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奎有些無語︰「阿爹,求人辦事不能空著手去。」怎麼樣,也得帶些禮物去。
雖然心疼錢,但鐵虎很相信鐵奎。父子隨後去了雜貨鋪,買了一盒糕點跟一斤紅糖。東西不多,可也花了六十多文錢。現在東西都很貴,特別是紅糖這類東西很少就更貴了。
听到鐵虎想搬下山,村長很高興︰「山里太危險,搬下來也好。」貴兒的媳婦就是村長的孫女,所以他知道李家搬下山的原因後就很擔心鐵虎一家。
村長德高望重處事也很公道,很得村里人的愛戴。就是鐵虎,也很敬重他。
鐵虎說道︰「九爺爺,三個孩子大了總不能一輩子窩在山里。到時候,兒女婚嫁都成老大難了。九爺爺,我想先在村里買一塊宅基地,明年回村蓋房子。」
誰家蓋房子,都不可能一蹴而成。都是選定地基,然後自己準備木料等物。自己沒辦法準備的,才會花錢去買。
村長很欣慰地點頭說道︰「買什麼買,你是鐵家的子嗣,宅基地直接劃一塊給你就是。這事你不用操心,我會給你選一塊好的。」雖然鐵虎沒有戶籍是個黑戶,但鐵家的宗譜上有他的名字。既是鐵家的子嗣,自然能分到宅基地。
鐵虎得了這話很高興。
鐵奎見狀忙幫著補了句︰「謝謝九太爺。」雖然說村長德高望重,但人家幫了你,就得記人家的好。
村長有些訝異地看了一眼鐵奎,然後笑著說道︰「好孩子,這是太爺爺應該做的。」
父子兩人說了一會話,就要回去。村長留他們吃飯,鐵虎搖頭說道︰「得早些上山,要不然明日下午趕不到家。」如今家家糧食都緊張哪能留下吃飯,這也太沒眼色了。
村長聞言,也不好再留了。
父子兩人走後,村長媳婦童氏就將油紙打開。見是一盒桂花糕跟一包紅糖,皺著眉頭說道︰「這孩子也真是的,怎麼送這麼貴重的東西。」在農家紅糖是金貴物件,只有坐月子或者病人才能吃得上。當然,這還是家境不錯的才有。
村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估計是被家里人弄寒心了,也怕我不好好給他選宅基地才送的重禮。」
毛氏很冷了一聲道︰「不過是發個高燒,大椿不請大夫也就算了,竟然听了他媳婦的話將虎子扔到山里去。踫到這樣的兄弟,誰不寒心。」若是天花或者水痘等傳染病,你將孩子扔山里也就罷。可虎子不過是落水引起發燒,他們竟然就將孩子扔山里。
村長搖了搖頭。他當時知道這事帶人去找,結果找了三天也沒找到。原本以為這孩子被野獸吃了,卻沒想到這孩子命大,竟然被山里的一個老獵戶給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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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山林,鳥語花香。 一邊走路一邊賞景,都不覺得疲憊。
走到半山腰,鐵虎說道︰奎子,我們要搬下山的事暫時不要告訴你娘吧
鐵奎明白鐵虎的顧忌,說道︰那二姐呢??應該可以告訴吧他打算讓春妮招婿,自然是希望她能頂起事來。若不然性子太和軟被對方拿捏住,義父義母下半輩子可不好過了。
鐵虎猶豫了下說道︰那讓春妮不要告訴她娘。
好。
自金家山搶糧的事以後,金氏足足三個月沒搭理春妮。而春妮對她早心寒了,金氏的冷漠她也沒放在心。
春妮見兩人什麼東西都沒帶,私底下與鐵奎說道︰
奎子,下次你再跟著阿爹下山,一定要帶兩斤板油回來吧她不是惦念油渣,油渣再好也不過肉。她是惦念豬油,哪怕是野菜,用豬油涼拌都好吃得不行。是不炒菜,拌飯也很美味。
鐵奎搖頭說道︰二姐,我們的野豬肉才十五錢一斤,板油得三十六一斤。價格太貴,別說鐵虎是他都舍不得買了。
春妮有些傻眼,問道︰怎麼會這麼貴呢我記得去年買是十三一斤呀自發現春香兩姐妹對外面的事知道得很少,每次下山回來後他都會詳細跟兩姐妹說外面的事。如說豬肉價跟糧食多少一斤等等。
那是特殊情況。解釋了一番原因後,鐵奎說道︰不過等到入冬的時候,肯定會有板油賣的。今年開春肯定很多人家養小豬仔了,到入冬會殺豬。不過想來,價格也不會便宜是了。
春妮哦了一聲說道︰奎子,你再跟我說說鎮什麼模樣她長這麼大,下過兩次山。一次是去金家,還有一次是回鐵家村。而這兩次,給她印象都不好。
鐵奎笑了下說道︰二姐,等過兩年你想去鎮我帶你去,保準你到時不想去。
家里那麼多活,我哪能總跟著你一起下山去。一年去一趟,她心滿意足了。
鐵奎壓低聲音說道︰阿爹準備帶我們搬回鐵家村,今天跟村長說了這事。村長已經答應幫我們選塊宅基地讓我們蓋房子。
春妮眼楮瞪得溜圓︰你沒騙我
二姐,這事你暫時別告訴大姐。要不然,阿娘該知道了。說完,鐵奎將金家去年將家里的糧食賣了,準備沒吃的山投奔他們這事說了。
春妮氣得臉都紅了︰他們敢來,我非打死他們不可。
鐵奎說道︰二姐,金家入冬斷糧了。他們將家里的四個姑娘都換了糧食,才熬過了寒冬。
都換了糧食什麼意思
鐵奎說道︰年齡大的,賣給人家做媳婦。年歲小的,賣給人家當童養媳。買人的都是窮人家,出不起錢只能用糧食交換了。也是金家的姑娘長得都不怎麼樣,若不然怕金家的人會為了多得兩錢將她們賣樓子里去了。
春妮打了個冷顫,然後一臉慶幸地說道︰幸虧我不是金家的姑娘。
二姐,金家有四個與我們同輩的男丁。下山以後,你叮囑大姐讓她千萬別跟金家的人接觸。這些人,可什麼都干得出來。要壞了名聲,以後你們可不好說人家了。姑娘家的名節何其重要,可不能出半點差錯。若不然,親事得降幾等了。
不是鐵奎想得太多,而是金家的人做事沒底線。兩個姐姐其實長得並不差,是天天在外做事曬得人黝黑皮膚粗糙。等以後家境好了,姐妹兩人不曬太陽肯定會變得很好看。當然,算姐妹沒變好看只要鐵家條件好,金家的人肯定會打主意。
春妮冷哼一聲道︰奎子你放心,他們若是敢靠近我跟大姐,我打斷他們的腿。
鐵奎不擔心春妮,一來春妮潑辣二來她厭惡金家的人。鐵奎擔心的是春香,因為她性子軟又听金氏的話。
春妮聞言笑道︰奎子,大姐性子是軟,但她知道好壞的。有了上次的事春香對金氏也寒了心,如今也不會什麼都听金氏的。
得了這話,鐵奎放心了。
過了一個月,鐵虎又帶著鐵奎去了鐵家村。這次沒額外買東西,而是直接提了板栗等山貨跟一只兔子。
村長看到東西板著臉說道︰東西等會拿回去,要是不拿回去別提地基的事。
鐵虎提著東西,放不是,不放也不是。
鐵奎見狀笑著說道︰太爺,我們午準備在您家吃飯,這兔子是我們交的伙食費。至于這板栗跟核桃,是我給弟弟妹妹們的零嘴。
村長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鐵奎,這孩子反應可真夠快的︰下次來家吃飯不要再帶東西來了,若不然別進我家門。
鐵虎這才松了一口氣︰好。
村長叫來童氏,讓她去將兔子拿下去︰整兩個好菜,午我跟虎子吃兩盅。其實虎子原本的名字叫小椿,不過獵戶求個寓意好給他改名叫虎子。
別說童氏原本是大方爽利人,是她兩個兒媳婦都沒意見。雖然兔子不大,但那畢竟是肉,且還是三四斤重的肉呢
吩咐完童氏,村長帶了鐵虎父子兩人去看了他選定的宅基地。一塊在村中,一塊在村尾。村中的那塊地滿打滿算也只夠蓋四間屋,倒是村尾這邊沒有限制。
住村里安全,以後他們父子山打獵三個女人留在家里有事一叫鄰居听到了。可這地基,實在是小了一些。
猶豫了下,鐵虎問了鐵奎︰奎子,你怎麼看
阿爹,選村裡的那塊宅基地吧,住村里,不僅安全還能很快融入到村里。
鐵虎立即拍板︰九爺爺,選村的那塊宅基地吧
村長有些詫異,不過想著剛才鐵奎的表現他點頭說道︰好,等我通知了村里的人,你可以下山來打地基了。
想著鐵虎六歲後住山,村長特意提醒了下說道︰房子明年蓋也無妨,但地基最好夏收之前打好。夏收前請人做事,人工費相對便宜一些。
也是鐵奎一直在山不住村里,要不然可以請相熟的人幫忙,這樣能省了工錢。當然,人家蓋房子你也得去幫忙。
鐵虎點頭說道︰我過幾日下山來定打地基的日子。買田地的錢可能不夠,蓋房子的錢還是有的。
午飯,父子兩人在村長家里吃。因為現在糧食緊張,鐵奎吃了半飽不吃了。至于鐵虎,喝了酒也吃不了多少飯。
吃完飯沒立即回去,而是去李家將他們選定了宅基地的事說了。
李老爹高興得不行︰好,你下山我以後也有嘮嗑的人了。他跟村里的人相處得不錯,只是很難交心。
等我打地基的時候,還要勞煩大哥跟佷子來幫忙。村里其他人都不熟悉,所以到時候肯定要叨嘮李老爹一家了。
李老爹拍了下他的肩膀道︰自家兄弟說這話可外套了。當初李家蓋房子,鐵虎雖然沒來幫忙卻包了二兩銀子的紅包。這禮,算是非常厚了。當時鐵家有個日日吃要的孩子,李家沒收這禮。不過這份心意,他是收了。
過了半個月,鐵虎又帶著鐵奎下山。這些天沒打到大的獵物,只獵到兔子跟野雞等小的獵物。這些東西,都進了自家人肚里。
到了村里,先去了村長家。這次鐵奎提了一兜野果,村長見狀越發覺得這孩子機靈。
村長與鐵虎說道︰地基的事已經說妥當了,你看什麼時候打地基
打鐵趁熱,鐵虎說道︰九爺爺,我想今日將人請好。確定好打地基的日子,我到時候帶著奎子下山來弄。不管做什麼,他都帶著鐵奎。倒不是倚靠鐵奎,而是要讓他熟悉這些事。
村長聞言說道︰你是準備建什麼房子是土胚房還是茅棚不同的房子,對地基的要求是不同的。
鐵虎說道︰九爺爺,我準備建四間青磚大瓦房。
村長一愣,看了一眼鐵虎說道︰四間瓦房,算自己準備石料跟木料的話,也要二十多兩銀子。
九爺爺,石料我準備買;木料的話等到夏天我自己去伐。是不知道村里的木材我能不能去砍。有些事,還是提前說好。省得最後扯皮。
見鐵虎心有成算,村長說道︰你是村里的一份子,山的木材隨你砍。看來這孩子手里攢了不少錢,若不然不敢說建四間青磚大瓦房了。
這日不僅將石料的事敲定,是打地基的人選都請好了,效率很高。
有錢好辦事,地基很快打好了。正廳左右堂屋加東西廂房,再有是洗澡間跟茅房。後面兩間,是鐵奎要求加去的。
地基一打好,鐵虎給眾人結了工錢跟材料錢。
看鐵虎給錢如此爽快,眾人都很高興。其賣石料給鐵奎的兩兄弟說道︰鐵虎兄弟,再要石頭沙子盡管跟我們說,保準別人又好又便宜。一般人家蓋房子都是自己去弄石頭跟沙子的,很少有買的。
鐵虎見狀,說了需要木料的事。原本是打算自己去砍木頭,可這很費時間。而且金氏跟春香姐妹在山上,幾天不回去尚可。長時間不回去,他可不放心。
因為木料不需要買,只需上山砍。所以他只是請兄弟兩人去砍木料,然後將木料晾干抬出來用。
兄弟兩人也是村里人,而且都是實誠人。若不然,村長也不會推薦兩人了。
听到這話,兄弟兩人高興得不行︰這個當然好了。
鐵奎提議按照每木料的打消來算工錢,這樣大家都不吃虧。
這個提議,兄弟兩人也很滿意︰你們放心,保準給你挑又大又結實的好料。他們家田少人多,經常去鎮或者縣里打短工。這些活計不僅辛苦還經常受氣,且錢也不多。如今在家門口能賺錢,自然高興。
村長見狀,提醒鐵虎得將磚的事定下來︰青磚得去外面買,一般要提前兩三個月定下。若不然等你蓋房子的時候去買,價格要貴一兩成。
定青磚的時候,鐵奎要求簽一個契約。之前那兩兄弟都是鐵家村的人,且又是村長推薦的自然放心。可這青磚卻是外村的,他們也不熟悉,定下一個契約較穩妥。
既是做生意的,定契約這種是常事。只是讓老板詫異的事提這事的竟不是當家人,而是家里的小孩。
蓋房子的主要材料一訂好,鐵虎帶著鐵奎不急急忙忙回山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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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剛靠近房子,鐵虎發現不對了奎子,快蹲下
鐵奎反應也快,一听著話趕緊抱著頭蹲下。然後,他感覺頭有東西飛過。
等他回轉頭,看見一頭豹子將鐵虎撲倒在地。好在鐵虎反應很迅速,雙手掐著它的脖子,沒讓他咬著。
鐵奎見狀從簍子里掏出磨得鋒利的殺豬刀,跑過去朝著豹子的脖子捅去。刀一抽出來,那血往外噴。怕豹子還不死,鐵奎又接連捅了五刀。
鐵虎見他還要捅,忙說道︰別捅了,他已經死了。再捅下去,這豹皮徹底的壞了。
听了這話鐵奎才停手。不過看到倒在血泊之的豹子,鐵奎一屁股坐在地。剛才沒想那麼多,想將這只豹子殺死。可這會,卻是後怕不已。差一點,差一點給咬死了。
之前雖然知道山危險,但畢竟沒踫到過大型的猛獸。可這會,他才真切地體會到住山的凶險,真的是朝不保夕。
鐵虎將豹子扛起,朝著鐵奎說道︰回家吧不過好在兒子給力,不僅化險為夷還得了一頭豹子。
到家門口看著大門緊閉,鐵虎大聲叫道︰春香春妮,開門。
母子三人已經躲在石屋好幾天了,她們又盼著父子兩人回來又怕他們回來。此時听到鐵虎的聲音,金氏跑去開門。春妮則在屋子里大聲喊道︰阿爹,外面有豹子,你們要小心呀豹子最喜歡搞偷襲,讓人防不勝防了。
看到父子兩人全身是血,金氏嚇得面無血色︰奎子奎子你怎麼了你可千萬不能有事,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娘也活不了了。
春妮都有些無語。阿弟穩穩當當地站那,能有什麼事。至于她爹,扛了百來斤的豹子眉頭都不皺下更不會有事了。
哪怕知道鐵奎沒有受傷金氏還是很害怕,一邊哭一邊說道︰「孩子他爹,我們還是搬下去吧!哪怕吃糠咽菜,也比住在這里強。」每次出門都提心吊膽,就怕有什麼凶猛的野獸襲來。這次,她也是嚇走了半條命。
鐵虎看了一眼金氏,沒說話。
鐵奎想著家里大門關著,而他們就在外面遇見了這只豹子偷襲。也幸好他爹是老獵戶機敏反應也快,若不然真就讓它得手了。
想到這里,鐵奎問了春妮︰「二姐,這只豹子是不是在門口盤旋了許久?」
春妮一臉後怕地說道︰「三天前我們正在菜地做事。我感覺不對,就趕緊叫了阿娘跟大姐回屋。」她們進屋就趕緊將大門關了。雖然他們房子是木門,但卻是兩百斤的大木門,做得也特別結實。別說豹子,就是老虎都撞不破的。
前腳關門,後腳他們就從門縫處看到了這只豹子出現在門外。母女三人,當時都驚出了一身的汗。
金氏見鐵虎不應她,仍不放棄地說道︰「孩子他爹,這次是我們x ng y n,可誰知道下次會怎麼樣?孩子他爹,哪怕為了孩子我們也不能再住這了。」要跟李家一樣,她的奎子有個三長兩短真的沒法活了。
鐵虎這才嗯了一聲道︰「我已經跟村長說好了,今年秋收後回村里蓋房子。明年開春,我們全家就搬下山。」當然,他還是會帶了鐵奎上山打獵。就母女三人,以後不用再上山了。
驚喜來得太快,金氏都傻了。過了半響,金氏抓著鐵虎的手說道︰「孩子他爹,你說我們明年開春搬山下去住?孩子他爹,你說的是真的嗎?」
鐵虎點了下頭︰「讓你們母女三人住山里確實太危險了。不過現在山下房子沒蓋好也沒田地的,只能明年開春再下山。」
知道要搬下山,金氏整個人都輕松了。卻沒料到,鐵虎當著孩子的面與她說道︰「搬下山以後,不許跟金家的人往來。若不然,我就送你回金家。」
金氏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了。她求助地看向鐵奎跟春香,可惜姐弟兩人都轉過頭。很明顯,姐弟兩人都站鐵虎這邊了。
見此情形,金氏難過得眼淚都掉下來。她就不明白,三個孩子怎麼就沒一個貼心。
鐵奎見氣氛很凝重,說道︰「大姐、二姐,你們趕緊燒水,我們得將這豹子收拾干淨了。」晚上,就吃豹子肉了。
鐵虎將皮剝下來,他皮剝得又快又好讓鐵奎看了贊嘆不已。皮剝下來後,鐵虎又將里面的骨頭全都剔下來。
鐵奎很奇怪地問道︰「阿爹,剔骨頭做什麼?」熬骨頭湯,不用剔這麼多。
鐵虎笑著說道︰「這是一只成年豹子,他的骨頭可以熬豹膏的。這是好東西,到時候給你們姐弟三人吃。我小時候就吃了豹膏,一年到頭都很少生病了。」
說起這事,鐵奎問道︰「阿爹,你剛才竟然能掐著豹子的脖子。阿爹,你力氣好大。」以前看鐵虎挑個兩百多斤的重物沒啥感覺,可今日感觸卻特別深。莫怪他阿爹打獵那麼厲害,原來力氣也比別人打。
鐵虎笑著道︰「都是練出來的。」鐵虎的力氣確實比常人要打,但也不是什麼大力王。當時也是本能反應,以他的力氣根本撐不了多久,好在鐵奎反應快將豹子捅死了。
打獵時鐵奎經常踫到危險,好幾次命懸一線,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他是家里的頂梁柱,金氏又不頂事,所以這些事他也就跟李老爹說過。家里人,卻是不知道。
金氏看著豹皮上脖頸上的五六個洞,有些惋惜地說道︰「整張皮子都壞了,賣不到幾個錢了。」要不然這麼一張皮子,怎麼也能賣個一二十兩銀子。
也是金氏不懂行情,若是沒這幾個洞這張豹皮怎麼都能賣七八十兩銀子。
鐵奎笑著說道︰「賣不了幾個錢就不賣,到時候給阿爹做衣裳穿。」這樣的皮毛做衣裳,特別暖和。
金氏搖頭說道︰「你阿爹有好幾身皮毛衣裳,還是拿去賣錢吧!咱們明年要搬下山,用錢的地方多。」
鐵虎嗯了一聲道︰「山下不比這里,蓋完房子得置辦家什,這也是一筆大的開銷。另外這地也得花錢買,蓋完房子買了地,我手頭也剩不了幾個錢了。」所以平日,還是得省著點用。
金氏急了,忙問道︰「孩子他爹,只買地不買田嗎?」
「這田,也不是想買就能買得到的。」田是農家人的根基,家里沒出大事農家人是不會賣田的。
金氏忙說道︰「鐵家村沒有,可以去其他村里買。孩子他爹,沒田就種不了糧食,到時候我們全家吃什麼?」私心是希望去金家村買的,只是這話她沒膽說。
鐵虎看金氏的神色就猜到她在想什麼了,臉色立即沉下來︰「這些年,我也沒讓你們挨餓受凍。」其實鐵家村沒有,隔壁村都可以。但去金家村買田,他腦子又沒坑。
金氏不敢再吭聲了。
用過晚膳,春妮找了鐵虎問道︰「阿爹,為什麼要明年開春搬下山?為什麼入冬前不搬下山了。」
鐵虎說道︰「東西太多一時半會搬不完。春妮,冬天獵物都冬眠了不會有危險。當然,你若是害怕不要外出就呆在屋里。」在山中哪怕冬天,他也能經常能獵到野物,這樣所耗的糧食就少了。而要下山他不可能大冷天上山打獵,這樣所耗費的糧食就多了。
鐵奎直接說明了情況︰「二姐,蓋完房子買完地沒什麼錢。而下山後樣樣都要錢,阿爹是想多贊些錢。」
春妮也知道這個理,只是她害怕︰「阿爹,你剛說九月山下的房子就要蓋。阿爹,蓋房子肯定不是三五天。到時候你們走了,我們總不能一直待在屋子不出來吧!」長這麼大,從沒離死亡如此近。哪怕一向膽大的春妮,這次也嚇著了。
鐵奎不等鐵虎開口,就說道︰「阿爹,秋天正是山貨最多的時候。明年搬下去要花錢的地方很多,得多儲存些山貨才好。」
「可是蓋房子的事也不能耽擱。」
鐵奎說道︰「阿爹,蓋房子的事就交給我吧!不懂的,我問九太爺跟李伯。」
鐵虎想也不想就答應了。鐵奎不僅懂事,還很聰明,考慮事情比他還周全。所以,也不擔心被人欺了哄了。
村長知道蓋房子的事全權交給鐵奎,當下怒斥鐵虎道︰「這麼大的事交給奎子,這不是胡鬧嗎?」
鐵虎苦笑道︰「九太爺,蓋完房子還要買幾畝田地。到時候,我手頭的錢就花光了,而秋天正是撿山貨的時候。我們不趁此機會多撿些山貨,明年下山生計都成問題了。」
這話之前鐵虎就說過,所以村長也不奇怪︰「地的事好說,買兩三畝自己開荒,只是田卻沒那麼好買。」
鐵虎說道︰「還請九爺爺幫我留意下,看看有誰家賣田,隔壁村也成。」
「打算買多少?」說完,村長說道︰「上等田六兩左右銀子,中等五兩,下等田三兩銀子左右。」
鐵虎說道︰「我打算買三四畝的田,上等田最好,若沒有中等的也行。」下等的田就算了,累死累活交完稅糧食所剩無幾。
村長聞言,心里就有數了
拜托了村長幫忙請泥瓦工跟木匠等師傅,兩人又去了李家。
童氏等人走後,說道︰「這虎子心真大,蓋房子這麼大的事竟然如同兒戲。」
村長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什麼?那孩子別看年歲小,大栓都未必比得上他。」大栓是兩人的長子,是個憨厚勤快人。
童氏覺得這話有些言過其實了。
有些事不親眼所見,是不會相信的。村長說道︰「不信,你到時候看吧!」
听到蓋房子的時間定下來,李老爹高興得不行︰「我蓋房子還剩下一些木料,放著也是佔地方,都給你用。」
鐵虎也沒拒絕︰「好。」這份人情,以後還回去就是。
中秋節過後,鐵奎就下山住到了村里。沒去李家,而是住在了村長家。當然,是給了口糧的。
天蒙蒙亮,鐵奎就起來去村外跑步,然後就在村外打拳。等他回來,村長家的人也已經起床了。鐵奎也不好閑著,拿起扁擔準備幫著挑水。
大栓忙將他的扁擔取下︰「哪能讓你挑水,趕緊回屋歇著。」
原想劈柴,結果被二栓給攔住了。
村長家有兩個成年兒子,最大的孫子都比鐵奎大兩歲。要讓他做事,不得讓人笑話。
實在找不到事做,鐵奎與童氏說道︰「太婆,我去屋子那頭看看。」
昨天才開始運了磚頭來,其他的材料也陸續運來了。不過只要不下雨,五天時間青磚就能運完。到時候,也可以動工了。
磚頭運了一半,這日鐵奎突然叫住一個搬磚頭的人道︰「你等一下。」當日定磚的時候就說好了,這些磚頭送到村里的。當然,價格也要貴上兩成了。
那人停下腳步,笑著說道︰「小哥,什麼事?」
鐵奎沒回他的話,而是從籮筐里取出一塊磚頭顛了下。然後放下,又取了其他的磚頭顛了下。
送磚的人見狀心頭一跳︰「小哥,別玩了,我做完事得趕回去吃完飯。」
鐵奎卻沒搭理他,放下手里的磚頭就去找了村長。
听到磚頭有問題,村長忙過來。
鐵奎舉起其中一塊磚頭說道︰「太爺,今天送的磚明顯比前兩日要輕。」很顯然,今日送的青磚有問題了。
送磚的人聞言,呵斥了鐵奎︰「飯可以不吃,話卻不能亂說。我們黃記做了這麼多年磚瓦生意,一直都是童叟無欺。」
村長冷冷地說道︰「有沒有問題,請人來看就知道了。」
村里有經驗的泥瓦匠過來,拿起磚就朝著村長跟鐵奎說道︰「九叔,這磚應該是空心磚。」
拿起一塊磚砸地上,就見里面還真有很多洞。村長見了,氣得臉都紅了︰「走,我們去找黃老大。」也是黃家做生意實誠,他才會推薦鐵虎去他那買的。
黃老大前兩個月生病了,如今是他長子接手生意。黃大郎開始不承認他們以次充好,證據確鑿之下,他只能答應換一批好的青磚過來。
鐵奎說道︰「之前簽訂契約,若是你們以次充好弄虛作假,必須賠償我們的損失。」
黃大郎哪願意賠錢。
「不賠,那我們就官府見。」見黃大郎一臉不以為意的樣子,鐵奎又道︰「若是官司打不贏,我就告知十里八鄉你們做的缺德事。若是整個鎮上的人都知道你們以次充好,你覺得還有誰敢來你家東西?」
最後黃大郎同意免了運費,之前送過去有問題的磚也白送,鐵奎這才罷休。
村長深深地看了一眼鐵奎,這孩子不僅聰慧還很有頭腦。將來,必成大器。
大栓很詫異地問道︰「奎子,你是怎麼知道他們的磚頭有問題?」等泥瓦匠來做工發現磚頭出問題,對方肯定會耍賴不認賬。到時候不僅得吃了這個悶虧,還耽擱工期。
鐵奎說道︰「之前他們挑一擔磚走起來很吃力,可今日他們走路卻輕松不少。」從村口到宅基地,還有一百多米的路段。這一百米,磚頭就得人挑進去了。
這兩日,鐵奎也有幫磚。磚的重量不對,他一拿手上就知道了。
大栓道︰「你這孩子真機靈。」可惜他家兩個兒子,都是榆木疙瘩。
這事一傳開,原先瞧鐵奎一個孩子想來佔便宜的都收起了心頭的那些小九九。
不過開工的前一日,有個很是粗壯的婦人過來找鐵奎,跟鐵奎說有好事得想著自家人,讓鐵奎將給泥瓦匠做飯的活計給她。
鐵奎莫名其妙︰「你是誰?」做飯的活計被李大娘婆媳包了。原本李老爹說不要錢,可鐵奎說不收錢就請別人,李老爹也沒話可說了。
那婦人笑著別提多和藹了︰「我是你嫡親大伯母。」這女人,就是鐵大林的妻子孟氏。當初就是他慫恿鐵大林,將鐵虎扔山里。
「不認識。」見這婦人糾纏不休,鐵奎說道︰「我只負責盯著工期的進度,請人的事都是太爺跟我爹定的。」
見鐵奎油鹽不進,孟氏開始破口大罵。罵鐵奎是有娘生沒爹養的狗雜種,也罵鐵虎六親不認冷血無情。
听到孟氏罵他狗雜種,鐵奎紅著眼將婦人撞翻在地,然後坐在她身上一拳拳打在她的臉跟嘴上。
等到村里人听到孟氏的嚎叫聲趕過來將鐵奎拉開,孟氏已經被揍成鼻青臉腫牙齒也脫落了兩顆。當然,身上也很多傷。只是這傷,外人看不出來了。
鐵奎不僅沒心虛,反而使勁想掙脫村民的鉗制一副還要沖上去跟孟氏拼命的架勢。
村長聞訊趕過來,問道︰「怎麼回事?」村里打架的事常有,但大人跟小孩打架且大人還被打得嚎嚎大哭卻還是第一次。
孟氏哭著指著自己的臉說道︰「九爺爺,你看這兔崽子給我打的。九爺爺,你是村里最公道的人,晚輩毆打長輩按照家法是該驅出村的」晚輩打長輩雖然不至于驅出村,但也會受到嚴厲的懲罰。可這種情況,一般是成年的晚輩打上了年歲的長輩。
鐵奎當即反駁道︰「你算我哪門子長輩。我爹說祖父母早就病逝了,家里就剩他一人了。」打人的事他認,但毆打長輩的罪名他可不認。
說完,鐵奎也告狀︰「太爺,這瘋婆子一上來就罵我是有娘生沒爹養的狗雜種,還說我家祖宗定是缺了大德才生了我爹那狼心狗肺的畜牲跟我這狗雜種。太爺,我知道打人是不對,可她罵我爹娘還辱我祖宗,我要不打她就愧為人子愧為鐵家的子孫。」
得,鐵奎一下就讓自己站在道德制高點了。這話一出,可不敢有人說他打人不對。
村長黑著臉道︰「連祖宗你都敢辱罵,給我跪三天祠堂去。」罵鐵奎的祖宗,也等于是罵他祖宗了。
其實孟氏是罵了鐵奎狗雜種也罵了鐵虎狼心狗肺,但絕對沒罵鐵家祖宗。可惜她一張臭嘴全村人都知道,而鐵奎回村後有禮有度很得大家喜歡,所以不管她怎麼辯解都沒人信。
村長見她還罵罵咧咧的,怒了︰「你嘴巴要再敢這麼不干不淨的,立即給我滾回上家村去。」孟氏,是上家村人。
孟氏不敢再吭聲了,灰溜溜地回家換了一身衣裳然後去跪祠堂。
村長看著鐵奎,說道︰「雖然孟氏說的話不中听,但她確實是你嫡親的大伯母。」也就鐵奎今年才九歲,若是年歲大些肯定也要受罰的。
鐵奎聞言說道︰「我爹說他沒兄弟姐妹。」這意思是鐵虎不認這門親,他也不會認的。
這是一筆糊涂賬,村長也只能嘆了一口氣︰「這次的事就算了,以後不要再打架了。」
「太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饒他。」被人欺到頭上不吭聲,只會讓人覺得你軟弱無能更好欺負了。
童氏知道這事感嘆道︰「你說得對,咱家大栓確實不如這孩子。」孟氏被打得那般慘還被罰去跪祠堂,鐵奎打了人沒受罰反而得人贊揚。這孩子心思不是一般的深,莫怪鐵虎敢將蓋房子的事交給他了。
村長說道︰「以後多關照鐵虎一家。這孩子雖然心思深,但卻是個知恩圖報的,我們現在多關照一下鐵家,以後這孩子出息了也會提拔下孩子們。」
童氏點了下頭。
鐵虎中間下山了一趟,此時房子已經建了一半了。看了一下,就知道這泥瓦匠做工很仔細了。
鐵奎苦著臉說道︰「爹,我忘記挖地窖了。」地窖可是儲存糧食跟蔬菜的地方,基本上家家都有。
「地窖我準備自己挖,挖兩個。一個存放糧食跟蔬菜等日常所需之物,一個藏些值錢的東西。」踫到災年,也可以多存些糧食。
鐵奎知道鐵虎是另外打算,也就不再糾結這事了。
一個半月時間房子建好了,此時已經到了十月下旬了。天氣,已經變得很冷了。
鐵虎驗過整棟房子以後,就給大家結算了工錢。
上山之前,鐵虎給了村長二十兩銀子︰「九爺爺,若是附近有賣田的先交定金。等開春,我下山再付余款。」一村長的為人,也不怕他貪
听到鐵虎準備買五畝良田,村長接了銀子說道︰「我讓人打听下,若是有賣田的我一準給你定下來。」
處理完這些事,鐵虎就帶著鐵奎山上了。怕下大雪,到時候封山可就麻煩了。
一個多月沒見,鐵奎看到金氏母女三人全都瘦了一圈︰「阿娘、大姐、二姐,你們怎麼瘦了這麼多?」
金氏眉開眼笑道︰「沒什麼,等冬天養一養就回來了。奎子,房子蓋好了嗎?」只要一想到開春搬下山,金氏心情就別特好。
春妮一臉哀怨。自鐵奎下山以後,金氏就自己做飯不讓春香進廚房,伙食一下降了幾次檔次。加上從早忙到晚,不瘦才怪呢!
鐵奎笑道︰「房子已經蓋好了,等開春我們就下山。」
鐵虎這一個多月帶著母女三人上山撿山貨,如今屋子就堆放的滿滿的。甚至鐵奎跟金氏兩人的房間,還放了好多個竹簍子。里面都是板栗球跟核桃榛子沒挑揀的山貨。
春妮說道︰「這些東西,等天氣冷了我們在家慢慢挑揀。」雖然這段時間很累,但春妮並沒有怨言。因為現在多攢些東西就不怕明年餓肚子了。
天氣變冷了,母女三人窩在家里做事。鐵虎帶著鐵奎上山教他如何狩獵,獵到野物回家加餐,沒有就撿兩捆柴回來。
一直到下大雪,父子兩人才沒上山。
到開春,一家五口大包小包提著下山了。一路上,春妮跟只鳥兒一樣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不過這個好心情,到了家門口就沒有了。春妮站在大門看到院子里的人,有些詫異地問道︰「阿爹、奎子,我們是不是走錯了地方呀?」這屋子,分明是有人家呀!
鐵虎將東西扔下,然後大跨步走進去。鐵奎也將背簍放下,將鐵虎挑東西的扁擔拿起來沖了進去。
春香跟春妮姐妹兩人互相對望了一眼,然後趕緊將東西放下朝著金氏道︰「阿娘,你看下東西。」
村民听到鬼哭狼嚎的聲響都跑出來,不過知道是鐵虎一家子後,都站在門口卻沒一個人進屋勸架。
半響,鐵大林跟孟氏一身是血地被扔出鐵家。除了四個孩子,其他人全都掛彩了。而他們的東西,隨後也被鐵虎一家扔出來。
大栓將這事告訴他爹。
村長卻是眼皮都不抬說道︰「當日他撬了鎖住進去我攔著,他說什麼?他說親弟弟的房子,他住得。」
那孩子不僅在山中活下來,還娶妻生子存下那麼大一筆錢,能是個軟的。
其實村長若真要將鐵大林一家趕出來,也不是沒辦法。只是他知道這家子的德性,不給他們足夠的教訓根本不知道收斂。
卻沒想到,鐵家大郎抬著受傷的鐵大林夫妻到了村長家里,求他做主。
村長壓根就沒搭理他們、要他說,被打死也活該。要不然,整個鐵家村的風氣都要壞了。
說完,村長警告了鐵大林一家︰「這是最後一次,若是再有下一次鐵家村也容不下你們了。」佔房子的事都敢做他要做主以後其他人有樣學樣,整個村子不得烏煙瘴氣。
鐵大林的腿被打折了,孟氏牙齒全都被打沒了。就是他兩個兒子身上的傷,也養了半個多月才好。
這次的事後,鐵大林一家看到鐵虎跟鐵奎都繞道走。當然,這是後話。
鐵虎一家將房子從里到外收拾一遍,一直到月亮掛半空全家人才吃上熱飯熱菜。
吃飯的時候鐵奎與鐵虎說道︰「阿爹,我覺得該去抱條狗來養。若是再有人敢擅闖我家,直接放狗咬人。」
金氏第一個反對,說道︰「咱家哪里來的糧食養狗?」養狗,也需要本錢的。
鐵虎點頭說道︰「你說得很對。以後我們山上狩獵,家里是該養條狗看家。」
金氏很委屈,如今丈夫將他視為無物,她在家里越來越沒地位了。
讓她沒想到的是,第二天用過早膳後鐵虎就宣布以後讓春妮當家。
金氏首先跳起來說道︰「不行,怎麼能讓她一個丫頭片子當家?」
鐵虎反問了道︰「你若是敢發誓,要貼補了金家就立即被我休棄以後孤苦一生。」
金氏眼楮瞪得溜圓,不過她不敢發誓。最終,管家權落在春妮頭上。
春妮自己卻是沒底了︰「阿弟,讓我管家能成嗎?」
「有什麼不懂的就去問太婆或者栓奶奶,再或者詢問下李大娘。」說完,鐵奎說道︰「二姐,誰都不是生來什麼都會的。不會的,咱就多問多听多看。時間長了,自然也就什麼都懂了。」
春妮笑道︰「我听阿弟的。」
父子兩人去了一趟村長家,然後被告知沒買到田。
鐵虎早知道好田難買,不過買地卻是不難。當日他們听從了村長的建議,買了山腳下的四畝肥地。這地之所以沒人脈,是因為經常有野豬出沒。不過鐵虎壓根就不擔心,設幾個陷阱就好了。陷阱弄不到,到時候直接打死就好。
這地是肥,不過因為沒開墾雜草叢生。除了糧食,瓜果蔬菜跟其他作物就指靠它了。所以一家五口,又開始忙活起來。
李家父子跟大栓兄弟夫妻也來幫忙。人多力量大,不過三天時間就墾出了差不多三畝地。剩下的,鐵虎就再不讓幾人來幫忙了。
當日晚上,鐵奎帶著春妮給兩家各送了十斤的臘肉跟一口袋的山貨。
回來的路上,鐵奎說道︰「二姐,凡事有來有往。今日她們幫了我們,以後他們有事我們也要去幫忙。」春妮在山里長大,很多事不懂。而金氏指靠不上,鐵虎又忙且男人都粗心,只能他教了。
春妮點頭道︰「我知道了,以後太爺跟李大伯家里有事我們會去幫忙。」
開墾完三畝地,金氏就讓鐵虎去打獵。家里沒田,若是鐵虎再不去打獵一家老小喝西北風呀!
鐵奎卻不贊同,跟鐵虎說道︰「阿爹,這段時間你日日忙個不停。賺錢重要,可身體更重要。」
在鐵奎的強烈反對下,鐵虎留在在家休息了。兩日後,父子兩人上山打獵了。
母女三人在家也沒閑著,先將開墾的三畝地分成一塊塊。然後,每一塊地上都種了不同的作物。
種完了這三畝地,金氏要求母女三人又繼續開墾剩下的一畝地。
之前只是打下手,如今是要翻地。這可是力氣活,沒一天春香跟春妮的手就磨出了血泡。
春香性子軟和,哪怕手再疼也不敢吭聲。春妮卻不干了︰「阿娘,我胳膊跟手疼,明日我不墾地了。」不是她偷懶,實在是干不了,到現在胳膊還是酸的。至于手,這會還火辣辣的疼。
金氏將春妮罵了一頓,然後說道︰「現在將地墾出來,我們就能多種很多東西。哪怕沒糧食,到冬天也不會餓肚子。」
春妮苦著臉說道︰「阿娘,我不是不做,是真的做不動。」姐妹兩人都很勤快,只是現在如今做的事超出了她們的承受範圍。
金氏一向重男輕女,更不要說她還非常討厭春妮︰「什麼做不動,分明就是你偷懶不願做。你說你這麼懶,以後誰家敢娶?」
春妮委屈得眼淚直掉。
很不巧的是,這話正好被回來的鐵虎跟鐵奎听到了。
金氏看到鐵虎那臉黑得跟木炭似的,心下慌亂不已︰「孩子他爹,我不是、春妮不願干活,我才罵她的。」
春妮擦了眼淚說道︰「阿娘讓我跟大姐墾地,我做了一天連鋤頭都拿不動了。」雖然在山里長大,但做過最重的活就是挑水劈柴了。開荒這種事,真沒做過。
開荒很辛苦,很多成年男子都有些受不了更別說一個十二歲的姑娘。
鐵虎冷冷地說道︰「若是嫁不出去,我養她一輩子。」
金氏想說誰家會留女兒一輩子,可看著鐵虎不善的神色到嘴邊的話都咽下去。
鐵虎朝著春妮說道︰「那塊地你們不要管了,等夏天我來做。」
春妮點頭道︰「好。」
第二天早晨,鐵虎帶著打到的一百多斤的狍子去鎮上賣。這次,鐵奎沒跟著去。
一大早,鐵奎就跑地里去了。回來後,他與春妮說道︰「二姐,沒開墾的這畝地什麼都不種也浪費。你先種南瓜冬瓜等物,這些對地要求不高。」荒著可惜,種上作物總能收獲一些東西了。
春妮覺得這個主意特別好︰「我明日就去跟大姐去種南瓜。」雖然吃南瓜吃膩了,但總好比讓地荒著。
金氏知道後不高興了︰「奎子,這些都是女人家的事,不該你管的。」
不過是提個意見都不行,鐵奎很無語地說道︰「阿娘,我去找阿爹了。」他現在看到金氏就頭疼,更不願與她呆一塊說話。
在家里休息了幾天,鐵虎又帶著鐵奎上山了。這次上山之前,鐵虎給了春妮一袋的銅板留著家用。
鐵奎說道︰「短的話七八天就會下山,長的話可能要一個多月。」運氣好踫到大的獵物能很快下山,運氣不好轉十天半月也未必能打到獵物。
春妮長這麼大還是頭次拿這麼多錢,當下手都有些抖。
鐵奎笑著說道︰「二姐,若是有什麼要買的,下次你跟著李大娘或者太奶奶她們去鎮上。」
過了兩天鎮上趕集,春妮還真跟著李大娘去趕集了。頭次去怕走丟,她一直跟著李大娘。
買好了鹽巴跟線頭等日常必需用品,春妮與李大娘說道︰「伯母,我想抓幾只小雞養。」那只豹子就是被幾只雞給吸引過來的,一知道這事鐵虎就讓將雞宰了吃。
春妮一口氣買了十二只小雞仔,六只公的六只母的。
回去的路上,春妮說道︰「大娘,哪里有豬崽買?我家想買兩頭小豬崽。」在山上養雞都心驚膽顫,養雞更不要去鄉了。不過現在住在村里,就沒這個擔心。所以家禽,春妮都想養。
李大娘笑著道︰「我幫你問問。」這孩子真是又勤快又會打算。可惜她家小兒子沒了,若不然一定求娶了春妮。
想到小兒子,李大娘心情一下又低落起來了。
鐵虎跟鐵奎先回自家的屋子休息了一晚,然後父子兩人往更深處去。
走到一片古木參天的地方,突然看見一頭鹿沒命地飛奔。
鐵虎見狀急忙說道︰「快上樹。」
鐵奎聞言二話不說,朝著就近的一顆大樹爬去,鐵虎也緊隨其後。
父子兩人剛爬上樹,就看到一只全身雪白的大老虎。
鐵奎抖了下,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老虎,且還是毛色如此純正的白虎。
白虎很快就將鹿撲倒在地,用鋒利的牙齒將它咬死,然後挑最嫩的肉開始吃。
吃飽以後,白虎將還沒吃完的肉叼走了。這是一頭成年鹿,白虎接下來幾天都不用獵食了。
鐵奎輕聲說道︰「阿爹,我們走吧!」這地方太危險,趕緊離開為好。
鐵虎搖頭說道︰「這應該是最近從別處來的老虎,若是不將它殺死,我們就沒法在這一代狩獵。」一山不容二虎,要有這只老虎在他狩獵就更危險了。
說起來也是他們幸運,他們搬下山這只老虎才來。若不然留母女幾人在家,他哪能放心。
鐵奎張了下嘴巴,半響後才說道︰「阿爹你不是想要獵殺這只老虎吧?」听說書先生講打虎英雄的事跡,那讓人熱血澎湃恨不能親自上陣。可真面對老虎,有幾個有勇氣去獵殺。
「必須殺了他,若不然以後沒法再來狩獵了。」像他們這些獵戶狩獵都有自己的地盤,不能過界。若不然起了沖突,死了也是白死的。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蓋房子原本預算是三十兩,結果花了差不多五十兩。然後購買鋤頭鐵鍋等日用品,也用了四兩多銀子。如今他們又沒田,不打獵一家老小沒的吃了。
鐵奎沉默了下說道︰「阿爹,你說該怎麼做?」為了生存,哪怕有危險也得往前沖。
鐵虎帶著鐵奎在林子里轉了三天。這三天鐵奎是心驚膽戰的,就怕白虎突然出現。好在他的擔心,沒有出現。
最後鐵虎選了一個白虎出沒過的地,他挖陷阱讓鐵奎把風。
鐵奎有些擔心地問道︰「阿爹,這樣有用嗎?」
這個鐵虎也沒法保證了。
半個月後,父子兩人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將白虎獵殺了。
鐵奎看著鐵虎手上鮮血直流,忙說道︰「阿爹,我們先回去上藥吧!」左手被老虎咬了一口,哪怕他避得及時也被撕下一大塊肉,好在沒傷著骨頭。皮外傷養幾個月,應該就能好了。
鐵虎搖頭說道︰「你回屋去將那個木箱子拿來,我在這里等你。」他流了很多血,此時身體有些虛弱,根本回不去。再者要兩人走了,再返回來這只老虎得成骨架子了。
鐵奎心里有些發 。
鐵虎讓鐵奎帶了一坨老虎拉的糞便放在簍子里,說道︰「老虎是百獸之王,其他動物聞到它的味都會退避三尺。有了它,沒有任何動物敢接近你的。」
鐵奎心里怕得要死,但他還是咬著牙說道︰「阿爹,我很快回來。」他沒有怕的資本,既沒有退路只能向前走。
來回兩天半的路程,愣是讓鐵奎縮短為兩天了。
鐵虎看到鐵奎,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氣。這兩天他也是提心吊膽,就怕出意外。
不僅將藥膏紗布跟剝皮的工具帶來了,鐵奎還將鐵罐也帶來了。
給鐵虎包扎了傷口,鐵奎說道︰「阿爹,你先休息下,我去淘米。等吃飽了,你再干活不遲。」再著急,也不急這一時半會。
鐵虎吃了半鐵罐的熱粥,就開始剝老虎的皮了。因為左胳膊受傷,所以剝皮的時候需要鐵奎幫忙。
剝完皮,鐵虎開始剔骨。這個時候,就不需要鐵奎幫忙了。
將熬的老虎肉湯遞給鐵虎喝,然後看著一堆的老虎肉鐵奎問道︰「阿爹,這些肉怎麼帶回去?」
鐵虎說道︰「我拿虎皮跟虎骨,你能背多少就背多少吧!不過現在天氣熱,再有兩天就會變味。」也是山中天氣涼,要再山下怕已經發臭了。
第二天,鐵奎背了五十斤肉回去。走之前看著地上那幾百斤的肉,心疼。
鐵虎笑著說道︰「老虎最值錢的是虎皮跟虎骨。」
蚊子再小也是肉,更何況還是老虎肉。可惜他力氣太小,五十斤已經是極限,不能再背更多了。
回到石屋就開始鞣制虎皮熬虎膏,父子兩人忙得腳不沾地。
一個月過去,鐵虎跟鐵奎還沒有回來。金氏有些焦躁不安地說道︰「你爹跟奎子都一個月沒回來,明日你們隨我上山去找找。」
春香也很擔心,可听了這話卻不由看向了春妮。
春妮說道︰「山上那麼多野獸,就我們三人上山被野獸吃了都找不到尸骨。」
金氏說道︰「你去請下李家大哥陪我們上山一趟。」
春妮氣笑了︰「李家出事以後,李大伯跟貴子哥哥就再沒上過山。李大伯一家是對我們好,可卻沒欠我們的。」所以,她們不該強人所難。
自從金家的事發生以後,金氏就覺得春妮是個沒良心的︰「你不去,我去。」
說完,他真跑去李家說這事。
李老爹想進山幫忙找找,李大娘有心阻止又怕不去找到時候出事了丈夫會怪她一輩子的,正糾結著看見春妮過來了。
春妮朝著兩人說道︰「伯父、伯母,我爹上前之前說這次可能要一個多月才會下山。所以,我娘的話你們別放心上。」在山上還沒覺得,如今越來越發現金氏真是半點人情世故都不通。
李老爹有些不相信地問道︰「你爹走之前真這麼說?」
春妮嗯了一聲道︰「我阿爹估計是想要多打獵物多積攢些皮子。」這皮子都是冬天去賣,才能賣到好價錢。
李老爹說道︰「那再等幾天,要你爹他們還沒回來我上山去找找。」
「再等半個月吧!若是半個月後他們還沒回來,我跟伯父一起去山上找。」春妮特別敏銳,一有危險她就會汗毛倒豎。
在山上經常會有危險,金氏母女三人就踫到過好幾次。可因為春妮能預知危險,最後都化險為夷。一兩次可能巧合,次數的多了鐵虎就覺得奇怪。知道緣由後,鐵虎叮囑她別將這事再告訴第三人。
李老爹點頭道︰「好。」
等春妮走後,李大娘不由感嘆道︰「虎子的這三個孩子,真是一個比一個聰明。」
「咱家貴子也不差。」
听了這話,李大娘好笑道︰「貴子是不差,可跟奎子比起來差遠了。」十歲的孩子就能替家里蓋房子且還沒出任何差錯,她兒子可沒這本事。
「再過兩年奎子長大了,虎子也不用再這麼拼命了。」外人羨慕他們獵戶經常有肉吃,卻不知道他們這是拿命再掙錢,一不小心就得賠上性命。其實能一死了之還好,就怕受傷什麼都干不了還要吃藥,這樣可就拖累一大家子。
下了山以後,李老爹過上安逸的日子越發不願上山打獵了。最多,也就在這附近轉轉打打小獵物。
金氏知道春妮去了李家不讓李老爹上山找鐵虎父子兩人,將她罵得狗血淋頭︰「你不在乎你外祖母跟舅舅的死活也就算了,你竟連你爹跟弟弟的死活也不管,你怎麼就這麼狼心狗肺呢?」
春妮氣笑了︰「你不狼心狗肺,那你自己去山上找阿爹跟阿弟呀!」
多看一眼春妮,金氏都覺得礙眼︰「春香,你明日跟我上山去找你爹跟弟弟。」
春香雖然性子軟,但不是沒腦子。听了這話搖頭說道︰「阿娘,我們又不知道阿爹跟阿弟在哪里怎麼找?再者我們要上山了,阿爹跟阿弟回來沒看到我們又得跑山上找我們了。」這樣,多折騰。
金氏氣得罵道︰「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這還沒出嫁就只顧著自己了。我怎麼那麼命苦,生了你們兩個沒心肝的。」
因為氣不順,接下來的日子金氏日日罵春香跟春妮。
春香被罵也只是垂著頭,春妮氣狠了也不敢跟她嗆,只是丟下手頭的活出去。也是鐵奎提醒她,說這里不像山上,要她總跟金氏吵架,壞了名聲以後可就說不上好人家了。
這日傍晚金氏又罵起了春妮,而且越罵越難听。
鐵虎就站在門口听著,等兩刻多鐘金氏沒再罵了以後他才帶著鐵奎走了進去。
春妮看到他,眼眶都紅了︰「阿爹、阿弟,你們終于回來了。」心里擔心鐵虎跟鐵奎的安危,然後每日還要挨罵受氣。這些日子,春妮整個人都憔悴了。
鐵虎看著金氏說道︰「你收拾下東西,我明日送你回金家。」
鐵奎暗暗嘆了一口氣。金氏越來越不像樣子了,就像剛才那麼難听的話都罵得出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後娘呢!
若是之前,鐵奎肯定會勸。可看著兩個姐姐,這話他開不了口。這次要再不將金氏壓制住,姐妹兩人以後日子更難過。特別是春妮,金氏都不將她當女兒,完全將她當敵人對待了。再這樣下去,真擔心春妮受不了也會移了性子。
不管金氏怎麼哀求,鐵虎都不為所動。而春香姐弟三人,沒一個為她求情。
春香跟春妮純粹是以為鐵奎只是送金氏回金家呆一頓時間,這段時間姐妹兩人被金氏折騰得夠嗆,巴不得她回金家一段時間。這樣,她們兩人也能緩口氣。
兩個女兒怎麼樣都無所謂,可是鐵奎也不為她求情,金氏就特別痛苦︰「奎子,我含辛茹苦生你養你,你生病了娘日日懸心沒睡過一個好覺。不管吃的用的,娘都將好的都給你吃。奎子,娘把心都掏給你,你怎麼能這麼對娘?」在金氏心中,她對兒子掏心掏肺,兒子也應該這樣回報她的。
鐵奎有些詫異地看著金氏。他上山以後就生過兩次病,雖然病著沒精神卻沒性命危險,且沒兩天就好了。不過很快鐵奎就明白過來,金氏這是真將他當成親生兒子鐵奎了。
鐵虎朝著春香跟春妮說道︰「你們去做飯,奎子跟我進屋去。」至于金氏,要跪就跪,反正她不是跪就是哭。
進了屋,鐵虎讓鐵奎將東西收拾下。不過那張虎皮還沒弄好,如今正晾在石屋內。過兩天,他們父子還要上山。也是怕春香幾人擔心,加上傷藥沒有了。若不然,他們不會這麼快回來的。
鐵奎問道︰「阿爹,你是準備將阿娘休了,還是只送她回金家幾天。」這兩者,有本質的區別。
鐵虎沒瞞著鐵奎,說道︰「我準備將她休了,明日去請先生寫休書,然後告知村長將金氏從族譜里除名。」這樣,金氏就與他跟三個孩子徹底沒關系了。
上次的事發生以後,他就想休妻。可看在姐妹兩人的份上,他忍了。可剛才站在門外听到金氏罵春妮,他再不猶豫了。
鐵奎听到鐵虎是要休掉金氏,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勸。
金氏不管是作為一個妻子還是作為一個母親,她都不合格。可一旦被休,她可能就沒了活路。
沉默了下,鐵奎說道︰「阿爹,你將阿娘休了,可能會影響大姐跟二姐的婚事。」
鐵虎搖頭說道︰「正是為你大姐跟二姐,我才要將她休了。」金氏在他面前老實得跟鵪鶉似的,單只他自己的話是肯定不會休了金氏。畢竟有女人跟沒女人,區別很大。可為了兩個女兒,他只能將金氏休掉。
鐵奎愕然︰「為了大姐跟二姐。」在沒想到,鐵虎竟然是這般想的。
鐵虎說道︰「你大姐今年十四了,該說人家了。要她趁著我不在家,與人應諾了你大姐的親事,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頓了下,鐵虎還是將心里的話說了︰「以金氏的性子肯定是誰家給的聘禮多,她就將你兩個姐姐許給誰家了。」鐵奎對他很孝順,對春香姐妹兩人也很好,他也一直在為讓大家過好日子努力。可是鐵虎心里清楚,鐵奎是不可能永遠留在這個家的。遲早有一天,他是要走的。所以等老了,他能指靠的還是兩個女兒。要讓金氏將兩個女兒胡亂嫁了,等老了他可就孤苦無依了。
鐵奎苦笑了下。他還擔心金氏會將春香嫁回金家去,所以鐵虎說的真有可能。
晚飯金氏都沒出來吃,就躲在屋子里哭。所以這頓飯,大家都吃得沒滋沒味。
吃完飯,鐵奎拉著春妮到一旁問道︰「這段時間,阿娘可有回娘家?」
春妮點頭道︰「回了兩次,第二次回去之前還找我要錢,我不給她罵了我一天。」
想起這段時間的事,春妮眼淚都忍不住落下來了︰「阿弟,你說我是不是阿娘撿來的,不是她親生的?」若是金氏要買什麼,她不給錢是她不對。可憑什麼給金家,這些錢可都是她阿爹拿命換來的。
鐵奎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道︰「別難過了,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春妮擦了眼淚道︰「她能在金家住三五天難道還能住一輩子,總是要回來的。」只有出嫁以後,這種情況才會好轉。
鐵奎沒將金氏要被休的事告訴春妮。不管如何,春妮都是金氏的親生女兒。她要同意鐵虎的做法被外人知道肯定會說她冷血無情,不同意也是為難她。
晚上睡覺的時候,鐵奎與鐵虎說道︰「阿爹,若是她以後在金家過不下去要回來,就讓她留在鐵家村吧!好歹給她一碗飯吃。」說是留在鐵家村,而不是讓她回家來。
鐵虎嗯了一聲︰「這個隨你。」
第二日一大早鐵虎就去了村長家里,他將準備休掉金氏的事告訴了九太爺。
九太爺驚得不行︰「好端端的,你做什麼休妻了?」除非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過錯,否則不會休妻的。
在九太爺面前,鐵虎自然不會說是為了春香姐妹兩人。只要鐵奎一日不說離開,他就不會將鐵奎的身份泄露出去。而且,他還叮囑春香姐妹兩人不準將這事告訴任何人。至于金氏,壓根就不需要叮囑。因為金氏心里就認定,鐵奎是他親生兒子。
鐵虎說道︰「當初三十兩銀子買下她的時候就說好了,以後她跟娘家斷絕關系老死不相往來。可生了春香以後,總是鬧死鬧活的要回娘家。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就順了她的意。」
九太爺知道金氏是買來的媳婦,卻不知道竟然花了三十兩銀子。要知道,三十兩銀子都能買五六畝中等田了。金家的女兒,哪就那麼嬌貴值三十兩銀子。
鐵虎嘆了一口氣說道︰「有了頭一次,每年逢年過節都鬧著要回去。每次回去,都要帶幾張好皮子跟一二十斤肉。給娘家再多的東西她都舍得,可在家卻連口肉都舍不得給春香與春妮吃。」其實鐵奎沒出生之前,金氏雖然不喜歡兩個女兒倒也沒苛待過。可鐵奎出生之後,當著鐵虎的面倒還好。鐵虎不在家,家里什麼好的都是給鐵奎吃。兩個女兒,只有看的份了。
九太爺听了這話,氣就有些不順了。拿著鐵家的東西去貼補金家,然後還餓著他們的孩子,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奎子一歲多的時候,她又要回金家送端午節節禮。我不讓,她就偷偷地帶了奎子跟在我後頭。也是那次,奎子落下了病根。」兒子生病以後,他就日夜忙著賺錢對兩個女兒也疏忽了。
九太爺說道︰「她再多的不是,也是春香跟奎子的親娘。你將她休了,以後孩子親事都不好說。為了孩子,也不能休妻。」
鐵虎搖頭說道︰「去年金家的人將收上來的糧食賣了,沒吃的上山找我們要糧食。當時我跟奎子去山上打獵,金氏就給了他們三袋糧食。春香跟春妮攔著,金家的人將兩孩子打得躺地上起不來,她不僅不護著反而幫著金家的人罵兩孩子。九太爺,畜牲尚且知道護自己的崽,金氏連畜牲都不如啊!」說這話的時候,鐵虎的眼眶都是紅的。
當日鐵虎說休妻,並不僅僅是三袋糧食的事,而是心底積攢的怨氣爆發了。
頓了下,鐵虎又說道︰「那次之後我就想要休妻,是幾個孩子跪在地上求我,我才忍著她的。卻沒想到她竟然變本加厲,對春香姐妹兩人不是打就是罵。」
九太爺听了這些話也厭惡金氏,但老話說得好,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親。而且,休妻對子女的影響很大。
「春香也十四歲了,現在就可以給她說人家。再過兩年,春妮也可以說人家了。」姑娘嘛,總是要嫁出去的。
鐵虎搖頭說道︰「這一個多月,金氏又回了金家兩趟。第一次送去了十多斤的板栗核桃跟家里僅剩的七斤多臘肉;第二次逼著春妮拿錢沒成功,就將家里的蘑菇木耳等山貨以及六斤白面全都拿去金家了。九爺爺,以前在山里下山不方便。可現在這里離金家就幾步遠,她是有什麼都搬去了金家。九爺爺,我就是有金山銀山也不夠她搬的。」
這些話是鐵奎讓他對村長說的,這個休妻的說法最有說服力。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九太爺說道︰「休,這樣的女人必須休。」主要是姑娘是別人家的,態度差點就差點。但將夫家的東風都搬回娘家去,這樣的女人哪能留。
說完這話,九太爺就帶著鐵虎說道︰「我與你一起去金家村。」
鐵虎以為寫一張休書給金氏,然後將金氏送回家就完事,殊不知這樣做後患很大。金家的那些人都是沒臉沒皮,鐵虎不將休妻的緣由說清楚,到時候金氏一定會在外說春香跟春妮的壞話。姐妹兩人名聲被毀,別想再說到好人家了。這也是為什麼鐵奎會插手這事,只有讓眾人知道金氏搬空夫家貼補娘家,讓鐵虎忍無可忍才休妻,外人才無可指責。因為這樣的媳婦,誰家都消受不起。
九太爺讓他大孫子寫好休書,然後就去找了金家村。
到了金家村,九太爺帶著鐵虎去金家,讓他大孫子去找金家村村長跟族長,讓兩人前來做見證。
到了金家,九太爺將鐵虎要休妻的事說了,且將休妻的原因告訴來看熱鬧的村民。
鐵虎一臉沉痛地說道︰「那麼多肉拿回金家眉頭都不眨一下,閨女蒸兩塊臘肉就罵孩子又饞又懶,還詛咒孩子以後嫁不到好人家。這樣惡毒的婦人,我是再不敢留了。」
村民聞言,不少人竊竊私語。
金氏听到這話,哭得不行︰「孩子他爹,我娘生病了說想吃肉跟餃子。我沒辦法,只能將家里的臘肉跟白面拿了來。孩子他爹,我娘辛辛苦苦這些年,總不能讓她病著一塊肉跟一碗餃子都吃不上吧!」
鐵虎冷冷地看了金氏一眼。到這會還不認為自己有錯,改真的是無藥可救了。
九太爺看也不看金氏一眼,朝著金家人跟金家村的村民說道︰「以後金氏就與我們鐵家再沒有關系了。」
看著鐵虎要走,金氏跑上去拉著他的胳膊,卻是被鐵虎大力一甩跌倒在地。
春香跟春妮知道金氏被休以後,姐妹兩人都有些懵了。
鐵虎說道︰「你們別難過了,沒了她,以後我們會過得更好。」
中午飯姐妹兩人都沒吃。
春妮淚眼漣漣地找了鐵奎問道︰「阿弟,阿娘是不是因為我才被休的?」金氏對她再不好,那也是她親娘。若是因為她被休,她這輩子都難心安。
鐵奎搖頭說道︰「不是。阿爹是擔心阿娘將家底都搬給金家才休妻的。」
「阿弟,真不是因為我的原因?」金氏原本對姐妹兩人就不怎麼好,這一段時間金氏對她非打即罵。她對金氏,早就沒了感情。
鐵奎說道︰「真要說起來,阿爹其實是為我們姐弟三人。若是阿娘將家底都掏空,以後阿爹就沒錢給你跟大姐置辦好的嫁妝,我以後也沒錢娶媳婦了。」
春妮聞言,心底的負罪感才沒了︰「阿弟,要以後阿娘過得不好怎麼辦?」就金家那些人,都是一些吸血鬼。金氏回了金家,哪能有好日子過。哪怕討厭金氏,可也是她親娘。
鐵奎搖頭說道︰「二姐,現在操心這個也沒有用。」
春妮嗯了一聲,然後說道︰「阿弟,我想去抓了兩只小豬崽來養。阿弟,你覺得如何?」可以說鐵奎是她的主心骨了,有什麼事都會跟鐵奎商量。
鐵奎不同意,說道︰「養豬一日三餐都要打豬草,地里的活已經很重了。要再養兩頭豬,我怕你們會累著。」他們只能搭把手,地里的活計主要還是靠姐妹兩人。
「不會。我跟大姐早些起來去打豬草,不會累著的。」在山里,才真的是從早忙到晚片刻停歇都沒有。跟以前比起來,如今很輕松了。
在春妮跟春香的堅持下,鐵奎同意了︰「我讓阿爹給你們買豬崽的錢。」
豬崽的事,李大娘已經幫忙打听好了。鐵虎一給錢,春妮就趕緊付了定金。
沒兩天,小豬崽就抱過來了。為此,鐵虎就用土坯搭建了一個豬圈。
自這日以後,春草跟春香每天天剛亮就起床去打豬草。回來後,姐妹兩人一個做飯一個煮豬食。
看著姐妹兩人忙忙碌碌的聲音,鐵奎也沒有多話。習慣干活的人你讓她歇下來,她也歇不住。
在山下呆了幾天,父子兩人又要上山。考慮到春香跟春妮兩個大姑娘在家不安全,鐵虎請了李大娘到家住。
鐵虎手受傷打不了獵,不過這次上次主要是為虎皮的事。
在山上呆了半個多月,這段時間鐵虎就教鐵奎如何設置陷阱。運氣不錯,經常能逮到野兔跟野雞等小獵物。大的,就沒那麼容易掉入陷阱之中了。
看到鐵虎又空著手回來,春妮擔心地問道︰「阿爹,是不是山里的獵物現在不好打了?」上次他阿爹也是空手而歸,這次又是,這讓春妮忍不住操心起以後的生計了。
鐵虎說道︰「不是,是這段時間沒休息好,不敢去打獵。」受傷的事沒告訴姐妹兩人,怕她們擔心。
春妮听了這話以為鐵虎是為休了金氏這事傷心,嚇得不敢再說話了。
鐵奎察覺到春妮神色不對,問道︰「二姐,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春妮糾結了下,想著就算她不說鐵虎很快也會知道︰「阿爹,阿娘改嫁了。」
鐵奎愣住了。他們上山不過半個多月,怎麼金氏就改嫁了。
春妮說道︰「我听大娘說,金家的人將阿娘嫁給了一個五十多歲的鰥夫。說是嫁,其實就是賣,金家收了對方二兩銀子沒給一分錢的嫁妝。」
鐵奎問道︰「她沒回來找你們嗎?」若是金氏回來找,表明還惦記幾個子女。
春妮搖頭道︰「沒有。」金氏沒找上來是好事,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鐵奎頓時說不出的失望。說什麼最疼愛鐵奎這個唯一的兒子,其實在她心里最重要的還是金家那些人。
鐵虎沉著臉說道︰「以後你們誰都不許再提這個人,我們與她已經沒了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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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鐵虎要去鎮上,鐵奎有些奇怪地問道︰「阿爹,去鎮上做什麼?」若不是有事,鐵虎是不會去鎮上的
「將虎皮賣掉。」
鐵奎搖頭說道︰「阿爹,虎皮要賣也不能去鎮上賣,太虧了。」
鐵虎听到這話,看向鐵奎。
「阿爹,雖然陳記鋪子給我們的價格比較公道,但也是相對鎮上其他人。可實際上我們的皮子賣得很便宜。」說完,鐵奎舉了一個例子︰「就上次那張完整的羊皮,若是在京城至少得是七八兩,可我們卻只能了一兩二錢銀子。」對普通百姓來說一兩二錢銀子已經很多偶,但鐵奎卻覺得他們的皮子被賤賣了。
听到京城兩個字,鐵虎心里一個咯 。兒子見識多廣頭腦聰慧,而且說起京城也一副很平淡的口吻,很可能他就是京城人。
壓制住心頭的驚駭,鐵虎說道︰「奎子,你也說了那是京城。從這里到京城,怕得走一兩個月呢!而且路上,還很不太平。」
鐵奎嗯了一聲說道︰「阿爹,京城離我們這里是遠,可盛京離這不遠。就是走路去盛京,來回也不過半個多月。」
鐵虎問道︰「你的意思帶了虎皮去盛京賣?可這路上不太平,我們兩人去不安全。再者,帶去盛京未必就能賣到好價錢。」
鐵奎笑著說道︰「肯定不是現在去,等到十月底我們再去。那會天冷,皮子好賣。」價格,自然也不會低了。
猶豫了下,鐵虎說道︰「我若是拿去鎮上,這虎皮能賣個一百三十四兩銀子。若是拿去盛京,你覺得能賣多少銀子?」
「這張虎皮很完整,最少能賣三百兩銀子。」若是在京城,一千兩銀子都未必買得到。可惜,遼東這邊的皮子價錢都不高。
若是怕死,也不敢做獵戶。鐵虎一听能賣到翻倍的價錢,不假思索地說道︰「好,那我們去盛京。」一百七十多兩銀子,他十年都未必贊得到。而且這錢,還是用命去換的。去盛京一趟,還能比打老虎更危險。
接下來的時間,鐵虎就安心在家里養傷。倒是鐵奎听說山上有野豬,跑山上挖了一些陷阱,可惜連頭小野豬都沒打到。倒是李老爹,獵到了頭一百七八十斤的野豬。也沒拿去鎮上賣,而是直接賣給了村里人。
鐵奎不甘心,每日早出晚歸,可惜也就打到了兩只野雞逮到一只山鼠。野物都沒賣,直接自己吃了。
鐵虎跟鐵奎在家,姐妹兩人就不用那麼累,可春香跟春妮不喜反憂。鐵虎不能打獵,就沒收入。現在家里糧食所剩不多,這個冬天可怎麼過。
雖然家里儲存了大量的南瓜冬瓜還有各種菜干,以及花生以及各色的豆子等東西。可這些東西抵不了餓,家里不多存些糧食她不安心。
這日晚上,春香鼓足勇氣問道︰「阿爹,家里還有多少錢呀?我們是不是該存些糧食過冬呀?」
鐵虎笑著道︰「難不成還怕阿爹餓著你們?」
見春妮一臉的糾結,鐵奎莞爾︰「放心,已經買了六百斤糧食,等入冬後就將糧食抬回來。」因為十月底他們要出遠門,家里就春香跟春妮兩人,放這麼多糧食在家里不穩妥。所以就跟賣家說好了,等十一月底去拿糧食。
听到這話,春妮就放心了。
鐵虎看著消瘦了不少的春妮說道︰「你跟春香也別太累了,阿爹養得起你們。」這段時間,姐妹兩人忙里忙外片刻都不停歇。他總讓兩孩子多休息下,可就不听。
春妮笑著說道︰「阿爹,我跟大姐不累的。」雖然做的事很多,但她們能吃飽穿暖,且鐵虎從沒打罵過他們。跟村里很多姑娘比,他們姐妹已經很幸運了。
這段時間,是春妮懂事以來過得最自在。哪怕日日勞累,這段時間姐妹兩人還是胖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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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商行皮毛鋪的掌櫃,是個三十開外長相很斯文的男子。
看到兩人的穿著,掌櫃的心里就有數了︰「二位不知道要賣什麼皮子?」
先是將帶來的六張普通的動物皮子拿出來,請掌櫃的給價。
掌櫃仔細查看過,說道︰「這六張皮子,我最多給你們二十六兩銀子。」
這個價格,比鎮上多了一倍了。
鐵奎見這個掌櫃的給價還是比較公道,壓低聲音道︰「我們還有一張白虎虎皮。」
看到兩人的穿著,掌櫃的心里就有數了︰「二位不知道要賣什麼皮子?」
先是將帶來的六張普通的動物皮子拿出來,請掌櫃的給價。
掌櫃仔細查看過,說道︰「這六張皮子,我最多給你們二十六兩銀子。」
這個價格,比鎮上多了一倍了。
鐵奎見這個掌櫃的給價還是比較公道,壓低聲音道︰「我們還有一張白虎虎皮。」
掌櫃一點都不意外,能做到掌櫃的那眼力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他見鐵虎背著背簍不放下就知道這里面肯定放了好東西︰「里面請。」這虎皮很好賣但不好弄,所以一直都是有價無市。
進了小房間,鐵虎就將背簍取下將里面包得嚴嚴實實的虎皮拿了出來。
等虎皮攤開以後,掌櫃暗暗點頭。虎皮本就難尋,白虎的虎皮更是千里難尋其一。而這張虎皮保存得很完整,處理的也非常好,幾乎沒什麼瑕疵了。
鐵奎問道︰「掌櫃的,出個價吧!」
掌櫃的沉吟片刻後說道︰「兩百六十兩。」兩百六十兩對普通人來說,那是一筆巨款。
鐵奎聞言笑了起來︰「掌櫃的,你莫非欺負我沒見過世面。這樣一張完好的白虎虎皮,在京城絕最少也值一千三四百兩銀子。」他有個同窗的哥哥就有一張虎皮做的衣裳,那虎皮比這張差遠了,都要八百兩銀子。
掌櫃的有些詫異,看了一眼鐵奎笑道︰「京城多少錢我不知道,但在盛京肯定沒比我們出價更高的了。」
鐵奎說的︰「這可是我們父子拿命換來的,低于六百兩不賣。」
掌櫃也不生氣,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從這里到京城,運費跟人工費以及鋪面費我就不說了。只說這一路上匪盜橫起,你敢將虎皮拿去京城賣?就算拿到京城賣了個高價,你們未必能平安到家。」
「兩百六十兩肯定不賣,太低了。我們也是真心想賣,你就給個實價。」
兩人一番討價還價,最後掌櫃的說道︰「最多三百六十兩,這是我能出的最高價。小兄弟,要是再多我們就沒什麼賺頭了。」賺是肯定有的賺了,不過就是賺得會比預期的少了。
進了小房間,鐵虎就將背簍取下將里面包得嚴嚴實實的虎皮拿了出來。
等虎皮攤開以後,掌櫃暗暗點頭。虎皮本就難尋,白虎的虎皮更是千里難尋其一。而這張虎皮保存得很完整,處理的也非常好,幾乎沒什麼瑕疵了。
鐵奎問道︰「掌櫃的,出個價吧!」
掌櫃的沉吟片刻後說道︰「兩百六十兩。」兩百六十兩對普通人來說,那是一筆巨款。
鐵奎聞言笑了起來︰「掌櫃的,你莫非欺負我沒見過世面。這樣一張完好的白虎虎皮,在京城絕最少也值一千三四百兩銀子。」他有個同窗的哥哥就有一張虎皮做的衣裳,那虎皮比這張差遠了,都要八百兩銀子。
掌櫃的有些詫異,看了一眼鐵奎笑道︰「京城多少錢我不知道,但在盛京肯定沒比我們出價更高的了。」
鐵奎說的︰「這可是我們父子拿命換來的,低于六百兩不賣。」
掌櫃也不生氣,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從這里到京城,運費跟人工費以及鋪面費我就不說了。只說這一路上匪盜橫起,你敢將虎皮拿去京城賣?就算拿到京城賣了個高價,你們未必能平安到家。」
「兩百六十兩肯定不賣,太低了。我們也是真心想賣,你就給個實價。」
兩人一番討價還價,最後掌櫃的說道︰「最多三百六十兩,這是我能出的最高價。小兄弟,要是再多我們就沒什麼賺頭了。」賺是肯定有的賺了,不過就是賺得會比預期的少了。
鐵奎還是覺得低了,不過他也知道買家對這個都壓價很厲害。去別家,未必能比這里多。
想了下,鐵奎問道︰「阿爹,他說最多出三百六十兩銀子。阿爹,你覺得怎麼樣?」
這虎皮要在鎮上最多也就一百三四十兩銀子。如今能賣到三百六十兩,比鎮上多了差不多的三倍,鐵虎哪有不答應的道理︰「可以可以。」
正在此時,外面有人說道︰「掌櫃的,貨已經裝好了。」
听到這話,鐵奎突然插了一句嘴︰「掌櫃的,不知道你們這批貨送哪去?」
「京城。」
聞言,鐵奎眼楮瞬間就亮了︰「掌櫃的,我們正巧要回家,能不能搭我們一程。」
「租輛馬車,從這里到鞍山也不過五天就到了。我們的商隊走得慢,得要十來天才能到。」鐵奎說的一口純正的官話,掌櫃的也摸不透他是哪的。可鐵虎一開口,他就知道這父子兩人是鞍山人了。
鐵奎笑道︰「租輛馬車,從這里到鞍山得要二十兩銀子。我們全家一年的嚼用,也不過四五兩銀子了。」
掌櫃輕笑道︰「我還以為你是怕匪盜呢!」不否認父子兩人是為省錢,但更多的是覺得跟著他們商隊安全。
「掌櫃的,你們做生意的人不是一向奉行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再者我給你們送了這麼好的一張皮子,能賺不老少了。」
掌櫃覺得鐵奎很有意思,一點都不像個小孩,當下笑著問道︰「他們馬上就要出發,你們不要趕得上。」
「可以。」
小小年歲不僅聰慧還知進退,眼力也厲害,長大以後肯定是個人物。所以,掌櫃的也願意賣鐵奎一個好︰「這錢,你們準備要銀子還是銀票?」
鐵奎說道︰「給我們三十五兩金子,四兩銀子,六兩碎銀吧!」雖然跟著商隊回去,但帶這麼多銀子太打眼了。
掌櫃的很周全,給了三十五個一兩重的金錠子,一 個十兩重的銀錠子,碎銀子就一個藍色的荷包裝著。
「以後有好的皮子,還希望你們能送來我們這,保證價格公道。」
鐵奎雙手抱拳道︰「一定。」
隨後,掌櫃的就帶著父子兩人與商隊零頭的說了下。領隊掃了他們一眼,說道︰「這路上必須听從我們的吩咐,若不然我隨時將你們趕出去。」
鐵奎忙道︰「這個自然。」
永生商行名氣很大,每次他們的商隊送貨都有護衛護送。別說普通的匪盜,就算是名氣頗大的土匪都不敢動它們。
幸運的是商隊路過他們縣城,父子兩人當日就在縣城過夜。
第二日,天蒙蒙亮父子兩人就往家趕。在路上踫到一個賣肉攤子,想著春妮喜歡油渣跟豬油拌飯,鐵奎一口氣將攤子上的板油包圓了。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看見家里上空燃起的炊煙,鐵虎笑著說道︰「正好趕上晚飯。」
門是反鎖了,鐵虎一邊敲著大門一邊叫道︰「春香、春妮,快開門。」
春妮從廚房里飛奔出來,看到兩人高興不已︰「阿爹,阿弟,你們終于回來了。」她是知道兩人去了盛京,從出發這日起她就一直懸著心。好在,兩人平安歸來。
父子兩人進了屋,春妮又將大門關好反鎖起來。二水回家到太婆過來這段時間,她們在家都會鎖了門。除非是特別熟的人,其他來敲門的姐妹都不給開。
看著父子兩人背簍都放得滿當當的,春妮問道︰「買了什麼呀?」
鐵奎將一大包用油紙包著的東西遞給春妮︰「這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
打開見是板油,春妮高興得不行︰「我現在就跟大姐將它榨了。」說完,就抱著這二十來斤的板油疾步走了出去。
鐵奎不由莞爾。
想了下,鐵奎問道︰「阿爹,他說最多出三百六十兩銀子。阿爹,你覺得怎麼樣?」
這虎皮要在鎮上最多也就一百三四十兩銀子。如今能賣到三百六十兩,比鎮上多了差不多的三倍,鐵虎哪有不答應的道理︰「可以可以。」
正在此時,外面有人說道︰「掌櫃的,貨已經裝好了。」
听到這話,鐵奎突然插了一句嘴︰「掌櫃的,不知道你們這批貨送哪去?」
「京城。」
聞言,鐵奎眼楮瞬間就亮了︰「掌櫃的,我們正巧要回家,能不能搭我們一程。」
「租輛馬車,從這里到鞍山也不過五天就到了。我們的商隊走得慢,得要十來天才能到。」鐵奎說的一口純正的官話,掌櫃的也摸不透他是哪的。可鐵虎一開口,他就知道這父子兩人是鞍山人了。
鐵奎笑道︰「租輛馬車,從這里到鞍山得要二十兩銀子。我們全家一年的嚼用,也不過四五兩銀子了。」
掌櫃輕笑道︰「我還以為你是怕匪盜呢!」不否認父子兩人是為省錢,但更多的是覺得跟著他們商隊安全。
「掌櫃的,你們做生意的人不是一向奉行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再者我給你們送了這麼好的一張皮子,能賺不老少了。」
掌櫃覺得鐵奎很有意思,一點都不像個小孩,當下笑著問道︰「他們馬上就要出發,你們不要趕得上。」
「可以。」
小小年歲不僅聰慧還知進退,眼力也厲害,長大以後肯定是個人物。所以,掌櫃的也願意賣鐵奎一個好︰「這錢,你們準備要銀子還是銀票?」
鐵奎說道︰「給我們三十五兩金子,四兩銀子,六兩碎銀吧!」雖然跟著商隊回去,但帶這麼多銀子太打眼了。
掌櫃的很周全,給了三十五個一兩重的金錠子,一 個十兩重的銀錠子,碎銀子就一個藍色的荷包裝著。
「以後有好的皮子,還希望你們能送來我們這,保證價格公道。」
鐵奎雙手抱拳道︰「一定。」
隨後,掌櫃的就帶著父子兩人與商隊零頭的說了下。領隊掃了他們一眼,說道︰「這路上必須听從我們的吩咐,若不然我隨時將你們趕出去。」
鐵奎忙道︰「這個自然。」
永生商行名氣很大,每次他們的商隊送貨都有護衛護送。別說普通的匪盜,就算是名氣頗大的土匪都不敢動它們。
幸運的是商隊路過他們縣城,父子兩人當日就在縣城過夜。
第二日,天蒙蒙亮父子兩人就往家趕。在路上踫到一個賣肉攤子,想著春妮喜歡油渣跟豬油拌飯,鐵奎一口氣將攤子上的板油包圓了。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看見家里上空燃起的炊煙,鐵虎笑著說道︰「正好趕上晚飯。」
門是反鎖了,鐵虎一邊敲著大門一邊叫道︰「春香、春妮,快開門。」
春妮從廚房里飛奔出來,看到兩人高興不已︰「阿爹,阿弟,你們終于回來了。」她是知道兩人去了盛京,從出發這日起她就一直懸著心。好在,兩人平安歸來。
父子兩人進了屋,春妮又將大門關好反鎖起來。二水回家到太婆過來這段時間,她們在家都會鎖了門。除非是特別熟的人,其他來敲門的姐妹都不給開。
看著父子兩人背簍都放得滿當當的,春妮問道︰「買了什麼呀?」
鐵奎將一大包用油紙包著的東西遞給春妮︰「這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
打開見是板油,春妮高興得不行︰「我現在就跟大姐將它榨了。」說完,就抱著這二十來斤的板油疾步走了出去。
鐵奎不由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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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鐵奎遞給姐妹兩人每人一個拇指大的小木盒子︰「大姐、二姐,你們看看喜不喜歡。」
春香的是一對丁香耳環,春妮的是一對葫蘆耳環。
春妮掌家,接觸過銀子。一看這兩對耳環,春妮就問道︰「阿弟,這是銀的嗎?」
見鐵奎點頭,春妮忍不住埋怨道︰「阿弟,你也真是的,浪費這個錢做什麼。」話是這麼說,眉眼卻笑得彎彎的。
春香也高興得不行︰「謝謝阿弟。」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首飾。
除了首飾,鐵奎還給姐妹兩人買了一匹水紅色的細布做衣裳。再過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也該準備新衣裳了。
將東西都歸置妥當,天已經晚了。到第二天,父子兩人才去了村長家。
先是跟村長與童氏鄭重道謝,然後送上了一匹紫檀色的細布。
童氏一見這料子,就喜歡上了︰「這料子多少錢?」
「一兩銀子。」怕兩人不相信,鐵奎說道︰「我們跟著商隊回來的。他們經常給布店帶貨,所以拿的價格就很便宜。」拿的優惠價格是沒錯,但打完折後這匹布也是二兩銀子。
童氏看村長想說話,笑眯眯地說道︰「我給你拿錢去。」這料子,鎮上壓根買不到。
村長知道童氏是真喜歡這料子,抽了一口旱煙問道︰「虎子,你能不能拿出七十兩銀子出來?」
不等鐵虎開口詢問,村長就解釋道︰「隔壁陳老漢家要賣田,十畝的上等田。不過他們賣得比較貴,十畝田要賣六十五兩銀子。」加上過戶的費用,差不多就要七十兩銀子。
鐵虎驚喜不已,說道︰「九爺爺,你能不能現在帶我去看看這十畝田。」真是上等的田,哪怕貴了一些也買。
春香的是一對丁香耳環,春妮的是一對葫蘆耳環。
春妮掌家,接觸過銀子。一看這兩對耳環,春妮就問道︰「阿弟,這是銀的嗎?」
見鐵奎點頭,春妮忍不住埋怨道︰「阿弟,你也真是的,浪費這個錢做什麼。」話是這麼說,眉眼卻笑得彎彎的。
春香也高興得不行︰「謝謝阿弟。」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首飾。
除了首飾,鐵奎還給姐妹兩人買了一匹水紅色的細布做衣裳。再過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也該準備新衣裳了。
將東西都歸置妥當,天已經晚了。到第二天,父子兩人才去了村長家。
先是跟村長與童氏鄭重道謝,然後送上了一匹紫檀色的細布。
童氏一見這料子,就喜歡上了︰「這料子多少錢?」
「一兩銀子。」怕兩人不相信,鐵奎說道︰「我們跟著商隊回來的。他們經常給布店帶貨,所以拿的價格就很便宜。」拿的優惠價格是沒錯,但打完折後這匹布也是二兩銀子。
童氏看村長想說話,笑眯眯地說道︰「我給你拿錢去。」這料子,鎮上壓根買不到。
村長知道童氏是真喜歡這料子,抽了一口旱煙問道︰「虎子,你能不能拿出七十兩銀子出來?」
不等鐵虎開口詢問,村長就解釋道︰「隔壁陳老漢家要賣田,十畝的上等田。不過他們賣得比較貴,十畝田要賣六十五兩銀子。」加上過戶的費用,差不多就要七十兩銀子。
鐵虎驚喜不已,說道︰「九爺爺,你能不能現在帶我去看看這十畝田。」真是上等的田,哪怕貴了一些也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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