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擎帶着人去了秦府,聖旨是在秦府宣的。雲擎是最晚一個到的,一走進秦府的正廳,除了秦釗,雲擎還看見趙將軍、符天磊等人。
這次宣旨意的還是杜文書,這半年時間跑了兩趟西北,也真是難為他了。
杜文書見人都到齊了,開始宣讀聖旨。旨意也很簡單,就是讓秦釗去京城陳述這次戰事失利的原因,讓雲擎代為管理榆城的軍務。在場的人都是有各自的消息渠道,所以對於這個旨意並不意外。
趙將軍之前也得到消息,不過這會是確定下來了。想着雲擎這段時間的作為,趙將軍才明白過來雲擎養傷是假,以退為進才是真。
秦釗聽到聖旨只是讓他去京城陳述戰事失利的原因,並不是說要拉他去京城問罪,心頭鬆了一口氣。不是問罪,而雲擎也只是代為管理榆城的軍務,也表示他還有機會的。
宣讀完了聖旨,又跟眾人宣讀太子下的一道口諭。太子委派杜文書為監軍,等於是說杜文書以後就常駐榆城了:「吏部的任職文書很快就會下達,以後還請眾位將軍多多關照。」杜文書出來的時候比較急,而且又是日夜兼程地趕路,任職文書還得過一段時間才能到。任職文書不到,杜文書也不能上任。不過不妨礙他先跟眾人打好關係。
雲擎聽到這口諭面色很冷。他最討厭的就是這些監軍了,明明什麼都不懂,卻喜歡指手畫腳,最後導致延誤戰機。心裏再不滿,雲擎也知道太子不相信他,派個監軍過來其實是為了監視他,而且口諭已經下了他也無力更改。
杜文書跟眾人寒暄了幾句就回了驛站。而雲擎也沒走,如今聖旨下達,他也接手榆城的軍務。以前雲擎只管練兵打仗,定北軍的一切事宜也都有霍叔跟其他人打理,如今他接手榆城的事務才發現,真是各種繁瑣的事。
而此時在雲府,習媽媽與藍藍卻是哭笑不得。人家都是孩子餓了找娘要奶吃,玉熙是胸口脹疼了就將自家孩子拍醒讓她吃。兩人還是第一回見到這麼任性的娘。
玉熙等棗棗吃飽了以後將她放下來,看着習媽媽跟藍媽媽兩人一臉的不贊同嗎,笑着說道:「反正這丫頭吃飽了還能繼續睡,拍醒她也沒關係。」主要是棗棗這孩子特別乖,將她拍醒讓她吃奶,她不會哭鬧,而且吃飽以後她又繼續睡。若是拍醒以後哭鬧不休,玉熙也不敢這麼干。
藍媽媽聽罷,笑着說道:「大姑娘以後定然是個極孝順的孩子的。」肚子裏那麼乖巧,這會也這麼乖,長大肯定也是個乖孩子了。
這話玉熙愛聽。
說完了孩子,習媽媽就跟玉熙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夫人,內院的人手不夠,是否讓阿竹進來伺候。」以前紫蘇在,管理這內院的賬務。如今紫蘇不在了,內院所有的事都落在了曲媽媽的身上。曲媽媽如今是忙得團團轉了。玉熙身邊除了習媽媽跟藍媽媽,並沒有其他的用的人手。時間長了,容易出問題。
玉熙這會精神正好,問了藍媽媽:「這一路上你都跟阿竹在一塊,覺得她如何?」
藍媽媽說道:「是個能撐得住事的,唯一不好的就是脾性有些烈。」見玉熙面有疑惑之色,藍媽媽趕緊解釋道:「阿竹父母的意思是讓她為她未婚夫守三年孝,等三年以後再議親。雖然到時候年歲有些大,但阿竹容貌清秀,又做得以手好針線活,家裏到時候再多陪送點嫁妝,還是能找親事。結果這丫鬟當即就跪在菩薩面前發了毒誓,說她終身不嫁,要為她未婚夫守節。」
玉熙沒聽到這裏算是知道,這丫頭是真不打算嫁人了。像紫蘇以前說不嫁,也不過是覺得男人靠不住,又加上因為她爹的事心裏存了陰影,但那也只是口頭上說不嫁。可這在菩薩面前發下來毒誓,那就不一樣了。玉熙說道:「讓她進來吧!」
沒多會,阿竹就過來了。剛藍媽媽說阿竹容貌臉清秀真是誇獎了,其實阿竹的容貌只是一般般,皮膚也不大白,穿着一身雪青色的衣裳,這衣裳襯得人很老氣。從穿着跟神情看,就知道這姑娘是真打算為死去的未婚夫守節了。
阿竹跪在地上,給玉熙磕了一個頭,說道:「給夫人請安。」秋氏知道玉熙身邊沒有得用的大丫鬟,一直想找個穩重妥當的人送過來,可要找這樣的人很難。西北是苦寒之地,加上又常年打仗,沒誰願意去一個受苦又可能隨時沒命的地方。正巧有人推薦了阿竹,秋氏開始也不滿意,不過實在挑選不到更好的人,加上阿竹立誓一輩子不嫁,這樣也能伺候玉熙一輩子,考慮再三秋氏也就同意了。
玉熙靠在床上,問道:「韓浩說這次來西北是你自己主動提出來的,是真的嗎?」
阿竹點頭說道:「是,我若是留在家裏,我爹娘遲早會逼我嫁人的。夫人,我不想嫁人,我只想為雲哥守着。」到了西北,就不會再有人逼她嫁人了。
玉熙望着阿竹,眼神銳利,說道:「真的是這樣?上次國公府一行人送嫁差不多全部折了進去,路途之艱險相信國公府沒人知道,難道你就不怕死在路上嗎?」不想嫁人有很多種方法,出家當尼姑也可以,沒必要千里迢迢到西北來,更不要說主動求着過來了。阿竹主動求來西北,這是秋氏在信里說的。
阿竹臉色一變,玉熙這話直接說她是包藏禍心了:「夫人,奴婢只是想着西北離京城遠,爹娘不會逼迫……」
話沒說完,就被玉熙打斷了:「這麼拙劣的借口,你覺得我會相信嗎?其實,我更相信是有人讓你來西北伺候我,而他會替你未婚夫報仇的。」玉熙這麼問,不是說她對阿竹不相信。只是她對於阿竹主動求來心有疑慮,也是如此她才沒在第二天見她。
阿竹聽罷臉色一白,不過還是很鎮定地說道:「夫人,我沒有怨恨蔣家少爺。雲哥的死是意外,蔣家少爺也不是有意的。雲哥沒了以後,蔣家第二天就派人到付家賠禮道歉,不僅將雲哥的喪事辦得風光,還主動賠償了付家兩百兩銀子。」兩百兩銀子,足夠買很多個下人了,不得不說蔣家這事做得很漂亮。
玉熙在說出那句話以後就一直盯着阿竹看,見她雖然臉色慘白但並不害怕,也知道她說的是真話了:「那你說說,為什麼你會主動要求來西北?」這點很讓人疑惑。
阿竹說道:「我爹娘要我嫁人無非是擔心我老了沒個依靠。夫人對身邊的人寬厚,只要跟了夫人,就算不嫁人,我下半輩子也會有所依靠。這樣,我爹娘也不會為我以後擔心了。」玉熙對身邊的人都很寬厚,如方媽媽跟全嬤嬤,這事韓府的下人都看在眼裏的。
玉熙剛才只是要試探阿竹,畢竟她跟雲擎的處境很危險,凡事都得謹慎,貼身的伺候的人更得小心。阿竹的表現,讓玉熙相信她確實沒有異心。若不然,不可能表現得這般鎮定。到這會,玉熙神情也緩和了:「你對那個雲哥,倒是情深意重了。」
阿竹說道:「我家跟付家以前是鄰居,我跟雲哥自小一起長大的。」頓了一下阿竹又說道:「在我七歲那年,我出了意外。若不是雲哥救的我,我早就死了。」
玉熙說道:「以後,你就改名叫竹葉吧!」
阿竹聽到這話,磕了個頭說道:「謝夫人。」讓她改名叫竹葉,也就表示同意讓她留在身邊伺候了。
玉熙看着阿竹身上的衣裳,說道:「你要守節我不攔著,但衣裳不能太素淡了。」
天黑沒多久,雲擎就回來。一回來就進屋看女兒。見棗棗朝着他笑,好似發現新大陸似的,跟玉熙說道:「玉熙,你看,棗棗跟我笑了呢!」一副傻爹的樣子,簡直不忍直視。
玉熙笑着說道:「是啊,這孩子還是跟你親,一見你就笑。」其實剛出生的孩子,哪裏知道這麼多,不過是玉熙哄雲擎高興。
雲擎聽了這話,臉上果然露出了笑容。石榴走進來說道:「將軍,飯菜都擺好了,可以用晚膳了。」
用完晚膳,雲擎又進來了。進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起睡着的棗棗親了一口。嗯,還是閨女好,香香的,軟軟的。
玉熙以前就知道雲擎喜歡閨女,卻沒想到竟然喜歡到這個地步,讓她這個當娘的心裏的泛酸了:「你還是早點休息,明天還有一堆的事要忙呢!」榆城的事原本就千頭萬緒,雲擎又剛接手,肯定要忙一段時間。
想起那一堆的事,雲擎也有些頭疼了。他身邊的人太少了,完全不夠用。可要找幫手,可幫手哪裏那麼好找的。只是這些事雲擎不打算跟玉熙說,他這會只想讓玉熙安安心心地坐好這個月子。
玉熙看著雲擎脫衣裳,然後上床,半響才回過神來說道:「你別在這裡睡,我身上有味呢!」好幾天沒洗澡,特別是頭髮,都打結了,不過坐月子的人,也沒辦法。
雲擎並沒在意,說道:「哪有什麼異味,別想太多了。」別說這次逃命躲在深林里,就是平常,他身上的汗漬都蓋過了玉熙。
玉熙聽了這話,自然也不會將人往外趕了:「那成,我睡裡面,你睡外面。」至於閨女,自然是要睡在中間了。
雲擎躺下以後,又親了一口滿身奶味的閨女,然後就睡下了。睡到半夜聽到有孩子的啼哭聲,一下就醒了。睜開眼睛,就看見玉熙已經起來將孩子抱在懷裡了。雲擎忙問道:「棗棗這是又拉了?」
玉熙解開襁褓,果然是濕的,不僅如此,被單也濕了。玉熙有些無語,這小傢伙不僅能吃,還能尿。
雲擎很自覺地爬起床,取了衣裳跟尿布給孩子換。玉熙則是將被子跟床單都換掉了。
藍媽媽跟習媽媽聽到哭聲,其實已經醒了,就在門外候著。但玉熙沒叫她們,她們也不好闖進去。
玉熙這邊鋪好了床,雲擎也給孩子穿了尿布跟小衣裳。不過,孩子仍然在哭。雲擎無奈地跟玉熙說道:「都換了尿布,怎麼還哭呀?」
玉熙接過來,還沒說話,小傢伙就朝著玉熙的胸部拱,這表現再明顯不過了,她餓了。颳了一下棗棗的鼻子,玉熙笑著說道:「真是一隻小肥豬。」說完,抱著孩子上了床,背著雲擎撩開衣裳餵奶。
孩子吃飽以後,玉熙放在床上,與雲擎說道:「明日你還是去前院睡吧!這孩子半夜都要起來一兩回,到時候你也睡不好。」
雲擎看著砸吧了一下小嘴的棗棗,笑著說道:「不會的。」想當年,整夜整夜都睡不著都過來了,現在這個只是小兒科了。
第二天早上玉熙醒來時雲擎已經不在了,就剩下了她們娘倆了,玉熙已經習慣了,叫了一聲習媽媽。漱了下口,這會漱口也不敢用冷水,全都是用的溫水。洗漱完后,玉熙說道:「拿面鏡子過來。」
照著鏡子,玉熙捏了一下自己的臉,說道:「習媽媽,你說我是不是胖了?」
習媽媽笑著說道:「夫人哪裡胖了,跟沒生孩子之前一樣呢!」這還真不是虛話,她真沒覺得玉熙胖,玉熙覺得自己胖了是心裡作用,
早膳吃的是花生大米粥跟花捲,另外還有兩盤素菜。花生大米粥也是催奶的食物。
用完早膳,玉熙就將全嬤嬤給她的那本小冊子拿出來看。習媽媽見狀說道:「夫人,你在坐月子,不宜看書。」看書眼睛累,這坐月子的傷了眼睛,以後可就不妥當了。
玉熙擺擺手說道:「我不看很久。」她就是看看上面有沒有記載著,吃了既能下奶又不會發胖的方子。結果,很可惜,沒有。
藍媽媽見玉熙一臉失望的樣子,問了一下。知道玉熙的擔憂,說道:「夫人不用擔心,每日少吃多餐,不吃油膩的東西,就不會胖的。」就算真的會胖,也不會胖太多。
玉熙望著藍媽媽,驚喜地問道:「真的嗎?」
藍媽媽一臉淡定地說道:「不會跟夫人打誑語的。只要夫人按照我說的做,就不會胖的。」
這自然是求之不得的。雖然雲擎說不在意胖瘦,可這女人,哪裡會願意自己身材走樣,早早變成黃臉婆。自此,月子里的吃食,就全都交給藍媽媽了。
坐月子是很無聊的事,若是孩子不好帶可能還要哄孩子,可惜棗棗是個再乖不過的孩子了,一點都不用玉熙費心。這樣過了幾天,玉熙自己就受不住了,叫了曲媽媽,問起了外面的事。
曲媽媽是想讓玉熙安安心心地坐月子,哪裡會跟她說外面的事。玉熙問起,她就說外面一切安好。
玉熙最後問了紫堇,別人會瞞著她,但紫堇不會:「這幾天外面可發生了什麼事?」
紫堇可沒習媽媽他們那麼多的顧忌,將自己所知道的都說了:「朝廷派了個監軍過來,那人就是年初頒聖旨的那個杜文書。」
玉熙聽到監軍兩個字,心情頓時不好了。雖然知道朝廷會派人監視,但這暗地裡的監視跟監軍是完全不一樣了:「那這杜文書來了榆城,可有什麼動作?」
紫堇說道:「暫時還沒動作,因為他的任職文書還沒到,不過我聽說這段時間這個杜文書很活躍,去了趙家跟康家幾位將軍家做客。」
玉熙心思轉了轉,問道:「還有呢?」杜文書,這是怕雲擎一人獨大,所以不願意讓眾人團結起來。
紫堇說道:「朝廷的撫恤金沒有送達,將軍這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還有新兵馬上就要到了,也不知道將軍有沒有時間練兵。」說完這句話,紫堇看著玉熙,眼睛閃亮閃亮的。
玉熙裝成沒看見,說道:「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
紫堇見狀,只能將藏在心底的話說出來了。她也想進入軍營,成為一名能上陣殺敵的將士:「夫人,我已經想好了。我不想荒廢了這一身的武功。夫人,我不求建功立業,但求多殺敵。」
玉熙沉默了片刻后說道:「這事余志同意了嗎?」其實不用紫堇說,玉熙也能猜測到余志是不會同意的。
紫堇有些黯然,說道:「余志沒同意。」不僅余志沒同意,就是她師傅也不同意呢!
玉熙見狀說道:「你先說通了余志,若是他同意了,我就跟將軍提。」紫堇有這個想法不能說錯,但必須得到余志跟楊師傅他們的同意。要是他們反對,紫堇進不去軍營的。
紫堇有些悶悶的,說道:「說了一個月了,師父跟余志就是不答應。」余志以前都聽她的話,就是這回死活不聽。
一個月都沒說通,基本上沒說通的可能。玉熙想來一下,說道:「余志跟楊師傅不同意也是有道理的,畢竟打打殺殺到底男人更在行。你要是是願意,我可以讓你接替許武的位置。」
紫堇一愣,她沒想到玉熙會讓她當護衛長。
玉熙笑著說道:「怎麼?不願意呀?」其實不說余志跟楊師傅,就是雲擎也肯定不會同意。倒不是說雲擎有男女偏見,而是軍營里全都是男人,讓個女人進去算怎麼回事,傳出去也難聽。好像大周朝的男人都是窩囊廢,還得靠女人來保家衛國。
紫堇搖頭說道:「不是不願意,是沒想到。」頓了一下,紫堇說道:「夫人,讓我代替許護衛會不會不妥當,我心裡一點底都沒有。」這可跟單獨保護玉熙是不一樣的,擔子更大,責任更重。
玉熙失笑,說道:「剛還說要上陣殺敵呢?你殺敵都不怕,還怕擔任雲府護衛長這一職。」頓了一下后又說道:「也不是讓你現在就替換了許武,讓許武教你一段時間,等你將那些人都收服了,再讓許武回將軍身邊。」雲擎身邊得用的人太少了,許武若是回去,也能讓雲擎多個可用的人。
紫堇聽罷心頭有底,點頭答應了。
這日雲擎又是很晚才回來,看著一臉疲憊的雲擎,玉熙問道:「是不是事太多忙不過來了?」
雲擎點頭說道:「是啊!傷殘兵的事還沒處理好,再有一個月新兵也要送來了。事太多,千頭萬緒的。」
玉熙說道:「我給你捏捏吧!」見雲擎阻擋,笑著說道:「做月子不能見風不能費神,又不是說不能動。我給你捏捏,解解乏。」
雲擎搖頭說道:「還是不要了,你待會給我捏舒服了,我一下就睡著了。」他忙完了手頭上的事就回來了,到現在還沒吃晚飯呢!
玉熙叫來了習媽媽,讓她將晚飯擺在屋子裡。
習媽媽這回卻沒贊同玉熙的意見,說道:「夫人,若是在屋子裡吃到時候滿屋子的香味,又不能打開窗戶,味散不去。還是讓將軍在外面吃吧!」味散不去還是小事,就怕夫人到時候看著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忍不住了。這坐月子的人,吃的飯菜都沒放鹽,那味道如何可以想象了。只是這話,卻不好當著將軍得面說。
玉熙倒沒想那麼多,聽著習媽媽說得在理,當下點頭催促了雲擎,說道:「那你快去吃晚飯吧!」
習媽媽等雲擎出去以後,跟玉熙說道:「夫人,晚上讓我跟藍媽媽照顧大姑娘吧!」習媽媽這完全是想給玉熙分憂。
玉熙搖頭說道:「不用了,棗棗很乖,除了半夜餵奶跟換一下尿布,也不吵鬧。」
習媽媽也不在這件事上糾纏,而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夫人,大姑娘身邊的伺候的人也該挑選了吧?」雖然孩子還小,但該準備的也都準備好,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玉熙說道:「不著急,孩子還小呢!就算要挑人伺候,也等我出了月子以後再說。」丫鬟什麼的,暫時還用不上。
習媽媽也只是提醒玉熙,見玉熙有了成算也就不再多說了。
玉熙剛喂完奶候,雲擎就進來了,將孩子從玉熙手裡接過來,笑著說道:「棗棗,我是爹,我是爹爹呀!」
回應他的,是棗棗的泡泡。
逗弄了一會,雲擎問了玉熙:「你說,棗棗什麼時候能開口叫爹呢!」他很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玉熙笑著說道:「我問過藍媽媽了。藍媽媽說孩子開口說話有早有晚,早的大概十個月到一歲,晚的要到兩歲!」
雲擎很有信心地說道:「我家棗棗這麼聰明,肯定不用一歲就能開口說話的。」
玉熙輕笑道:「這丫頭除了吃就是睡,哪看得出聰明來。」瞧著雲擎的態度,怕是以後會將孩子寵上天。到時候,她可不能慣著孩子,要不然,長大以後就頭疼了。玉熙可看過太過嬌慣孩子的,結果不是囂張跋扈,就是驕橫無禮,所以孩子能疼,卻不能慣。
雲擎聽了這話可不喜歡了:「我家棗棗,肯定是聰明的孩子。」不管是像他還是像玉熙,都聰明。
玉熙看著雲擎的樣子有些好笑,不過同時玉熙也覺得很欣慰,如今的雲擎再不是跟第一次見到的那般冰冷冷的:「你最近忙不過來,可有請到人手幫忙。」
雲擎說道:「我想請夏先生,可夏先生沒答應。」
玉熙問道:「你說的夏先生,是不是秦釗身邊的那位幕僚?」這個夏先生她有耳聞,不過卻沒見過。
雲擎點了一下頭,跟玉熙說道:「夏先生很有才,經常給元帥出謀劃策。元帥也很器重他,平日有事都會跟他商討。只可惜,秦釗不大待見他,要不然……」後面的話雲擎就沒說了。若是秦釗願意重用夏先生,不可能會落到今天的下場。
玉熙聽到這些,就知道這個夏先生是個靠得住的人了。當下說道:「這樣說來他對榆城的事務也很熟悉了,若是有他相幫,你也能輕鬆許多了。」這樣的人才,那是絕對不能放過呀!
雲擎苦笑一聲,說道:「可惜他拒絕了我,而且過兩日就要離開榆城了。」夏先生說,他要回家養老。其實夏先生現在也就四十多歲,這年歲哪裡就到了養老的年齡,不過是不想幫扶他,找的借口。
再過兩日就要離開,這倒是有些麻煩。玉熙低頭思索了片刻,問道:「夏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得先了解一下夏先生的性子,然後才能想辦法。
雲擎說道:「夏先生是個品性高潔的人。」
玉熙琢磨了半天,說道:「也不是沒有辦法,就看你願不願意了?」品性高潔,也就是說是個很愛惜自己名聲的人了。這樣的人,肯定不會答應當雲擎的幕僚。因為一旦答應當雲擎的幕僚,在外人看來那等於就是背主了。所以要想夏先生答應,只有一個辦法了。
雲擎面露喜色,問道:「什麼辦法?」
玉熙說道:「跟秦釗說,讓秦釗同意夏先生幫你料理瑣事。這樣,夏先生才有可能答應幫你。」既然得了原主的同意,那就不存在背主的事了。
雲擎遲疑了一下,問道:「這有用嗎?」若是能讓夏先生幫他,他倒不介意去跟秦釗說這件事。
玉熙搖頭說道:「這自然不夠了,不過你若是不讓秦釗答應,那他肯定不會幫你的。而秦釗若答應了,你才有機會說服夏先生。」畢竟人才難尋,就算尋著了也得擔心忠心的問題。所以,這會是肯定不能讓走了夏先生離開的。
停頓了一下,玉熙繼續說道:「等秦釗同意了,你再請夏先生留下。他若是不願意,你就說讓他看在榆城數萬將士跟百姓的份上,留下來幫你一陣子,再跟他說等你熟悉了所有的事務,他可以隨時離開。我想,他會答應的。」
雲擎問道:「若是他還不答應呢?」
玉熙搖頭說道:「我雖然沒見過夏先生,但我相信他定然是個心有大義顧全大局的人。為了榆城的百姓將士,我相信他不會介意幫你一陣子的。」至於說成為雲擎的幕僚,現在肯定是不可能的。不過只要夏先生留在榆城,她相信到時候一定能說服他。現在嘛,不著急。
雲擎點頭說道:「秦釗後日就要啟程去京城,我明日就去尋他說這件事。」秦釗之所以能留下幾日,是因為聖旨並沒有問罪,加上很多事都要交接,所以才推遲了幾日。夏先生定在兩日後離開榆城,就是準備等秦釗走了,他再離開。
第二天,玉熙百無聊賴,讓習媽媽取書房取了書過來看。見習媽媽不答應,玉熙說道:「我就看一會。這會天氣好,光線足,只看一會沒問題的。」就這樣關在房間里一個月,整個人都得關傻了。
習媽媽拗不過玉熙,說道:「那夫人最多只能看半個時辰了。」
玉熙說道:「上午半個時辰,下午半個時辰。」至於晚上,光線太暗,就不看書了。
習媽媽沒辦法,只能應了,出了屋子,跟外面忙碌的藍媽媽訴苦:「也不知道夫人怎麼就那麼喜歡看書?」
正看著書,石榴從外面走進來,說道:「夫人,趙家二奶奶過來看望你了。」竹葉也放到內院當差,不過玉熙卻沒讓她當貼身丫鬟。正好竹葉也認字,玉熙就讓她管著內院的賬務,正好是接了紫蘇的差。哪怕竹葉打消了她的疑慮,但玉熙還是不大放心。這些年小心謹慎慣了,在沒有十足的把握,她是不會讓竹葉貼身伺候她的。
玉熙聽到這話面色一喜,將書放到枕頭底下,說道:「快請趙二奶奶進來。」離開榆城這麼久了,終於回來了。
玉熙看著塗氏比離開榆城的時候瘦了很多,好在氣色尚可,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塗氏將準備的見面禮放在棗棗的襁褓之中,說道:「昨天下午到的,聽說你生了,就過來看你了。」說完,將孩子抱了起來,抱在手上感覺還挺沉的。塗氏笑著說道:「你這可真虧了,這孩子容貌都像著雲將軍了。」
玉熙輕笑道:「可不是嘛!」
塗氏抱了一下,就將孩子放回到原處,說道:「我可聽說雲將軍很是疼孩子,還給她換尿布衣裳?這是不是真的呀?」
玉熙呵呵笑了起來:「你昨天才回來,就知道這麼多事?你消息也真夠靈通的了。」
塗氏也沒藏著捏著,笑著說道:「是我大嫂跟我說的,還說雲將軍疼閨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每回回來都抱著不撒手?」
玉熙聽到這話,面色一沉,內院的事怎麼會傳到外面去?不過轉念一想也覺得自己多想了,以曲媽媽的本事應該不至於將內院的是泄露出去。按捺住心頭的不舒服,朝著塗氏笑著說道:「倒沒想到,這事外面的人都知道了?」
塗氏睜大眼睛,說道:「我大嫂說的是真的?雲將軍真給孩子換尿布衣裳呀?」疼女兒疼得跟眼珠子似的,這倒沒什麼意外。這孩子長得像雲擎,加上又是第一個孩子,自然多疼一些,但給孩子換衣裳尿布希么的,就有些匪夷所思。
玉熙自然不會說因為雲擎有病,所以讓他多跟女兒親近對病情有好處了。當下笑著說道:「這有什麼?孩子也是他的,我這當娘的能給孩子換尿布衣裳,他當爹的怎麼就不能了?」
塗氏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來:「能讓威風凜凜的大將軍給孩子換尿布了,我可真佩服你。不過說起來,你不怕他粗手粗腳傷了孩子呀?」剛出身的孩子很柔軟,一不小心就傷著。
玉熙正有一肚子的話跟人說呢:「他小心得很,不會傷著孩子。你是不知道他有多疼孩子,怕嚇著孩子,聲音都不自覺地放輕。從外面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抱著孩子,一抱就不願意撒手。瞧著他這樣子,我可真擔心以後孩子得被他寵成什麼樣了。」
塗氏拍了玉熙一下,說道:「雲將軍疼孩子還不好呀!我家二爺雖然也疼瑤兒,可自小到大,別說換衣裳尿布了,就是抱都沒抱過幾回了。所以說,還是你家棗棗有福氣呀!」
嘀咕了幾句孩子,玉熙問起了塗氏:「這次去省府,可有什麼收穫?」若是沒收穫,那就白跑了一趟。
塗氏笑著說道:「大夫開了方子給我調理身體,吃了以後感覺輕省許多了。那大夫很有名,等吃完葯以後,我相信很快就能好了。」這話的意思就是有效果了。
玉熙聽罷道:「有效果就好。」生女兒不著急,不能生才讓人著急。紫瑤已經這麼大了,若是塗氏再懷不上,可能就要有庶長子了。
都是當娘的人了,塗氏在玉熙面前,也沒啥可說的:「正好這段時間沒戰事,二爺呆在府邸里的時間也長。我就希望能趁著這段時間能懷上。」
玉熙反手握著塗氏的說說道:「肯定能懷上的。」雖然兒子女兒她都喜歡,但玉熙還是希望下一胎生個兒子。有了兒子,雲家才有了傳承,她也才更有底氣。
秦釗聽到雲擎找他,心頭不爽,不過還是說道:「讓他進來。」說完,望着自己的屋子,等他走了,這宅子也要成為雲擎的了。想想,他還真的很不甘心呢!
雲擎見了秦釗,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將來意說了:「軍務繁瑣,還希望秦兄能答應我這個請求。」坐上這個位置,才知道要處理的事真的不要太多。
秦釗很想吐雲擎一臉血,背後算計自己,如今還正大光明地要自己的人。不過心裏再恨,這會兩人還沒有撕破人。秦釗當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夏先生已經請辭了,他的去留我無權決定。」早知道雲擎在打夏先生的主意,他就不答應夏先生的請辭,而是要帶他去京城了。
雲擎在家表情比較豐富,但在外面還是板著一張冷臉的。聽了秦釗的話,雲擎說道:「這麼說秦兄不反對了?」
秦昭悶聲悶氣地說道:「我剛才的話已經很清楚了。你若是沒其他的事,還請回吧!」
雲擎見狀說道:「多謝秦兄了。」說完,雲擎轉身就走了。
秦釗聽了這話,氣得差點吐血。什麼多謝?他壓根沒答應好不好,什麼時候雲擎的臉皮竟然變得這般厚了。
雲擎出了屋子,朝着帶他的小廝說道:「帶我去見夏先生。」夏先生就住在偏院。之前雲擎其實並沒有見到夏先生,是讓人代為傳話的。雖然聖旨上面沒定秦釗的罪,只讓他去京城,但其實很多人都知道秦釗這次去了可能再不能回來了。加上許氏又不在,所以這段時間秦府亂糟糟的一片在,內院外院全都亂套了。請人給夏先生傳個話,也沒人去注意。
夏先生見到雲擎愣了一下,問道:「我之前不是已經拒絕了,你還來做什麼?」他以為拒絕了雲擎,雲擎就放棄了。
雲擎朝着夏先生作了一個揖,說道:「先生,這幾天秦兄跟我交接了榆城的一應事務,很多事我都不大清楚。先生跟在元帥身邊這麼多年,對這些事務很熟悉。所以,我真心請夏先生能幫我。」
夏先生搖頭說道:「榆城的一應事務並不複雜,不用多久,你就能理順的。」
事並不複雜,但卻非常繁瑣,雲擎如今給弄得一個頭兩個大:「先生,下個月月底新兵就要到了。我希望能在新兵帶來之前將榆城的事宜都解決掉。還請夏先生能幫襯我一下。」
夏先生一愣,不過還是搖頭說道:「我不能答應。」
雲擎說道:「若是夏先生顧忌秦兄,那大可不必。我剛才已經跟秦兄說了這件事,他也同意了。」頓了一下,雲擎說道:「先生,你跟在元帥身邊這麼多年,應該知道元帥的心愿。元帥在生時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榆城的將士不要再流血犧牲,讓百姓過上安安穩穩的日子。這次戰事失利,我們死傷慘重,不僅死難將士的家屬需要安撫,還有幾千的傷殘病也都要得到救治,這些都是眼下需要迫切解決的事。另外新兵到來,除了要準備被服給養,還要準備日用品等物。」除了這些,還有很多需要解決的事。
夏先生有些不大相信地問道:「你說少將軍答應了?」在外面,夏先生都稱呼秦釗為少將軍的。
秦釗的性子,夏先生還能不了解。他不相信秦釗會答應讓他幫雲擎,不過若說雲擎說謊也不可能,畢竟這裏還是秦府呢!
雲擎說道:「自然,我剛過去問了秦釗,他沒反對。既然沒反對,那就是同意了。」這完全就是強盜邏輯了。
夏先生哭笑不得,沒反對就是同意,他請辭了秦釗也沒立場反對了好吧!不過雲擎的此舉倒是讓夏先生鬆動了兩分,不管如何,雲擎的態度還是很真誠的:「你讓我考慮一下吧!明日天黑之前,我再給你答覆。」
雖然這個結果不大滿意,但跟之前相比,已經有很大的進步了。雲擎點頭說道:「我等先生的好消息。」
等雲擎走後,夏先生自言自語道:「這個韓氏,倒是厲害。」就雲擎那硬邦邦的性子,哪裏會想着先去跟秦釗說,然後再來跟他談。所以,夏先生很確定,這裏面有韓氏的手筆,就是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過了一會,夏先生去見了秦釗。
秦釗這會心情很不好,見到夏先生的時候自然也沒有好臉色。不過秦釗倒沒懷疑夏先生跟雲擎早有勾搭,倒不是秦釗信任夏先生,而是夏先生跟雲擎一直都沒交集過:「你來做什麼?」
聽到這麼不客氣的話,夏先生苦笑了一下,說道:「將軍,剛才雲擎過去與我說他對榆城的事務不大熟悉,要我幫襯他兩個月。等一切事務都有了章程,他就放我回去。」夏先生說的這番話,不知道的就覺得是雲擎脅迫他似的。
秦釗聽了冷笑一聲:「你都決定了,還來問我做什麼?」若是夏先生沒存了去幫雲擎的心思,也不會跑過來跟他說。
夏先生解釋道:「我是想做事有始有終,等我協助他料理好邊城的事,一切上了軌,再離開,也算是我為榆城,盡最後一份力。」他在榆城呆了二十多年,要離開,心裏也是萬分的不舍。
秦釗不耐煩聽這些假惺惺地話,想謀一份前程直接說,他也不會攔著。當然,秦釗想攔也攔不住,夏先生在秦元帥身邊二十多年,也攢下了一些人脈的。若是秦釗無緣無故發作夏先生讓他不好過,也會寒了其他人的心。秦釗還想再殺回來,自然不想失了人心。秦釗說道:「你已經請辭了,你想做什麼,我也無權干涉。」
夏先生知道不管他說什麼秦釗都聽不進去了,當下說道:「此去京城,希望將軍一切順利。」
秦釗嗯了一聲。
夏先生剛走到書房的門口,就看見秦忠小跑着過來。看着秦忠慌亂的神色,夏先生知道肯定是出什麼事了。他剛想轉身回書房,不過很快想起他已經請辭了,就算有事秦釗也不會讓他插手的。
沒多久,夏先生就知道秦忠為什麼這麼驚慌了。原來是許氏從省府回來得路上,遇見的一夥馬賊。許氏帶的人不敵馬賊,結果母子三人全都被馬賊擄走了。秦忠剛才慌亂,是因為得了馬賊送來的信,要讓秦釗拿十萬兩銀子贖人。秦釗得了消息,東西都顧不上收拾,就帶着一群護衛離開了。
許氏母子三人被馬賊擄走,馬賊要求十萬兩的贖金,這件事很快就傳了出來。雲擎很快就知道了。
雲擎雖然不喜歡秦釗,但他很敬重秦元帥,這會秦元帥唯一的孫子被馬賊擄走了,他肯定不能袖手旁觀。當下點了六十精兵,讓他們去追秦釗,希望能幫上忙。結果天沒黑,他派出去的人就回來了。
為首的封保護說道:「將軍,秦釗不讓我們跟着,說他家的事不用我們插手。」
雲擎沒有再說話了。
回到家裏,玉熙看着面帶寒霜的雲擎,問道:「出什麼事了?」軍務再繁瑣,也不可能讓雲擎露出這樣的神情。
雲擎冷聲說道:「許氏跟秦淮還有秦嬌,被馬賊擄走了。馬賊送信過來,要求秦釗送十萬兩銀子過去,否則就撕票。」
玉熙嚇了一大跳,失聲說道:「怎麼會?」
雲擎說道:「千真萬確,馬賊已經將信到了秦府。秦釗得了信,就帶着錢去贖人了。」
玉熙卻想得更多一些:「我可聽說許氏走的時候帶了三十多個護衛,這些護衛都是身經百戰見過血的人,一般的馬賊根本不敢惹。竟然能讓許氏母子三人擄走,定然是大團伙的馬賊。可是他們是怎麼得到消息的?和瑞,大團伙的馬賊,不是大買賣不會出手的。所以,這些人定然是提前得了消息,所以才會在半道上下手了。」那問題又來了,是誰泄露的消息。
雲擎想起之前關於許氏的傳聞,說道:「許氏驕奢無度,遲早是要出事的。」一個人習慣了奢侈的生活,讓她過着清貧的生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玉熙說道:「不僅如此,許氏帶了那麼多的人也很顯眼。這些人只要打聽到許氏的身份,自然不惜一切代價要將他們抓了。」抓了許氏母子三人,不說帶的那些金銀珠寶等,只贖金就是一大筆了。
雲擎望着吐著奶泡泡的女兒,說道:「總有一日,我會將這些窮凶極惡的馬賊全都剿滅。」這些禍害不除,保不準就將目光盯到玉熙跟他的孩子身上了。
玉熙倒不擔心,只要不離開榆城安全問題是不擔心的:「朝堂一片混亂,吏治腐敗,貪官污吏橫生,這些不解決,那些盜匪跟馬賊就殺不幹凈。」世道亂了,老百姓活不下去,要不奮起反抗,要不就是佔山為王落草為寇。
雲擎沉默了,他很清楚,如今朝堂上的很多事太子都要聽宋家跟於家的,太子跟個傀儡差不多。大權旁落,想要治理好腐敗的吏治,那是不可能的。。
第二日傍晚,夏先生讓人送了口信過來,說他願意留下協助雲擎一段時間。
雲擎得了這個消息很是鬆了一口氣,有了夏先生的協助,他就能輕省很多。最重要的是,在新兵到來之前將事情都處理完了,他就有時間訓練新兵了。
回到家,雲擎跟玉熙說道:「我想讓余志進入軍營,你覺得如何?」余志是玉熙的人,想讓余志去軍營必須得到玉熙的同意。
玉熙有些無奈,余志不願意去軍營雲擎倒是主動相請,紫堇想入軍營卻沒有機會:「我是沒意見的,不過我擔心餘志不會同意的。」余
雲擎說道:「我去問一下他。」
余志知道雲擎的來意當下就拒絕了。受了楊師傅的影響,余志沒什麼保家衛國建功立業的心思,他就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不管雲擎如何說,都說不通他。
雲擎只能挫敗地回了後院了。
玉熙笑着說道:「余志不行,可以讓許武他們回去。我相信若是許武知道能回軍營,肯定會高興得跳起來。」相比護衛雲府,許武更願意回到軍營里,那才是他該呆的地方。
雲擎想也不想就搖頭,說道:「不成,許武走,誰來看家護院。」
玉熙這才將她準備讓紫堇替代許武的事跟雲擎說了,見雲擎不答應,玉熙說道:「你別瞧不上紫堇,她的能力不下許武。」論武功,許武都不是紫堇的對手。
雲擎搖頭說道:「武功好,不代表她就能護好雲府。」不是他瞧不起紫堇,而是紫堇就是個心浮氣躁沉不下心的丫鬟。看家護院這麼大的責任,紫堇擔不起。
玉熙知道這種事強求不得,說道:「先讓紫堇跟許武學一個月,一個月後你問一下許武。若許武說紫堇能勝任,就將這差事交給紫堇。若是許武說她不能勝任,那就算了。」一味地強硬,反而收不到好的效果。只有讓雲擎看到紫堇的本領,才能讓他放心。
雲擎不放心紫堇,卻放心許武,點頭說道:「可以,若是許武說她沒問題,到時候就讓許武回到我身邊。」身邊能用得人實在是太少了,能多一個就多一個。
玉熙嗯了一聲,問道:「這都一天過去了,你說他還將孩子救回來嗎?」馬賊定下的地方,快馬加鞭也要好幾天才能到。
雲擎沉默了一下,說道:「若是秦釗能將十萬兩銀子給他們,馬賊拿到贖金會將他們母子三人放的。」馬賊也是要講信用的,若是拿了贖金將人質殺掉,下次再抓人要贖金,就沒人會交贖金了。
玉熙輕聲說道:「希望他們能平平安安的。」
雲擎非常驚訝,說道:「我還以為你很厭惡許氏呢!」玉熙跟許氏,兩人可是有讎隙的。
玉熙失笑道:「我是很厭惡她,但那兩個孩子卻是無辜的。」許氏死不死的她還真沒放在心上,就許氏跟許家做下的惡事,誅九族都不為過。不過秦家這兩個孩子,卻是無辜的。
雲擎說道:「秦淮是在元帥身邊長大的,各方面都不錯。」秦元帥怕秦釗夫婦帶壞了秦釗,所以親自教導秦淮。雖然秦淮才十歲,不過品性才學各方面卻都非常不錯。
玉熙嘀咕了一句:「難怪。」她自己是沒見過秦淮,但聽雲擎跟其他人說起秦淮,都說是個好孩子。她當時還以為歹竹出好筍,原來是這麼個原因。
雲擎說道:「玉熙,若是可以,明日讓媽媽將孩子抱到前院給霍叔看看吧!」霍長青如今還是走不了路。上次玉熙生產的時候,還是讓人扶著過來的。
玉熙點頭說道:「你放心,以後只要天氣好,我就讓藍媽媽將孩子抱去給霍叔看。」
猶豫了一下,雲擎又說道:「等你出了月子,就給顏氏尋戶人家,將她嫁出去吧!」
呀了一聲,玉熙問道:「霍叔好好的怎麼會想着將顏氏嫁出去?」顏氏是霍長青的人,要將顏氏嫁出去只可能是霍長青的意思。
說完這話,玉熙想起之前的事,問道:「是不是洛氏的事,讓霍叔不放心了?」洛氏泄露軍情的事出來以後,跟了趙卓跟秦釗的那兩個女人都病逝了。如今,太子賞賜的四個女人,就剩下顏氏了。
雲擎點頭說道:「霍叔說顏氏好歹跟了他一場,就給她一條生路。」霍長青不是個慈善的人,死在他手上的人也不知道多少。不過一日夫妻百日恩,顏氏跟了他時間也不短,加上顏氏進了雲府以後安分守己,所以霍長青想給她一條生路。
玉熙點頭說道:「這事,等我出了月子再說。」有洛氏的事在前,別說霍長青了,就是她對顏依依也不放心。只是顏依依跟了霍長青,這事她不大好處理。
雲擎也是給玉熙說一聲,沒讓她現在處理。
夏先生第二天就主動協助雲擎處理事情。夏先生跟着秦元帥二十多年,對這些事情再熟悉不過。有了這麼一個好幫手,雲擎每天回家的時間都提早了。
榆城風平浪靜,玉熙這月子坐得也安心。
這日,符大奶奶上門了。玉熙坐月子悶得很,最喜歡有人上門跟她嘮嗑了。就算跟符大奶奶以前並不親近,這會也高興:「嫂子過來了呀!」
符大奶奶看着棗棗,笑着說道:「這孩子長得可真好。」可不長的好嘛,白白胖胖的,跟年畫上的娃娃似的,看到了就覺得喜慶,很想抱回家。
玉熙捏了一下棗棗的小肉臉,說道:「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這肉就可勁地長。」嘴上一副嫌棄的樣,眉眼卻帶着笑。孩子能吃能睡,身體才好。
符大奶奶說道:「能吃能睡是福氣。」說完,看着玉熙那光潔如玉的臉,羨慕道:「不說孩子,就弟妹也養得很好呢!等弟妹坐滿月子出去,誰看見都不相信你生過孩子。」
這讚美的話誰都愛聽,玉熙也是普通人。聽了這話,滿臉的笑容,說道:「嫂子過獎了。」
說了兩句閑話,符大奶奶就跟玉熙說道:「秦將軍拿了十萬兩銀子將許氏母子三人贖出來了。十萬兩銀子,說拿出來就拿出來,可真夠有錢的。」他們符家所有的家當加起來都沒有十萬兩銀子了,秦釗卻眼睛不眨地就拿出來。可想而知,秦釗該得有多錢。
玉熙笑着說道:「秦家這麼多年積累下來,能拿得出來十萬兩銀子也不奇怪。」玉熙心裏其實很清楚,秦釗手裏的錢可不少。只是這些事情,也不是她跟雲擎能追究得了的。
符大奶奶見狀,不在繼續說秦家的事了,轉移了話題:「咳,弟妹是不知道,我家大姑奶奶自從知道紫堇姑娘上戰場殺過敵,最近都鬧着大爺說也要練兵,以後上戰場打仗。」
玉熙笑了一下,說道:「當時也是榆城太危險了,我才同意紫堇上城台殺敵,也是想盡一份力。」
符大奶奶說這話也是有用意的:「我是擔心大姑奶奶說不通大爺,跑來跟你求情了。弟妹,到時候你可千萬不能答應她呀!」一個姑娘家家的,整天想着帶兵打仗,算個什麼事呀!這軍營里都是男人,她一個女人進去算怎麼回事。若真讓她去了,這輩子別想嫁人了。
玉熙輕笑道:「這種事,就算我答應也沒有用呀!」見符大奶奶有些着急上火的樣子,玉熙笑着說道:「你放心吧,我不會答應的。」
得了玉熙的答覆,符大奶奶才放心。
等符大奶奶走後,玉熙忍不住搖頭,這符青蘿性子太急躁了。女人若想做出點成績開可不容易,所以若真要想有所成就就必須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去做,而不是想一步到位。
「哇……」棗棗的哭聲,打斷了玉熙的思緒。
玉熙解開襁褓,見不是尿了也不是拉了,當下輕輕咬了一下棗棗的小圓臉,說道:「真是只小豬,這麼快又餓了。」也幸好玉熙的奶水足,要不然真供應不了這小傢伙。
等棗棗吃飽了以後,玉熙跟藍媽媽說道:「將孩子抱去給霍叔看看吧!」既然雲擎發了話,她自然要做到了。
霍長青見到棗棗高興不已,霍長青的傷還沒好利索,也不敢抱孩子,就認真地看着她。
回應霍長青的,是棗棗甜甜的笑容。
霍長青喜愛得不行,說道:「這孩子,笑得真好看。」不管誰都喜歡討喜得孩子。
許武跟許大牛等幾個人知道孩子抱出來都趕緊過來看。別看棗棗出生十多天了,可他們還沒見了,只聽說棗棗跟雲擎長得像。
許大牛看到棗棗,忍不住驚呼起來:「長得可真是太像了,跟將軍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
許武笑罵了一下,雖然孩子容貌像將軍,但比將軍可愛多了。將軍長年累月板著一張臉,哪裏有這樣可笑的笑容。
這麼多人看着,棗棗也不露怯,睜著一雙圓溜溜烏黑的大眼睛看着大家,非常的有一起了。
許大牛很想抱一下,當即朝着藍媽媽說道:「我可不可以抱抱呀?」這麼可愛的孩子,難怪將軍抱着都捨不得放手了。
藍媽媽搖頭說道:「不成。」這些個大老爺們都粗心得很,萬一不小心傷著就不好了。雲擎那是主子,她沒辦法拒絕,這些人她可不應。
許大牛有些失望。
藍媽媽見狀笑着說道:「大姑娘現在還太小了,等大一些的話就可以給你們抱了。」
許大牛當即樂呵呵地說道:「那我等著。」
屋子裏笑聲一片,氣氛特別的溫馨。霍長青見了,臉上也難得浮現出笑意。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過去了半個多月。
「呼……」玉熙躺在浴桶里長出了一口氣。終於出月子了,這一個月真是煎熬,每日除看一個時辰書其他事什麼都不錯,都快悶壞了。
紫堇提著水進了凈房,到入浴桶里,然後朝著玉熙笑著說道:「夫人,這已經是第三道水了,洗完這次不要再洗了吧!」再洗下去,皮都皺起來了。
玉熙搖頭說道:「洗了這回,不洗了。」從上到下,搓洗了三遍,應該乾淨了。
沐浴完,穿著熏香了的衣裳走出屋子,看著外面陽光明媚,,玉熙說道:「終於重見天日了。」每日關在屋子裡,真真的難受。
紫堇抿嘴笑道:「夫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從監牢里放出來的呢?」不過是不讓出門,哪裡就重見天日,真是太誇張了。
玉熙輕笑了一下,說道:「棗棗還沒抱回來呀?」自第一次將棗棗抱出去給霍長青以後,除非天氣不好,要不然肯定每天都要抱到前院去。不到棗棗餓得哭起來,霍長青就不讓抱回來。
紫堇搖頭說道:「沒呢!霍大叔正陪著棗棗玩呢!」棗棗這會可是雲府最大的寶貝了,上到霍長青下到掃地的婆子,沒一個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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