以念書的。阿爹,我就是住家里也不會耽擱功課。」
鐵虎說服不了鐵奎,只能由他了。
鐵奎不僅回家住,還要帶飯去學堂吃。這樣一來,春香天沒亮就起床做飯。好在先生那里有爐子,冷的時候可以熱下飯菜。
老師都是偏愛學習好的學生,雖然鐵奎已經收斂了,但他底子打得很好。隨便學學,就超過了其他學生。
這日,鐵奎早早就回家了。放下書本,就去地里了。果然,一到地里就看見春香跟春妮兩人正在忙乎。
「怎麼今兒個這麼早就回來?」最開始鐵奎去了學堂,回來要下地父女三人都不同意。不過父女三人,還是被鐵奎說服了。
鐵奎說道︰「先生不舒服,給我們放了兩天的假。」人吃五谷,生病在所難免。而私塾只老秀才一個先生,他病了只能放假。
說完這話,鐵奎問道︰「阿爹呢?去田了嗎?」鐵奎去念書,春香跟春妮又都是姑娘家。鐵虎一個人再能耐,也不可能種十畝地了。所以,春忙的時候請了人。等收糧食的時候,還要請人。
春妮搖頭說道︰「沒,跟著李老爹一起上山打獵了。」
咦了一聲,鐵奎說道︰「李伯不是說山上太危險,不願再上門打獵嗎?」
春妮笑著說道︰「大伯跟伯母說跟著爹一起上山打獵,放心。」其實不僅李大娘放心,他們姐妹也放心。
李家跟鐵家都有房有地,兩人合伙打獵賺錢均分挺好的。這法子之前行不通,是因為鐵虎得靠打獵養家糊口。如今生計不愁,少賺點,安全為上。
傍晚的時候,李老爹跟鐵虎兩人抬著一只兩百多斤的野豬回來了。兩人都沒停歇,直接抬到鎮上賣了。到半夜,兩人才回來。
第二天,鐵奎問了鐵虎︰「阿爹,李大伯為何會跟你一起上山狩獵?」也是因為知道李老爹夫妻兩人對山上的日子心有余悸,再不願上山狩獵,所以他覺得此事很奇怪。
鐵虎說道︰「貴兒媳婦又懷了,你大伯跟大娘就想給孫子多攢些家底。」為了兒孫,李大伯重操就業了。
听了這話,鐵奎說道︰「爹,該不是貴子媳婦眼紅咱家又蓋房子又蓋地,然後慫恿大伯跟你一起打獵好分一杯羹。」
「你這孩子,怎麼能說這話。你大伯跟伯母對咱怎麼樣,難道你不知道?」鐵奎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總將人想得太壞。
鐵奎說道︰「大伯跟伯母對我們很好,可李貴跟他媳婦卻未必了。」接觸幾次就發現,李貴媳婦那是半點虧都不吃的人。而李貴,偏偏是最听媳婦話的人。
鐵虎解釋道︰「李家又要添丁了,你大伯家田也不多,就想給賺點錢貼補家用。」
「阿爹,李大伯跟你一起打獵我不反對。可若是大伯身體吃不消,貴子說要跟你一起打獵你萬不能同意。」李大伯雖然年歲大了些,但狩獵經驗豐富。他跟著鐵虎去打獵出力少,但絕對不會拖後腿。可是李貴七年前就下山了,之後就再沒上山。而且他也沒認真學過打獵,要帶著他完全就是累贅。
鐵虎笑著點頭道︰「好。」
第二日吃過早飯沒一會,李大娘帶著陳媒婆就過來了。
鐵虎忙讓春妮沏了茶,然後又端了一些時令果子跟花生等來招呼。
陳媒婆眉開眼笑地說道︰「大樟村邵勇媳婦想為家里老二求娶春香,特意托了我來說親。」
大樟村離鎮上只小半刻鐘的距離,也因為離鎮上近不少人家會去鎮上做生意,哪怕不做生意也會挑瓜果蔬菜去賣。所以大樟村的村民,日子都過得比較寬裕。
當下,陳媒婆也將邵家的情況說了下。邵勇家十六畝田,八畝旱地。邵家一共有三子兩女,長子已經成親生子,兩個女兒也都嫁了,如今就剩次子跟小兒子了︰「邵勇是個木匠,大兒子也跟著他做活,邵勇媳婦一直都種菜挑到鎮上賣。次子在縣城藥鋪當差,一個月有二兩銀子的工錢,小兒子如今在鎮上念書。」這次給春香說的,就是在藥鋪當差的邵力學。
鐵奎問道︰「這邵家老二在藥鋪做的什麼差事?是跟著大夫學醫,還是藥鋪里的伙計?」這兩者,可是有本質的區別。
陳媒婆沒想到鐵奎問的這般仔細,不過她名聲並不是吹出來的,而是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是在藥鋪幫著招呼客人的。」
鐵虎問道︰「這孩子品性怎麼樣?」
陳媒婆笑著道︰「若是品性差,我也不敢上門說這門親了。邵家二郎人品樣貌,那都是一等一的。不過這孩子眼光高,這兩年給他說親的不少,可他愣是一個都沒瞧上,將他娘給急得不行。」
鐵虎說道︰「那邵家為何上門提親?」若這邵家二郎不同意,豈不是白忙乎一場。
陳媒婆眉開眼笑道︰「春香長得漂亮又能干,邵勇家的早就中意了,只是怕這孩子不同意才不敢上門提親。也是巧了,上次他放假回家,幫著他娘挑著菜去鎮上賣。那次巧春香也去了,這不那孩子一眼就相中了春香。所以說,這緣分就是老天注定的。」什麼邵勇媳婦的早相中了春香,其實是邵力學自己看上了春香,然後跟他娘說的。
邵母托人打听,知道春香長得端莊人也能干,然後鐵家有房有田鐵奎又去鎮上念書家境很不錯她這才同意的。
鐵虎听了也很是意動,不過婚姻關乎一輩子,也不能只听媒婆的片面之詞︰「這事容我們考慮下,過兩日再答復你。」
重視女兒的一般都會自己去打听下男方的情況,然後才會給答復。陳媒婆笑著說道︰「婚姻畢竟是一輩子的事,那我過兩日再來。」這門親事,她有把握肯定能成。
出門的時候,鐵虎給了陳媒婆一個紅包。這是規矩,媒婆跑來跑去也得給人辛苦費。要不然人家這麼費心費力的圖什麼,不就是圖這份媒錢。
鐵虎一家剛搬下山來,村里的人也才剛剛熟悉。外村的人,壓根就不了解。所以這事,鐵虎托了大栓媳婦幫忙打听。
鐵奎說道︰「阿爹,前兩日我有個同窗邀我去他家做客,我答應了。」他有個同窗就是大樟村的,關系還不錯。確切地說,他跟所有的同窗關系都很好。並沒有因為學習好,就眼高于頂。這次借著去同窗家的名義,好去打听下這邵家的情況。若是能見到邵二,那就更好了。
邵二沒見到,不過邵家的情況確實如媒婆所說家境不錯。
鐵奎道︰「阿爹,這邵二在大樟村口碑很不錯。不過邵母跟邵家大兒媳都非常精明,大姐這性子嫁到邵家怕會受氣。」
「精明不怕,只要講理就行。」說完,鐵虎嘆了一口氣道︰「奎子,咱挑人家,可人家也挑咱。這人選不錯,選個好日子讓他上門。到時候真如媒婆說的那般好,就定下來吧!」金氏被休,原本就影響了春香的親事。另外很多人都信奉女隨其母,金氏總喜歡將夫家的東西拿去貼補娘家,人家也擔心春香跟春妮兩人到時候總貼補娘家。
也幸虧鐵家現在有田有房鐵虎打獵又厲害,若不然邵母肯定不同意這門親事。
鐵奎聞言,沒再吭聲了。
媒婆得了準話,就去邵家報喜了。兩家說了個日子,陳媒婆就將邵母跟邵力學兩人領了過來。
邵力學長相很普通,屬于扔人堆里找不著的。與媒婆說的長相出眾完全不搭邊。不過人機靈,也很會來事。這也正常,若是不機靈也做不了招呼客人的差事。
鐵虎問了邵力學一些問題,都得到了滿意的答復。
陳媒婆也一直在旁邊說著好話。
看著鐵虎的神色,鐵奎就知道他的態度了,當下問道︰「在藥鋪做的這差事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不知道邵二哥以後有什麼打算?」別人覺得能在縣城找到差事做且每個月有二兩銀子,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可惜,這些人里沒包括鐵奎。
邵母听到這話,有些不悅。听這語氣,好像瞧不上自家兒子是一個伙計。這十里八鄉,有幾個每月能賺二兩銀子的。
來之前媒婆就告訴了邵力學,鐵奎在家很有話語權。若是他不能讓鐵奎滿意,哪怕鐵虎跟春香相中他都沒用。
邵力學說道︰「這兩年,我也在學習如何辨別藥材,也在學習炮制藥材。以後,可能會自己種藥材,也可能收了草藥自己炮制。」他也知道這活計不能一直做,所以也在思索出路。
鐵奎問這話,主要是想看看邵力學對未來是否有規劃。若是走一步看一步,他是肯定不同意這門親事的。好在,邵力學的表現讓他很滿意。
鐵奎點頭道︰「邵二哥既是在藥鋪當差,想來應該知道女子太早成親生子對身體損害極大。」
听到這話,邵母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這話什麼意思?還真如傳聞所說,鐵家打算留了這春香到二十歲。
邵力學的想法卻與邵母完全不一樣,他很是心驚鐵奎小小年歲竟然連這個都懂︰「是。我們藥鋪的大夫是說過,女子太早生產容易導致難產。」
鐵奎嗯了一聲,沒再說話了。
邵母借口家中還有事,午飯都沒留就帶著邵力學回去了。
鐵虎也不是沒眼色,看著邵母的模樣就知道這門親事可能會泡湯︰「你這孩子,什麼叫女子太早成親傷身。這村里的姑娘,誰家不是十六七歲就嫁人的。」
鐵奎笑著說道︰「阿爹,別家我們管不著,大姐至少得滿了十六歲才能出嫁。阿爹,我不是信口雌黃,姑娘十五六歲身子骨還沒長全,生孩子真的很危險。」
要按照他的想法,至少得等春香滿十七歲再出嫁。不過他也知道若真留了春香到十七八歲,怕會嚇走來說親的人家。
邵母一出門,就對邵力學說道︰「老二,這親事算了。」按照邵母所想,鐵家該對他們上門提親趕到受寵若驚才是。結果,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不僅態度冷淡,反而還提了這麼苛刻的條件。
邵力學知道邵母的心思,不過他卻很滿意這門親事。特別是鐵奎,小小年歲想得卻很長遠。這小舅子將來,肯定有出息。
兒大不由娘,哪怕邵母不到滿意,可她拗不過邵力學最後還是請陳媒婆上門提親。
定親的時候,邵家將聘禮送上。
鐵奎嫌邵家給的聘禮太寒酸,直接說了要邵家加八兩銀子的聘禮,要不然這親事就作罷。鐵奎與陳媒婆說道︰「聘禮我們一分不要,到時候都會給大姐陪嫁過的。」問題是這銀子既作為聘禮,就算陪嫁回去也是屬于春香的私產。
以邵家的經濟能力,這聘禮確實有些少了。陳媒婆作為中間人,也不好說哪方不好︰「成,我這就去跟邵家說去。」
邵力學听到她娘說鐵家獅子大張口要大筆的聘禮是賣女兒,他壓根就不相信。若鐵家真是獅子大開口賣女兒,春香也不會穿那麼好的衣服佩戴銀首飾了。
等知道送去的聘禮加起來只花了二兩銀子,邵力學的臉色陰沉得不行︰「給大嫂的聘禮,十兩都不止。到我娶媳婦,聘禮就只有二兩?」問題是他每個月都會拿一半的工錢回家。從十歲出去做事到現在,至少拿了四十兩銀子回去。結果,給他未來媳婦的聘禮只給二兩。
也是這次的事,讓邵力學起了警惕之心。工錢漲了這事,也瞞著沒告訴家人。
邵家加了八兩銀子的聘禮,可惜鐵虎半點都高興不起來。
「奎子,春香還沒過門就將婆母得罪了。以後嫁過去,怕是要被婆母磨搓了。」鐵奎是避開他跟陳媒婆說要加聘禮的,等他知道後又不好拆鐵奎的台。
鐵奎听了這話與春香說道︰「大姐,邵家的大兒媳聘禮加壓箱底的銀子合起來有十多兩銀子,到你這就只有二兩。相差這麼大,若是我不給你爭取,還沒嫁過去你就得被邵家人看輕了。」這種事,壓根就不能退讓。一旦退讓了,被對方看輕嫁過去半點地位都沒有。而且有了開頭,以後會變本加厲。
春妮站在鐵奎這邊,與鐵虎說道︰「阿爹,弟弟說得對。咱不跟邵家大兒媳比,但也不能相差太多了。若忍著不說,別人還以為我們好欺負。以後大姐嫁過去,更沒好日子過了。」
鐵奎見鐵虎眉頭緊皺,說道︰「阿爹,邵家送多少聘禮,我們陪多少。等大姐出嫁時,也不敢有人看輕了他。」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親事定下來以後,鐵虎就去山上砍木頭。因為他一直在山里轉悠,哪里有好木頭心里很清楚。一個多月,背下二十多根的好木頭。院子里,放得滿當當的。
有人聞訊跑來想買幾根木頭,都被鐵虎拒絕了。這些木頭不夠打兩套家具,他還準備再去砍些,哪會賣。
木頭砍回來還得晾一段時間,不過春香的親事定在了後年的五月,還有差不多兩年,時間很充裕。
定親後的中秋節,邵家送了月餅跟花生等節禮過來。鐵家,也回了相等價值的禮。
入秋後正是打獵的好時候,很不巧李老爹腰疾犯了打不了獵。李貴跟李老爹說,他可以跟著鐵奎去打獵。
李老爹覺得這樣很不妥,說道︰「我跟著你鐵叔去打獵都是沾了光,你什麼都不會去了等于是白佔便宜。」好歹他狩獵豐富,很多事都能幫上忙。可是李貴什麼都不懂,他去能做什麼。再者這野物都凶殘,一不小心就會出事。
李貴不死心,背著李老爹跟鐵虎提了這事,還說自己自幼看著李老爹打獵,他也有足夠的經驗。
鐵虎沒同意︰「打獵可不是兒戲,一不小心就會丟了命。你都沒單獨出去狩過獵,哪能跟著我去山里。」
李貴說自己家里人口多開銷大,就想打獵增加個進項。可惜,哪怕他這樣說也沒讓鐵虎松口。
李家有房有田,家里四個大人都能干活賺錢,哪就養活不了兩個小孩。
其實就算沒有鐵奎之前的話,鐵虎也不會同意。一來李家就剩李貴一個兒子,帶上山萬一出事他可賠不起。二來帶這麼個累贅萬一拖累自己,到時候他們一家怎麼活。
李貴最終失望而歸。
可在他媳婦鐵小翠的鼓勵下,李貴也沒放棄。入秋後,他開始自己上山設置陷阱捕捉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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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奎到了縣城,先去了車行租了一輛馬車。然後去鏢局,準備請兩個鏢師。
幸運的是,正巧鏢局的鏢頭要去盛京辦事。所以,就給了一個特別優惠的價格。當然,相對鐵奎來說價格也不低了。
談妥了第二天清早上路,鐵奎這才去找了鐵虎。
見他氣色比昨日要好一些,鐵奎這才安心︰「阿爹,我已經定好馬車,明日咱就去盛京。我就不信,盛京城內找不到治好你腿的大夫。」
大栓嚇了一大跳︰「奎子,你要帶你阿爹去盛京?」
「嗯,明日就去。」
大栓猶豫了下還是說道︰「奎子,盛京城內你們人生地不熟的,去哪找大夫?而且路上不太平,要踫到土匪怎麼辦?」對于普通百姓來說,摔斷了腿就只能慢慢熬,然後一直熬到死為止。
鐵奎道︰「到了盛京我找人打听,肯定可以尋到好的大夫。至于路上,栓爺爺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請了兩個鏢師護送我們去盛京了。」縣城的大夫三四成的把握都沒有,留下來只會耽擱病情。
大栓張了張嘴,不過想著鐵奎來縣城之前對鐵虎說的話,到嘴邊的話都咽回去了。鐵虎都不反對,他又何必做這惡人。
第二日一大早,鐵奎就帶著鐵虎去了盛京。臨走之前,鐵奎與大栓說道︰「栓爺爺,還請你們照佛下我大姐跟二姐。」
大栓拍著胸口保證道︰「這個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春香跟春妮。若不然,我饒不了他們。」
「有栓爺爺這話,我就放心了。」春香雖然有些軟,但春妮可不是個慫的。只要有人護著,也不怕被人欺了去。
路上,鐵虎一行人真踫到一股土匪。為首的土匪一看到那個矮個的鏢師,眼中閃現出光芒︰「石鏢頭,什麼樣的貨竟然勞動你押送?」
石鏢頭說道︰「這馬車里坐的是一對農家父子。這當爹的摔斷腿,兒子就帶了他去盛京找有錢的姨母借錢,想給他老爹治腿。」
見土匪臉上帶著笑,石鏢頭說道︰「我也是正巧去盛京辦事,所以帶上他們。若是你們不信,可以自己去看。」
為首的朝旁邊的土匪使了個眼色,那人真下馬去掀開馬車。看著面色寡白躺在馬車上的鐵虎,他伸手想按他的腿。
鐵奎說道︰「你別動,我自己來。」
土匪听不懂鐵奎的話,但看動作卻是明白他的意思,倒是有些詫異。
鐵奎輕輕地挪動了下鐵虎的左腿。見土匪還盯著,鐵奎忍著怒火又輕輕地挪動了下鐵虎的右腿。
當土匪的,也會經常受傷。看鐵虎看疼痛難忍的模樣,他就知道鐵虎雙腿受傷是真的。加上父子兩人穿得都很普通,特別是鐵虎一臉滄桑瞧著就不是有錢人。
放下簾子,這人朝著匪首說道︰「老大,馬車上那老的兩條腿確實傷得很重。」
石鏢頭說道︰「于二當家的,我老石說話向來是一口唾沫一口釘從不打誑語。」
于二當家的笑著道︰「不是不信你石大當家的,而是兄弟們也是沒辦法,大家都是為了混口飯吃。」
客套了兩句,這群人就給他們放行了。
鐵奎暗暗松了一口氣。幸虧踫到這兩個鏢師去盛京辦事,若不然四十兩銀子哪能請到如此有分量的人。這錢跟東西要被搶走,他爹的腿可就真沒的治了。
接下來的三天非常的順利。
入了盛京城,兩位鏢師就與鐵奎父子分開了。車夫將兩人送到永生商行的皮貨鋪,幫著鐵奎將鐵虎弄進鋪子後也走了。
鐵奎見掌櫃的還是之前那位白面書生,心頭松了一口氣。熟人好辦事,哪怕這掌櫃的很精明,可到底打過交道。
掌櫃的對鐵奎印象還很深刻,見此情形問道︰「小哥,你爹這是怎麼了?」
鐵奎說道︰「我爹打獵不慎受傷,摔斷了腿。鞍山那邊大夫說只有四五成的把握治好我爹的腿,我就想著盛京大夫醫術肯定更好,治好的概率更大。。」
掌櫃的笑了下說道︰「我們這是皮貨鋪子,不是醫館。」
鐵奎說道︰「我帶了一些東西,想必你肯定會喜歡的。」
掌櫃的听到這話,叫小二照料靠在椅子上的鐵虎,然後朝著鐵奎道︰「你隨我進來。」
進了包廂,鐵奎不等掌櫃的開口,就將豹皮跟虎膏還有豹膏都拿出來了。除了這些值錢的,還有這一年鐵奎積攢的皮子。
鐵奎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珠說道︰「掌櫃的,這些東西你出個價,多少都行。只希望您能給我們推薦一位好大夫。」
掌櫃莞爾︰「你就不怕我給你一個白菜價?」這孩子,挺有意思的。
「永生商行可是有名的童叟無欺,我信得過。」哪怕被欺也認了,誰讓現在他有求于人了。
這豹皮掌櫃的自己可以辨別,可是虎膏跟豹膏他卻不會辨認,主要是這些東西很貴所以摻假的也多了。而他,對此也不精通。
叫了個小廝過來,將兩盒藥膏給他說道︰「給黃先生看看。」
等小廝出去以後,鐵奎說道︰「掌櫃的放心,這虎膏跟上次那張虎皮是一起的。若不是急用錢,我也不會拿來賣了。」虎皮賣了無所謂,這大毛衣裳用其他皮子也一樣,就是保暖效果差些。可這虎膏,卻是能強身健體的。賣了,以後有錢都買不到。
掌櫃的笑道︰「也別總掌櫃的叫,我姓白,你可以叫我白叔。」
鐵奎很上道地叫來一聲白叔叔,然後道︰「我叫鐵奎,我爹叫鐵虎。白叔叔,盛京城內治跌打損傷的大夫最有名的是哪位,煩請你告知下,」
白掌櫃的說道︰「有兩位,一位是和生堂的田大夫;一個是康和源的易大夫。我建議你去找和生堂的田大夫,他不僅醫術好也很有醫德,不會給你開那種死貴的藥。」至于那位易大夫醫術很好,不過他喜歡喜歡開很貴的藥。藥貴,藥效肯定更好,只是普通人根本承擔不起。所以普通人基本都找的田大夫,有錢人卻喜歡找易大夫。
鐵奎一臉感激地說道︰「多謝白叔叔。」
年歲大了,就喜歡這種孝順又能擔起事來的孩子,要不然哪會跟他說的如此詳細。白掌櫃的說道︰「你爹這腿,就算能治也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鐵奎毫不猶豫地說道︰「只要能治好,多長時間都可以。」
正說著話,小廝過來說道︰「大掌櫃的,黃先生說這虎膏跟豹膏都是真的。」
既東西是真的,白掌櫃也就給了價格︰「虎膏我給你三百兩銀子,豹膏給你一百四十兩銀子,豹皮跟其他的皮子我給你算一百三十兩銀子。」主要是那張豹皮值錢,其他的價格都不高。
這價格給的很公道,沒欺鐵奎。雖然說無商不奸,白掌櫃也是出了名的笑面虎,但父子兩人都到這份上了要再壓價,可真沒心肝了。當然,也不可能給高價。畢竟是鋪子開門做生意,又不是慈善堂。
鐵奎說話算話,說道︰「可以。不過白叔叔,我帶這麼多的銀子在身上不安全,我能不能先拿七十兩,剩下的五百兩等要用錢的時候再來取。」
白掌櫃的笑道︰「可以。我給你打一張條子,用錢的時候憑借這張條子來取即可。」
「多謝了。」
將收據給了鐵奎,白掌櫃又讓自己的車夫送了父子兩人去和生堂。
到和生堂,听到田大夫在醫館里鐵奎松了一口氣。
田大夫檢查了鐵虎的雙腿,然後朝著鐵虎人說道︰「這腿能治,不過這過程不僅漫長還會很痛,你確定要治嗎?」主要是沒耽擱,要耽擱一年半載就難說了。
鐵虎自己是不抱期望的,只是不忍辜負鐵奎的一番孝心才跟著來盛京。卻沒想到,大夫竟然說他的腿能治,當下欣喜若狂地說道︰「能,什麼痛我都能忍。」
看到鐵虎這模樣,田大夫潑了一盆冷水︰「就算你這腿治好了,也沒以前好使。很可能,以後做不了重活了。」畢竟傷了根基,肯定會落下後患的。
鐵虎忙說道︰「只要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不用癱瘓在床拖累孩子們,我就心滿意足了。」就算以後不能打獵,也不會成為孩子們的累贅。
田大夫先給鐵虎的腿做了一通按摩。等結束以後,鐵虎就仿若從水里撈出來似的,全身都濕透了。
擦了額頭的汗珠,田大夫朝著鐵奎說道︰「打了熱水給你爹擦下身,然後再給換一身干淨的衣裳。
換好衣裳,田大夫給鐵虎兩條腿涂上藥膏然後用紗布包好︰「明日下午申時初再送來,這三個月我每日都給他按兩刻鐘。」
鐵奎點了下頭說道︰「大夫,我們是從鞍山趕來的,現在還沒落腳的地方。大夫,能不能讓我爹先在這里呆一會,我找好了房子就接了他過去。」
見旁邊的伙計臉色不好,鐵奎忙說道︰「大夫,我結完賬再去找房子。」
田大夫點頭說道︰「我先開一道方子,等你回來就可以將藥拿走,不用再等。」永生商鋪送來的人,不擔心付不起醫藥費。
診金加上涂的藥膏以及十副藥,一共三十八兩銀子。
鐵奎跟田大夫說道︰「大夫,我身上帶了一些錢。可這人生地不熟的,這些錢放身上我怕不安全。大夫,我想將錢存放在你這。反正我爹還要來按摩抓藥,醫藥費直接從里面扣就行。等用完了,我到時候再想辦法。」
田大夫一愣,轉而有些奇怪地問道︰「你就不怕我收了錢不認賬?」
鐵奎搖頭說道︰「白叔叔介紹我來的,我信白叔叔。」那麼大一個商行的掌櫃,不至于騙他,因為沒必要。
田大夫笑著︰「這笑面虎,竟也有如此好心的時候。」
得了田大夫的首肯,鐵奎進了屋脫下外面的棉襖,然後將綁在腰上的褲腰帶解下來。這些金子,全都是縫在褲腰帶里的。
伙計之前看鐵奎父子兩人穿得寒酸,很是擔心兩人付不起醫藥費。如今見到這三十五個金燦燦的金錠子,頓時放心了。
點了秤,伙計與鐵奎說道︰「一共三十五兩,你看著數對不對?」
「沒錯,是三十五兩。」
將賬記好以後,這伙計問道︰「我剛听你說要找房子?我舅舅這段時間日日要給你爹按摩下腿,若是住的太遠來回不方便。」
鐵奎多機靈的人,一听就明白過來︰「大哥有房子出租嗎?」
伙計搖頭說道︰「我沒房子出租,不過我們家一帶有不少的房子出租。你要想租,我可以幫你介紹。」也是看鐵奎拿出這麼多錢出來,知道他付得起房租。若不然,他才不會多這個嘴了。
這伙計姓夏,名夏小池。他家,就跟醫館隔一條街。
鐵奎聞言,說道︰「夏大哥,這房間一定要寬敞明亮帶炕的。另外還要個灶台,這樣我也能做飯熬藥。」父子兩人,租一間房就足夠了。多了,浪費錢。在外,一切從簡。
夏小池嗯了一聲道︰「這樣的房子,一個月得三四兩銀子。」一間屋加個灶間,三四兩銀子有些偏貴了。
鐵奎不知道行情,但不能夏小池說多少就是多少︰「夏大哥,我爹這腿要治好這三百多兩銀子怕是不夠。所以這錢,現在是能省一分是一分。」
田大夫正好從里屋出來,听到這話朝著夏小池說道︰「小池,這孩子將他爹從鞍山帶來盛京看腿也是不容易。你若是能幫人家一把,就幫下。」
夏小池這才點頭說道︰「那你隨我去看下屋子,若是滿意我跟東家說說,讓他給你少點。」
田大夫嗯了一聲道︰「去吧,早些去,早些回。」
去了三家,鐵奎看上了一戶姓柴人家的房子。他們出租的是一個寬敞的大房間外帶耳房,然後還有單獨的灶間。夏小池幫著還了下價,最後定下來一個月三兩二錢銀子。
房子確實不錯,當然,主要也是離醫館近,走路大概五六分鐘就到了。所以鐵奎打算租半年。
這戶人家听到鐵奎要租半年,要求他押一個月租金先付三個月房租。
鐵奎與夏小池說道︰「半年的房租錢可以現在付,但要簽契約。」有契約,就等于有保障。
夏小池听聞愣了下,然後問了一句︰「你識字嗎?」
「讀了兩年書。」
念過書的人都會被高看一眼,夏小池听了這話立即說道︰「莫怪我見了你,就覺得與鄉下的那些孩子不一樣。」
鐵奎笑了下。
幸運的是,正巧鏢局的鏢頭要去盛京辦事。所以,就給了一個特別優惠的價格。當然,相對鐵奎來說價格也不低了。
談妥了第二天清早上路,鐵奎這才去找了鐵虎。
見他氣色比昨日要好一些,鐵奎這才安心︰「阿爹,我已經定好馬車,明日咱就去盛京。我就不信,盛京城內找不到治好你腿的大夫。」
大栓嚇了一大跳︰「奎子,你要帶你阿爹去盛京?」
「嗯,明日就去。」
大栓猶豫了下還是說道︰「奎子,盛京城內你們人生地不熟的,去哪找大夫?而且路上不太平,要踫到土匪怎麼辦?」對于普通百姓來說,摔斷了腿就只能慢慢熬,然後一直熬到死為止。
鐵奎道︰「到了盛京我找人打听,肯定可以尋到好的大夫。至于路上,栓爺爺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請了兩個鏢師護送我們去盛京了。」縣城的大夫三四成的把握都沒有,留下來只會耽擱病情。
大栓張了張嘴,不過想著鐵奎來縣城之前對鐵虎說的話,到嘴邊的話都咽回去了。鐵虎都不反對,他又何必做這惡人。
第二日一大早,鐵奎就帶著鐵虎去了盛京。臨走之前,鐵奎與大栓說道︰「栓爺爺,還請你們照佛下我大姐跟二姐。」
大栓拍著胸口保證道︰「這個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春香跟春妮。若不然,我饒不了他們。」
「有栓爺爺這話,我就放心了。」春香雖然有些軟,但春妮可不是個慫的。只要有人護著,也不怕被人欺了去。
路上,鐵虎一行人真踫到一股土匪。為首的土匪一看到那個矮個的鏢師,眼中閃現出光芒︰「石鏢頭,什麼樣的貨竟然勞動你押送?」
石鏢頭說道︰「這馬車里坐的是一對農家父子。這當爹的摔斷腿,兒子就帶了他去盛京找有錢的姨母借錢,想給他老爹治腿。」
見土匪臉上帶著笑,石鏢頭說道︰「我也是正巧去盛京辦事,所以帶上他們。若是你們不信,可以自己去看。」
為首的朝旁邊的土匪使了個眼色,那人真下馬去掀開馬車。看著面色寡白躺在馬車上的鐵虎,他伸手想按他的腿。
鐵奎說道︰「你別動,我自己來。」
土匪听不懂鐵奎的話,但看動作卻是明白他的意思,倒是有些詫異。
鐵奎輕輕地挪動了下鐵虎的左腿。見土匪還盯著,鐵奎忍著怒火又輕輕地挪動了下鐵虎的右腿。
當土匪的,也會經常受傷。看鐵虎看疼痛難忍的模樣,他就知道鐵虎雙腿受傷是真的。加上父子兩人穿得都很普通,特別是鐵虎一臉滄桑瞧著就不是有錢人。
放下簾子,這人朝著匪首說道︰「老大,馬車上那老的兩條腿確實傷得很重。」
石鏢頭說道︰「于二當家的,我老石說話向來是一口唾沫一口釘從不打誑語。」
于二當家的笑著道︰「不是不信你石大當家的,而是兄弟們也是沒辦法,大家都是為了混口飯吃。」
客套了兩句,這群人就給他們放行了。
鐵奎暗暗松了一口氣。幸虧踫到這兩個鏢師去盛京辦事,若不然四十兩銀子哪能請到如此有分量的人。這錢跟東西要被搶走,他爹的腿可就真沒的治了。
接下來的三天非常的順利。
入了盛京城,兩位鏢師就與鐵奎父子分開了。車夫將兩人送到永生商行的皮貨鋪,幫著鐵奎將鐵虎弄進鋪子後也走了。
鐵奎見掌櫃的還是之前那位白面書生,心頭松了一口氣。熟人好辦事,哪怕這掌櫃的很精明,可到底打過交道。
掌櫃的對鐵奎印象還很深刻,見此情形問道︰「小哥,你爹這是怎麼了?」
鐵奎說道︰「我爹打獵不慎受傷,摔斷了腿。鞍山那邊大夫說只有四五成的把握治好我爹的腿,我就想著盛京大夫醫術肯定更好,治好的概率更大。。」
掌櫃的笑了下說道︰「我們這是皮貨鋪子,不是醫館。」
鐵奎說道︰「我帶了一些東西,想必你肯定會喜歡的。」
掌櫃的听到這話,叫小二照料靠在椅子上的鐵虎,然後朝著鐵奎道︰「你隨我進來。」
進了包廂,鐵奎不等掌櫃的開口,就將豹皮跟虎膏還有豹膏都拿出來了。除了這些值錢的,還有這一年鐵奎積攢的皮子。
鐵奎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珠說道︰「掌櫃的,這些東西你出個價,多少都行。只希望您能給我們推薦一位好大夫。」
掌櫃莞爾︰「你就不怕我給你一個白菜價?」這孩子,挺有意思的。
「永生商行可是有名的童叟無欺,我信得過。」哪怕被欺也認了,誰讓現在他有求于人了。
這豹皮掌櫃的自己可以辨別,可是虎膏跟豹膏他卻不會辨認,主要是這些東西很貴所以摻假的也多了。而他,對此也不精通。
叫了個小廝過來,將兩盒藥膏給他說道︰「給黃先生看看。」
等小廝出去以後,鐵奎說道︰「掌櫃的放心,這虎膏跟上次那張虎皮是一起的。若不是急用錢,我也不會拿來賣了。」虎皮賣了無所謂,這大毛衣裳用其他皮子也一樣,就是保暖效果差些。可這虎膏,卻是能強身健體的。賣了,以後有錢都買不到。
掌櫃的笑道︰「也別總掌櫃的叫,我姓白,你可以叫我白叔。」
鐵奎很上道地叫來一聲白叔叔,然後道︰「我叫鐵奎,我爹叫鐵虎。白叔叔,盛京城內治跌打損傷的大夫最有名的是哪位,煩請你告知下,」
白掌櫃的說道︰「有兩位,一位是和生堂的田大夫;一個是康和源的易大夫。我建議你去找和生堂的田大夫,他不僅醫術好也很有醫德,不會給你開那種死貴的藥。」至于那位易大夫醫術很好,不過他喜歡喜歡開很貴的藥。藥貴,藥效肯定更好,只是普通人根本承擔不起。所以普通人基本都找的田大夫,有錢人卻喜歡找易大夫。
鐵奎一臉感激地說道︰「多謝白叔叔。」
年歲大了,就喜歡這種孝順又能擔起事來的孩子,要不然哪會跟他說的如此詳細。白掌櫃的說道︰「你爹這腿,就算能治也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鐵奎毫不猶豫地說道︰「只要能治好,多長時間都可以。」
正說著話,小廝過來說道︰「大掌櫃的,黃先生說這虎膏跟豹膏都是真的。」
既東西是真的,白掌櫃也就給了價格︰「虎膏我給你三百兩銀子,豹膏給你一百四十兩銀子,豹皮跟其他的皮子我給你算一百三十兩銀子。」主要是那張豹皮值錢,其他的價格都不高。
這價格給的很公道,沒欺鐵奎。雖然說無商不奸,白掌櫃也是出了名的笑面虎,但父子兩人都到這份上了要再壓價,可真沒心肝了。當然,也不可能給高價。畢竟是鋪子開門做生意,又不是慈善堂。
鐵奎說話算話,說道︰「可以。不過白叔叔,我帶這麼多的銀子在身上不安全,我能不能先拿七十兩,剩下的五百兩等要用錢的時候再來取。」
白掌櫃的笑道︰「可以。我給你打一張條子,用錢的時候憑借這張條子來取即可。」
「多謝了。」
將收據給了鐵奎,白掌櫃又讓自己的車夫送了父子兩人去和生堂。
到和生堂,听到田大夫在醫館里鐵奎松了一口氣。
田大夫檢查了鐵虎的雙腿,然後朝著鐵虎人說道︰「這腿能治,不過這過程不僅漫長還會很痛,你確定要治嗎?」主要是沒耽擱,要耽擱一年半載就難說了。
鐵虎自己是不抱期望的,只是不忍辜負鐵奎的一番孝心才跟著來盛京。卻沒想到,大夫竟然說他的腿能治,當下欣喜若狂地說道︰「能,什麼痛我都能忍。」
看到鐵虎這模樣,田大夫潑了一盆冷水︰「就算你這腿治好了,也沒以前好使。很可能,以後做不了重活了。」畢竟傷了根基,肯定會落下後患的。
鐵虎忙說道︰「只要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不用癱瘓在床拖累孩子們,我就心滿意足了。」就算以後不能打獵,也不會成為孩子們的累贅。
田大夫先給鐵虎的腿做了一通按摩。等結束以後,鐵虎就仿若從水里撈出來似的,全身都濕透了。
擦了額頭的汗珠,田大夫朝著鐵奎說道︰「打了熱水給你爹擦下身,然後再給換一身干淨的衣裳。
換好衣裳,田大夫給鐵虎兩條腿涂上藥膏然後用紗布包好︰「明日下午申時初再送來,這三個月我每日都給他按兩刻鐘。」
鐵奎點了下頭說道︰「大夫,我們是從鞍山趕來的,現在還沒落腳的地方。大夫,能不能讓我爹先在這里呆一會,我找好了房子就接了他過去。」
見旁邊的伙計臉色不好,鐵奎忙說道︰「大夫,我結完賬再去找房子。」
田大夫點頭說道︰「我先開一道方子,等你回來就可以將藥拿走,不用再等。」永生商鋪送來的人,不擔心付不起醫藥費。
診金加上涂的藥膏以及十副藥,一共三十八兩銀子。
鐵奎跟田大夫說道︰「大夫,我身上帶了一些錢。可這人生地不熟的,這些錢放身上我怕不安全。大夫,我想將錢存放在你這。反正我爹還要來按摩抓藥,醫藥費直接從里面扣就行。等用完了,我到時候再想辦法。」
田大夫一愣,轉而有些奇怪地問道︰「你就不怕我收了錢不認賬?」
鐵奎搖頭說道︰「白叔叔介紹我來的,我信白叔叔。」那麼大一個商行的掌櫃,不至于騙他,因為沒必要。
田大夫笑著︰「這笑面虎,竟也有如此好心的時候。」
得了田大夫的首肯,鐵奎進了屋脫下外面的棉襖,然後將綁在腰上的褲腰帶解下來。這些金子,全都是縫在褲腰帶里的。
伙計之前看鐵奎父子兩人穿得寒酸,很是擔心兩人付不起醫藥費。如今見到這三十五個金燦燦的金錠子,頓時放心了。
點了秤,伙計與鐵奎說道︰「一共三十五兩,你看著數對不對?」
「沒錯,是三十五兩。」
將賬記好以後,這伙計問道︰「我剛听你說要找房子?我舅舅這段時間日日要給你爹按摩下腿,若是住的太遠來回不方便。」
鐵奎多機靈的人,一听就明白過來︰「大哥有房子出租嗎?」
伙計搖頭說道︰「我沒房子出租,不過我們家一帶有不少的房子出租。你要想租,我可以幫你介紹。」也是看鐵奎拿出這麼多錢出來,知道他付得起房租。若不然,他才不會多這個嘴了。
這伙計姓夏,名夏小池。他家,就跟醫館隔一條街。
鐵奎聞言,說道︰「夏大哥,這房間一定要寬敞明亮帶炕的。另外還要個灶台,這樣我也能做飯熬藥。」父子兩人,租一間房就足夠了。多了,浪費錢。在外,一切從簡。
夏小池嗯了一聲道︰「這樣的房子,一個月得三四兩銀子。」一間屋加個灶間,三四兩銀子有些偏貴了。
鐵奎不知道行情,但不能夏小池說多少就是多少︰「夏大哥,我爹這腿要治好這三百多兩銀子怕是不夠。所以這錢,現在是能省一分是一分。」
田大夫正好從里屋出來,听到這話朝著夏小池說道︰「小池,這孩子將他爹從鞍山帶來盛京看腿也是不容易。你若是能幫人家一把,就幫下。」
夏小池這才點頭說道︰「那你隨我去看下屋子,若是滿意我跟東家說說,讓他給你少點。」
田大夫嗯了一聲道︰「去吧,早些去,早些回。」
去了三家,鐵奎看上了一戶姓柴人家的房子。他們出租的是一個寬敞的大房間外帶耳房,然後還有單獨的灶間。夏小池幫著還了下價,最後定下來一個月三兩二錢銀子。
房子確實不錯,當然,主要也是離醫館近,走路大概五六分鐘就到了。所以鐵奎打算租半年。
這戶人家听到鐵奎要租半年,要求他押一個月租金先付三個月房租。
鐵奎與夏小池說道︰「半年的房租錢可以現在付,但要簽契約。」有契約,就等于有保障。
夏小池听聞愣了下,然後問了一句︰「你識字嗎?」
「讀了兩年書。」
念過書的人都會被高看一眼,夏小池听了這話立即說道︰「莫怪我見了你,就覺得與鄉下的那些孩子不一樣。」
鐵奎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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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個先生寫了一份租房合約,戶主跟鐵奎在合約上簽了字按了自己的手印。小說 夏小池作為中間人,也簽字按了手印。
合約簽訂以後,鐵奎將半年的房租付了。房東見鐵奎如此爽快,也很好說話︰「上個租客留下了一些鍋碗瓢盆沒帶走,我拿給你們用。」
也不知道他爹這腿到底要花多少錢,現在是能省則省。鐵奎也沒矯情,點頭說道︰「多謝大叔大嬸。」
房子定下來,鐵奎與夏小池說道︰「我先去買糧食跟棉絮等物,要晚些時候才能去醫館接我爹。」
「沒問題。」自知道鐵奎是真認字,夏小池就對他另眼相看了。這小子能文能武,小小年歲還如此沉穩,將來不得了。
鐵奎先去舊貨市場買了棉被跟棉絮,然後又去了雜貨鋪買了碗筷等物。其他東西如鍋跟鐵罐他會用,但碗筷這種入口的東西還是得買新的。
將床鋪好,鐵奎這才急急忙忙去了醫館。哪怕鐵奎力氣比同齡人大,但也搬不動身材魁梧的鐵虎。還是夏小池幫他借了個小推車,讓他將鐵奎推回去。
躺在床上,鐵虎很是內疚地說道︰「奎子,爹拖累你了。」兒子才這麼小,卻要承擔如此多。
鐵奎笑道︰「阿爹,若不是您,我七年前就死了。」當年若不是鐵虎大發善心救了他,他肯定凍死在那條巷子里了。
鐵虎苦笑了下。他當時救鐵奎是一時的不忍,可收養鐵奎卻是因為他長得像自己死去的兒子。只是這話,他沒法開口。
「阿爹,你躺下,我去炒菜。」飯不用煮,他剛才買了六個大饅頭,等會熱下就能吃了。
一個豬肝瘦肉湯,一個青菜。鐵奎說道︰「大夫說你身體虛弱需要多補一補。」豬肝紅棗等物都有補血功能,鐵虎打算以後多做了給鐵虎吃。
吃完飯沒多久,鐵虎羞愧地說道︰「奎子,我要如廁。」自雙腿廢了以後,吃喝能自己料理。可這如廁,卻是要鐵奎幫忙。
最開始,鐵虎硬憋著不說。不過被鐵奎開導一番以後,他要如廁的時候都會說。不過每次,他都很不好意思。
吃完飯,鐵奎放了一杯水在床邊說道︰「阿爹,我要去買些米糧跟柴火回來。」上午急急忙忙買了棉被等物,再沒時間去買米面了,剛才用的柴火還是找東家借的。
鐵奎買回來米糧跟油鹽醬醋等物,耳房都被堆了一大半。
「買那麼多東西做什麼?」盛京的東西,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比家里的貴了。
鐵奎解釋道︰「阿爹,再有兩個月就過年了。我們若是不囤些東西,到過年再去買價格會很貴。」買得多,還能給個優惠價。
鐵虎想想鐵奎比他還會過日子,頓時不再多說了。
晚上,鐵虎吃的面疙瘩。湯是用的大骨頭熬的,里面還放了雞蛋跟青菜。
看著這麼豐盛的晚餐,鐵虎說道︰「這次就算了,以後不能再這樣吃了。我們錢不多,得省著點花。」他們現在只出不進的,坐吃山空。手頭的那點錢,怕也用不了多久。
鐵奎不贊同,說道︰「爹,你傷了骨頭,得多吃些好的補補,這樣才能好得快。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來想辦法。」
「能有什麼辦法?」鐵奎這麼小的年歲,很難找到活的。
合約簽訂以後,鐵奎將半年的房租付了。房東見鐵奎如此爽快,也很好說話︰「上個租客留下了一些鍋碗瓢盆沒帶走,我拿給你們用。」
也不知道他爹這腿到底要花多少錢,現在是能省則省。鐵奎也沒矯情,點頭說道︰「多謝大叔大嬸。」
房子定下來,鐵奎與夏小池說道︰「我先去買糧食跟棉絮等物,要晚些時候才能去醫館接我爹。」
「沒問題。」自知道鐵奎是真認字,夏小池就對他另眼相看了。這小子能文能武,小小年歲還如此沉穩,將來不得了。
鐵奎先去舊貨市場買了棉被跟棉絮,然後又去了雜貨鋪買了碗筷等物。其他東西如鍋跟鐵罐他會用,但碗筷這種入口的東西還是得買新的。
將床鋪好,鐵奎這才急急忙忙去了醫館。哪怕鐵奎力氣比同齡人大,但也搬不動身材魁梧的鐵虎。還是夏小池幫他借了個小推車,讓他將鐵奎推回去。
躺在床上,鐵虎很是內疚地說道︰「奎子,爹拖累你了。」兒子才這麼小,卻要承擔如此多。
鐵奎笑道︰「阿爹,若不是您,我七年前就死了。」當年若不是鐵虎大發善心救了他,他肯定凍死在那條巷子里了。
鐵虎苦笑了下。他當時救鐵奎是一時的不忍,可收養鐵奎卻是因為他長得像自己死去的兒子。只是這話,他沒法開口。
「阿爹,你躺下,我去炒菜。」飯不用煮,他剛才買了六個大饅頭,等會熱下就能吃了。
一個豬肝瘦肉湯,一個青菜。鐵奎說道︰「大夫說你身體虛弱需要多補一補。」豬肝紅棗等物都有補血功能,鐵虎打算以後多做了給鐵虎吃。
吃完飯沒多久,鐵虎羞愧地說道︰「奎子,我要如廁。」自雙腿廢了以後,吃喝能自己料理。可這如廁,卻是要鐵奎幫忙。
最開始,鐵虎硬憋著不說。不過被鐵奎開導一番以後,他要如廁的時候都會說。不過每次,他都很不好意思。
吃完飯,鐵奎放了一杯水在床邊說道︰「阿爹,我要去買些米糧跟柴火回來。」上午急急忙忙買了棉被等物,再沒時間去買米面了,剛才用的柴火還是找東家借的。
鐵奎買回來米糧跟油鹽醬醋等物,耳房都被堆了一大半。
「買那麼多東西做什麼?」盛京的東西,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比家里的貴了。
鐵奎解釋道︰「阿爹,再有兩個月就過年了。我們若是不囤些東西,到過年再去買價格會很貴。」買得多,還能給個優惠價。
鐵虎想想鐵奎比他還會過日子,頓時不再多說了。
晚上,鐵虎吃的面疙瘩。湯是用的大骨頭熬的,里面還放了雞蛋跟青菜。
看著這麼豐盛的晚餐,鐵虎說道︰「這次就算了,以後不能再這樣吃了。我們錢不多,得省著點花。」他們現在只出不進的,坐吃山空。手頭的那點錢,怕也用不了多久。
鐵奎不贊同,說道︰「爹,你傷了骨頭,得多吃些好的補補,這樣才能好得快。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來想辦法。」
「能有什麼辦法?」鐵奎這麼小的年歲,很難找到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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