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5日星期五

{毒妻} 成帝女謠言 27

 这念头刚刚闪过,严清歌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不是个真正的少女,无法清晰的察觉自己的感情。但她和炎修羽之间,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朋友两字能够说通的,她无法再欺骗自己。

    可是,今天她才见过皇后,太子那边的婚约沉甸甸的压在她头上,好像一把随时要掉下来的铡刀,她如何能在此时有别的心思。

    但她的千万思绪,在看到炎修羽的那一刻,都化为乌有。

    炎修羽的卧房很大,里面的摆件和东西不少,分散在各处,显得屋内还是很空阔。

    这些饰品有很多严清歌看着都非常眼熟,仔细分辨才认出来,她看着眼熟的,大部分她送给炎修羽的。

    炎修羽躺在软绵绵的孔雀纹紫蓝色锦缎被面里,脸色虚弱苍白,但是更衬得他嘴唇鲜红,头发乌黑,显出一种极为惹人怜爱的病弱美。

    严清歌心揪了一下,被他灿若星辰的眼睛深深吸引了。

    这一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真好看!

    她的心跳开始变快,手心里潮潮的,走路也走不好了,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在炎修羽的床边。

    幸好凌霄扶了她一把,才将她生生从地上拽起来。

    “清歌妹妹,你怎么了?你病还没好么?”炎修羽身子一弹,又软倒在床上,着急的看着严清歌。

    严清歌才不会告诉他,她是被他的美色所惑,才不小心绊了一脚呢。

    她轻声道:“我早好了,方才只是不小心罢了。”

    炎修羽却不罢休,目光流连在严清歌的脖颈处,道:“你脖子好了么?”

    今天严清歌穿着大礼服,领子很高,将下巴都快遮住了,脖子没露出一丝一毫。

    她脖子上的伤虽然好了,可是淤痕没消,,仍有好大一圈儿黑紫色在。

    凌霄噗嗤一声笑出来:“炎小王爷,哪有让女孩儿在你卧室里解扣子的。”

    炎修羽正色道:“我又不是登徒子,要占清歌妹妹便宜。而且我屋里的人都很听话,绝对不会乱说。”

    炎王府下人教得好,严清歌深有体会。

    但是这不代表她真的能解开领口给炎修羽看脖子,她半羞半恼的嗔一句:“羽哥别作怪,仔细我给舅舅写信说了去,到时候叫你吃板子。”

    因严清歌的坚持,炎修羽瞧着她也不像是有大事儿,便没再非要看她脖子

    没坐一会儿,凌霄就拉着水穆到了窗户底下,看着外头姹紫嫣红的一个小花园,惊呼道:“好漂亮!水穆哥,你跟我一块儿出去看看吧。”

    路过严清歌的时候,凌霄对她俏皮的眨眨眼,留下严清歌和炎修羽独处。

    屋里炎王府的下人们也既有眼色的退下去。

    炎修羽看着严清歌的脸,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他柔声问道:“清歌妹妹,你今天打扮的真好看。”

    “我才不好看呢。”严清歌说道。

    炎修羽笑道:“谁说呢,我看清歌妹妹是天下第一美人儿,要是有人说别人好看,我一定去会会那人,将他打个满脸开花。”

    严清歌扑哧一下:“你还说,你自己就比我生得好,难道你也要打自己个满脸开花。”

    “真的么?清歌妹妹觉得我长得好?”炎修羽欣喜不已。

    两人在一起说了会儿傻话,严清歌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她明明不是个小孩儿了,可跟炎修羽呆在一起,忍不住的什么蠢就往外讲什么。

    但是这样似乎让她觉得心里甜滋滋的,瞧炎修羽的表情,也是很享受的样子。

    他们来的时候是下午,现在虽然是春天,白日渐长,但也不能留太久,不然炎王府就会来问他们要不要留饭,到时候又要拜见炎王爷和炎王妃,搞全套的礼节,很是麻烦。

    严清歌和炎修羽依依不舍的分别。出了门儿,凌霄叫水穆先去牵马等她,自己凑到严清歌旁边,眉飞色舞道:“你下回要来见炎小王爷,只管喊我出来,我和水穆哥给你打掩护。”

    “你呀你!”严清歌看四下无人,挽住凌霄肩膀,悄声道:“我今天进宫,元芊芊也在,皇后娘娘留了我和她一起吃饭,太子和皇上也来了。”

    “什么?”凌霄吃惊的叫出声,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置信的看着严清歌:“这岂不是说,皇后娘娘还是想让你当太子妃的。”

    “我想八成如此。”严清歌想到这个,就有些无精打采的。

    “那你怎么办?”凌霄替严清歌发愁。

    “先走着再说吧,我先回去盘算盘算,看有没有办法脱身。实在不行,就只能兵行险招了。”严清歌想到此处,心里也很不舒服。

    她绝对不要入宫,实在不行,只有自污名声一招,来让皇家放弃她。只是这办法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不到逼不得已,她绝不会用的。

    这时,水穆牵着马过来。凌霄握了握严清歌的手,道:“你若是有什么要我帮助的,只管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严清歌对她笑笑,道:“这是自然。别说我,水家什么时候到你家去提亲呀?”

    凌霄难得的扭捏了一下,道:“其实我妈已经和忠王妃见过了,只是我妈不舍得我嫁那么早,要多留我两年。不过现在他们也不管我和水穆哥一起出去玩儿了。”

    “怪不得,原来已经过了明路了。”严清歌笑道:“那我可要恭喜你了。你想要什么礼物添妆,早点告诉我,不然我可就不送啦。”

    凌霄的眼睛一亮,欢呼雀跃:“好清歌,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绣活好,我能不能央你给我绣一幅将军点兵图的榻上屏风。那张画是水穆哥最喜欢的,我明儿拿给你看。”

    听了她这要求,严清歌点点她脑袋:“说,你惦记这事儿多久了?”

    凌霄吐舌道:“也没多久,要是我绣活好的话,就不用央你啦。外面那些绣娘做的匠气十足,都没有清歌你做的好。等你出嫁的时候,我也送你一份大礼添妆,好不好嘛!”

    严清歌本就会答应她,笑道:“好好好,我明儿看了画,就挑线去。”

    说起来,她也挺久没有做绣活了,再不练练,手就生了。

    尤其是在乐家住的时候,顾氏不擅长针线,家里的绣品都是从外买的,她跟着偷懒,基本上不动针,只是偶尔绣个帕子、荷包这些小物件,给家里人添乐。

    时隔多日,能重做大绣品,让她颇有些跃跃欲试。

    第二天大清早,凌霄就送来了那幅画。

    这幅画用色鲜明,笔意详实,上面绘了两军对阵图,不但最前面的那些兵将表情绘的栩栩如生,就是后面的那些兵将,也能看出眉目发须。

    除此外,周围的长草、青山,也都画的极好,一股沙场的紧张气息快要从画纸里跃然而出。

    这样一副极有工笔写意的细致,又有难得意境的画,想要被还原成绣品,还真是不好找绣娘。

    怪不得凌霄要来找她,除了她,这世上能有这样功力的女子,怕是少见了。

    想要绣好这么一副绣品,就算是请一个技艺娴熟的绣娘,花的时间起码也得半年。好在凌霄和水穆的婚事再有两三年才会办,严清歌倒是有的是时间去慢慢的磨。

    她多日不动手,怕手艺生疏了,就先拿了布,将那画上最威风的一员大将绣出来练练手。

    等这将军绣好,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初夏,白日里渐渐热起来。

    严清歌满意的审视了一遍她绣出的将军图,才点头微笑。

    她的手艺完全没有退步,甚至还有进步。可能是因为重生后心境变了,所以她的用针用色,比上一辈子跳脱大胆了一些,绣品的灵气更足了。

    那将军在绣布上栩栩如生,毫不逊色原画,因为绣品表现的纹理更加丰富,其水准甚至隐隐在那原画之上。

    看看这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绣布,严清歌觉得浪费了可惜,索性将它从绣架上取下来,裁剪整齐,锁上边,做成了一块比平常帕子要大一半儿的大手巾,给炎修羽送去。

    将那手巾送走后,严清歌决定先歇几天眼睛,这些天不动绣活。

    闲来无事,她喊了如意在家里下棋。

    如意才开始学棋,下十局输十局,输得脸色发红。严清歌赢得轻松,不忍再欺负她,笑着一推棋盘,道:“不下了。去端碗莲子甜水给我喝。”

    如意撅着小嘴;“大小姐,如意什么时候才能赢一次呀。”

    “你去教寻霜她们下棋,然后赢她们不就行了。想赢我可没门。”严清歌狡黠的笑道。

    晚上,如意躺在门口的美人榻上乘凉,如意抱着棋盘,在她身后的屋里拉着一群小丫鬟下棋。

    院子正热热闹闹的,替寻霜看门的婆子跑了进来,急匆匆道:“大小姐,老爷喊你过去。”

    严清歌半支起身,托腮慵懒道:“大半夜的寻我。不去!”

    那婆子支支吾吾,道:“大小姐,老爷好像是叫你去说宫里的事儿。你不去不好吧?”

    严清歌听这婆子口气奇怪,便道:“宫里的事儿我关我什么事儿。”

    她看这婆子的脸不熟悉,问道:“你是谁?我怎么瞧着你眼生。”

    如意凑过来一看,对严清歌通报道:“这是问雪姐姐的亲娘,问雪姐前些日子一直低烧,给送回庄子上养病了,她亲妈怕问雪姐姐的位子被顶,央求着来替问雪姐几天,我就应下来了。”

    如意处理事情严清歌还是信得过的,她哦了一声,但仍觉得那婆子看自己眼神儿奇怪,就好像她会吃人一样。

    这边回绝了严松年,她看如意那边的一摊子也散了,道:“你去朝问雪的娘打探一下,那宫里的事儿怎么就和我有关系了。”


这边如意出去打探,严清歌也进屋卸了钗环,坐在床头拿着木梳慢慢通头发。

    没多久,如意回来了。

    严清歌先没注意,等听见如意说话,才发现她的嗓音不对。严清歌抬眼一看,见如意竟然满脸是泪。

    “大小姐!她们也太欺负人了!”如意的泪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跟断线珠子一样。

    严清歌没料到如意竟然这么大反应,以为是谁欺负她,吃惊道:“怎么回事?”

    “问雪的娘开始还不肯说,后来才跟我讲,府里面现在都在传,大小姐你不是老爷亲生的,而是皇帝的女儿。”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严清歌也被这谣言给镇住了。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得出这样荒谬的结论,她虽然长得并不像严松年,而是酷似她母亲乐氏,可是这能说明什么?

    严淑玉也长得不似严松年,更似海姨娘。三小姐严润心更是和楚姨娘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为何旁人偏要说她的是非,而不说别人的。

    她问了如意,如意哭着道:“她们说,夫人曾差点嫁给了皇帝,后来不知为何,那婚事被取消了。皇上对夫人念念不忘,这才有了小姐,老爷只是帮皇家养女儿的臣子。”

    严清歌一阵无语。虽然乐氏过世的时候她还不记事,可是她敢肯定,乐氏是绝对不会做出谣言所传那种事情的人。

    况且她也曾数次进宫见到过皇后,若她真是皇帝的女儿,皇后怎么可能不知道,还暗示她已经成为太子妃的人选之一。

    这谣言也就能哄骗哄骗府里无知的下人们了。

    但是,三人成虎,这谣言传的人尽皆知,那么必定会产生影响。通过这件事,谁获益更大呢?

    严清歌瞬间就想到了海姨娘和严淑玉。

    如果她真的是皇帝的女儿,那么她和太子就是亲兄妹,她和太子的订婚之事就成了为笑话,自然是没办法履行的。如此一来,严家若是想让那婚约继续,必须再找出个嫡女来,严淑玉可不是摆在眼下的好人选。

    严清歌想到此处,又气又笑。

    她曾经想过,如果皇家坚持要让她嫁给太子,实在不行,她就自污名声,让太子另选其人,没想到她还没自己动手,就有人帮她选了这个法子。

    严清歌静了一静,想通前因后果,拉着如意的手宽慰道:“别哭了,瞧你好好一张脸,哭的像个花猫一样。这也不一定是坏事儿。”

    “为什么不是坏事儿?”如意吃惊的抹着眼泪道。

    “为什么是坏事儿呢?”严清歌若有所思道:“怪不得最近父亲最近对我客气了很多,不再对我呼来喝去的。家里的下人们也恭恭敬敬的,到处巴结我。原来都是因为这谣言的缘故。”

    她想了想,又摇摇头,道:“不对!这不像是海姨娘和严淑玉的手笔,她们一向只爱踩着别人上位,怎么可能给我编一个这么高贵的身份。”

    如意听严清歌这么分析,道:“这倒也是,二小姐最见不得大小姐好了。只是最近我不常见到二小姐和海姨娘,听说海姨娘这一胎坏相不好,天天躺在床上不敢动弹,时不时的见红,明心斋每天往外倒得药渣能堆一座小山。”

    “今日天晚了,先睡下吧!我这几天好好理理,总得弄明白这谣言的出处。”严清歌哂齿一笑。她不过出去读了几年书,这府里就冒出小鬼要算计她了。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第二日清早,严清歌收拾打扮过,用过早饭,叫如意在门前摆了舒服的椅子,她靠在椅背上坐着,将所有下人都喊来。

    她院子里的人不多,去年又有两个嬷嬷实在太老,根本不能做事,被送回庄子上养老。现在加上炎修羽送来的四个健妇,也不过十二人。

    严清歌少有将所有下人拉来训话的时候,上回还是发现了张妈妈给她下药才兴师动众。

    她平素里不轻易发威,但却是出了名的赏罚分明,众人心底一时间都有些惴惴不安,盘算着自己最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一群下人跪在地上,鸦雀无声。

    严清歌轻声道:“我今儿叫你们来,不为别的,就是想问问,最近严家有些关于我的谣言,你们都听到了多少,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听到的。”

    一听严清歌说起这个,院子里的下人们肚里一阵发苦。

    这谣言传开有阵子了,差不多从年初就有人说,虽然她们没参与其中,可是也没有告诉严清歌。严清歌不追究还好,追究起来,那她们就得担负个不告之罪。

    这时候谁都不愿做出头鸟。

    过年的时候,严清歌曾问过两个嬷嬷关于她母亲的事儿,那两个嬷嬷当时把嘴关的严严的,什么也没告诉严清歌。

    这两个嬷嬷是老人精,知道就算旁人没事儿,她们也会在心里被严清歌记上一笔。不然为何严清歌问过她们没多久,外面就有人开始编排严清歌身世了。这两边赶了个前后脚,真真是巧了。

    这两人互视一眼,越众而出,跪伏着对严清歌磕头,道:“大小姐,这谣言是过年的时候传起来的。若是大小姐信得过我们两个,老奴们就在府里打听打听,到看底是哪儿的人嘴碎污蔑大小姐。”

    严清歌盯着她俩看了看,轻声道:“两位嬷嬷我自然是信得过的,最迟明天,我就要知道这事儿的真相。大家都散了吧。”

    第二天下午时分,那两名嬷嬷找了过来,给严清歌磕头:“严小姐,老奴们打听清楚了,刚开始说这个的是彩凤姨娘,她才跟了老爷没多久,就跟老爷讲小姐坏话,说小姐身世有问题,还说是她以前打海姨娘那儿听说的。后来珠玉院的人也跟着起哄。倒是明心斋那里没什么动静。”

    严清歌听了家里各院的反应,若有所思,道:“哦!你继续说。”

    另一个嬷嬷给严清歌磕了个头,犹豫道:“还有件事,老奴们不敢瞒着大小姐。老奴们去寒友居找以前的老姐妹打探消息,听她们说了另一件事,年后没多久,老爷将二小姐和三小姐都记在家谱上了。”

    “严淑玉上了家谱我倒不奇怪,严润心为何跟着上了家谱?”严清歌猛地坐直了身子,感觉自己抓到了事情的关键。

    那嬷嬷不敢隐瞒,道:“大小姐,听我那老姐妹的说辞,似乎二小姐和三小姐是记在夫人名下的。”

    “荒唐!”

    严清歌猛地一拍椅子把手,站起身,脸上怒气显露:“我娘什么时候给我生了两个妹妹,我怎么不知道!”

    她在屋里转了几圈儿,脸上的表情时青时白,气得不轻,走动了片刻,她脸上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露出个莫测的笑容:“好了,我知道了!你们一会儿找如意各领十两银子。以后若是能在寒友居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我还会有赏的。退下吧。”

    待那两个嬷嬷走后,严清歌转身就去了书房,叫如意伺候着磨墨,她要写信。

    不多时,严清歌就写好了一封信,交给如意,道:“送去京城的官驿。”

    如意瞧瞧信封,见是给乐毅的信,立刻去办了。

    严松年这次做的太过分,比刚回京时候想把扶正海姨娘还要不堪。这件事严清歌去闹不合适,但是乐毅就不同了,他是乐氏娘家哥哥,自然有权利代表过世的乐氏。

    送走信,严清歌坐在椅子上歇了一会儿,理了理思路。府里传了那么久的谣言,只怕为的就是让严淑玉上家谱。严淑玉成了嫡女,自然就能在严家和太子的婚约中逐鹿一番了。

    但这件事实在不像是海姨娘和严淑玉的作风,若是她俩,恐怕不会说她是皇帝的女儿,而是会歹毒的宣传乐氏当初被皇家退亲,是因为和什么下三滥的人有了首尾,严清歌其实就是那个野男人的种。

    但这次的谣言,不但给严淑玉牟到了大利,同时不忘捧了一把严清歌,显然谋划的人,并不欲真的和严清歌为敌。

    这样的手段,会是谁呢?

    严清歌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小女婴的脸。她只见过那孩子一次,她长得和楚姨娘十足十的像,羸弱不堪,虽然有莺姨娘和柳姨娘的精心照料,但不知道能不能长大。

    这严家家谱,严淑玉上了也就罢了,为何严润心这个小东西也能跟着上呢?

    想到此节,严淑玉觉得自己终于抓到了事情的关键,这件事,难不成是楚姨娘做的。

    可是据楚姨娘平时的表现,她对严润心满不在乎,为何会这么费心费力的为严润心谋划,甚至拿严淑玉做挡箭牌。

    严清歌想不明白,她站起身来,唤来如意道:“如意,跟我一起去趟寒友居。我要见见莺姨娘和柳姨娘。”

    莺姨娘和柳姨娘对她还算恭顺,又一直跟着楚姨娘伺候,在家里没有根底,严清歌想着,她们两个恐怕知道一些这件事的内幕。

    严松年出去和朋友交游,不到晚上不回来,他不在,寒友居里又松快又宁静,虫儿、鸟儿的叫声都比往常清脆些。

    莺姨娘和柳姨娘住在侧厢房里,她们屋子的窗户打开了,里面传出小孩儿兴奋的欢笑声。

    严清歌和如意进了门,见严润心被放在铺了厚厚垫子的榻上,莺姨娘和柳姨娘正拿着拨浪鼓逗严润心玩儿,两大一小笑的开怀极了。

    严润心快一岁了。她长的壮实不少,尽管头发还是稀稀拉拉的,身上已经有了不少肉。严清歌差点没认出来她就是当初那个病怏怏的婴孩儿,看来莺姨娘和柳姨娘把她养的不错。

    莺姨娘、柳姨娘一见到严清歌,脸上的喜色骤然收起来,立刻叫丫鬟们将严润心抱走,恭恭敬敬给严清歌行礼。


一眨眼功夫,室内就从方才的欢声笑语变的气氛凝重。

    严清歌心里本来没多想,这会儿也忍不住狐疑起来。

    虽然平日里莺姨娘、柳姨娘也这么谨慎微小的恭敬对她。可是严清歌长有眼睛,在看到刚才她们和严润心相处的场面后,她当然能明白,莺姨娘和柳姨娘是在防着她。

    难不成她俩以为她严清歌会害严润心不成。

    不管是谁,被人这么防备,心里都不会舒服。

    严清歌心里不高兴,对跪在地上的莺姨娘和柳姨娘道:“你们起来吧。我只是来问你们点儿小事儿的。”

    “大小姐请问,奴婢姐妹两个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莺姨娘、柳姨娘站在一边儿,垂着头说道。

    严清歌看着莺姨娘、柳姨娘那两张脸,本来到了嘴边儿的问话止住了,她转了话头,道:“三小姐眼看着快、要一岁了,父亲有没有提起她生日宴怎么办?”

    莺姨娘、柳姨娘乍闻严清歌说这个,忙诚惶诚恐道:“这个还要问过老爷。三小姐是庶女,办不办生日宴都是一样的,何必叫家里费心。”

    她哦了一声,道:“就算不办生日宴,抓周礼总是要准备的,两位姨娘有没有什么缺少的?”

    莺姨娘道:“大小姐费心了,到时候我们随意捡些东西给三小姐抓一抓就是。”

    她俩越是推辞,严清歌越是觉得奇怪。

    就着严润心周岁的话题,严清歌和莺姨娘、柳姨娘随意说了几句,离开寒友居。

    路上,如意看严清歌眉头一直微颦,问道:“大小姐,你怎么啦?可是身子不舒服。”

    严清歌摇摇头:“不是!只不过我觉得奇怪,莺姨娘、柳姨娘将三小姐放在心尖子上,怎么会不乐意给她办周岁宴呢。”

    “三小姐又不是她们两个的亲生女儿,也许她们对三小姐没那么好呢。”

    “不!她们私下没人的时候对严润心那么好,那时又不用给人看,当然不会作假。”严清歌摇头。

    “我猜莺姨娘和柳姨娘是不想叫三小姐多见人,免得楚姨娘又将三小姐要回去。”如意说道。

    “她俩常带着三小姐去楚姨娘那里坐,怎么会怕楚姨娘将三小姐带走。”严清歌沉重的摇摇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莺姨娘、柳姨娘这行事让她有些看不透了。

    这时,一个匆匆忙忙的身影从珠玉院方向一步三停的小跑过来,十分显眼。

    这人正是楚姨娘的贴身丫鬟墨环。

    楚姨娘怀严润心的时候,让墨环顶替她吃了不少奇怪东西,墨环变得巨胖无比,一直到现在都没瘦下来,到哪儿都是一道扎眼的风景线。

    严清歌每次看到她,都忍不住想起上辈子的自己。墨环手中提着一个盒子,严清歌见她吃力,指示如意过去帮她提着点。

    如意在严家人缘还算不错,墨环对她露出个憨厚的笑容,摇摇头,道:“多谢如意妹妹,但我家姨娘吩咐了,这东西是三小姐补身子的,让奴婢亲自送过去,不能经别人手。”

    严清歌在旁听着,问道:“这补药楚姨娘常让人送么?”

    “回大小姐,每日都送的。这药方是我们姨娘托人求了名医拿到的。”墨环没什么心机,严清歌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难得周围没别的人,墨环又是这么个敦厚性子,严清歌趁机问道:“我才从寒友居回来,三小姐瞧着是康健了很多。你知不知那名医是谁,我也想求个方子。”

    墨环摇头道:“这个奴婢不晓得,那名医是海姨娘给我家姨娘介绍的,大小姐去问问海姨娘就知道了。”

    这消息跟炸弹一样,轰的严清歌霎时不知道和墨环说什么了。

    楚姨娘和海姨娘此前斗的乌眼鸡一样,一度闹到外人面前,现在关系怎么这么好啦。

    回到青星苑,严清歌叫来寻霜和其余几个年轻活泼,爱在家里走动的婢女来问话。那几个婢女却道海姨娘自从有了身孕后,从来不在外面露面,严淑玉也跟着销声匿迹。他们没听说有海姨娘和楚姨娘交好的消息。

    严清歌微微皱眉,但是今天墨环带来的消息应该不是假的,看来这一世因为有了另外几个姨娘的介入,家里不再是海姨娘一家独大,很多情况已经不同了。

    就连海姨娘这样独惯了的,气焰也被打下去,只能寻求和旁人一起合作,以维持一个安稳的立足地。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对严清歌来说,一切还是未知。

    严淑玉和严润心上家谱的事儿,因为被人刻意封口,所以并没有在严家流传。严清歌心里有自己的打算,生生将那口气压下来,就好像不知道一样。

    没多久,便到了小暑。这日清早,严清歌才起床,就收到了炎修羽送来的帖子。

    今年京里的赏荷会轮到静王府办,炎修羽怕严清歌收不到请柬,特特的送来了一张。

    随着帖子来的,还有炎修羽口述,他小厮下笔的一张信条。炎修羽兴奋的告诉严清歌,解药已经制好了,他明日就能服药,荷花会他会去参加,到时和严清歌不见不散。

    严清歌并不爱出门交际,对她来说,朋友贵在精而不在多,现在她有凌霄、炎修羽、水英三个朋友,已经很是知足了。

    但这次荷花会不同,炎修羽要去,她说不得也要去了。

    严清歌在这边准备着,同时给凌霄和水英也去了信,约她们一并去荷花会。

    凌霄在回信里一口答应,水英却说她走不开。

    这半年水英越发的神出鬼没,严清歌和她见面次数不多,两人来往多是通信,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今年的荷花会,静王府没有像别家那样将人请到郊区种荷花的庄子上,而是在他们京城的府邸举办。

    静王府几百年传承,宅子在内城所占的面积不是普通王侯人家能比拟的,据说里面不但有如小湖一样的荷塘,还有一座百花园,里面的房屋建的更是精美无匹,三步一景,四季翻新,叫人时时赏玩也不会厌倦。

    因为这次不出远门,严清歌要带的东西就没那么多,只是新做了两身衣服,捡了些替换的首饰,轻装上阵,带着如意到了静王府。

    进了静王府大门,一绕过照壁,严清歌便见到一座高大的假山,上面有苍绿藤蔓郁郁葱葱从假山上垂下来,好似绿色流瀑一般。

    绕过假山,就到达静王府的大路上,铺路的是磨得光滑如镜面的青石板,严丝合缝。路旁种着香草鲜花,时有蝴蝶飞舞。

    过了主道,有人引着严清歌主仆,分别将她们领到女客和女婢们呆的地方。

    如意被提前知会过,静王府规矩大,不许外带的丫鬟小厮跟主人一并参加赏荷会,内院自有他们府里的下人伺候客人,但还是依依不舍的叮嘱严清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进了女客呆的小院,严清歌觉得身上一凉。只见那院子中心被挖空了,砌成个大池塘,里面浮着五颜六色的睡莲,间或有蜻蜓在水面飞过。

    靠着池塘角的一面,被竖了一排雕出各种花样的木架,木架上拴着几艘漂亮的扁舟,论大小是绝不能乘人,只可以做装饰的。这些小船上被栓了几只鸬鹚,时不时低低飞起,给水面上又添了一景。

    严清歌还在看风景,那边屋里凌霄就跑了出来。凌霄一把拉住严清歌胳膊,脸上满是不悦之色,道:“清歌,咱们去别的地方转转。”

    “怎么啦?”严清歌才到,还没进屋,凌霄就拉着她走,怎么说都不应该。

    凌霄鼓着脸颊道:“你还是别进去了,静王府请了不该请的人,我怕你看了生气。”

    “静王府都请了谁?把我们的小凌霄气成这样。”严清歌笑嘻嘻打趣道。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静王府把你家里那个庶妹和元念念都请来了,还有两个小门小户的女孩儿,并称什么京城四大才女!现在所有人都围着她们,听她们背诗呢!”

    严清歌惊愕的瞪大眼睛:“不是吧?”

    这京城四大才女和四大才子,其实都是自吹自擂出来的,真要论才华,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静王府这种勋爵世家,怎么可能把他们请来,就是请个戏班子来唱两天,都比请他们要好。

    但事实摆在眼前,严清歌也是一阵无语。

    “走,我带你找炎小王爷和水穆哥去。一看见你那个庶妹,我就想起来前年荷花会,她拿烈哥当筏子博名头,今年还不知道谁倒霉呢。”凌霄道。

    有严淑玉在,严清歌也不想凑过去找事儿,便和凌霄一并离开了。

    离开那院子,凌霄开心起来,叽叽喳喳道:“我们直接去赏荷的地方,这会儿那儿应该没什么人,我和水穆哥约过在那里见,炎小王爷应该也在。”

    “你对静王府还蛮熟的嘛。”严清歌笑道。

    “我只来过两回,不算熟。”凌霄摇摇头,看看四下无人,趴到严清歌肩膀上,对她咬耳朵道:“我妈爱出门玩儿,带着我把京里面好多人家都逛遍了,静王府的景致不错,可是我妈不喜欢来。她说静王妃人不好,看人的时候不用眼,偏要用鼻孔。她家不就出了一个太后,一个候妃么,这就摆起来了。”

    严清歌笑着捏捏凌霄的脸颊:“好啦,走路也没个形,咱们快点去,别叫你的水穆哥等急了。”

    凌霄嘿嘿一笑:“水穆哥跟我差不多天天见,我看你是怕炎小王爷等急了吧。”

    两小现在经常拿对方开玩笑,严清歌也习惯了,她佯怒道:“好你个小丫头,几天不见,你皮就痒啦。”说着就去咯吱凌霄。凌霄不肯被她挠,扑上去回挠严清歌。两个女孩儿嘻嘻哈哈笑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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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歸來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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