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26日星期日

{嫡女韓玉熙} 榆城首將之責 夏先生協助 ( 451-457 )

 雲擎帶着人去了秦府,聖旨是在秦府宣的。雲擎是最晚一個到的,一走進秦府的正廳,除了秦釗,雲擎還看見趙將軍、符天磊等人。

這次宣旨意的還是杜文書,這半年時間跑了兩趟西北,也真是難為他了。

杜文書見人都到齊了,開始宣讀聖旨。旨意也很簡單,就是讓秦釗去京城陳述這次戰事失利的原因,讓雲擎代為管理榆城的軍務。在場的人都是有各自的消息渠道,所以對於這個旨意並不意外。

趙將軍之前也得到消息,不過這會是確定下來了。想着雲擎這段時間的作為,趙將軍才明白過來雲擎養傷是假,以退為進才是真。

秦釗聽到聖旨只是讓他去京城陳述戰事失利的原因,並不是說要拉他去京城問罪,心頭鬆了一口氣。不是問罪,而雲擎也只是代為管理榆城的軍務,也表示他還有機會的。

宣讀完了聖旨,又跟眾人宣讀太子下的一道口諭。太子委派杜文書為監軍,等於是說杜文書以後就常駐榆城了:「吏部的任職文書很快就會下達,以後還請眾位將軍多多關照。」杜文書出來的時候比較急,而且又是日夜兼程地趕路,任職文書還得過一段時間才能到。任職文書不到,杜文書也不能上任。不過不妨礙他先跟眾人打好關係。

雲擎聽到這口諭面色很冷。他最討厭的就是這些監軍了,明明什麼都不懂,卻喜歡指手畫腳,最後導致延誤戰機。心裏再不滿,雲擎也知道太子不相信他,派個監軍過來其實是為了監視他,而且口諭已經下了他也無力更改。


杜文書跟眾人寒暄了幾句就回了驛站。而雲擎也沒走,如今聖旨下達,他也接手榆城的軍務。以前雲擎只管練兵打仗,定北軍的一切事宜也都有霍叔跟其他人打理,如今他接手榆城的事務才發現,真是各種繁瑣的事。

而此時在雲府,習媽媽與藍藍卻是哭笑不得。人家都是孩子餓了找娘要奶吃,玉熙是胸口脹疼了就將自家孩子拍醒讓她吃。兩人還是第一回見到這麼任性的娘。

玉熙等棗棗吃飽了以後將她放下來,看着習媽媽跟藍媽媽兩人一臉的不贊同嗎,笑着說道:「反正這丫頭吃飽了還能繼續睡,拍醒她也沒關係。」主要是棗棗這孩子特別乖,將她拍醒讓她吃奶,她不會哭鬧,而且吃飽以後她又繼續睡。若是拍醒以後哭鬧不休,玉熙也不敢這麼干。


藍媽媽聽罷,笑着說道:「大姑娘以後定然是個極孝順的孩子的。」肚子裏那麼乖巧,這會也這麼乖,長大肯定也是個乖孩子了。

這話玉熙愛聽。

說完了孩子,習媽媽就跟玉熙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夫人,內院的人手不夠,是否讓阿竹進來伺候。」以前紫蘇在,管理這內院的賬務。如今紫蘇不在了,內院所有的事都落在了曲媽媽的身上。曲媽媽如今是忙得團團轉了。玉熙身邊除了習媽媽跟藍媽媽,並沒有其他的用的人手。時間長了,容易出問題。

玉熙這會精神正好,問了藍媽媽:「這一路上你都跟阿竹在一塊,覺得她如何?」

藍媽媽說道:「是個能撐得住事的,唯一不好的就是脾性有些烈。」見玉熙面有疑惑之色,藍媽媽趕緊解釋道:「阿竹父母的意思是讓她為她未婚夫守三年孝,等三年以後再議親。雖然到時候年歲有些大,但阿竹容貌清秀,又做得以手好針線活,家裏到時候再多陪送點嫁妝,還是能找親事。結果這丫鬟當即就跪在菩薩面前發了毒誓,說她終身不嫁,要為她未婚夫守節。」

玉熙沒聽到這裏算是知道,這丫頭是真不打算嫁人了。像紫蘇以前說不嫁,也不過是覺得男人靠不住,又加上因為她爹的事心裏存了陰影,但那也只是口頭上說不嫁。可這在菩薩面前發下來毒誓,那就不一樣了。玉熙說道:「讓她進來吧!」


沒多會,阿竹就過來了。剛藍媽媽說阿竹容貌臉清秀真是誇獎了,其實阿竹的容貌只是一般般,皮膚也不大白,穿着一身雪青色的衣裳,這衣裳襯得人很老氣。從穿着跟神情看,就知道這姑娘是真打算為死去的未婚夫守節了。

阿竹跪在地上,給玉熙磕了一個頭,說道:「給夫人請安。」秋氏知道玉熙身邊沒有得用的大丫鬟,一直想找個穩重妥當的人送過來,可要找這樣的人很難。西北是苦寒之地,加上又常年打仗,沒誰願意去一個受苦又可能隨時沒命的地方。正巧有人推薦了阿竹,秋氏開始也不滿意,不過實在挑選不到更好的人,加上阿竹立誓一輩子不嫁,這樣也能伺候玉熙一輩子,考慮再三秋氏也就同意了。

玉熙靠在床上,問道:「韓浩說這次來西北是你自己主動提出來的,是真的嗎?」

阿竹點頭說道:「是,我若是留在家裏,我爹娘遲早會逼我嫁人的。夫人,我不想嫁人,我只想為雲哥守着。」到了西北,就不會再有人逼她嫁人了。

玉熙望着阿竹,眼神銳利,說道:「真的是這樣?上次國公府一行人送嫁差不多全部折了進去,路途之艱險相信國公府沒人知道,難道你就不怕死在路上嗎?」不想嫁人有很多種方法,出家當尼姑也可以,沒必要千里迢迢到西北來,更不要說主動求着過來了。阿竹主動求來西北,這是秋氏在信里說的。

阿竹臉色一變,玉熙這話直接說她是包藏禍心了:「夫人,奴婢只是想着西北離京城遠,爹娘不會逼迫……」

話沒說完,就被玉熙打斷了:「這麼拙劣的借口,你覺得我會相信嗎?其實,我更相信是有人讓你來西北伺候我,而他會替你未婚夫報仇的。」玉熙這麼問,不是說她對阿竹不相信。只是她對於阿竹主動求來心有疑慮,也是如此她才沒在第二天見她。

阿竹聽罷臉色一白,不過還是很鎮定地說道:「夫人,我沒有怨恨蔣家少爺。雲哥的死是意外,蔣家少爺也不是有意的。雲哥沒了以後,蔣家第二天就派人到付家賠禮道歉,不僅將雲哥的喪事辦得風光,還主動賠償了付家兩百兩銀子。」兩百兩銀子,足夠買很多個下人了,不得不說蔣家這事做得很漂亮。


玉熙在說出那句話以後就一直盯着阿竹看,見她雖然臉色慘白但並不害怕,也知道她說的是真話了:「那你說說,為什麼你會主動要求來西北?」這點很讓人疑惑。

阿竹說道:「我爹娘要我嫁人無非是擔心我老了沒個依靠。夫人對身邊的人寬厚,只要跟了夫人,就算不嫁人,我下半輩子也會有所依靠。這樣,我爹娘也不會為我以後擔心了。」玉熙對身邊的人都很寬厚,如方媽媽跟全嬤嬤,這事韓府的下人都看在眼裏的。

玉熙剛才只是要試探阿竹,畢竟她跟雲擎的處境很危險,凡事都得謹慎,貼身的伺候的人更得小心。阿竹的表現,讓玉熙相信她確實沒有異心。若不然,不可能表現得這般鎮定。到這會,玉熙神情也緩和了:「你對那個雲哥,倒是情深意重了。」

阿竹說道:「我家跟付家以前是鄰居,我跟雲哥自小一起長大的。」頓了一下阿竹又說道:「在我七歲那年,我出了意外。若不是雲哥救的我,我早就死了。」

玉熙說道:「以後,你就改名叫竹葉吧!」

阿竹聽到這話,磕了個頭說道:「謝夫人。」讓她改名叫竹葉,也就表示同意讓她留在身邊伺候了。

玉熙看着阿竹身上的衣裳,說道:「你要守節我不攔著,但衣裳不能太素淡了。」


天黑沒多久,雲擎就回來。一回來就進屋看女兒。見棗棗朝着他笑,好似發現新大陸似的,跟玉熙說道:「玉熙,你看,棗棗跟我笑了呢!」一副傻爹的樣子,簡直不忍直視。

玉熙笑着說道:「是啊,這孩子還是跟你親,一見你就笑。」其實剛出生的孩子,哪裏知道這麼多,不過是玉熙哄雲擎高興。

雲擎聽了這話,臉上果然露出了笑容。石榴走進來說道:「將軍,飯菜都擺好了,可以用晚膳了。」

用完晚膳,雲擎又進來了。進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起睡着的棗棗親了一口。嗯,還是閨女好,香香的,軟軟的。

玉熙以前就知道雲擎喜歡閨女,卻沒想到竟然喜歡到這個地步,讓她這個當娘的心裏的泛酸了:「你還是早點休息,明天還有一堆的事要忙呢!」榆城的事原本就千頭萬緒,雲擎又剛接手,肯定要忙一段時間。

想起那一堆的事,雲擎也有些頭疼了。他身邊的人太少了,完全不夠用。可要找幫手,可幫手哪裏那麼好找的。只是這些事雲擎不打算跟玉熙說,他這會只想讓玉熙安安心心地坐好這個月子。


玉熙看著雲擎脫衣裳,然後上床,半響才回過神來說道:「你別在這裡睡,我身上有味呢!」好幾天沒洗澡,特別是頭髮,都打結了,不過坐月子的人,也沒辦法。

雲擎並沒在意,說道:「哪有什麼異味,別想太多了。」別說這次逃命躲在深林里,就是平常,他身上的汗漬都蓋過了玉熙。

玉熙聽了這話,自然也不會將人往外趕了:「那成,我睡裡面,你睡外面。」至於閨女,自然是要睡在中間了。

雲擎躺下以後,又親了一口滿身奶味的閨女,然後就睡下了。睡到半夜聽到有孩子的啼哭聲,一下就醒了。睜開眼睛,就看見玉熙已經起來將孩子抱在懷裡了。雲擎忙問道:「棗棗這是又拉了?」

玉熙解開襁褓,果然是濕的,不僅如此,被單也濕了。玉熙有些無語,這小傢伙不僅能吃,還能尿。

雲擎很自覺地爬起床,取了衣裳跟尿布給孩子換。玉熙則是將被子跟床單都換掉了。

藍媽媽跟習媽媽聽到哭聲,其實已經醒了,就在門外候著。但玉熙沒叫她們,她們也不好闖進去。

玉熙這邊鋪好了床,雲擎也給孩子穿了尿布跟小衣裳。不過,孩子仍然在哭。雲擎無奈地跟玉熙說道:「都換了尿布,怎麼還哭呀?」

玉熙接過來,還沒說話,小傢伙就朝著玉熙的胸部拱,這表現再明顯不過了,她餓了。颳了一下棗棗的鼻子,玉熙笑著說道:「真是一隻小肥豬。」說完,抱著孩子上了床,背著雲擎撩開衣裳餵奶。


孩子吃飽以後,玉熙放在床上,與雲擎說道:「明日你還是去前院睡吧!這孩子半夜都要起來一兩回,到時候你也睡不好。」

雲擎看著砸吧了一下小嘴的棗棗,笑著說道:「不會的。」想當年,整夜整夜都睡不著都過來了,現在這個只是小兒科了。

第二天早上玉熙醒來時雲擎已經不在了,就剩下了她們娘倆了,玉熙已經習慣了,叫了一聲習媽媽。漱了下口,這會漱口也不敢用冷水,全都是用的溫水。洗漱完后,玉熙說道:「拿面鏡子過來。」

照著鏡子,玉熙捏了一下自己的臉,說道:「習媽媽,你說我是不是胖了?」

習媽媽笑著說道:「夫人哪裡胖了,跟沒生孩子之前一樣呢!」這還真不是虛話,她真沒覺得玉熙胖,玉熙覺得自己胖了是心裡作用,

早膳吃的是花生大米粥跟花捲,另外還有兩盤素菜。花生大米粥也是催奶的食物。

用完早膳,玉熙就將全嬤嬤給她的那本小冊子拿出來看。習媽媽見狀說道:「夫人,你在坐月子,不宜看書。」看書眼睛累,這坐月子的傷了眼睛,以後可就不妥當了。

玉熙擺擺手說道:「我不看很久。」她就是看看上面有沒有記載著,吃了既能下奶又不會發胖的方子。結果,很可惜,沒有。


藍媽媽見玉熙一臉失望的樣子,問了一下。知道玉熙的擔憂,說道:「夫人不用擔心,每日少吃多餐,不吃油膩的東西,就不會胖的。」就算真的會胖,也不會胖太多。

玉熙望著藍媽媽,驚喜地問道:「真的嗎?」

藍媽媽一臉淡定地說道:「不會跟夫人打誑語的。只要夫人按照我說的做,就不會胖的。」

這自然是求之不得的。雖然雲擎說不在意胖瘦,可這女人,哪裡會願意自己身材走樣,早早變成黃臉婆。自此,月子里的吃食,就全都交給藍媽媽了。

坐月子是很無聊的事,若是孩子不好帶可能還要哄孩子,可惜棗棗是個再乖不過的孩子了,一點都不用玉熙費心。這樣過了幾天,玉熙自己就受不住了,叫了曲媽媽,問起了外面的事。

曲媽媽是想讓玉熙安安心心地坐月子,哪裡會跟她說外面的事。玉熙問起,她就說外面一切安好。

玉熙最後問了紫堇,別人會瞞著她,但紫堇不會:「這幾天外面可發生了什麼事?」

紫堇可沒習媽媽他們那麼多的顧忌,將自己所知道的都說了:「朝廷派了個監軍過來,那人就是年初頒聖旨的那個杜文書。」

玉熙聽到監軍兩個字,心情頓時不好了。雖然知道朝廷會派人監視,但這暗地裡的監視跟監軍是完全不一樣了:「那這杜文書來了榆城,可有什麼動作?」


紫堇說道:「暫時還沒動作,因為他的任職文書還沒到,不過我聽說這段時間這個杜文書很活躍,去了趙家跟康家幾位將軍家做客。」

玉熙心思轉了轉,問道:「還有呢?」杜文書,這是怕雲擎一人獨大,所以不願意讓眾人團結起來。

紫堇說道:「朝廷的撫恤金沒有送達,將軍這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還有新兵馬上就要到了,也不知道將軍有沒有時間練兵。」說完這句話,紫堇看著玉熙,眼睛閃亮閃亮的。

玉熙裝成沒看見,說道:「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

紫堇見狀,只能將藏在心底的話說出來了。她也想進入軍營,成為一名能上陣殺敵的將士:「夫人,我已經想好了。我不想荒廢了這一身的武功。夫人,我不求建功立業,但求多殺敵。」

玉熙沉默了片刻后說道:「這事余志同意了嗎?」其實不用紫堇說,玉熙也能猜測到余志是不會同意的。

紫堇有些黯然,說道:「余志沒同意。」不僅余志沒同意,就是她師傅也不同意呢!

玉熙見狀說道:「你先說通了余志,若是他同意了,我就跟將軍提。」紫堇有這個想法不能說錯,但必須得到余志跟楊師傅他們的同意。要是他們反對,紫堇進不去軍營的。

紫堇有些悶悶的,說道:「說了一個月了,師父跟余志就是不答應。」余志以前都聽她的話,就是這回死活不聽。

一個月都沒說通,基本上沒說通的可能。玉熙想來一下,說道:「余志跟楊師傅不同意也是有道理的,畢竟打打殺殺到底男人更在行。你要是是願意,我可以讓你接替許武的位置。」

紫堇一愣,她沒想到玉熙會讓她當護衛長。

玉熙笑著說道:「怎麼?不願意呀?」其實不說余志跟楊師傅,就是雲擎也肯定不會同意。倒不是說雲擎有男女偏見,而是軍營里全都是男人,讓個女人進去算怎麼回事,傳出去也難聽。好像大周朝的男人都是窩囊廢,還得靠女人來保家衛國。

紫堇搖頭說道:「不是不願意,是沒想到。」頓了一下,紫堇說道:「夫人,讓我代替許護衛會不會不妥當,我心裡一點底都沒有。」這可跟單獨保護玉熙是不一樣的,擔子更大,責任更重。


玉熙失笑,說道:「剛還說要上陣殺敵呢?你殺敵都不怕,還怕擔任雲府護衛長這一職。」頓了一下后又說道:「也不是讓你現在就替換了許武,讓許武教你一段時間,等你將那些人都收服了,再讓許武回將軍身邊。」雲擎身邊得用的人太少了,許武若是回去,也能讓雲擎多個可用的人。

紫堇聽罷心頭有底,點頭答應了。

這日雲擎又是很晚才回來,看著一臉疲憊的雲擎,玉熙問道:「是不是事太多忙不過來了?」

雲擎點頭說道:「是啊!傷殘兵的事還沒處理好,再有一個月新兵也要送來了。事太多,千頭萬緒的。」

玉熙說道:「我給你捏捏吧!」見雲擎阻擋,笑著說道:「做月子不能見風不能費神,又不是說不能動。我給你捏捏,解解乏。」

雲擎搖頭說道:「還是不要了,你待會給我捏舒服了,我一下就睡著了。」他忙完了手頭上的事就回來了,到現在還沒吃晚飯呢!

玉熙叫來了習媽媽,讓她將晚飯擺在屋子裡。

習媽媽這回卻沒贊同玉熙的意見,說道:「夫人,若是在屋子裡吃到時候滿屋子的香味,又不能打開窗戶,味散不去。還是讓將軍在外面吃吧!」味散不去還是小事,就怕夫人到時候看著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忍不住了。這坐月子的人,吃的飯菜都沒放鹽,那味道如何可以想象了。只是這話,卻不好當著將軍得面說。

玉熙倒沒想那麼多,聽著習媽媽說得在理,當下點頭催促了雲擎,說道:「那你快去吃晚飯吧!」

習媽媽等雲擎出去以後,跟玉熙說道:「夫人,晚上讓我跟藍媽媽照顧大姑娘吧!」習媽媽這完全是想給玉熙分憂。

玉熙搖頭說道:「不用了,棗棗很乖,除了半夜餵奶跟換一下尿布,也不吵鬧。」

習媽媽也不在這件事上糾纏,而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夫人,大姑娘身邊的伺候的人也該挑選了吧?」雖然孩子還小,但該準備的也都準備好,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玉熙說道:「不著急,孩子還小呢!就算要挑人伺候,也等我出了月子以後再說。」丫鬟什麼的,暫時還用不上。

習媽媽也只是提醒玉熙,見玉熙有了成算也就不再多說了。


玉熙剛喂完奶候,雲擎就進來了,將孩子從玉熙手裡接過來,笑著說道:「棗棗,我是爹,我是爹爹呀!」

回應他的,是棗棗的泡泡。

逗弄了一會,雲擎問了玉熙:「你說,棗棗什麼時候能開口叫爹呢!」他很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玉熙笑著說道:「我問過藍媽媽了。藍媽媽說孩子開口說話有早有晚,早的大概十個月到一歲,晚的要到兩歲!」

雲擎很有信心地說道:「我家棗棗這麼聰明,肯定不用一歲就能開口說話的。」

玉熙輕笑道:「這丫頭除了吃就是睡,哪看得出聰明來。」瞧著雲擎的態度,怕是以後會將孩子寵上天。到時候,她可不能慣著孩子,要不然,長大以後就頭疼了。玉熙可看過太過嬌慣孩子的,結果不是囂張跋扈,就是驕橫無禮,所以孩子能疼,卻不能慣。

雲擎聽了這話可不喜歡了:「我家棗棗,肯定是聰明的孩子。」不管是像他還是像玉熙,都聰明。

玉熙看著雲擎的樣子有些好笑,不過同時玉熙也覺得很欣慰,如今的雲擎再不是跟第一次見到的那般冰冷冷的:「你最近忙不過來,可有請到人手幫忙。」

雲擎說道:「我想請夏先生,可夏先生沒答應。」

玉熙問道:「你說的夏先生,是不是秦釗身邊的那位幕僚?」這個夏先生她有耳聞,不過卻沒見過。

雲擎點了一下頭,跟玉熙說道:「夏先生很有才,經常給元帥出謀劃策。元帥也很器重他,平日有事都會跟他商討。只可惜,秦釗不大待見他,要不然……」後面的話雲擎就沒說了。若是秦釗願意重用夏先生,不可能會落到今天的下場。

玉熙聽到這些,就知道這個夏先生是個靠得住的人了。當下說道:「這樣說來他對榆城的事務也很熟悉了,若是有他相幫,你也能輕鬆許多了。」這樣的人才,那是絕對不能放過呀!


雲擎苦笑一聲,說道:「可惜他拒絕了我,而且過兩日就要離開榆城了。」夏先生說,他要回家養老。其實夏先生現在也就四十多歲,這年歲哪裡就到了養老的年齡,不過是不想幫扶他,找的借口。

再過兩日就要離開,這倒是有些麻煩。玉熙低頭思索了片刻,問道:「夏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得先了解一下夏先生的性子,然後才能想辦法。

雲擎說道:「夏先生是個品性高潔的人。」

玉熙琢磨了半天,說道:「也不是沒有辦法,就看你願不願意了?」品性高潔,也就是說是個很愛惜自己名聲的人了。這樣的人,肯定不會答應當雲擎的幕僚。因為一旦答應當雲擎的幕僚,在外人看來那等於就是背主了。所以要想夏先生答應,只有一個辦法了。

雲擎面露喜色,問道:「什麼辦法?」

玉熙說道:「跟秦釗說,讓秦釗同意夏先生幫你料理瑣事。這樣,夏先生才有可能答應幫你。」既然得了原主的同意,那就不存在背主的事了。

雲擎遲疑了一下,問道:「這有用嗎?」若是能讓夏先生幫他,他倒不介意去跟秦釗說這件事。

玉熙搖頭說道:「這自然不夠了,不過你若是不讓秦釗答應,那他肯定不會幫你的。而秦釗若答應了,你才有機會說服夏先生。」畢竟人才難尋,就算尋著了也得擔心忠心的問題。所以,這會是肯定不能讓走了夏先生離開的。

停頓了一下,玉熙繼續說道:「等秦釗同意了,你再請夏先生留下。他若是不願意,你就說讓他看在榆城數萬將士跟百姓的份上,留下來幫你一陣子,再跟他說等你熟悉了所有的事務,他可以隨時離開。我想,他會答應的。」

雲擎問道:「若是他還不答應呢?」

玉熙搖頭說道:「我雖然沒見過夏先生,但我相信他定然是個心有大義顧全大局的人。為了榆城的百姓將士,我相信他不會介意幫你一陣子的。」至於說成為雲擎的幕僚,現在肯定是不可能的。不過只要夏先生留在榆城,她相信到時候一定能說服他。現在嘛,不著急。

雲擎點頭說道:「秦釗後日就要啟程去京城,我明日就去尋他說這件事。」秦釗之所以能留下幾日,是因為聖旨並沒有問罪,加上很多事都要交接,所以才推遲了幾日。夏先生定在兩日後離開榆城,就是準備等秦釗走了,他再離開。






第二天,玉熙百無聊賴,讓習媽媽取書房取了書過來看。見習媽媽不答應,玉熙說道:「我就看一會。這會天氣好,光線足,只看一會沒問題的。」就這樣關在房間里一個月,整個人都得關傻了。

習媽媽拗不過玉熙,說道:「那夫人最多只能看半個時辰了。」

玉熙說道:「上午半個時辰,下午半個時辰。」至於晚上,光線太暗,就不看書了。

習媽媽沒辦法,只能應了,出了屋子,跟外面忙碌的藍媽媽訴苦:「也不知道夫人怎麼就那麼喜歡看書?」

正看著書,石榴從外面走進來,說道:「夫人,趙家二奶奶過來看望你了。」竹葉也放到內院當差,不過玉熙卻沒讓她當貼身丫鬟。正好竹葉也認字,玉熙就讓她管著內院的賬務,正好是接了紫蘇的差。哪怕竹葉打消了她的疑慮,但玉熙還是不大放心。這些年小心謹慎慣了,在沒有十足的把握,她是不會讓竹葉貼身伺候她的。

玉熙聽到這話面色一喜,將書放到枕頭底下,說道:「快請趙二奶奶進來。」離開榆城這麼久了,終於回來了。

玉熙看著塗氏比離開榆城的時候瘦了很多,好在氣色尚可,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塗氏將準備的見面禮放在棗棗的襁褓之中,說道:「昨天下午到的,聽說你生了,就過來看你了。」說完,將孩子抱了起來,抱在手上感覺還挺沉的。塗氏笑著說道:「你這可真虧了,這孩子容貌都像著雲將軍了。」

玉熙輕笑道:「可不是嘛!」

塗氏抱了一下,就將孩子放回到原處,說道:「我可聽說雲將軍很是疼孩子,還給她換尿布衣裳?這是不是真的呀?」

玉熙呵呵笑了起來:「你昨天才回來,就知道這麼多事?你消息也真夠靈通的了。」

塗氏也沒藏著捏著,笑著說道:「是我大嫂跟我說的,還說雲將軍疼閨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每回回來都抱著不撒手?」

玉熙聽到這話,面色一沉,內院的事怎麼會傳到外面去?不過轉念一想也覺得自己多想了,以曲媽媽的本事應該不至於將內院的是泄露出去。按捺住心頭的不舒服,朝著塗氏笑著說道:「倒沒想到,這事外面的人都知道了?」


塗氏睜大眼睛,說道:「我大嫂說的是真的?雲將軍真給孩子換尿布衣裳呀?」疼女兒疼得跟眼珠子似的,這倒沒什麼意外。這孩子長得像雲擎,加上又是第一個孩子,自然多疼一些,但給孩子換衣裳尿布希么的,就有些匪夷所思。

玉熙自然不會說因為雲擎有病,所以讓他多跟女兒親近對病情有好處了。當下笑著說道:「這有什麼?孩子也是他的,我這當娘的能給孩子換尿布衣裳,他當爹的怎麼就不能了?」

塗氏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來:「能讓威風凜凜的大將軍給孩子換尿布了,我可真佩服你。不過說起來,你不怕他粗手粗腳傷了孩子呀?」剛出身的孩子很柔軟,一不小心就傷著。

玉熙正有一肚子的話跟人說呢:「他小心得很,不會傷著孩子。你是不知道他有多疼孩子,怕嚇著孩子,聲音都不自覺地放輕。從外面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抱著孩子,一抱就不願意撒手。瞧著他這樣子,我可真擔心以後孩子得被他寵成什麼樣了。」

塗氏拍了玉熙一下,說道:「雲將軍疼孩子還不好呀!我家二爺雖然也疼瑤兒,可自小到大,別說換衣裳尿布了,就是抱都沒抱過幾回了。所以說,還是你家棗棗有福氣呀!」

嘀咕了幾句孩子,玉熙問起了塗氏:「這次去省府,可有什麼收穫?」若是沒收穫,那就白跑了一趟。

塗氏笑著說道:「大夫開了方子給我調理身體,吃了以後感覺輕省許多了。那大夫很有名,等吃完葯以後,我相信很快就能好了。」這話的意思就是有效果了。

玉熙聽罷道:「有效果就好。」生女兒不著急,不能生才讓人著急。紫瑤已經這麼大了,若是塗氏再懷不上,可能就要有庶長子了。

都是當娘的人了,塗氏在玉熙面前,也沒啥可說的:「正好這段時間沒戰事,二爺呆在府邸里的時間也長。我就希望能趁著這段時間能懷上。」

玉熙反手握著塗氏的說說道:「肯定能懷上的。」雖然兒子女兒她都喜歡,但玉熙還是希望下一胎生個兒子。有了兒子,雲家才有了傳承,她也才更有底氣。


秦釗聽到雲擎找他,心頭不爽,不過還是說道:「讓他進來。」說完,望着自己的屋子,等他走了,這宅子也要成為雲擎的了。想想,他還真的很不甘心呢!

雲擎見了秦釗,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將來意說了:「軍務繁瑣,還希望秦兄能答應我這個請求。」坐上這個位置,才知道要處理的事真的不要太多。

秦釗很想吐雲擎一臉血,背後算計自己,如今還正大光明地要自己的人。不過心裏再恨,這會兩人還沒有撕破人。秦釗當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夏先生已經請辭了,他的去留我無權決定。」早知道雲擎在打夏先生的主意,他就不答應夏先生的請辭,而是要帶他去京城了。

雲擎在家表情比較豐富,但在外面還是板著一張冷臉的。聽了秦釗的話,雲擎說道:「這麼說秦兄不反對了?」

秦昭悶聲悶氣地說道:「我剛才的話已經很清楚了。你若是沒其他的事,還請回吧!」

雲擎見狀說道:「多謝秦兄了。」說完,雲擎轉身就走了。

秦釗聽了這話,氣得差點吐血。什麼多謝?他壓根沒答應好不好,什麼時候雲擎的臉皮竟然變得這般厚了。

雲擎出了屋子,朝着帶他的小廝說道:「帶我去見夏先生。」夏先生就住在偏院。之前雲擎其實並沒有見到夏先生,是讓人代為傳話的。雖然聖旨上面沒定秦釗的罪,只讓他去京城,但其實很多人都知道秦釗這次去了可能再不能回來了。加上許氏又不在,所以這段時間秦府亂糟糟的一片在,內院外院全都亂套了。請人給夏先生傳個話,也沒人去注意。

夏先生見到雲擎愣了一下,問道:「我之前不是已經拒絕了,你還來做什麼?」他以為拒絕了雲擎,雲擎就放棄了。


雲擎朝着夏先生作了一個揖,說道:「先生,這幾天秦兄跟我交接了榆城的一應事務,很多事我都不大清楚。先生跟在元帥身邊這麼多年,對這些事務很熟悉。所以,我真心請夏先生能幫我。」

夏先生搖頭說道:「榆城的一應事務並不複雜,不用多久,你就能理順的。」

事並不複雜,但卻非常繁瑣,雲擎如今給弄得一個頭兩個大:「先生,下個月月底新兵就要到了。我希望能在新兵帶來之前將榆城的事宜都解決掉。還請夏先生能幫襯我一下。」

夏先生一愣,不過還是搖頭說道:「我不能答應。」

雲擎說道:「若是夏先生顧忌秦兄,那大可不必。我剛才已經跟秦兄說了這件事,他也同意了。」頓了一下,雲擎說道:「先生,你跟在元帥身邊這麼多年,應該知道元帥的心愿。元帥在生時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榆城的將士不要再流血犧牲,讓百姓過上安安穩穩的日子。這次戰事失利,我們死傷慘重,不僅死難將士的家屬需要安撫,還有幾千的傷殘病也都要得到救治,這些都是眼下需要迫切解決的事。另外新兵到來,除了要準備被服給養,還要準備日用品等物。」除了這些,還有很多需要解決的事。

夏先生有些不大相信地問道:「你說少將軍答應了?」在外面,夏先生都稱呼秦釗為少將軍的。

秦釗的性子,夏先生還能不了解。他不相信秦釗會答應讓他幫雲擎,不過若說雲擎說謊也不可能,畢竟這裏還是秦府呢!

雲擎說道:「自然,我剛過去問了秦釗,他沒反對。既然沒反對,那就是同意了。」這完全就是強盜邏輯了。

夏先生哭笑不得,沒反對就是同意,他請辭了秦釗也沒立場反對了好吧!不過雲擎的此舉倒是讓夏先生鬆動了兩分,不管如何,雲擎的態度還是很真誠的:「你讓我考慮一下吧!明日天黑之前,我再給你答覆。」

雖然這個結果不大滿意,但跟之前相比,已經有很大的進步了。雲擎點頭說道:「我等先生的好消息。」

等雲擎走後,夏先生自言自語道:「這個韓氏,倒是厲害。」就雲擎那硬邦邦的性子,哪裏會想着先去跟秦釗說,然後再來跟他談。所以,夏先生很確定,這裏面有韓氏的手筆,就是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過了一會,夏先生去見了秦釗。

秦釗這會心情很不好,見到夏先生的時候自然也沒有好臉色。不過秦釗倒沒懷疑夏先生跟雲擎早有勾搭,倒不是秦釗信任夏先生,而是夏先生跟雲擎一直都沒交集過:「你來做什麼?」

聽到這麼不客氣的話,夏先生苦笑了一下,說道:「將軍,剛才雲擎過去與我說他對榆城的事務不大熟悉,要我幫襯他兩個月。等一切事務都有了章程,他就放我回去。」夏先生說的這番話,不知道的就覺得是雲擎脅迫他似的。



秦釗聽了冷笑一聲:「你都決定了,還來問我做什麼?」若是夏先生沒存了去幫雲擎的心思,也不會跑過來跟他說。

夏先生解釋道:「我是想做事有始有終,等我協助他料理好邊城的事,一切上了軌,再離開,也算是我為榆城,盡最後一份力。」他在榆城呆了二十多年,要離開,心裏也是萬分的不舍。

秦釗不耐煩聽這些假惺惺地話,想謀一份前程直接說,他也不會攔著。當然,秦釗想攔也攔不住,夏先生在秦元帥身邊二十多年,也攢下了一些人脈的。若是秦釗無緣無故發作夏先生讓他不好過,也會寒了其他人的心。秦釗還想再殺回來,自然不想失了人心。秦釗說道:「你已經請辭了,你想做什麼,我也無權干涉。」

夏先生知道不管他說什麼秦釗都聽不進去了,當下說道:「此去京城,希望將軍一切順利。」

秦釗嗯了一聲。

夏先生剛走到書房的門口,就看見秦忠小跑着過來。看着秦忠慌亂的神色,夏先生知道肯定是出什麼事了。他剛想轉身回書房,不過很快想起他已經請辭了,就算有事秦釗也不會讓他插手的。

沒多久,夏先生就知道秦忠為什麼這麼驚慌了。原來是許氏從省府回來得路上,遇見的一夥馬賊。許氏帶的人不敵馬賊,結果母子三人全都被馬賊擄走了。秦忠剛才慌亂,是因為得了馬賊送來的信,要讓秦釗拿十萬兩銀子贖人。秦釗得了消息,東西都顧不上收拾,就帶着一群護衛離開了。

許氏母子三人被馬賊擄走,馬賊要求十萬兩的贖金,這件事很快就傳了出來。雲擎很快就知道了。

雲擎雖然不喜歡秦釗,但他很敬重秦元帥,這會秦元帥唯一的孫子被馬賊擄走了,他肯定不能袖手旁觀。當下點了六十精兵,讓他們去追秦釗,希望能幫上忙。結果天沒黑,他派出去的人就回來了。

為首的封保護說道:「將軍,秦釗不讓我們跟着,說他家的事不用我們插手。」

雲擎沒有再說話了。

回到家裏,玉熙看着面帶寒霜的雲擎,問道:「出什麼事了?」軍務再繁瑣,也不可能讓雲擎露出這樣的神情。

雲擎冷聲說道:「許氏跟秦淮還有秦嬌,被馬賊擄走了。馬賊送信過來,要求秦釗送十萬兩銀子過去,否則就撕票。」

玉熙嚇了一大跳,失聲說道:「怎麼會?」

雲擎說道:「千真萬確,馬賊已經將信到了秦府。秦釗得了信,就帶着錢去贖人了。」

玉熙卻想得更多一些:「我可聽說許氏走的時候帶了三十多個護衛,這些護衛都是身經百戰見過血的人,一般的馬賊根本不敢惹。竟然能讓許氏母子三人擄走,定然是大團伙的馬賊。可是他們是怎麼得到消息的?和瑞,大團伙的馬賊,不是大買賣不會出手的。所以,這些人定然是提前得了消息,所以才會在半道上下手了。」那問題又來了,是誰泄露的消息。

雲擎想起之前關於許氏的傳聞,說道:「許氏驕奢無度,遲早是要出事的。」一個人習慣了奢侈的生活,讓她過着清貧的生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玉熙說道:「不僅如此,許氏帶了那麼多的人也很顯眼。這些人只要打聽到許氏的身份,自然不惜一切代價要將他們抓了。」抓了許氏母子三人,不說帶的那些金銀珠寶等,只贖金就是一大筆了。

雲擎望着吐著奶泡泡的女兒,說道:「總有一日,我會將這些窮凶極惡的馬賊全都剿滅。」這些禍害不除,保不準就將目光盯到玉熙跟他的孩子身上了。

玉熙倒不擔心,只要不離開榆城安全問題是不擔心的:「朝堂一片混亂,吏治腐敗,貪官污吏橫生,這些不解決,那些盜匪跟馬賊就殺不幹凈。」世道亂了,老百姓活不下去,要不奮起反抗,要不就是佔山為王落草為寇。

雲擎沉默了,他很清楚,如今朝堂上的很多事太子都要聽宋家跟於家的,太子跟個傀儡差不多。大權旁落,想要治理好腐敗的吏治,那是不可能的。。



第二日傍晚,夏先生讓人送了口信過來,說他願意留下協助雲擎一段時間。

雲擎得了這個消息很是鬆了一口氣,有了夏先生的協助,他就能輕省很多。最重要的是,在新兵到來之前將事情都處理完了,他就有時間訓練新兵了。

回到家,雲擎跟玉熙說道:「我想讓余志進入軍營,你覺得如何?」余志是玉熙的人,想讓余志去軍營必須得到玉熙的同意。

玉熙有些無奈,余志不願意去軍營雲擎倒是主動相請,紫堇想入軍營卻沒有機會:「我是沒意見的,不過我擔心餘志不會同意的。」余

雲擎說道:「我去問一下他。」

余志知道雲擎的來意當下就拒絕了。受了楊師傅的影響,余志沒什麼保家衛國建功立業的心思,他就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不管雲擎如何說,都說不通他。

雲擎只能挫敗地回了後院了。

玉熙笑着說道:「余志不行,可以讓許武他們回去。我相信若是許武知道能回軍營,肯定會高興得跳起來。」相比護衛雲府,許武更願意回到軍營里,那才是他該呆的地方。

雲擎想也不想就搖頭,說道:「不成,許武走,誰來看家護院。」

玉熙這才將她準備讓紫堇替代許武的事跟雲擎說了,見雲擎不答應,玉熙說道:「你別瞧不上紫堇,她的能力不下許武。」論武功,許武都不是紫堇的對手。

雲擎搖頭說道:「武功好,不代表她就能護好雲府。」不是他瞧不起紫堇,而是紫堇就是個心浮氣躁沉不下心的丫鬟。看家護院這麼大的責任,紫堇擔不起。


玉熙知道這種事強求不得,說道:「先讓紫堇跟許武學一個月,一個月後你問一下許武。若許武說紫堇能勝任,就將這差事交給紫堇。若是許武說她不能勝任,那就算了。」一味地強硬,反而收不到好的效果。只有讓雲擎看到紫堇的本領,才能讓他放心。

雲擎不放心紫堇,卻放心許武,點頭說道:「可以,若是許武說她沒問題,到時候就讓許武回到我身邊。」身邊能用得人實在是太少了,能多一個就多一個。

玉熙嗯了一聲,問道:「這都一天過去了,你說他還將孩子救回來嗎?」馬賊定下的地方,快馬加鞭也要好幾天才能到。


雲擎沉默了一下,說道:「若是秦釗能將十萬兩銀子給他們,馬賊拿到贖金會將他們母子三人放的。」馬賊也是要講信用的,若是拿了贖金將人質殺掉,下次再抓人要贖金,就沒人會交贖金了。

玉熙輕聲說道:「希望他們能平平安安的。」

雲擎非常驚訝,說道:「我還以為你很厭惡許氏呢!」玉熙跟許氏,兩人可是有讎隙的。

玉熙失笑道:「我是很厭惡她,但那兩個孩子卻是無辜的。」許氏死不死的她還真沒放在心上,就許氏跟許家做下的惡事,誅九族都不為過。不過秦家這兩個孩子,卻是無辜的。

雲擎說道:「秦淮是在元帥身邊長大的,各方面都不錯。」秦元帥怕秦釗夫婦帶壞了秦釗,所以親自教導秦淮。雖然秦淮才十歲,不過品性才學各方面卻都非常不錯。

玉熙嘀咕了一句:「難怪。」她自己是沒見過秦淮,但聽雲擎跟其他人說起秦淮,都說是個好孩子。她當時還以為歹竹出好筍,原來是這麼個原因。

雲擎說道:「玉熙,若是可以,明日讓媽媽將孩子抱到前院給霍叔看看吧!」霍長青如今還是走不了路。上次玉熙生產的時候,還是讓人扶著過來的。

玉熙點頭說道:「你放心,以後只要天氣好,我就讓藍媽媽將孩子抱去給霍叔看。」

猶豫了一下,雲擎又說道:「等你出了月子,就給顏氏尋戶人家,將她嫁出去吧!」

呀了一聲,玉熙問道:「霍叔好好的怎麼會想着將顏氏嫁出去?」顏氏是霍長青的人,要將顏氏嫁出去只可能是霍長青的意思。

說完這話,玉熙想起之前的事,問道:「是不是洛氏的事,讓霍叔不放心了?」洛氏泄露軍情的事出來以後,跟了趙卓跟秦釗的那兩個女人都病逝了。如今,太子賞賜的四個女人,就剩下顏氏了。

雲擎點頭說道:「霍叔說顏氏好歹跟了他一場,就給她一條生路。」霍長青不是個慈善的人,死在他手上的人也不知道多少。不過一日夫妻百日恩,顏氏跟了他時間也不短,加上顏氏進了雲府以後安分守己,所以霍長青想給她一條生路。

玉熙點頭說道:「這事,等我出了月子再說。」有洛氏的事在前,別說霍長青了,就是她對顏依依也不放心。只是顏依依跟了霍長青,這事她不大好處理。

雲擎也是給玉熙說一聲,沒讓她現在處理。

夏先生第二天就主動協助雲擎處理事情。夏先生跟着秦元帥二十多年,對這些事情再熟悉不過。有了這麼一個好幫手,雲擎每天回家的時間都提早了。

榆城風平浪靜,玉熙這月子坐得也安心。

這日,符大奶奶上門了。玉熙坐月子悶得很,最喜歡有人上門跟她嘮嗑了。就算跟符大奶奶以前並不親近,這會也高興:「嫂子過來了呀!」

符大奶奶看着棗棗,笑着說道:「這孩子長得可真好。」可不長的好嘛,白白胖胖的,跟年畫上的娃娃似的,看到了就覺得喜慶,很想抱回家。


玉熙捏了一下棗棗的小肉臉,說道:「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這肉就可勁地長。」嘴上一副嫌棄的樣,眉眼卻帶着笑。孩子能吃能睡,身體才好。

符大奶奶說道:「能吃能睡是福氣。」說完,看着玉熙那光潔如玉的臉,羨慕道:「不說孩子,就弟妹也養得很好呢!等弟妹坐滿月子出去,誰看見都不相信你生過孩子。」

這讚美的話誰都愛聽,玉熙也是普通人。聽了這話,滿臉的笑容,說道:「嫂子過獎了。」

說了兩句閑話,符大奶奶就跟玉熙說道:「秦將軍拿了十萬兩銀子將許氏母子三人贖出來了。十萬兩銀子,說拿出來就拿出來,可真夠有錢的。」他們符家所有的家當加起來都沒有十萬兩銀子了,秦釗卻眼睛不眨地就拿出來。可想而知,秦釗該得有多錢。

玉熙笑着說道:「秦家這麼多年積累下來,能拿得出來十萬兩銀子也不奇怪。」玉熙心裏其實很清楚,秦釗手裏的錢可不少。只是這些事情,也不是她跟雲擎能追究得了的。

符大奶奶見狀,不在繼續說秦家的事了,轉移了話題:「咳,弟妹是不知道,我家大姑奶奶自從知道紫堇姑娘上戰場殺過敵,最近都鬧着大爺說也要練兵,以後上戰場打仗。」

玉熙笑了一下,說道:「當時也是榆城太危險了,我才同意紫堇上城台殺敵,也是想盡一份力。」

符大奶奶說這話也是有用意的:「我是擔心大姑奶奶說不通大爺,跑來跟你求情了。弟妹,到時候你可千萬不能答應她呀!」一個姑娘家家的,整天想着帶兵打仗,算個什麼事呀!這軍營里都是男人,她一個女人進去算怎麼回事。若真讓她去了,這輩子別想嫁人了。

玉熙輕笑道:「這種事,就算我答應也沒有用呀!」見符大奶奶有些着急上火的樣子,玉熙笑着說道:「你放心吧,我不會答應的。」

得了玉熙的答覆,符大奶奶才放心。

等符大奶奶走後,玉熙忍不住搖頭,這符青蘿性子太急躁了。女人若想做出點成績開可不容易,所以若真要想有所成就就必須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去做,而不是想一步到位。

「哇……」棗棗的哭聲,打斷了玉熙的思緒。

玉熙解開襁褓,見不是尿了也不是拉了,當下輕輕咬了一下棗棗的小圓臉,說道:「真是只小豬,這麼快又餓了。」也幸好玉熙的奶水足,要不然真供應不了這小傢伙。

等棗棗吃飽了以後,玉熙跟藍媽媽說道:「將孩子抱去給霍叔看看吧!」既然雲擎發了話,她自然要做到了。

霍長青見到棗棗高興不已,霍長青的傷還沒好利索,也不敢抱孩子,就認真地看着她。

回應霍長青的,是棗棗甜甜的笑容。

霍長青喜愛得不行,說道:「這孩子,笑得真好看。」不管誰都喜歡討喜得孩子。

許武跟許大牛等幾個人知道孩子抱出來都趕緊過來看。別看棗棗出生十多天了,可他們還沒見了,只聽說棗棗跟雲擎長得像。

許大牛看到棗棗,忍不住驚呼起來:「長得可真是太像了,跟將軍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

許武笑罵了一下,雖然孩子容貌像將軍,但比將軍可愛多了。將軍長年累月板著一張臉,哪裏有這樣可笑的笑容。

這麼多人看着,棗棗也不露怯,睜著一雙圓溜溜烏黑的大眼睛看着大家,非常的有一起了。

許大牛很想抱一下,當即朝着藍媽媽說道:「我可不可以抱抱呀?」這麼可愛的孩子,難怪將軍抱着都捨不得放手了。

藍媽媽搖頭說道:「不成。」這些個大老爺們都粗心得很,萬一不小心傷著就不好了。雲擎那是主子,她沒辦法拒絕,這些人她可不應。

許大牛有些失望。

藍媽媽見狀笑着說道:「大姑娘現在還太小了,等大一些的話就可以給你們抱了。」

許大牛當即樂呵呵地說道:「那我等著。」

屋子裏笑聲一片,氣氛特別的溫馨。霍長青見了,臉上也難得浮現出笑意。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過去了半個多月。

「呼……」玉熙躺在浴桶里長出了一口氣。終於出月子了,這一個月真是煎熬,每日除看一個時辰書其他事什麼都不錯,都快悶壞了。

紫堇提著水進了凈房,到入浴桶里,然後朝著玉熙笑著說道:「夫人,這已經是第三道水了,洗完這次不要再洗了吧!」再洗下去,皮都皺起來了。

玉熙搖頭說道:「洗了這回,不洗了。」從上到下,搓洗了三遍,應該乾淨了。

沐浴完,穿著熏香了的衣裳走出屋子,看著外面陽光明媚,,玉熙說道:「終於重見天日了。」每日關在屋子裡,真真的難受。

紫堇抿嘴笑道:「夫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從監牢里放出來的呢?」不過是不讓出門,哪裡就重見天日,真是太誇張了。

玉熙輕笑了一下,說道:「棗棗還沒抱回來呀?」自第一次將棗棗抱出去給霍長青以後,除非天氣不好,要不然肯定每天都要抱到前院去。不到棗棗餓得哭起來,霍長青就不讓抱回來。

紫堇搖頭說道:「沒呢!霍大叔正陪著棗棗玩呢!」棗棗這會可是雲府最大的寶貝了,上到霍長青下到掃地的婆子,沒一個不喜歡。










{嫡女韓玉熙} 大戰之後 棗棗出生( 441 -451 )

 玉熙在卧房裏等啊等,等了一個多時辰,忍不住嘀咕道:「這寫道摺子,不至於這般難吧!」玉熙是不知道,寫摺子對雲擎來說,那是比打仗還難。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雲擎從前院回來,將他寫好的摺子給了玉熙,說道:「你幫我看看。」

玉熙看完了摺子,抬頭望着雲擎,問道:「就這些嗎?」這摺子寫得很簡潔,發生的事情都寫上了,總過不到兩千字。可問題是,這是花了將近兩個時辰寫出來的呀!

雲擎問道:「怎麼?寫的不好嗎?」他文筆一般,平日最討厭的也是寫奏章。

玉熙搖頭,說道:「不是不好,只是太簡潔了些。」因為軍情泄密讓定北軍兩萬人全軍覆沒,這本是一件悲壯又悲痛的事。但云擎這摺子只是用很平靜地口吻將事情講述了一遍,沒有主次之分,就是在將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一遍。

雲擎說道:「那我重新寫過。」

玉熙笑了下說道:「算了,還是我來寫吧!寫好了,你照抄兩份。一份讓人今晚就送去京城,另外一份明日交到驛站送去。」簡單來說,是一份明一份暗。玉熙這麼做,是防備明面上的這份摺子到不了京城。

雲擎如釋重負地點了一下頭,說道:「好。」論文采,十個他也比不上玉熙了。

玉熙笑着道:「那你來磨墨,我來寫。」其實玉熙只是故意打趣,讓雲擎放鬆心情,並不是真的要讓雲擎來磨墨的。

雲擎卻是一口應下,說道:「好,我來磨墨你來寫。」

玉熙只花了半個時辰,就將摺子寫好了。寫完以後,交給雲擎,說道:「你看看,可有需要改正的地方。」

修改後的摺子,講的還是那些事,但感覺卻完全不一樣。這摺子前面主要寫了定北軍領完將士被圍困時,將士明知他們被雙倍的敵軍包圍卻毫無畏懼視死如歸,不僅沒一個投降,還斬殺了一萬多的敵軍。後面主要寫了這次死傷四萬多將士完全是因為軍情泄露導致的,言語之中流露出的那種悲痛憤恨與無奈辛酸,能引發共鳴,讓看到這摺子的人也會悲痛不已。

雲擎看完以後,神色很柔和,朝着玉熙說道:「不用再改正了。」頓了一下后,雲擎說道:「以後發往京城的摺子,你都幫我潤下色。」同樣一件事,不同的人寫,效果就完全不一樣。

玉熙也沒反對,說道:「只要身體允許,我是沒問題的。」

所有的事情處置妥當,玉熙就說道:「你先睡吧,我要去沐浴。」其實玉熙原先想等午飯後就想讓雲擎好好休息,雲擎這些天你一直疲於逃命,好不容易回家了自然得好好睡一覺。只是秦釗來了,這個打算也就泡湯了。

雲擎嗯了一聲就上床了,一沾被子就睡著了,還打起了呼嚕。這段時間他的精神一直緊繃着,也只有到家才能放鬆。

玉熙摸著雲擎的臉,這一年多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肉,全都沒了。、萬幸的是雲擎並沒有受傷。

榆城戰事失利,很快傳到了京城。韓建明得到消息時,都有些穩不住了:「雲擎竟然戰死了?」榆城離京城太遠,哪怕驛站八百里加急,消息也滯後幾日

趙先生說道:「國公爺,也許事情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糟糕的。雲將軍身經百戰,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韓建明苦笑道:「兩萬大軍全軍覆沒,雲擎還能逃得了嗎?」阿古跟雲擎有血海深仇,哪裏會讓雲擎逃脫。

趙先生說道:「國公爺,我們還是等四姑娘的信吧!」趙先生覺得事情沒到最後,還是不要那麼快下結論的好。

韓建明說道:「我也希望雲擎還活着。若是雲擎還活着,這這次就能將秦釗拉下台,讓他上位。」可若是雲擎死了,再多的算計也是枉然,先前的投入,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趙先生點了一下頭。

韓建明擔心秋氏聽到外面的傳聞身體受不住,當下叫來了管家讓他嚴密封鎖消息。以防萬一,他還跟葉氏說了這件事:「一定不能讓娘知道這件事。」要是讓娘知道雲擎可能戰死,四妹要守寡,十有八九得急病了。

葉氏唬了一跳:「四姑爺沒了?什麼時候的事?」她都沒得到半點的消息。

韓建明搖頭說道:「只說定北軍全軍覆沒,至於雲擎有沒有死,現在還不清楚。」

雖然韓建明說雲擎可能還活着,但葉氏覺得希望渺茫,十有八九是沒了:「四妹這還懷着孩子呢?」這懷着孕知道丈夫沒了,十有八九得難產呀!

韓建明說道:「所以才不能讓娘知道這事。這榆城裏京城也遠,想照應也照應不著,只能幹着急。」

葉氏搖頭說道:「四妹這可真是多災多難。」從跟陳家退親到現在本上就沒消停過。這嫁過去一年不到又要守寡了,要葉氏說玉熙還真是個倒霉催的。

韓建明罕見地沒反駁葉氏的話。這不好的事,全都落在玉熙身上,再不迷信,心裏也起了嘀咕呀!


北擄退兵,榆城保住,這個消息傳回京城,太子鬆了一口氣。若是榆城被破,後果不堪設想。

陳禹說道:「殿下,秦釗不適合當榆城的守將。」這次若不是秦釗指揮失當,榆城根本不會面臨這麼大的危機。

太子心裏也認同陳禹的觀點,不過他也有他的顧慮:「沒有足夠的資歷與威望,也勝任不了這個位置。」說完以後,嘆了一口氣道:「可惜了雲擎。」他覺得雲擎是將帥之才。

陳禹沉默了一下說道:「殿下,幸虧了雲擎已經死了,要不然我們的麻煩更大了。」雲擎投靠於家的事,太子也已經知道了。

正因為雲擎死了,太子才會說這句話。若是活着,他肯定不會讓雲擎上位的。

敬王說道:「九哥,這次北擄也是損失慘重,所以榆城暫時沒有危險,換將的事不着急。可傷亡將士的撫恤金跟新兵的補充,卻是迫在眉睫。」

到撫恤金,太子就頭疼了。這次傷亡那麼大,撫恤金上百萬,國庫哪裏拿得出這麼大筆的錢。皇帝如今不管事了,國家大事全都交給了太子了,權利大了,擔子也重了。

敬王說道:「九哥,戶部再沒有錢,這撫恤金也不能拖了。」敬王覺得可以在其他地方省點,或者其他開銷往後挪一下,撫恤金的事也不能往後拖。

太子苦笑一聲道:「去將戶部尚書宣來。」幾十萬想想辦法也就有了,可這上百萬的錢想要挪出來,哪裏那麼容易。國庫就沒多少銀子,還有那麼多需要花錢的地方。


陳禹說道:「殿下,當務之急是徵兵。」這兩萬守軍還有不少的傷兵,所以這次至少也得征八九萬的新兵。從徵兵到送往西北,前後沒有三四個月是完不成,這事可不能耽擱。

太子點頭,徵兵可比撫恤金的事好辦得多了。

議事議到晚上,陳禹回到泰寧候府。這個時候,泰寧候還沒有睡下,陳禹直接去找了泰寧候,將榆城的事是跟泰寧候說了一下:「爹,我覺得這是一次機會。」陳禹想去西北,哪怕接替不了秦釗的位置,當個二把手也可以,等他立足了軍功,建立了足夠的威信,再將秦釗取而代之。不過,這心思可以跟他爹說卻不能跟太子說。要不然,會讓太子覺得他野心太大。

泰寧候也有些意動,在這個世道沒有比掌兵權更讓人安心的了:「秦釗是太子的人,哪怕他現在失利,太子也不會讓人代替他,更不要說你現在是太子得力的臂膀。太子如今身邊還缺不了你。」兒子的能力如何,他很清楚,他也希望兒子能建功立業。可這事卻不是那麼容易的,必須要細細籌謀。

陳禹說道:「爹,以秦釗的能力,根本勝任不了榆城首將的位置。我們好好籌謀,肯定能將他拉下來。」

泰寧候沉默了一下,說道:「戰報上,並沒有說雲擎死了,只是說他失蹤了。禹兒,在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之前,我們不能動。」事在人為,只要他們安排妥當,讓兒子去西北也不是不可以的事。可問題是,若雲擎沒死,他們再周密的籌謀都會落空。

陳禹聽了這話,說道:「雲擎已經失蹤了十來天了,生還的機會幾乎沒有了。」

泰寧候望着陳禹,說道:「禹兒,不管碰到什麼事,都要保持冷靜的頭腦,要不然就容易做錯事。」像他們這樣的人家,一旦做錯了事,那可能就是致命的。

陳禹一怔,半響后說道:「爹,是我着急了。」榆城傳回來的消息是雲擎失蹤了,並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說雲擎死了。若是雲擎沒死,就算這次戰敗了,但主要責任不在他身上,所以不會降職。而有雲擎在,他就算拉下秦釗來,也上不了位,到時候,只是做了無用功。

泰寧候也沒說責怪陳禹的話,他知道兒子一心想建功立業不是錯:「若是雲擎沒死,十日之內定然有消息來。」

陳禹這會已經恢復了冷靜,說道:「爹,若是雲擎沒死,不能讓韓氏再留在榆城了。有韓氏在,未來會有很多的變數。」高級將領的家屬,都是要留在京城的。面上是給他們優渥的生活,實際上這些人都是人質。不過這些年朝廷對地方上的掌控沒以前厲害,管得也沒以前那麼嚴了,所以並沒有嚴格執行這個要求。

泰寧候搖頭說道:「禹兒,我們就算不能跟雲擎與韓氏成為盟友,但也不能跟他們成為敵人。」韓氏又不傻,豈會願意夫妻分離。所以就算太子下了命令,人家也能以病重等介面留在榆城。再有於家的人相幫,韓氏百分百是不會回京的。

陳禹沒有吭聲。

泰寧候說道:「禹兒,除非必要,不要與人結仇,特別是跟韓氏這樣聰明的人結仇。」

陳禹聽了這話,問道:「爹,以前我還不大相信宋先生的話,可現在我卻相信了。若是雲擎沒死,韓氏確實會成為禍患。」陳禹根本不相信玉熙出糧出人幫助前方的將士是為了幫助人,他很肯定,韓玉熙這麼做是為了收買人心。若是雲擎沒死,要不了多久就能掌控榆城十萬大軍。有韓氏這樣心術不正的人輔佐他,假以時日,朝廷很可能就掌控不了雲擎了。

泰寧候的看法卻跟陳禹截然不同:「禹兒,這個姓宋的女人可是韓氏的先生,就算沒有拜師那也有師生情誼。她說這樣的話,分明是想要置韓氏於死地。韓氏跟她無冤無仇,她卻能要韓氏的命,你覺得這樣的人的話有幾分可信?」



陳禹對宋先生無感,但他確實很忌諱韓玉熙:「爹,我覺得韓氏這個女人很可怕。有他在雲擎身邊,遲早是要出亂子的。」他說這話,也是基於韓氏做下的事。

泰寧候說道:「這不是你該插手的事。就算將來真得出亂子,也有太子料理,與我們無關。禹兒,還是那句話,若非必要,不要跟聰明且有實力的人結仇。否則,是要吃大虧的。」泰寧候覺得犯不着去得罪雲擎跟韓氏,因為他們沒有讎隙,也沒有利益糾紛。

陳禹聽了沉默半響,說道:「爹,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們不能看着這麼大的禍患不聞不問。」

泰寧候聽罷笑了起來,說道:「那姓宋的女人說的那一番話你不是告訴過太子了嗎?太子是什麼反應?」

陳禹說道:「太子是說這事先放一放。」

泰寧候嗯了一聲,說道:「太子為什麼說要將這事放一放?一來是他認為韓氏一個女人掀不起什麼風浪;二來他是怕弄死了韓氏惹惱了雲擎,到時候引來嚴重的後果。而你剛才說的,若是讓雲擎跟韓氏知道,等於是給陳家豎立了一個強大的敵人。」頓了一下,泰寧候繼續說道:「禹兒,就算韓氏回了京城,雲擎也一樣能勝任秦釗的那個位置。雲擎並不擅權謀,但是他確實是天生的帥將之才。」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

陳禹面色一僵,不過對面的是他爹,他沒有辯駁。

正說着話,外面守門的護衛說道:「侯爺,世子爺,大管家在外面等候,說有事回稟。」

泰寧候望着大管家問道:「什麼事?」

陳大管家說道:「侯爺,世子爺,韓家收到榆城送過來的信。沒多久,韓國公就出去見於大老爺了。我們放在國公府的人傳出消息,說韓國公出書房的時候神情比較輕鬆。」泰寧候有讓人密切注意韓家的動向,所以陳管家得了消息就立即上稟。

泰寧候點了下頭,說道:「你下去吧!」

等大管家下去以後,陳禹面色有些難看地說道:「雲擎,怕是真的沒有死了。」若是雲擎死了,韓國公不可能表現的很輕鬆的。


泰寧候卻是皺着眉頭,說道:「此事不宜過早下結論。從榆城到京城快馬加鞭也得八九日才能到,送信的至少是九日之前出發的。那個時候北擄還在攻打榆城,雲擎就算沒死也不可能回到榆城。」可若說信里寫的不是雲擎沒死的消息,韓建明也不可能得了消息就去了於家,更不可能表情輕鬆。所以,這事感覺有些古怪。


跟於大老爺分開后,韓建明就回了家。趙先生卻是有些擔憂,說道:「國公爺,四姑娘說雲將軍沒死,可畢竟人沒回榆城,萬一真的……到時候如何跟於家交代?」

韓建明笑着說道:「四妹什麼性子,趙先生應該也清楚。既然玉熙說雲擎不會有事,那就一定不會有事。」這不是盲目相信玉熙,而是玉熙原本就是個謹慎的人。若是沒有十分的把握,就不會說出口。

趙先生想了一下,點了下頭。

韓建明笑着說道:「這次,肯定能將秦釗拉下台。」前有戰事失利,后又軍情泄密,這兩項罪責,再加上于家搜羅到秦釗的罪責,這次秦釗肯定是不能再勝任榆城的首將的。

趙先生說道:「希望一切順利。」



雲擎這一覺,睡了三天三夜。要不是霍長青跟楊師傅說,雲擎這是累得狠了,所以才會睡這麼久。而且還讓她不要將雲擎叫醒,說讓他睡個飽。玉熙這才沒去請大夫,怕請了大夫將他給弄醒了。

玉熙正在卧房了做衣裳,聽見了腳步聲,轉頭看着雲擎起床了,當下鬆了一口氣,說道:「你終於醒了。」再不醒,她可撐不住要去請大夫了。

雲擎看着玉熙手裏的小衣裳,皺着眉頭說道:「孩子的衣服不是說夠穿嗎?怎麼還在做衣裳?」

玉熙笑着說道:「也不做很長時間,每天就半個多時辰,也就沒事可做做這個打花時間。」

雲擎還是不滿意,說道:「以後不要再做了。你還有一個月就要生了,這段時間好好養胎。」

玉熙笑着點頭,說道:「不說這個了,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肚子肯定餓了,我讓白媽媽擺飯。」

考慮到雲擎三天沒吃東西,玉熙讓白媽媽準備的是皺跟素菜包子,還有兩盤菜,都是易消化的東西。

等雲擎吃完晚飯,玉熙讓他陪着自己散步。走到二院,玉熙說道:「要是有個花園就好了。」國公府的花園雖然沒有敬王府的那般好看,但每次煩悶的時候到裏面走一走,心情就會好很多。當然,這次玉熙會感嘆沒有花園,倒不是心情不好,而是覺得宅子太小,連個散步走動的地方都沒有。

雲擎說道:「將隔壁的宅子買下來打通,在那裏建個花園就好。」

玉熙笑着搖頭說道:「買什麼宅子,要買也該買空地來建了。」雲府一邊邊是個三進的宅子,主人是一個客商,天南海北的走,這宅子不過是他一個落腳的地方。另外一邊是個空地。與其買個宅子,還不若買塊空地擴建划算。

雲擎說道:「你喜歡就好。」說完,就帶着玉熙散佈到了前院的書房。雲擎的書房,那是簡單之極。除了書桌跟椅子,就只一個書架,書架上面還沒放幾本書。


雲擎放開玉熙的手,說道:「你在這裏等一下。」說完,走到書架前,將書架推到一邊,露出半面牆壁出來。然後猛力一推,這牆壁就跟一扇門似的,打開了。

玉熙也沒被嚇住,笑着說道:「這裏面藏了什麼寶藏了?」能放得這般隱秘,肯定是值錢的東西了。

雲擎笑着說道:「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玉熙這會大著肚子,彎腰都難,經過一番辛苦,終於走了進去。一進去就看見裏面放置了十多個箱子:「都是金銀珠寶吧?」

雲擎將桐油燈點亮,然後再將箱子一一打開。這些箱子裏放的東西很雜,有金銀珠寶的首飾跟器皿,還有鑲滿了寶石的匕首等。這些東西的花紋雕工全都帶有異域風情,玉熙不用問就知道是戰利品了,

雲擎說道:「有一次帶兵襲擊了一個部落,得了不少的東西。其他的,也都是打勝仗時得的戰利品。」得到這些戰利品,都是自己私底下分的,不會上交。作為主帥,他肯定是分得最多的,盯着他的人太多,而且他也不缺錢,所以東西就一直存起來放着。

玉熙看完箱子裏的東西笑了起來,說道:「倒沒想到,你還是個有錢人呀!」

雲擎說道:「將這些東西拿去換錢,能換到不少的錢。」

玉熙聽罷搖頭說道:「我暫時還不缺錢,等以後缺錢了,就拿去換錢用了。」這些東西,到時候看上的就挑選出幾樣,看不上的放着也是浪費,還不若拿去換錢。不過,這個時候卻是不宜動它的,省得被秦釗抓了把柄。

出了密室,玉熙跟雲擎說道:「新兵最快也得兩個月以後才能到,最近一段時間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等新兵到了,雲擎又要忙開了。所以這次時間,玉熙希望雲擎能留在家裏。一方面能多陪陪她,另外一方面也希望雲擎能放鬆一下,別將人綳得太緊了。太是綳太緊了,病情會加重的。

雲擎一口應下,說道:「好。」

見雲擎回答得這般乾脆,玉熙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說話要算話了。」見雲擎點頭,玉熙笑着說道:「若是有人尋上門讓你幫忙處理事情,你就對外就說舊疾複發,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雲擎聽了這話,問道:「這是何意?」讓他在家好好休養,這個沒問題,但沒必要對外說舊疾複發。

玉熙笑了一下,說道:「你回來的第二天我讓人放出了消息,告訴眾人,北擄之所以會退兵是你將他們的糧草燒了。北擄人無糧可用,才無奈退兵的。」燒毀糧草,那絕對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這個消息放出去,讓眾人對雲擎多了一份崇拜與敬仰。


雲擎對玉熙也算有幾分了解,聽了這話問道:「還有呢?」

玉熙說道:「還有就是,我將這次定北軍全軍覆沒的真相告訴了榆城的將士跟百姓。」這個消息一放出去,榆城的將士跟百姓一片憤然。所有人都要求,必須將這個敗類揪出來。

秦釗頂不住壓力,將泄露軍情的夏宏招供出來以後,得到很多人的質疑。眾人懷疑也很正常,畢竟夏宏死了,將罪責推到一個死人身上不僅不厚道,還無恥。

雲擎說道:「你擔心秦釗找我去料理這件事?」

玉熙搖頭說道:「不是擔心,秦釗前兩日就過來了,不過被我打發走了。」除了剛才說的兩件事,玉熙還讓人暗地裏放出消息出去,說這次軍情泄密,許家也參與其中。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有些事不查就太平,但只要一查還是會露出破綻的。所以這次的事不僅百姓跟將士極為憤怒,就是秦釗的幾個得用的大將如康東林跟耿繼臣等人,對秦釗也極為不滿。

康東林跟耿繼臣等人是受了秦元帥的大恩,所以才擁護秦釗的,可秦釗這次做下的事卻是越過了他們的底線。偏偏秦釗還真是幫許家掃尾,想說自己清白都沒人相信,所以這會他是叫焦頭爛額。秦釗無奈,想讓雲擎出面安頓好所有的傷兵,還有那些死難的家屬,可惜這見着了玉熙,卻沒見着雲擎。玉熙倒也沒擠兌秦釗,只是說雲擎舊疾複發,昏迷不醒,沒法見人,就算秦釗不信,可見不著人,他總不能強闖吧!

雲擎說道:「定北軍還有一百多的傷兵,我不能不管。」他可以不管秦釗的事,但定北軍的人,他放不開。

玉熙說道:「這些事,交給下面的人去做就事了。對了,我準備趁此機會多買些田莊,到時候那些傷兵若是無處可去,可以安置在田莊里做活。」這次逃跑的官員,肯定是要問罪的。趁此機會,可以多購置一些田產。至於鋪子,玉熙暫時還沒這個打算,在榆城開鋪子,也賺不到什麼錢。還不若多買些田產,反正不管是糧食還是菜蔬,都不愁賣的。

說起傷兵的去處,雲擎神情就有些凝重了:「這次傷亡人數太多,我擔心朝廷拿不出撫恤金出來。」朝廷不給錢,那些戰死的將士的家小的生存就是個問題了。


玉熙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個事情,我們暫時也無能為力了。」折損了近八萬人,撫恤金可是數百萬兩銀子,他們想幫忙也無能為力。

想着那些戰死的將士,雲擎心裏難受得厲害。

玉熙見狀,握著雲擎的手說道:「你回來之前我就寫信回家了,將榆城發生的情況都告訴了。加上我們前兩天上遞的摺子,秦釗肯定是坐不穩這個位置了。」有於相在,雲擎肯定能上位的。不過沒得到確切的消息,玉熙也不會將這話講出來。

雲擎嗯了一聲,這次若不是秦釗執意要出兵,就算有傷亡也不會如此之大。若是秦釗再不下去,將來還會死更多的人。

接下來的數天,雲擎就一直呆在雲府內沒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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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釗又等了三日,還是沒等到秦釗出雲府,說道:「難道真的是舊疾複發?」要不然,以雲擎的性子,不會龜縮在府邸里不出門。

夏先生說道:「應該是了,要不然雲將軍也不會不出府。」對秦釗的事,夏先生現在事半點不願意費心思,都敷衍了事的。其他人不清楚,他還不清楚底細嘛!只是夏先生也是聰明人,知道這個關頭不能請辭,要不然肯定沒命。

另一位幕僚歷先生卻不贊同,說道:「將軍,雲擎回來的那天分明是完好無損精神抖擻的,怎麼可能一晚上就舊疾複發的,他這是故意不露面。」

夏先生卻是反駁道:「那你說說,雲擎為什麼要裝病縮在府里不出來呢?」一旦雲擎出來,秦釗肯定事要將安撫死難家屬的事丟給雲擎處置。夏先生覺得,雲擎應該是避免麻煩。

歷先生說道:「若雲擎真的事舊傷複發,為什麼不見他們請大夫?」這麼大的破綻,姓夏的竟然沒想到,真是可笑。

夏先生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說道:「當日霍長青受那麼重的傷,請的大夫都說沒得治了,可現在霍長青卻好好的,這當是為什麼?那是雲府內有高人在,就是這個高人治好的霍長青。」連重傷得快要死了的霍長青都能治好,雲擎的舊傷更不在話下了,人家哪裏還需要請什麼大夫。

歷先生被堵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秦釗見幕僚吵起來了,更是心煩意亂了:「你們都出去吧!」出不了好主意,倒是有功夫在這裏鬥嘴。



雲擎跟玉熙私底下派人送出去的摺子半路上被攔截了,不僅摺子沒送到京城,人也被殺了。不過阻攔的人並不知道,玉熙還派了第三撥人,不過第三撥人送的不是摺子,而是信。

韓建明在第十天收到玉熙的這封信,看望信以後,韓建明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雲擎果然沒死。」

趙先生看完信也是滿臉的驚喜,說道:「雲將軍不僅沒死,反而立下如此的功勞,這次於相一定會幫助他上位的。」在如此艱難的環境,雲擎還能想著去燒掉對方的糧草,讓人不佩服都難。

韓建明冷笑一聲:「私信都送達京城了,摺子竟然沒半點的音訊,好大的膽子。」榆城的摺子,一般六七天都到了。可玉熙說的摺子是在十天之前就發出去了,現在沒到京城,肯定是被人半路扣押了。

趙先生笑著說道:「這些都在四姑娘的預料之中,要不然也不會讓人送這封信。」秦釗跟許家的人再如何,也沒有想到玉熙竟然派一個不相干的人到京城送信。

韓建明笑了一下,說道:「有這麼大的把柄,不死也得讓秦釗脫一層皮。」泄露軍情,就算沒有證據,秦釗也得擔責。

兩人商議好了以後,韓建明就讓人送口信給於家大老爺,兩人在老地方見面。

於家大老爺看完信以後,跟韓建明說道:「這事我會跟我爹說的。」沒辦法,雖然於家大老爺如今也是戶部侍郎,三品大員,可於家的大事還是得於相做主。

韓建明點了一下頭,然後說起了另外一個話題:「這次榆城情況緊急,同知跟知州全都棄城而逃,不知道相爺跟大老爺是個什麼章程?」他對於懲處這些人沒興趣,他有興趣的事這些空置下來的缺,這可是給手底下謀實缺的好機會呀!


於大老爺自然聽出了韓建明的言外之意,笑著點頭說道:「你要有好的人選也可以推薦。」新平城的缺都不大吃香,榆城那就更沒人願意去。沒辦法,動不動就有破城丟命的危險,誰願意去。也就那些沒有門路的人或者得罪了人的,才會被丟到那邊去的。

韓建明聽了這話大喜,他正好收了幾個門人,正好填補上去了。韓建明可不認為榆城不安全,只要雲擎上位,再有玉熙從旁協助,榆城肯定是安全的,所以這個不用擔心。

於大老爺很爽快就應了,要想讓馬兒跑,總得給馬兒吃草。韓建明會如此賣力,也是為了要好處的。

回到於家,聽到他爹也沒回來,於大老爺也不著急,反正急也不在這點時間。等到晚上他爹從宮裡回來,於大老爺將這事跟他爹說了,說完以後道:「爹,雲擎生死不知,韓氏不僅沒有受到刺激,反而還能鎮定自若地組織榆城的百姓幫助前線的戰士,這樣的心性不容小覷。」之前他倒沒太在意韓氏,只是這次的事讓他對韓玉熙有些心驚。不說他對丈夫冷血無情,只這份心性跟能耐,就夠人害怕了。

於相說道:「韓氏的能耐越大才越好。」雲擎對宋家那是恨之入骨,之前太弱對宋家造成不了什麼影響。現在有了韓氏的輔佐,雲擎等於是如虎添翼。雲擎實力越強,才能打擊到宋家。

於大老爺說道:「就怕到時候我們也掌控不了。」這樣的心性跟能耐,他確實擔心到時候會失去了掌控力。

於相說道:「雲擎是個莽夫,韓氏再能耐,也只是個女人。」韓氏是聰明,但她只能輔佐雲擎。可惜雲擎不僅沒有謀略,脾氣性情都不大好,這樣的人最多也就成為一方的土霸王,造成不了什麼大的危害。

於大老爺聽到他爹的解釋,覺得而很有道理:「爹,韓建明討要了榆城的同知的這個缺,我答應他了。」

於相點了一下頭說道:「雲擎上位,再有韓氏在旁輔佐,榆城就是他們夫妻的天下,我們只要放個人在那裡打探消息就夠了。」既然要合作,那就表現得大方真誠一些,也為以後更密切的合作打下基礎。

於大老爺聽到說榆城是雲擎夫妻的天下,心裡頭有些不喜,說道:「爹,這樣是否不大妥當。」

於相望了一眼於大老爺,心裡不由嘆了一口氣,他最大的煩惱不是跟宋家爭鬥,而是沒有一個足夠優秀的兒子繼續他的一切。幾個兒子,只大兒子各方面不差,只是有些事不知道放開。至於孫子,有兩個是很聰明,但年歲太小了:「你得記住,雲擎跟我們是合作,他跟來投靠我們的那些門人不一樣。雲擎只要能守好榆城,不讓敵軍進犯,對我們來說就足夠了。」另外雲擎有了實力,才會跟宋家死磕,而他們也就能坐收漁翁之利。

於相不是不想讓自己的心腹將雲擎取而代之,可惜,他身邊沒有勝任秦釗的位置的人。與其找草包最後弄得城破,帶來無數的隱患,還不如交給有能力的人。

於大老爺點頭道:「我知道了爹。」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這句話放在哪裡都適用。前朝是這樣,后宅也是這樣。

玉辰正在屋子裡看著孩子玩耍,就聽到丫鬟疾步走了進來,說道:「娘娘,王美人動了胎氣。」王美人自從有了身孕,玉辰就讓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安胎,連請安都免了。

聽到這個消息玉辰皺了一下眉頭,讓乳娘將兩個孩子抱走,再吩咐侍琴去請太醫,然後才出了院子,去看望王美人。

等王美人聽到太醫說孩子保不住,大叫一聲:「我的孩子……」話沒說完,兩眼一翻,就暈過去了。

整個王府都在玉辰的掌控之中,平常王美人跟李美人爭寵,她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如今可不成。事關子嗣可不能馬虎,玉辰下令徹查此事,很快就查出害王美人落胎的是李美人,而且是人證物證齊全。因為是宋貴妃賞的人,玉辰沒有處置,而是將這件事告訴了宋貴妃,讓宋貴妃處置。

宋貴妃冷冷地看了一眼玉辰,她可不認為玉辰是清白無辜的,就算沒下毒手,肯定也在背後推波助瀾:「人到王府,就是王府的人,這件事你自己處置!」看到玉辰,心裡就煩悶,說道:「你下去吧!」若不是想著兒子最近對她態度太冷淡,她才不會忍氣吞聲。

玉辰自然不會處置李美人,李美人可是很得敬王的寵愛,不經過敬王的同意私底下處置,誰知道敬王會如何想。

敬王知道這件事以後,沉默了一下后說道:「送到家廟去吧!若是母妃再賞人你也別接了,若是母妃不高興你就說是我的意思。」爭寵這類戲碼,他真的是看夠了,也厭惡透了。

玉辰眼睛一亮,面露欣喜地說道:「好。」心裡是不是真的高興,也就玉辰自己知道了。

看著妻子明媚的笑容,敬王柔聲說道:「以前讓你受委屈了,等你身體養好了我們再要孩子。」敬王知道,雖然玉辰沒說,但她心裡還是很惦念那個未出世的孩子。

玉辰臉上的笑容一下沒有了,低著頭說道:「等身體養好以後再說吧!」說起來都諷刺,生雙胞胎都沒出現難產的現象,候順順利利,可這第二胎卻是到閻王殿走了一圈。而孩子太大落胎對母體損害很大,她現在多費點神人就昏呼呼的難受得很。雖然太醫說調養兩三年就能再要孩子,但玉辰卻打定注意,在身體沒有好徹底之前,她是肯定不會再要孩子的。


看著玉辰的樣子,敬王心裡也不是滋味,可是這事能怪誰呢?怪他母妃當日不該強行讓他娶了宋靈兒?怪宋靈兒太狠辣下得了這樣的毒手。拋開這些雜念,敬王握著玉辰的手說道:「別再想了,養好身體,我們以後再生十個八個。」孩子沒了,他也很傷心,但總不能永遠沉浸在苦痛之中了。

玉辰輕笑了一下,說道:「還十個八個呢,當我是母豬呀?」

正說著話,外面就有人過來傳話,說道:「王爺,太子殿下請你進宮一趟。」敬王也是太子的臂膀。

聽到這話,敬王臉上露出煩悶的神情。

玉辰看到了,卻沒有詢問,一來是朝廷大事婦人不能插嘴,二來她也沒興趣知道。反正朝堂上的事,無非就是權跟錢了。

等敬王走了,桂嬤嬤勸了玉辰,說道:「娘娘,你也該將事情放下了。」孩子沒了,再傷心也回不來了。

玉辰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只要一想到是我這個當娘沒保護好他,讓他連來到這個世上的機會都沒有,我心裡就難受得厲害。」當時若不是放不下一雙兒女,擔心他們沒親娘在王府受苦,她說不準都撐不下去,也跟著去了。

桂嬤嬤說道:「夫人,一切都得向前看。總是糾結於過去,於你身體不利呀!」她擔心再這樣下去,身體也好不利索。

玉辰沒應桂嬤嬤的話,而是說道:「算起來,玉熙好像快生了吧?」若是沒記錯,應該就是下個月了吧!

桂嬤嬤心裡難受得厲害,不過還是點頭說道:「四姑娘的預產期是在五月中旬吧!還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

玉辰說道:「說起來,玉熙也是命大了。雲擎當時生死不知,她竟然挺住了。」那麼大的事,若是換成她不一定能挺得住。

桂嬤嬤說道:「娘娘,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玉辰答非所謂,說道:「其實,我還挺羨慕玉熙的。雲擎在外名聲雖然不好,但對玉熙卻是真心真意的。」玉熙懷孕九個多月,雲擎都沒收屋裡人,讓玉熙能清清靜靜的養胎,這點就足以讓她羨慕了。倒是敬王,說什麼愛重她,結果呢!納宋靈兒為側妃說是被宋貴妃逼的,讓宋靈兒懷孕說是被算計的……這些,她都已經懶得想懶得說了。

桂嬤嬤心頭一跳,說道:「娘娘,四姑娘有什麼好羨慕的?整日擔心受怕的,沒一日安生日子過。」娘娘自落胎以後,情緒就一直很低落,這樣可不成呀!

玉辰聽了這話,幽幽嘆了一口氣,說道:「是啊,各有各的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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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之後,雲擎的摺子到了於相的手中。

看完摺子,於相有些訝異,這次雲擎的摺子比之前水準高了不少。當然,於相也沒多想,只以為是出自雲擎新招幕僚之手。

將摺子呈上給太子以後,於相就說道:「殿下,這次榆城折損七萬多人,全都是秦釗之失,再有軍情泄密之事,應該將秦釗召回京城問責。」問責是其次,關鍵是秦釗到了京城,榆城的事就插不上手了。

宋家的人立即跳出來反對,而太子心裏不想讓雲擎替換了秦釗,秦釗是他的人,雲擎卻是跟於家關係匪淺。想法是好,只是秦釗這次犯下的罪責太大,留任的話難以服眾。在於相的強烈要求之下,最後太子不情不願地讓雲擎代理榆城首將之責。

韓建明得了消息,很是高興:「只要雲擎再打兩次勝仗,這個代理兩字就能去掉。」只要雲擎上去了,除非是跟秦釗一樣戰敗,而且損失慘重,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擼了官職的。

趙先生說道:「國公爺,我們送過去的人應該也到了。」這些人,都是韓建明精挑細選的。

韓建明說道:「這個時候,也應該到了。」從二月出發,現在都五月初了,要再不到,那速度堪比蝸牛了。

而此時,雲擎正捧著一本書在卧房看。玉熙不許他看兵書,只准他看一些遊記等休閑類的雜書,看了沒一會,就轉過頭正低頭做衣裳的玉熙。

看了一小會,雲擎實在看不下去,放下手裏的書,說道:「我去前院看一下霍叔。」霍長青如今已經遷回了前院,養了這麼長時間,雖然還不能下床,但已經能起身了。


等雲擎走後,玉熙搖頭說道:「咳,多大的人,竟然坐不住。」讓雲擎看書,就跟要他命似的。不是說找楊師傅就說找霍長青,弄得玉熙都沒脾氣了。

紫堇笑着說道:「夫人,你也夠難為將軍的。」讓一個打仗的人捧著書在屋子裏看,哪裏坐得住呀!

玉熙笑了一下,轉而問道:「紫蘇最近怎麼樣?心情好了一些沒有?」紫蘇自從知道郭循戰亡以後,就病倒了,也沒留在雲府內,而是在自己宅子裏養病。病早就好了,但是精神一直不大好。玉熙之前過去看了一回,也勸了兩句,可是沒啥效果

紫堇搖頭說道:「還是那樣。跟她說話,她就哭,眼淚流個不停的,人也瘦得不成樣子了。我讓她回府做事,不要留在家裏,可是她不願意。」該說的都說了,可是不管怎麼說都沒有效果,到現在,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玉熙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道:「說起來都怪我,當日就不該答應這門親事,這樣紫蘇也就不會這般難過了。」之前玉熙也讓紫蘇進府,她也寬慰過,可惜沒什麼效果。這種事,關鍵是要自己想開,別人說什麼都沒有用的。

紫堇遲疑了一下,說道:「夫人,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讓她去莊子上吧!總是留在府邸里,睹物思人,更難走出來。」

玉熙點頭,說道:「你去辦吧!」

紫堇沒答應,說道:「夫人,這件事你交給曲媽媽辦吧!我看見紫蘇姐姐哭,就不知道說什麼了。」曲媽媽的口才好,硬得起來也軟得下來,不像她嘴巴這般笨。

玉熙點頭說道:「那你讓曲媽媽陪你走一趟吧!」

放下手裏的料子,玉熙用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朝着一旁的習媽媽說道:「扶我走一走。」府邸就她一個人清清靜靜的,不用擔心出現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想當年在國公府,懷孕了就要小心翼翼,要不然出個門走個路就能將孩子給摔沒了。

雲擎在前院,一直呆到用午膳的時候才回來。玉熙也沒說,只是笑着讓人擺飯。

兩人正吃着飯,許武箭進來,朝着雲擎大叫道:「將軍,郭循回來了,郭循回來了,將軍。」說這話的時候,許武眼眶都是紅的。郭循這次能回來,真的事奇迹。

雲擎碗跟筷子一放,箭一般地沖了出去,那激動的樣子還是玉熙第一次見到。

玉熙也忙站起來,叫了石榴說道:「快去,快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紫蘇去。」這下,紫蘇就不用****悲傷。

很顯然,玉熙高興得過早了。沒多會,玉熙就知道郭循雖然活着回來,但卻是被人砍了一條腿。這次能回來,也是靠着另外兩個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人帶了他一起回來。除此之外,臉上留疤,耳朵也少了一隻,可以說模樣極為駭人。

玉熙知道以後苦笑,早知道郭循傷成這樣,她就不應該那麼快告訴紫蘇了,也不知道紫蘇受不受得住。

沒多會,紫蘇就到了雲府,看到郭循時候,紫蘇一個激動,暈了過去了。

玉熙得了消息也趕緊過去,此時紫蘇已經蘇醒過來了。看着玉熙,紫蘇哭得很傷心:「夫人,當家的他……」後面的話她都說不出來。

紫堇對於紫蘇這要死不活的樣子很不能理解,說道:「紫蘇姐姐,郭姐夫雖然傷得很嚴重,但總算是撿回一條命來,你該高興才是。」就算是殘疾了,但總歸人還活着不是。

紫蘇聽了這話,哭得更傷心了。

玉熙聽到這哭聲心煩意亂的,冷聲說道:「你到底在哭什麼?之前以為郭循死了哭得那麼傷心,現在人回來了,就算少了條腿畢竟人還在,你現在要做的不是哭而是去照顧他。」郭循能活着回來,肯定吃了不少的苦頭。在這個時候,當妻子的不在身邊照佛卻一個人在這裏哭,讓他怎麼想?肯定是認為紫蘇嫌棄了他。一旦有這個認知,夫妻兩人以後還能好嘛!


想起她剛才看到郭循的樣子,紫蘇都不敢去看,就怕自己看了還會嚇暈過去。那是人嗎?那就跟個鬼差不多了。

玉熙現在很少發火了,但紫蘇的這個樣子卻讓她特別的火大,說道:「你若是還想好好跟郭循過日子,現在就過去照顧他。」若是不想繼續過下去,那又另當別論了。

紫蘇在玉熙的怒罵下,強撐著讓紫堇扶著去看了郭循,結果第二次去見郭循,又給暈過去了。

玉熙聽到紫蘇又暈過去,氣得要死,也不顧許大牛的阻攔進了屋子裏。剛才玉熙要進去,被許大牛攔了,說玉熙不宜看。

許大牛見玉熙要進去,沒辦法,說道:「夫人你等一下,我問下將軍。」上次夫人給熏暈過去,這會她怕夫人又給熏暈過去。

雲擎也不讓玉熙進去,上次玉熙暈過去差點嚇死他,他可不想再來一回了。

玉熙知道原委以後說道:「這好辦,我矇著帕子好了。」帕子上面有花香味,倒不怕臭味。

一進屋子,透過帕子,玉熙就聞到一股濃濃的異味,等走進去,就看着躺在榻上的郭循,就見郭循整個人瘦得跟皮包骨似的,右耳朵跟左腿沒有了,頭髮都黏糊在一起,身上散發出陣陣的惡臭。哪怕鼻子上矇著帕子,仍然聞得見。

玉熙這會算是知道紫蘇為什麼會暈過去了,當下朝着郭循說道:「紫蘇這段時間以為你戰死了,吃不下睡不着,整日以淚洗面,生了一場大病。現在看到你這個樣子乍然之下接受不了,你不要介意。」

郭循很虛弱,搖頭說道:「沒事,我知道她只是一時接受不了。」他現在這個樣子,妻子看到受不了很正常。

玉熙也是怕郭循為這件事難過,才特意過來跟他說的,見郭循沒往心裏去,她也就放心了。

雲擎看着玉熙的臉色不對,說道:「這裏不是你呆的地方,你快出去吧!」可別又暈了。

玉熙也不敢逞強,趕緊出去了,出去以後,玉熙就開始吐了起來,將中午吃的東西全都吐出來了。

曲媽媽拍著玉熙的肩膀,說道:「夫人,下次可不要再這麼冒失了。」要曲媽媽說,這將軍也不是個仔細人,夫人都這麼大月份了,還讓夫人見那種場面。真是的,萬一出什麼事後悔都沒地找去。咳,所以說身邊沒個長輩,真不行。

玉熙接過石榴遞過來的水,簌了下口,才舒服一點:「我也不知道郭循情況會那般嚴重。」她只以為郭循跟雲擎差不多的情況,要知道郭循情況那般嚴重她肯定不敢進去。

曲媽媽見玉熙並沒有大的妨礙,說道:「夫人,你可不能勞神了,紫蘇那邊的事還是交給我處理吧!」

玉熙點頭說道:「好,你好好勸勸她吧!」雖然玉熙也有些後悔不該將紫蘇嫁給郭循,可如今都成親這麼久了,再後悔也沒有用了。

剛吃下的都吐了,很快就餓了,其他東西玉熙吃不下,玉熙就讓白媽媽下了一碗素麵吃。

吃完以後,習媽媽說道:「夫人,你休息下吧!」她這老胳膊老腿的,可真的不禁嚇呀!幸好還有半個月就要生了,要不然她真的會短命的。

玉熙也確實累了,點頭說道:「好。」這會也是午覺的時間,每天到這個點就犯困,剛才又折騰了一番,她這會是真的有些受不住了。



玉熙醒來,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了,醒了第一句話問的就是:「郭循怎麼樣了?」

曲媽媽說道:「大夫都給看過了,也上了葯,沒有性命危險,不過需要好好養一段時日。」郭循的傷沒有霍長青那般重,加上又年輕,所以情況要好很多。

玉熙點了一下頭,又問道:「紫蘇怎麼樣了?」

曲媽媽說道:「我跟她說了好一會,終於將她說通了,這會正守着郭護衛呢!」曲媽媽說的話可沒玉熙跟紫堇那麼委婉。曲媽媽就直接跟紫蘇說,雖然郭循現在殘了,但郭循的身份跟普通士兵不一樣,哪怕殘了將來將軍也不會放他不管。所以,若是紫蘇不想和離,就得好好照顧郭護衛。若是想和離,那能可勁地鬧!

當然,曲媽媽也將紫蘇跟郭循和離的後果跟紫蘇說了一下。紫蘇雖然是玉熙的貼身丫鬟,情分比別人厚,但若是她敢跟郭循和離必然遭了雲擎的厭惡,玉熙也護不住她的,畢竟雲府當家作主的是雲擎。得了當家主人的厭惡,還能有活路?紫蘇若不想自尋死路,就老老實實地跟郭循過日子。不過這些話,她是不會跟玉熙說的。

玉熙鬆了一口氣,說道:「能想通就好。」若是紫蘇想不通,到時候肯定矛盾很多了。

曲媽媽說道:「夫人也不用擔心,等他們有了孩子,也就好了。」這女人有了孩子,也就死心塌地了。

玉熙嗯了一聲。

到了傍晚的時候,玉熙得了消息,說符大奶奶跟符青蘿一行人回來了。聽到這個消息,玉熙說道:「其他人也該回來了。」榆城安全了,自然也就回來了。

紫堇撇嘴,說道:「之前說得那麼冠冕堂皇,真到要她出力的時候,都尋不上人。如今太平了,又出來了。」紫堇現在是一千個瞧不上符青蘿,說得好聽,用她的時候就抓瞎了。


玉熙問道:「若換成是你,你是覺得殺敵重要還是保護家人重要呢?」人都是自私的,換成她,肯定也是跟符青蘿一樣的選擇。

紫堇還是不屑:「我知道她沒做錯,但我就討厭她這這樣光說不練的假把式。」若符青蘿之前沒放出話,她自然不會說這話了。

玉熙頷首,說道:「所以,做人,說得多不如做得多。」像符青蘿這樣的,志氣很遠大,卻從不落在實處,講的那些話也都成空話假話。

符大奶奶這次帶着孩子去省府,也是驚心動魄。就算回到榆城,符大奶奶還是驚魂未定:「一路上,我們遇見了好幾撥劫匪。我聽說夏同知的夫人就被土匪搶劫了,錢財被搶的一分不剩。幸好青蘿會武功,這些劫匪不敢打我們的主意,要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也不是沒有劫匪打符大奶奶一行人的主意,不過符青蘿武功很不錯,身邊又有十多個護衛都聽她的,這些劫匪一看是個硬茬也就放棄了。畢竟,沒有符大奶奶還有其他肥羊可搶,沒必要拿命去拼。

符天磊說道:「早知道,就不讓你們離開了。」

符大奶奶苦笑道:「誰知道呢!」當時情況那般危險,哪裏敢留下,一旦城破,全家都得死在一起。

說到留下這個事,符大奶奶問道:「我聽說這次榆城危難,韓氏做了不少的事?她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能做什麼?」當時符天磊還想讓符大奶奶帶上玉熙一起走,不過被玉熙婉拒。當時符大奶奶其實是鬆了一口氣,這逃命帶着一個孕婦,那危險可就加重了。

符天磊搖頭,將玉熙之前做下的事說了一下:「說起來韓氏確實很厲害,如今在榆城的名聲無人蓋得過她了。」心裏是佩服,但對他來說,這樣的女人只可遠觀不可靠近,要不然他心裏也發憷。


符大奶奶嘴蠕動了幾下,她沒想到韓氏大著肚子還這麼能折騰。當下說道:「她也不怕這麼折騰,將孩子給折騰沒了。」

符天磊臉色有些不大好看地說道:「怎麼說話的?」再怎麼說雲擎也是他的好兄弟,老婆詛咒好兄弟的孩子沒了,膈應得慌。

符大奶奶臉一僵,最近一段時間擔驚受怕,脾氣也上來了,換平常,她肯定不會說這樣的話。符大奶奶也知道丈夫的脾氣,忙轉移了話題,問道:「雲擎失蹤了那麼多天,能安然回來,也是老天保佑。」

這話符天磊愛聽:「不僅如此,這傢伙還燒掉了北擄人的糧草。要不然,北擄人沒那麼快退兵,榆城能否保住還是一個未知數。」

符大奶奶瞪大眼睛,這種情況下雲擎都能立功,沒等符大奶奶說什麼話,符青蘿就沖了進來。

符青蘿朝着符天磊,大聲叫道:「哥,我聽說紫堇上了城台殺敵,這事是真的嗎?」她聽到這個消息,就趕緊過來找符天磊確認。

符天磊心裏叫苦,也不知道哪個傢伙嘴巴沒把門,將這件事告訴了妹妹,這不純粹是添亂嘛。

符青蘿抓這符天磊的胳膊,問道:「哥,這事是不是真的?你快告訴我呀,到底是不是真的?」

符天磊雖然不想說,但他也不會騙自己的妹妹,說道:「是真的,當時那丫鬟女扮男裝,跟着未婚夫上城台殺敵。」符天磊覺得余志真的是心好寬,竟然帶着自家媳婦去殺敵,對此不佩服都難。

符青蘿睜大眼睛問道:「他們是怎麼上的城台?」這事很重要,別說打仗了,就平常一般人也上不了城台。

符天磊說道:「是雲府的護衛帶着他們上的城台。」等於是說,這件事是得了玉熙的首肯的。

符青蘿拳頭捏的緊緊的,問道:「哥,我聽下面的人說當天晚上就發現了紫堇的身份,為什麼後來還讓她上城台殺敵?」

符天磊摸了一下鼻子,說道:「因為那丫鬟武功很高,一個人只一天就殺了六七十的敵軍。趙將軍覺得是個人才,也就留下了她。」就符天磊所知,這個紫堇四天之內殺了四百多北擄蠻子。這可是一個了不得的成績了,就是他都未必能殺那麼多。


說完這話,符天磊望着符青蘿說道:「說起來,上次你跟人家切磋,你佔據了上風,那是人家讓着你。」這丫鬟的武功不在他之下,怎麼可能會輸給青蘿。

符青蘿說道:「哥,以後,我也要上戰場殺敵。」紫堇能上戰場殺敵,她也能。有了這個先例,再不能攔着她了。

符天磊頭疼了。

郭循回來的第二天,趙將軍登門了。趙將軍過來,是想要讓雲擎出面幫着料理一下榆城的事物,過卻被雲擎婉拒了。

趙將軍不知道雲擎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說道:「雲擎,總不能放着這些將士不管呀!」其實不是忙不過來,趙將軍主要是覺得雲擎的態度很怪異,想要過來探探底。

雲擎說道:「趙將軍,不是我不願意做,而是我的傷還沒痊癒,等我傷痊癒了,該做什麼,我肯定不推遲。」

當然,雲擎會如此乾脆地拒絕趙將軍,也是覺得趙將軍的話有些言過其實了。戰後的事是很多,但榆城這麼多的人哪裏會忙不過來。

趙將軍面有疑惑地看了雲擎一眼,問道:「你的傷還沒有痊癒?你傷在哪裏了?」看着雲擎的身體,可沒有異樣。

雲擎苦笑道:「我這是舊傷複發,疼起來的時候要命。楊師傅說,若是再不好好調理下身體,我活不了幾年了。趙將軍,我現在有家有口的,再不跟從前一樣了。不為自己,為他們也得將這舊傷治好。」有了妻兒家小,就有了責任,不能再跟以前那樣玩命了。

這還不是雲擎打誑語,當然,這話不是楊師傅說的,而是玉熙說的。玉熙也不是說他活不了幾年,而是說他的病情又加重了。若現在再不醫治,以後就治不好了。雲擎可不想自己成為一個瘋子,這段時間都很配合,不僅聽從安排每日泡三回葯浴,另外每日就是看看雜書,陪着玉熙說說話,再就跟楊師傅跟霍長青嘮嘮嗑。嗯,非常無聊,但他也還是堅持住。半個月下來,感覺很明顯,比以前鬆快了許多。


趙將軍聽罷眼睛一下亮了,作為一個老將,再沒有人比他更很清楚這些舊傷會給人帶來什麼樣的痛苦,當下欣喜地問道:「你們府邸里的那位楊師傅,他連舊傷也能治好嗎?」若真有這個本事,哪怕花再大的代價,也得請這個師傅幫自己治一下了。

雲擎說道:「泡那些葯浴能驅除埋藏在身體里的隱患。楊師傅說,這也幸虧我年輕,若是再晚上幾年就算泡葯浴也沒有用。」葯浴是玉熙準備的,並不是楊師傅弄的。只是雲擎不想讓人知道玉熙有這樣的本事,所以就借用了楊師傅的名聲。反正這事知道的都是心腹,想要藏消息,也不難。

趙將軍有些失望了,不過這也是個人的緣法。那楊師傅性格古怪,就算真有法子也未必會救他們:「那說了什麼時候能好嗎?」

雲擎說道:「頭一個月是一天泡三回,第二個月一天泡一回就可以了,還有半個月左右就好了!」

聽到這裏,趙將軍心裏也就有了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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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擎回到後院,就看見玉熙手扶著腰在院子里踱步,走過去準備扶玉熙,卻被玉熙推開了。

玉熙說道:「我沒事。」預產期就在月中,所以身邊的人如臨大敵,反倒是玉熙自己沒事人一樣。

雲擎也不強求,與玉熙說了剛才趙將軍的話:「半個月後,我就得忙起來了。」

玉熙笑了一下說道:「半個月,也差不多了。對了,紫蘇說郭旭想回自己去養傷,我已經答應了。」

說起紫蘇,雲擎面色的神情冷了兩分:「做什麼要回自己家去養傷?府邸里挺好的。」

玉熙說道:「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見雲擎面色有些難看,玉熙解釋說道:「我知道紫蘇當日是不對,但當時郭循的樣子確實很嚇人,紫蘇膽子小被嚇住也很正常。可這段時間,她不一直都在照顧郭循,而且還將他照顧得挺好呢!」

雲擎很不滿,說道:「你不是就沒被嚇住嘛!」若只暈一回也就罷了,可紫蘇暈了兩回,從這裡足以看出這女人的心思。加上紫蘇之前的表現,雲擎覺得這女人是能共富貴卻不能共患難的人,靠不住。

玉熙無語說道:「怎麼能跟我比?我若是跟她一樣的膽子,你覺得我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裡?早就被你嚇死了。」頓了一下,玉熙說道:「人無完人,你也不能對紫蘇太苛責了。只要她以後能跟郭循好好過日子,其他的你又何必介意呢!」

雲擎沒話說了。郭循這個樣子,想再娶個是不可能了,所以只要紫蘇自己不求去,兩人肯定就要過這一輩子了。

玉熙轉移了重心,說道:「其實我覺得,你最應該想想的是郭循傷好了以後,你準備讓他做什麼。」

雲擎望著玉熙,說道:「有我吃的,肯定不會餓著他的。」雲擎的意思是,他會養著郭循。

玉熙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這意思好像我多小氣,不願意讓你養著他。我連那些無親無故的孩子都幫,還會不讓你管這些跟你出身入死的兄弟嗎?」

雲擎搖頭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郭循這個樣子,就算傷好了也做不了其他的事。」

玉熙說道:「怎麼做不了其他的事?我準備多買幾個莊子,他傷好了以後可以幫我管莊子呀!」

雲擎不大願意:「做莊頭,會很累的,他的身體會吃不消的。」這庄頭是要管著莊子上的播種耕種等事物,是很累人的差事。

玉熙也沒辦法,郭循不僅是斷腿了,他臉上還受傷,另外還少了一隻耳朵,這模樣放在其他地方都不適合,只有去鄉下的莊子上還成:「也就開頭累點,等熟練了,就只要管大面上的事,其他的事到時候交給下面的人就成。」見雲擎還不大願意的樣子,玉熙嘆了一口氣說道:「和瑞,對郭循來說賺錢是其次,關鍵是要讓他有事可做,不要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廢人,什麼都做不了的廢人。將心比心,換成你,你會選擇去做累人的差事還是就在家做個混吃等死的廢人。」

雲擎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才點頭:「我等會就去跟郭循說。」若是郭循自己願意,他也不反對。

玉熙嗯了一聲:「你待會跟郭循說這事的時候,要注意語氣,別讓他誤會了。」

郭循聽到說讓他去管農莊,神色黯然,說道:「將軍,雖然我小時候種過地,但已經十多年沒下過地,哪裡知道耕種的事。」

雲擎說道:「不會的到時候可以跟懂行的人學,沒誰生下來就什麼都會的,就看你有沒有這個心思了。當然,你若是不願意,那就好好獃在家裡。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委屈。」


郭循沉默了一下說道:「將軍,那我試一試。」他都這個樣子了,回軍營是肯定不可能,但做其他的營生也做不了。

雲擎說道:「讓你去管莊子只是暫時的,不是讓你做一輩子。以後若是有什麼好的差事我再給你換,不過這段時間你也不要閑著,可以學點東西,比如學下打算盤什麼的。」不管是當庄頭還是做其他,總是要算賬的,學會打算盤總沒錯。

郭循聽了這話,問道:「將軍,這是夫人的意思吧?」他跟在雲擎身邊十多年,對雲擎還不了解。看到他這個樣子,雲擎最多也就會想著養他一輩子,哪裡會想著讓他去外面做事。


雲擎也沒否認,點頭說道:「你也別誤會,她也是為你好。有事做了,你也不會胡思亂想。」人有事做了,就不會總沉浸在悲痛之中,這話雲擎覺得在理。

郭循哪裡會誤會玉熙,他覺得夫人給他差事做就是覺得他還是個有用的人,沒將他當殘廢看待,當下說道:「怎麼會,我感激夫人還來不及呢!我就是擔心自己做不好,到時候懷事。不過既然將軍跟夫人對我有信心,我一定會做好的。」郭循覺得,等回去以後他就跟紫蘇學打算盤。

雲擎轉頭將這件事告訴了霍長青:「莊子已經在洽談之中,用不了多久就能買到手了。等他傷好了,我就讓他去莊子上。」



長青覺得玉熙這個建議很好說道:「你媳婦想得很周全。斷胳膊斷腿不可怕,怕的是從此一厥不振,那才真正廢了。郭循有了差事做,以後也有了奔頭。」

雲擎面色晦暗,說道:「霍叔,就剩下他們四個了。」當時霍長青收養了十四個義子,之前就有五個為他而死了,三個戰死了,如今江波跟段泉也沒了,就剩下許武、余叢,還有郭循跟封大軍了。

霍長青說道:「別想那麼多了,打仗總是要死人的。」

雲擎自然知道這個了,只是,心裡卻是壓著一塊石頭那般難受。有些事可以放下,但有些事卻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霍長青之前得了玉熙的提醒的,讓他不要跟雲擎說一些很沉重的話題,這樣會加重他的負擔。霍長青說道:「這次若是能順利替了秦釗的位置,守護好榆城,不要再讓榆城的將士白白地死去,以後就會少很多像江波跟段泉他們這樣的孩子了。」霍長青收養的這些義子,全都是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的孤兒。

雲擎重重點頭。

玉熙等了好些天也沒等到符青蘿上門,忍不住跟紫堇說道:「我還以為符青蘿回來以後會來雲府呢!」結果,到現在還沒來。

紫堇不屑道:「她哪裡好意思上門?之前揚言要上戰場的事也就不說了,可夫人讓她保護好莊子上的孩子,她卻是半路撂挑子。她若是來,我羞也羞死她。」空有一身好武藝,真正的浪費了。

符青蘿沒上門,京城卻來人了。這次可不僅僅是送信的,還有之前玉熙寫信過去要的人,也全都到了。

韓吉如今已經帶人去了西海,如今雲府又是許武暫時管著外院的事。許武先進內院將將這件事稟報了玉熙,然後說道:「夫人,為首的人說他叫韓浩,是國公爺的隨從,現在正在外面等著。」韓浩雖然到過一次榆城,但那是在玉熙沒到榆城之前,再者他送完信就回去了。許武並沒有見過他。

紫堇出去,見是熟人,立即將他引了進來。

玉熙看著來人是韓浩,有些意外,說道:「韓浩,大哥怎麼讓你過來了?」韓浩可是他哥的心腹,再怎麼樣她大哥也不可能將自己的心腹隨從給她用吧?就算她大哥捨得,他也不敢用呀!

韓浩給玉熙行了禮,說道:「國公爺怕路上出什麼事,所以就讓我帶了他們過來。」這話意思很明顯,他只是負責送人過來,並不是就留在榆城。



玉熙笑了一下,覺得這幾天腦子都不大使了。韓浩是大哥的貼身隨從,心腹之中的心腹,想想也知道不可能給她用了。玉熙笑著問道:「這次帶了多少個人過來了?」

韓浩說道:「這次帶了六個人過來,五個是府邸里的,只一個是外面的,是國公爺請來的,那人會醫術。」除了那個會醫術的人,其他都是家生子,三個男的是韓建明精挑細選過來的,每一個都能獨擋一面了。兩個女的,年長一些的姓藍,是秋氏特意送過來伺候玉熙坐月子的,雖然有一個習媽媽,但秋氏不放心,所以又挑了一個;另外年輕的叫阿竹,是秋氏知道玉熙身邊沒有得用的貼身丫鬟,特意送過來的。這阿竹不僅擅長針線女紅,還發下誓言終身不嫁。

玉熙剛想開口說話,肚子突然疼了起來。不是很疼,但就一抽一抽的難受。好在紫堇就站在一旁,玉熙立即拉住她的胳膊,說道:「快,快叫習媽媽。」玉熙也沒生產過,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所以她最先想到的就是叫習媽媽了。

習媽媽就在院子里,聽到紫堇的叫喚,小跑著過來。看著玉熙的樣子,面色一變,說道:「快將夫人扶進產房,夫人這是要生了。」

紫堇聽了心頭一跳,說道:「嬤嬤不是說還有六七日才生嗎?」提前了這麼多,感覺不大妥當啊!

習媽媽說道:「這生孩子有提前的,也有往後推的,提前往後幾日,都沒妨礙。我們將夫人扶進屋去。」產房是早就收拾出來了。

也是紫堇的手還沒痊癒,用不了力,要不然哪裡還需要兩個人扶,她一個人就能將玉熙抱進屋去了。

躺在床上,玉熙抓著習媽媽的手說道:「習媽……」雖然比別人多活了一輩子,但生孩子卻是第一回,玉熙也有些害怕。很多女人,就是死在生孩子這關上,不害怕都難。

習媽媽哪裡能看不出玉熙這是害怕,忙安撫道:「夫人不用擔心,胎位很正,孩子很快就能生下來了。」

玉熙心頭稍安。。



雲擎聽到玉熙要生了,也是嚇了一跳,要不是被曲媽媽攔著,他就衝進產房了。

雲擎站在外面,半響都沒聽到聲音,心裡擔心不已,問道:「怎麼沒點聲響的?」他記得符天磊說,女人生孩子的時候,聲音叫得特別的大。

曲媽媽笑著說道:「將軍不用擔心,夫人一切安好。」不僅如此,習媽媽還吩咐了白媽媽下碗麵條給玉熙吃,就怕待會玉熙沒力氣生。

見玉熙這般淡定,雲擎慌亂的心情也平靜下來了。哪也不去了,就在院子里守著!

許武從外面進來說道:「將軍,秦釗過來說要見將軍。」秦釗已經得了京城送來得消息,知道雲擎在後面告了自己的刁狀,不僅如此還將自己給替了,這會怒火中燒過來找雲擎算賬。

雲擎說道:「讓他回去,現在沒時間見他。」他媳婦正在生孩子,這會天大的事,他都不會去管了。

許武也是負責將話帶到,見雲擎不見,立即出去了,朝著秦釗說道:「秦將軍,我家夫人剛才要生了,將軍走不開。」

秦釗冷笑道:「韓氏要生,又不是雲擎要生,讓他出來,我要見他。」他一直以為雲擎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卻沒想到這次竟然在背後捅他刀子,打了他以個措手不及。

聽到這麼不客氣的話,許武臉也冷下來了,說道:「秦將軍,我家夫人要生了,沒時間見客,你若是有什麼事我會代為轉達。若是無事,還請秦將軍離開。」要不是秦元帥,哪裡會有人理他。以前的事就不說了,就說這次的是,許家泄露軍情他竟然幫著遮掩。真的是將秦元帥的臉丟了個乾淨。

秦釗氣得要死,可是這裡是雲府並不是秦府,就算髮脾氣也沒人理睬他,當下氣呼呼地回去了。

回答秦府,秦釗將鎮紙砸在地上,罵道:「忘恩負義的東西。」若不是他爺爺,雲擎早死了千八百回了,卻沒想到竟然在背後算計他。

歷先生說道:「將軍,可惜沒能儘早將雲擎除去,要不然也不會有現在的事。」京城的事,他們大致也都知道了。

秦釗怒火中燒,說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如今該想的事如何解決這個問題。」他去了京城,雲擎替代他成榆城的首將,那再等他回來榆城哪裡還有他的位置。沒了實權,又有誰將他放在眼裡。

歷先生平日就會說些哄秦釗高興的話,本事有限。

秦釗見狀,也沒指望他了,直接出去找夏先生了。夏先生這幾日生病了,就在自己的小跨院養病。

夏先生見秦釗到他的小跨院,就知道出事了,而且還不是小事。夏先生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不過這會他全身軟綿綿的,爬也爬不起來,只能躺著問道:「將軍,出什麼事了?」

秦釗面色凝重,說道:「雲擎上摺子到京城,告了我的刁狀,情況很不妙。」

夏先生不是很相信秦釗這話的,咳嗽了兩聲問道:「將軍,以雲擎的性子,是不會在幕後算計人的,是不是哪裡弄錯了?」對於雲擎的為人,夏先生自問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兵敗的事會讓雲擎憤恨,但他絕對不是背後捅刀子的人。

秦釗說道:「以前不會,現在卻不一定了。那韓氏,心思最是深沉,有她在,雲擎會變也很正常。」自從雲擎娶了韓氏,行事就跟以前不一樣了。


其實,秦釗有些後悔了,沒有早點除去這個禍害。想殺雲擎比較難,但要弄死韓氏還是很容易的。不過,最好的時機已經沒有了,現在是找不著機會了

夏先生心裡是不相信雲擎是背後算計秦釗的。他呆在元帥身邊,看著雲擎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不相信就一個女人就讓他連性子都變了:「雲擎在摺子里寫了什麼東西?」

秦釗冷著臉說道:「說是我執意要出兵,不聽他的勸,才會造成那麼大的傷亡。另外軍情泄密的事,也栽贓到我的頭上。」其實雲擎摺子里並沒有寫這些事,更沒有指責秦釗半分,那摺子只是實事求是地將榆城那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敘述了一遍。秦釗不顧雲擎勸阻執意出兵,以及他包庇許家這些事,都是玉熙告訴韓建明的,這事連雲擎都不清楚。

夏先生問道:「太子是什麼態度?」

秦釗說道:「太子已經下了旨意,召我進京自辯,不過我覺得這次去京城凶多吉少。」雲擎會取而代之這話,他還是沒有說。

夏先生聽到這裡,大概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可以說,如今事已成定局,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了:「將軍,太子發下這樣的旨意也是想保住將軍……」說到這裡,開始大力地咳嗽了起來。


夏先生是沒準備跟秦釗去京城的。以前他覺得秦釗才略不足心胸狹小,礙與秦元帥的恩義,他也幫著秦釗做事。可秦釗幫著許家掃尾,則讓夏先生對他徹底失望了。要不是礙於秦元帥的恩義,他都想揭發秦釗了,為那些無辜死去的將士討要一個公道。

秦釗看著使勁咳,咳得都出血的夏先生,臉色有些不大好看:「那先生好好休息吧!」真出了事,沒一個派得上用場的,都是廢物。

太陽都下山了,玉熙還沒生,雲擎著急上火的,要不是產房門口有人攔著,他真就闖了進去。

霍長青見狀安慰道:「別著急,穩婆不是說了你媳婦胎位正,會安然生下孩子的。」穩婆既然能說這話,就表明是有十足的把握。

雲擎哪裡能不著急呢,這都三個多時辰了還沒生,不著急才奇怪呢!偏偏在這個時候屋子又傳出一慘叫聲,雲擎腦子一懵,想往裡面闖,不過被許武給拉住了。

許武說道:「將軍,生孩子的都這樣,你別慌呀!」將軍面對千軍萬馬,都沒現在這樣著急上火的。

霍長青沒經過這樣的事,不過看著雲擎的樣子,自己沒當過爹,也不能理解雲擎這時候的心情:「你別進去,你進去也幫不上忙。若是不想讓這些人分心,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裡等吧!」

屋子裡的慘叫聲越來越,雲擎的心一直往下沉,就在雲擎受不住的時候,聽到一聲洪亮的嬰兒啼哭聲。

許大牛聽到這哭聲,說道:「瞧這聲音,絕對是個大胖小子。」姑娘哪裡有這麼大嗓門,所以絕對是個小子了。

孩子生下來以後,玉熙精神頭還不錯,笑著說道:「將孩子抱過來給我看看。」都忘記問是兒子還是女兒了。

習媽媽將孩子洗乾淨,用襁褓包住,然後給玉熙看。玉熙這胎順利得出乎了習媽媽的預料,這前後生產也不過三個多時辰。想想這段時間那麼折騰還能這般順利,習媽媽覺得真是菩薩保佑。

看著襁褓里的孩子,皮皺巴巴的,眼睛還沒睜開,玉熙嘟囔著道:「好醜。」胎位很正,加上玉熙懷孕以後一直都有運動,生產的時候也聽習媽媽的,所以真沒受什麼罪。

習媽媽笑著說道:「夫人,剛出生的孩子都這樣的。將軍還在外面等著,我抱出去給將軍看下。」

玉熙也有些累了,見狀笑著說道:「你抱出去給他看吧!」等曲媽媽給她換了衣裳以後,玉熙就睡下了。

孩子一抱出來,許大牛就趕緊問道:「是男是女?」這當爹的都不急,身邊的人都急了,真應了那句話,皇帝不急太監急。

習媽媽笑著說道:「是個姑娘。」說完,還特意看了一下雲擎的神情,見雲擎面上沒有不悅,她心裡頭也鬆了一些。雖然玉熙之前說雲擎不在意男女,但她覺得這不過是安慰玉熙的話,這男人誰不想要兒子呢!除非兒子太多,才會想要女兒。


雲擎特意壓低了聲音,怕嗓門太大嚇醒了睡著的孩子:「把孩子給我吧!」這是他的孩子,他的嫡親血脈,這感覺很神奇。

習媽媽慢慢地將孩子放到雲擎手裡,然後教導他怎麼抱孩子,才不會讓孩子不舒服:「嗯,對,要用手托著……」

許大牛湊上來,說道:「這孩子,長得真漂亮。」這完全是為了彌補剛才做下的錯事,他才這麼說得。

許武也湊過來,不過看了襁褓里的孩子他覺得許大牛這完全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雲擎聽了這話,臉上浮現出了笑容,他也覺得自己的孩子長得很好看,抬頭問了習媽媽:「孩子多重?」孩子生下來以後都是要秤一下的,知道出生的重量。雲擎感覺孩子挺沉的,應該不輕。

許武看著說話都輕柔起來的雲擎,剛剛想嘲笑許大牛的話立即給咽回去了。他若是說孩子難看,說不準將軍會狠揍他一頓的。

習媽媽笑著說道:「有五斤二兩呢!」不僅重,關鍵的是孩子健健康康的。孩子身體好,也容易養些。

說完這話,習媽媽又道:「將軍,這外面有些冷,孩子不宜在外面呆太久。」也是這會太陽剛落山,還不冷,要不然她都不會將孩子抱出來了。

霍長青聽到這裡,趕緊朝著抱孩子不撒手的雲擎說道:「把孩子抱過來給我看看。」再不開口,就沒得看了。

看著襁褓里的孩子,霍長青點頭說道:「長得真好。」雖然孩子還沒長開,但看著壯實,邊城條件不好,孩子壯實才好養活。

許武理解錯了霍長青的話,以為霍長青也覺得孩子漂亮,當下深深地懷疑起來,是不是他的審美觀不對呀?


玉熙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睜開眼睛,看着癟下去的肚子,玉熙心中一驚,不過很快想起孩子已經生下來了。

曲媽媽見玉熙醒過來了,笑着說道:「夫人醒了。是不是餓了?我這就讓白媽媽端了燕窩粥過來。」

玉熙點了一下頭,她這會確實也餓了:「孩子怎麼樣?」

曲媽媽眉眼都是笑的:「大姑娘昨晚上吃了奶就睡下了,這會還沒醒呢!」前段時間就尋好了奶娘,玉熙雖然是準備自己餵養,但也防備着萬一自己沒奶水總不能餓著孩子,而且到時候匆匆忙忙的也尋不著好的奶娘。

玉熙嗯了一聲,說道:「讓白媽媽給我做點下奶的東西。」若是她自己有奶水,也就用不着奶娘了。

曲媽媽遲疑了一下,說道:「夫人,還是讓林奶娘喂大姑娘吧!」喂孩子奶水,不僅容易身材走樣,還影響懷第二胎。雖然說將軍這會不嫌棄女兒,但總歸有孩子才成。若是餵養孩子,就不大容易懷孕了。

玉熙搖頭說道:「若是有奶水,就我自己喂。」沒奶水那是沒辦法,可有奶水,她是不願意讓別人餵養孩子的。

習媽媽是知道的性子,若是她決定的事,你說再多也沒有用,當下也就不再費唇舌了。

雲擎掀開帘子從外面走了進來,握著玉熙的手說道:「辛苦你了。」昨日那慘叫聲,可是將他嚇壞了。

玉熙笑着說道:「再苦也值得。」她可不會說不辛苦這樣的傻話,雖然說她生產很順利,但也是吃了一番苦頭的。

雲擎撥開落下的幾縷頭髮,說道:「孩子長得很好,壯壯實實的。」

玉熙一聽就傻眼了,當時看的時候只注意孩子的長相,沒注意其他:「孩子壯實?」她生的是姑娘,不是小子呀!姑娘家壯實那成什麼樣子了。

想到這裏,玉熙趕緊叫道:「習媽媽,趕緊將孩子抱過來。」她得看看,自己得孩子是不是像個假小子。

雖然只過去了一晚,但孩子比昨晚上好看了不少。看着孩子玉熙心情一下就不好了,孩子的輪廓跟雲擎很像。雲擎的輪廓菱角分明,這在男人身上就很英氣,可若是女人的話就不大好了。

白媽媽端了一碗紅棗小米粥,說道:「夫人,先吃碗粥,我待會再給你熬鯽魚湯。」鯽魚湯是下奶的好東西。

玉熙將心頭的愁緒放下了,接過碗,將紅棗粥吃完,就讓白媽媽將碗端了下去,然後跟雲擎說道:「孩子長得很像你。」眼睛閉着暫時還不知道什麼樣,但這輪廓卻跟雲擎一樣。

雲擎聽到這話,很是高興,說道:「真得嗎?孩子長得像我,我怎麼沒看出來?」雲擎自小到大,就沒人說他長得不好看,所以他不覺得女兒像自己有什麼不好。


玉熙被雲擎的自我滿足弄得很鬱悶,不過她也知道雲擎在某些方面很粗心,估計壓根想不到女兒像他以後會成為個假小子。不過這會孩子剛出身,這些事想得也早了點:「孩子的大名是有了,我們給她取個小名吧!」平日大名一般都不叫,只叫小名的。

雲擎聽罷低頭思索,想了小半天後說道:「就叫棗棗吧!」

玉熙知道是紅棗的棗,想起剛才吃的紅棗粥,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說道:「等你女兒知道她名字的由來,估計會哭的。」就沒見過,當爹的給孩子取名這般隨便。

雲擎說道:「我覺得棗棗挺好的呀!你看這大棗紅又甜,寓意著以後孩子以後過得紅紅火火甜甜蜜蜜。」

玉熙笑得不行,說道:「成,你覺得棗棗好,那就叫棗棗。」這點小事上,玉熙也不會反了雲擎的意。再者雲擎這麼一說,寓意也確實很不錯。

雲擎望着孩子,小聲說道:「你看棗棗睡得多香,我們這說了半天得話他都不醒的。」手扒開着襁褓,認真地看着。雲擎不敢觸摸這孩子,他手上老繭很多,碰了怕傷著孩子。


聽了這話,玉熙就知道雲擎是打心底疼愛這孩子了。不過這也不難理解,雲擎本就喜歡姑娘,加上又是第一個孩子,難免多疼一些:「和瑞,孩子的洗三禮不大辦了,就請相熟的幾家人過來,你看如何!」死了那麼多人,就算過去一個多月,很多人還是沉浸在悲痛之中,她這會若是大辦的話,不大妥當。

雲擎說道:「洗三禮請相熟的幾家來就成,不過孩子的滿月禮,一定要大辦。」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怎麼也不能委屈了。

玉熙笑着說道:「好。」丈夫願意大辦,那自然好。當然,玉熙知道就算大辦,最多也就十來桌,不會太誇張。

夫妻兩人說了一會話,玉熙又有些犯困了。剛生完孩子,精神短,眯上眼睛睡下了。

雲擎看着睡得香甜的母女倆,臉上也浮現出笑容出來,看了好一會,給玉熙捏了下被子,就站起來出去了。

霍長青看着臉上帶着笑意的雲擎,笑着說道:「你媳婦醒了?」看着雲擎這個樣子,他心裏也舒服。雲家的仇自然是要報的,但不能為了報仇沉浸在痛苦之中。雲擎現在,就很好。

雲擎點了一下頭,說道:「醒了,吃了碗紅棗粥又睡下了。對了霍叔,我給孩子取了個小名,叫棗棗,你覺得怎麼樣?」他覺得這個名字取得真得非常非常好聽。

霍長青很給面子地說道:「嗯,很好聽。不過棗棗應該是個小名,大名叫什麼想好了嗎?」

雲擎點頭說道:「爺爺早就將名字取好了,叫雲嵐。」等他以後有兒子了,就叫啟皓。

霍長青笑着說道:「名字很好聽,相信老爺子在天上看到你當爹了,會很高興的。」

兩人說得正高興,就聽到說有客人到訪。許武說道:「將軍,符家大奶奶過來看望夫人。」昨晚上符天磊就得了消息,知道玉熙生了。只是大晚上也不好過來,所以就讓符大奶奶今天過來探望。

雲擎說道:「跟符大奶奶說一聲,夫人睡著了。」這意思很明顯,願意等那就等著,不願意那就回去。

符大奶奶既然來了,也不可能沒見到人就走了。好在玉熙因為昨天睡了一晚上,這回只睡了半個來時辰就醒了。

進了屋,看着玉熙穿着一身水紅色的衣裳,頭上戴着抹額,抹額中間鑲嵌了一顆藍色的寶石。符大奶奶心裏不禁嘀咕起來,也不知道是誰說韓氏節儉,若韓氏節儉,還有節儉的人嘛,壓制心中的胡思亂想,符大奶奶笑着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生完孩子氣色這麼好的呢?也不知道你是怎麼養的?」生完孩子,看起來起色都不大好,可玉熙卻跟沒事人一樣,不羨慕都難。

玉熙笑着望着睡在她身邊的孩子,說道:「生的很順利,沒受什麼罪。習媽媽還笑着說是孩子心疼娘,不忍心讓我受苦呢!」

符大奶奶聽到這話,問道:「玉熙,你身邊的媽媽還會接生呀?」昨日玉熙生產,可是沒請穩婆的。

玉熙笑着說道:「嗯,我娘擔心在邊城尋不上中意的穩婆,所以就將習媽媽給了我。」說完,玉熙又補充道:「我娘知道我要生,怕習媽媽一個人忙不過來,又給我送了個很會伺候月子的媽媽過來了。」所以說,有娘的孩子是塊寶呀!這當娘的,什麼都給你想周全了。

符大奶奶是知道玉熙是過繼出去的,倒沒想到這韓老夫人對玉熙比對親生女兒都親:「弟妹好福氣。」

白媽媽端了鯽魚湯過來,給玉熙喝了。

符大奶奶等玉熙喝完了鯽魚湯,很是詫異地問道:「弟妹是準備自己奶孩子嗎?」見玉熙點頭,符大奶奶笑着說道:「我還以為你會讓奶娘餵養呢!」邊城的人沒有京城那麼多規矩,除非是自己沒奶水,否則不會請奶娘餵養孩子的。

玉熙解釋道:「我也是擔心萬一沒奶水,到時候匆匆忙忙找不着滿意的奶娘,這才備下一個呢!自己有奶水的話,就不用奶娘了。」


符大奶奶聽到這話,臉上的笑意真切了三分,說道:「這才是。孩子交給別人餵養總是隔了一層,還是自己餵養的好!對了,孩子的名字取了嗎?」符大奶奶的兩個孩子,就是自己餵奶的。

玉熙嗯了聲說道:「大名叫雲嵐,是孩子的太爺爺在世的時候取好的,小名叫棗棗,是孩子爹取的。」

符大奶奶笑了一下,說道:「棗棗,寓意這甜甜蜜蜜的,這小名好。雲將軍也是有心了,我兩個孩子的大名小名都是我取的。」不是符天磊不給孩子取名,而是取的名字都難聽。而符老將軍不待見孫女,懶得取,所以最後只能符大奶奶自己取了。

玉熙笑了一下,說道:「你是不知道,成親這麼久,我就沒見他笑過。可自孩子落地,那臉上的笑容就沒落下過。」玉熙不介意讓所有人知道,哪怕她生的是個女兒,雲擎也很喜歡。

符大奶奶非常驚訝,笑問道:「真的?我還沒見過雲將軍笑過呢!」她也見過雲擎好幾回,都是板着衣服臉,看着特別嚇人。

玉熙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誰說不是呢!這當了爹就不一樣,跟換了個人似的。」雲擎說話的時候聲音都變小了。雖然只是個很小的細節,但足以看出他對孩子的喜愛了。。



玉熙跟符大奶奶聊了會天,發現胸脯脹脹的,脹得還特別難受。玉熙當下不好意思地朝著符大奶奶說道:「抱歉,我要喂孩子吃奶了。」別說符大奶奶這個外人了,就是身邊近身伺候的人,她也不願意當著面餵奶。

符大奶奶也是知情趣的,當下就告辭回去了。

玉熙脹得難受,也顧不得棗棗這會還睡著,當下就將棗棗拍醒,撩開衣襟讓她吃奶。

棗棗被人鬧醒了,剛準備哭,嘴巴就塞了東西。有的吃,也就顧不上哭了。看著孩子吃得香甜,吃飽以後,又繼續睡了。

玉熙親了一下孩子的小臉,臉上滿是柔情:「真是一隻小豬,吃了就睡。」也是一隻幸福的小豬。

習媽媽笑著說道:「夫人,剛出生的孩子都這樣。」

玉熙放下孩子,說道:「給林奶娘一筆錢,讓人送她回家去吧!」既然自己有奶水,就不需要奶娘了。

習媽媽點了下頭,問道:「夫人,明日就是大姑娘的洗三禮了,這宴客的名單還沒有呢!」

玉熙說道:「清單在將軍那邊。將軍說了,洗三禮只請幾家相熟的人過來,簡單辦一下,孩子滿月禮要大辦。」主要是榆城除了同僚朋友,沒有親戚。要是在京城,那人就多了。就她這邊的親戚,就有好多家了。

習媽媽聽到這話,笑著道:「夫人,將軍很疼姑娘,還讓我教他這麼抱孩子呢!」看著雲擎對孩子的疼惜,她才確定雲擎是真真的不介意夫人生了個女兒。



玉熙聽聞笑著說道:「你還可以教他如何換尿布。」玉熙是準備讓雲擎多跟孩子相處的,不僅有利於雲擎的病情,還能培養父女感情。

習媽媽聽了這話,臉都裂開了。她可沒膽子跟將軍說這話,再者將軍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做這種女人家做的事。

玉熙看著習媽媽的神情,才發覺自己有些強人所難了。雖然現在雲擎看起來比以前要好相處,但那也只是看起來,內里還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玉熙轉移了話題,問道:「藍媽媽跟阿竹是個什麼情況?」

習媽媽說道:「藍媽媽是府邸里的老人了,很擅長伺候月子。大夫人跟二夫人生產的時候,就是她過去幫著伺候月子的。」夫人能將藍媽媽送過來,可見是真真的看重玉熙了。


曲媽媽不知道的是,藍媽媽不是秋氏選中的,是韓建明選中的。倒不是秋氏捨不得,而是她覺得藍媽媽上了歲數不宜長途奔波。要知道,藍媽媽這會都過四十了,這在女人之中算年歲大的,這麼大的年歲長途奔波身體受不住。不過對韓建明來說,玉熙比一個藍媽媽要重要的多,所以就做主讓藍媽媽過來了。

玉熙頷首,說道:「那你等會請她進來,我見一見。」她雖然學過藥理,可很多東西也不是太清楚。有這樣一個經驗老道的媽媽在身邊伺候著,她也放心。

習媽媽說完白媽媽,又說起了阿竹姑娘:「夫人,那阿竹姑娘我也見了,長得清清秀秀,就是性子有些擰。她未婚夫死以後,她就在菩薩面前發下誓言終身不嫁。」


玉熙咦了一聲,問道:「她跟她未婚夫感情很好?」若是感情不深,也不會發下這樣的誓言。一般情況下,替對方守三年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曲媽媽說道:「聽藍媽媽說她跟她未婚夫是自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感情很深。當時婚期都定下了,只可惜,在成親前兩個月他未婚夫卻遭遇了意外。」

玉熙也覺得奇怪:「意外了?什麼意外?」

習媽媽將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玉熙:「是被平清侯府的五爺蔣錦的馬踩死的。」事情的經過也很簡單,就是平清侯府的五爺蔣錦有急事要趕回府,所以馬騎得很快,而阿竹的未婚夫正好在拐彎處,蔣錦沒看見,結果蔣錦的馬將阿竹的未婚妻踢倒在地,又正好踢在心口處,阿竹的未婚夫當場斃命。

玉熙皺了下眉頭,不過卻沒說什麼。能說什麼?兩人身份不對等,想討要個公道都不可能。

習媽媽說道:「蔣家主動賠了一筆錢給付家。」國公府不可能為了一個下人跟平清侯府鬧矛盾,將家能主動賠一筆錢,已經算是不錯了。

玉熙對此不發表意見,因為沒任何意義:「阿竹以前在府邸里做什麼。」秋氏能選中她,不僅信得過,本身肯定也有過人之處的。

習媽媽說道:「她娘是老夫人以前的陪嫁丫鬟,以前一直都在針線房做事,針線活做得很不錯。藍媽媽說,這丫頭性子也沉穩,行事很周全。」玉熙身邊就缺這樣的丫鬟。


玉熙說道:「我過兩天再見她,這兩天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吧!」玉熙明白秋氏為什麼會選中這個阿竹的,估計就是看中她不願意嫁人這點了。若是真送個丫鬟過來,千里迢迢送個人過來,剛用得趁手了就要嫁出去也是麻煩事。說起來,秋氏對玉熙,確實是煞費苦心了。

習媽媽忙問道:「夫人,那藍媽媽呢?」

玉熙說道:「讓藍媽媽進來,我見一見。」

藍婆子是在外院候著,得了話就走進來。藍媽媽今日穿著一身鴉青色的衣裳,梳了個圓髻,頭上只別了一隻鎏金髮簪,長臉,皮膚白凈,神情很溫和。

玉熙看著藍媽媽笑了一下,之前她有見過藍媽媽的,畢竟葉氏跟盧氏坐月子的時候她也經常去探望過,碰到貼身伺候的藍媽媽幾回。

藍媽媽走進來就跪在地上,說道:「給四姑娘請安。」說完后,結結實實給玉熙磕了三個頭。

玉熙躺在床上,受了這個大禮。她不在意磕頭什麼的,在意的是藍媽媽這個態度。藍媽媽的態度讓她很滿意,並沒有因為自己是府邸里的老僕就倚老賣老:「曲媽媽,快扶了藍媽媽起來!」

說了幾句話,玉熙就讓藍媽媽下去了:「趕了這麼遠的路,這兩天先下去歇歇吧!」

藍媽媽很恭敬地下去了。

到洗三禮這天,符大奶奶一早就過來了。受了符天磊的托,她今日要幫著招呼一下客人。

玉熙笑著跟符大奶奶道謝:「今日要勞煩你了。」沒有公婆妯娌,平日里是清凈,但有事的時候卻連個幫襯的也沒有,這就是弊端。

符大奶奶拍著玉熙的手,笑著說道:「我家夫君跟雲將軍親如兄弟,弟妹這話太客氣了。」

玉熙心裡閃現過狐疑,符大奶奶今天熱情過度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個念頭被進來的丫鬟給打斷了。

丫鬟走進來說道:「夫人,趙夫人過來了。」趙家跟雲擎關係是盟友關係,肯定是不能落了趙家的。

玉熙笑著說道:「快請趙夫人進來。」

趙夫人看著玉熙,笑著說道:「養得很不錯。」懷孕生孩子前後十個月,這韓氏不僅沒變醜反而更漂亮了,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當然,玉熙也不是真的變漂亮了。只是生了孩子以後,身上不自覺地帶著一股柔情,讓人感覺非常舒服。

趙夫人將準備好的一把長命金鎖放在棗棗的襁褓里,認真看了孩子,然後笑著說道:「這孩子長得像雲將軍了。」雖然才三天,但已經張開了不再皺巴巴的了,容貌自然也顯露出來了。

聽到這話,玉熙忍不住說道:「這孩子除了眼睛像我,其他都像他爹。」想想長大以後的樣子,玉熙就開始發愁了。



趙夫人也是一個精明的人,自然能聽出玉熙話里的意思,笑著說道:「像爹好,女兒像爹有福氣。」所謂女兒像爹有福氣,是老一輩傳話來的話,至於是什麼根據,沒人閑得去考察這個。

好聽的話誰都喜歡聽,玉熙也不例外,笑著說道:「借伯母的吉言了。」有她跟雲擎在,就算容貌不出眾,也不會讓孩子吃了虧。

沒多會,康東林跟耿繼臣的夫人也都過來了。玉熙聽了驚訝不已,她雖然是給康家跟耿家下了請帖,但沒想到兩位夫人竟然會過來。今天,這是颳得那陣風呀!

玉熙跟康夫人跟耿夫人客套了兩句,藍媽媽就走進來,說道:「夫人,快要開始了,得將孩子抱出去了。」收生姥姥在外面等著呢!

趙夫人主動說道:「我將孩子抱出去吧!」

玉熙也沒阻攔,雖然趙夫人快五十了,但身體硬朗,抱個孩子還不至於累著,再者也不遠。

抱在手上,趙夫人說道:「這孩子還挺沉的,不錯。」看起來也不胖,但很有份量。

等人都走後,玉熙問了留在房間照顧她的習媽媽:「朝廷是不是來了人?」這些人態度如此熱情,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她謀算的事成功了。秦釗被問罪,職位被撤,雲擎頂上去了。

習媽媽搖頭,表示不清楚。這兩日光顧著照顧內院的事了,哪裡還有空閑去關注外面的事。

玉熙也不失望,看今天來人的表現,就算朝廷的旨意沒到,這件事也八九不離十了。

習媽媽雖然不知道外面發生什麼事,但她卻不希望玉熙去管,當下說道:「夫人,坐月子可不能勞神。」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玉熙安安心心地坐月子,不要再管外面的事了。懷孕的時候已經折騰得夠嗆,習媽媽是真的不願意再看到玉熙坐月子還勞心費神的。

玉熙也沒反駁,說道:「你放心,我會好好坐月子的。」只要雲擎順利上位成為榆城的首將,暫時也沒有什麼讓她操心費神的事。。


習媽媽先是教如何換尿布,然後又手把手地教如何給孩子穿衣裳。習媽媽邊教邊小聲說道:「孩子還太小,骨頭也軟,穿衣服的時候千萬不能用力,要是用力就會傷著她了。」習媽媽還是很有耐心的。

習媽媽幫著孩子穿了第一層的衣裳,雲擎則給孩子穿外面的衣裳。雲擎想用力,可又記掛著習媽媽的話,所以小心翼翼的,穿好了外套,有用薄薄的錦被包著。好在棗棗是個乖寶寶,沒被鬧騰得哭。

給孩子穿好衣裳以後,雲擎鬆了一口氣,說道:「好了。」給孩子穿衣裳,真是一件苦差呀!

玉熙朝著習媽媽使了個眼色,習媽媽就帶著藍媽媽下去了。走到外面,習媽媽忍不住說道:「也不知道夫人是怎麼想的?」萬一將軍沒掌握好力道傷了大姑娘怎麼辦呢!夫人這個當娘的,心可真大。

藍媽媽笑著說道:「四姑娘是個妙人。」看著四姑娘是在瞎胡鬧,這換衣裳尿布的事哪裡輪得著爺們來做。可四姑娘卻是這麼做了,這樣做好處多多,首先讓雲擎知道帶孩子不容易,第二也是加深父女的情感。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感情總是與眾不同的。

習媽媽苦笑道:「你是不知道,咳……我真的事一言難盡。」像夫人懷孕這十個月,她真的事操碎心了。

藍媽媽聽了習媽媽的話,也是慶幸道:「幸好四姑娘跟著全嬤嬤學了藥理,要不然還不知道如何了!」她當差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有這麼能折騰的孕婦了。

屋子裡,雲擎抱著孩子,笑著說道:「沒想到換塊尿布跟穿衣裳,還有這麼多門道呢!」

玉熙笑著說道:「不管做什麼,都是有學問的。以後呀,你有時間可要多抱抱她了。要不然等你忙起來,一月半月不著家的,孩子到時候不認識你了。」

雲擎說著:「胡說,就算不能經常回家,我是她爹,她還能不認識我!」她女兒跟他這麼像,能不認識她,那不是笑話了。



玉熙看著孩子又閉上了眼睛,笑著道:「放她在我身邊吧!這孩子也好養,餓了或者尿了拉了就哭,其他時候都安安靜靜的。」玉熙覺得,這模樣很有培養成淑女的潛質。後來玉熙才知道,她是放心的太早了。

雲擎才捨不得放下自己的寶貝閨女,說道:「沒事,就讓我抱著吧!對了,隔壁的地我給買下來了,你想怎麼整治?」等以後孩子越來越多,三進的院子確實不夠。

玉熙笑著說道:「先放著,等我出了月子再說。」懷孕的時候沒過幾日安生日子,那是形勢所逼。玉熙是準備好好坐月子的,這女人沒坐好月子,得受一輩子的累。

雲擎說道:「沒事,你跟我說,我讓人去料理。」

玉熙望了雲擎一眼,說道:「你也就這兩日清閑,等朝廷的人到了榆城,你哪裡還有清閑時間。到時候我們娘倆說不準真的一月半月的見不著你了。」玉熙可是知道,榆城如今堆積了一堆的事。雲擎一旦接手,肯定忙得團團轉了。

雲擎看著睡得小豬一樣得孩子,將她放在玉熙身旁,說道:「再忙,我也會每日回家的。」雖然玉熙剛才說的話是開玩笑的,但他肯定不會讓女兒不認識他的事發生。

玉熙看著雲擎眼睛一直落在棗棗身上,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你可真是有女萬事足了。」瞧這寵溺勁,幸虧是個女兒,要是個兒子,估計以後就得成為紈絝了。其實玉熙還真想錯了,若是個兒子,雲擎就不會這般寵了。在雲擎心裡,女兒要嬌養,兒子嘛,要使勁磨搓才能成才。

雲擎面上帶著笑意,打趣道:「莫非你還吃醋了。」

玉熙聽了這話呆了,成親一年多,還是第一次看到雲擎竟然開啟了玩笑,實在是太震撼了。不過等反應過來,玉熙有些激動,抓著雲擎的手說道:「你現在是不是不會輕易動怒了?」

雲擎一愣,不過很快明白了玉熙的意思:「最近是感覺很輕鬆。」沒有跟以前那樣,總覺得心頭壓著一塊石頭背上背這重擔,讓人喘不過氣來,也是因為如此,一旦遇到事就不大控制得住自己。

玉熙聽到這話開心不已,說道:「和瑞,你的病好了。」病若沒好,也不可能開玩笑了。現在的雲擎,有幾分當年見到的影子了。

雲擎有些不大相信地問道:「真的?」想當年聽到大夫說他的是癔症的時候,他雖然不相信,但心底也是有幾分的擔憂的。

玉熙笑著說道:「當然是真的。」其實玉熙也沒想到,雲擎竟然好得這麼快,她還以為至少也得一兩年才能痊癒呢!想到這裡,玉熙轉頭看著孩子,知道大半的功勞在這孩子身上了。

雲擎鬆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雖然這病來得莫名其妙,去得也莫名其妙,但現在痊癒了總歸是好事。

白媽媽在外面叫道:「夫人,豬蹄湯熬好了,要不要現在送進來?」這兩天,玉熙一直在吃下奶的食物。

玉熙說道:「端進來吧!」棗棗的胃口很好,若不吃下奶的東西,玉熙都擔心供不上這小傢伙。

白媽媽的手藝進步很大,這豬蹄熬得很不錯,吃起來並不油膩。玉熙一下就吃了一大碗。

吃完以後,將碗放下,玉熙說道:「我擔心這樣吃下去,以後得吃成一個大胖子。」玉熙可不願意當大胖子,覺得應該像個法子。要不然,之前的努力可就功虧一簣了。

雲擎可不知道玉熙的糾結心裡,聽了這話說道:「胖點好,你現在呀,就是太瘦了。」

玉熙輕笑道:「要是胖了,那些衣裳都穿不了了,我覺得還是現在這樣最好了。」她現在不胖不瘦,正正好。

曲媽媽在外面說道:「將軍,許護衛有事尋你。」

玉熙猜測到應該是京城的人到了,催促了雲擎道:「快去看看,估計是朝廷的旨意到了。」

雲擎嗯了一聲,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寶貝閨女,然後才大跨步走了出去,看得玉熙好笑不已。



























庶子歸來 (36)

    皇帝了然道:“這個自然,其實即便你不作要求,朕也當為你同高鬱翻案,畢竟寧國公,已經將事情都於朕細說了一通。” 寧淵知道寧國公曾帶著張唯入宮踩了龐鬆一腳,當然還順便道出了當初春闈場上設計誣陷的實情。其實皇帝雖然答應過寧淵,但他並沒有多少當真要給寧淵平反的意思,畢竟那樣多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