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5日星期四

{嫡女韓玉熙} 不親的爹 (13)

紫甦在外揚聲說道︰「姑娘,大夫人派人請你過去。」

    今天玉熙的生辰,老夫人已經發了話,晚上全家在上院一起用膳。中午這頓飯,就在秋氏的院子里了。

    玉熙現在待遇上升了,上輩子她生辰除了大伯母會給她生辰禮物,其他人都選擇性地忘記了。哪里像現在,全家人都當大事一般辦。

    心里藏了事,段欣溶整個人都懨懨的,提不起勁來。

    周詩雅覺得段欣溶這個樣不行︰「欣溶,你高高興興來參加玉熙的生辰,結果懨懨地回去,等你家拒了蔣家的親事誰都能猜測到是玉熙跟你說了什麼。到時候,玉熙可就難做了。」

    段欣溶心頭一凜,站起來與玉熙道歉︰「是我的不是。」玉熙能給她說這些話完全是看在她們的情誼上,她可不能給玉熙帶來麻煩。

    等三個人到正院的時候,段欣溶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讓人看不出絲毫的異樣。

    秋氏望著段欣溶,笑著說道︰「這孩子呀,真是一天一個樣,一天比一天漂亮。」

    段欣溶長得其實很不錯,大眼楮顧盼有神,粉面紅唇,身段嬌小玲瓏,笑起來的時候帶著兩個小酒窩,看著特別的甜美。

    听了這樣的夸獎,段欣溶羞澀地應道︰「伯母過獎了。」

    秋氏心頭一動,她怎麼就將這麼一個好人選給忘記了,段欣溶除了比業兒小三歲,其他各方面可不都符合她的要求。秋氏不是一個特別能藏住心事的,有了這個想法,待段欣溶又熱情了三分。

    玉熙看著有些納悶,但她真沒想那麼遠。

    午膳非常豐盛,滿滿的一大桌子菜,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應有盡有。玉熙說道︰「大伯母,這麼多怎麼吃得完?」晚上還有一頓大餐,中午做這麼多實在是太浪費了。

    秋氏沒好氣地說道︰「不是給你準備的。」這意思是這麼豐盛的飯菜是給客人準備的。

    周詩雅樂呵呵地說道︰「我就說,糖醋魚、獅子頭都是我喜歡的,原來是伯母特意為我做的呀!」望著玉熙很是得意的樣子。

    玉熙好笑道︰「特意為你做的,今天可得多吃一點。」

    用完午膳,段欣溶與周詩雅就回去了。玉熙知也沒多作挽留,直接送了她們到二門口。

    段欣溶回家以後,將玉熙給她說的這些事都告訴了她母親。

    段夫人李氏听了這些話嚇了一大跳︰「玉熙姑娘真的這麼說?」段夫人就欣溶這麼一個女兒,婚姻大事自然萬分小心。蔣家上門提親,她們沒有一口答應,而是派人認真去打听過蔣經,一直听到蔣經各方面都很不錯,加上蔣夫人在上層圈子里名聲很好,她才同意的。

    段欣溶說道︰「娘,玉熙沒必要騙我,而且這種事只要認真去打听肯定能打听到的。娘,蔣家這門親事還是推了吧!」

    段夫人想了一下道︰「我先讓人去打听一下。」這事她還得跟丈夫商量一下,不過若玉熙說的是真的,這門親事肯定要推掉。要不然,等女兒嫁到蔣家,蔣老夫人跟蔣夫人斗法,她女兒夾在中間就難做了。

    傍晚,段大人從衙門下差回來,听了段夫人說的這一通,沉吟片刻後說道︰「拒了吧!」

    段夫人沒想到丈夫這麼干脆︰「還是去打听一下吧!萬一是個誤會呢?蔣經那孩子很不錯,若是誤會就可惜了。」段夫人認真打探過蔣經的消息,蔣經各方面都很好,讓段夫人很滿意,就憑玉熙三言兩語放棄,她有些舍不得。

    段大人搖頭說道︰「空穴不來風,溶兒還小,咱慢慢挑,不著急。」見段夫人面色猶豫,忙有道︰「我們就這麼一個女兒,哪怕只有苗頭也不能冒險。」

    段夫人這才點頭︰「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段大人笑著說道︰「不是我夸,我家溶兒樣樣不差別人,將來不愁找不著好夫婿。不過,最好還是尋個家世簡單門風好的人家,平清侯府太復雜了一些。」平清侯這一輩只他一個男丁,連個庶出的兄弟都沒有,老侯爺姬妾那麼多,竟然沒有留下一兒一女,由此可見蔣老夫人的手段之利害。

    段夫人嗔怪道︰「家世簡單,都是沒根基的。」段家根基太淺,所以段夫人想給兒女找底蘊厚的人家。這樣她有什麼事也有姻親相助。當然,前提是得滿足她的標準,不達標準也是不成的。

    段大人听了這話忍不住想起朝堂上的事,心情有些沉重。宋貴妃與皇後一直明爭暗斗,太子跟九皇子也是勢如水火,如今平靜的局面也不知道能維持多久。平靜的局面一旦打破,到時候肯定又是一場風暴。處于漩渦之中的他們,誰也不敢保證到時候不會卷入進去。

    段夫人也不是一點都不了解朝堂的事,正因為了解,她才想找底蘊厚實的人家,萬一自家真有事也有個助力。

    玉熙絲毫不知道因為自己的一通話讓段大人夫婦陷入了愁緒。此時的她,收禮收到手軟了。老夫人這次沒送首飾,送的是一套前朝的文房四寶;秋氏送的是一套點翠首飾;就是葉氏這回也是大出血,送給玉熙的是她在如意閣訂做的一套赤金首飾。

    韓景彥是最後一個送禮物的,禮物由兩個人抬進屋子,眾人一看都呆住了。

    韓景彥送給玉熙的禮物是黃花梨木雕十二扇屏風,該屏風所刻的花草樹木以及人物采用的都是高浮雕、鏤空雕、通雕、立體雕等技法,精雕細刻,玲瓏剔透。

    玉熙看到這禮物,心情很是微妙。

    老夫人看到屏風,再看著玉熙的反應,臉色一沉。小兒子平常看著精明,卻沒想到在這種事上竟然如此糊涂。

    玉辰看著玉熙的樣子,以為她歡喜傻了,忍不住輕輕推了玉熙一下。玉熙這才回過神來,高興地說道︰「謝謝爹,這禮物我很喜歡。」這屏風沒有兩三千兩銀子置辦不下來的,這次韓景彥到是舍得給她花錢了。想來,也是因為她最近的名聲越來越大的緣故了。

    韓景彥見玉熙臉上確實露出歡喜的神情,微微頷首︰「喜歡就好。」

    武氏看著這屏風面色卻不大好看了。這東西一瞧就不便宜,老爺可真是舍得了。想到這里武氏又是一陣抑郁,三房的財政大權其實一直都是在老爺手里,她壓根就不知道三房的家底到底有多少。

    玉婧眼中閃現過復雜的神色,以前她還嘲笑玉熙是個爹不疼的,現在風水輪流轉,她成了爹不疼的那一個了。

    玉如見狀神色平靜,眼中沒有嫉恨也沒有不甘。這幾年,她早就放下了執念了。她如今只盼著嫡母給她尋一門好親事,其他不多求。

    玉熙這次生辰雖然沒大辦,但是收入頗豐。紫甦管著薔薇院的庫房,看著這些東西笑著說道︰「這下姑娘的私房又充盈了不少。」

    苦芙望著送過來的這十二扇屏風,為難地說道︰「這東西擺在哪里?」薔薇院的屋子都不寬敞,擺不下這麼大的屏風。

    玉熙道︰「我這屋子太小擺不下,放入庫房去吧!」這屏風若是掰開,得佔了她屋子的三分之一。當然,別說沒地方擺,就是有地方擺她也不願意擺,看著膈應。

    等這屏風搬走了以後,玉熙望著紫甦道︰「你去查一查,這東西是怎麼回事?」玉熙根本就不相信韓景彥會費盡心思送她這麼好的東西,這禮物一定有貓膩。

    紫甦見玉熙又準備進書房,說道︰「姑娘,今天是你生辰,歇息一晚吧!」宋先生走後,她家姑娘也是一日都不松懈的。

    玉熙笑著道︰「現在去睡也睡不著,還不若去看會書。」玉熙自從有錢,也很舍得,晚上看書,書房都是點四根蠟燭。

    縮在書房的玉熙並沒有看醫書,而是從櫃子里摸出《漢書》出來看。開始看史書是因全嬤嬤說多看這個有用,但是現在卻成了每天必須做的一件事了。

    看了小半個時辰,玉熙細細琢磨一下,然後提筆寫下自己的感想,這也是全嬤嬤讓她做的,這些年也成了習慣。

    汀雲閣內,侍琴有些感嘆地說道︰「老爺這次送給四姑娘的禮物,真是花了很大的心思了。奴婢瞧著四姑娘今天晚上今天真是喜壞了,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

    玉辰笑了一下︰「希望這禮物能讓四妹妹知道,爹其實也是疼愛她的。」她知道武氏的原因讓玉熙與爹有隔閡,現在爹改變態度,她相信玉熙很快就會消除隔閡的。

    一個時辰以後,玉熙出了書房,沐浴以後爬上床。在床上又是翻來覆去睡不著︰「紫甦,去書房將我那本醫書拿來。」

    紫甦出去的時候,苦芙在門外候著。

    苦芙隨著紫甦進了屋,壓低聲音說道︰「紫甦姐姐,我怎麼感覺姑娘好像不大高興?」姑娘對于老爺送的這貴重禮物好像不是很在乎,要不然也不會將屏風放入倉庫。什麼屋子小擺不下一听就是借口,看自家姑娘臉上完全沒半點喜色。

    紫甦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件事你知道就好。」苦芙跟冬麥都是姑娘的貼身丫鬟,還是信得過的。

    苦芙擔心地說道︰「姑娘還是放不下以前的事嗎?」

    紫甦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姑娘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換成是你,你會這麼容易放下嗎?」姑娘當年過得那般艱難,甚至差點都死了,那時候老爺在哪呢?如今想要修復父女情份,哪里那麼容易。

    苦芙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她沒經歷過這樣的事,她家雖然兄弟姐妹也很多,但她爹娘對她們都很好,連重男輕女都沒有。

    紫甦知道苦芙在擔心什麼,苦芙是擔心姑娘的真正的心思被人發覺從而對姑娘不利︰「你不用擔心,姑娘她行事有分寸。這些年,姑娘哪樣事不都做得挺好的。」至少除了她們這幾個貼身伺候的人,其他人看不出姑娘的異樣。

    幾天以後,玉熙就知道韓景彥為什麼會送她這麼貴重的禮物了。這十二扇屏風原本是韓景彥為蔣老夫人準備的六十大壽生辰的禮物,不過在雕刻的時候出了點差池。

    玉熙問道︰「什麼差池。」

    苦芙說道︰「屏風的第九扇有一首詩,詩里有一個字刻錯了。」其實不是木雕師傅刻錯了,是當時寫詩的人寫錯了一個字,寫到諧音的字去了。

    玉熙輕聲說道︰「果然如此。」送給蔣老夫人,肯定不能有瑕疵的,要不然會被人笑話的。別人不要的東西給她,還想讓她感激涕零,真是好笑之極。

    苦芙听了這話萬分驚訝,說道︰「姑娘早知道屏風有問題?」那她家姑娘也太神了。

    玉熙輕笑︰「我又不是能掐會算,哪里知道屏風有問題。」她只知道,這個屏風如此貴重,一看就是精心制作的,而她在韓景彥心目中沒那麼大的份量。

    玉熙的這一番動作,落在了老夫人眼中。老夫人轉動著佛珠,說道︰「真真的糊涂。」當爹的送貴重的東西給女兒很正常,但小兒子送玉熙這麼貴重的東西就不正常。她都懷疑這禮物有問題,更不要說一向心思重的玉熙。

    羅媽媽也是搖頭︰「收到這麼貴重的禮物,高興還來不及,卻沒想到四姑娘她……」四姑娘的疑心真的太重了。

    老夫人輕聲說道︰「她在怨、也在恨。怨彥兒對她的疏忽與冷落,恨她當年不顧她的死活將她扔在青竹小築。」雖然平日那丫頭掩飾得很好,但是眼神出賣不了人,那丫頭面對她跟彥兒的時候,面上帶著笑,但眼底卻沒有一絲的波動。

    羅媽媽也不能否認老夫人說的話,只說道︰「老夫人,四姑娘對大夫人的孝順卻是做不了假。去年大夫人生病,四姑娘可是不合眼在身邊伺候著,老奴看了都感動。而且,四姑娘對世子爺跟二爺的愛戴也是真真的。」

    老夫人沒有說話,手里的佛珠卻是轉動得飛快,從這里顯露出老夫人心底的不平靜。

    羅媽媽想了下說道︰「老夫人,四姑娘就算以後嫁出去,難道她還敢忤逆不孝對三爺不利嗎?至于說國公府,有大夫人跟世子還有二爺,四姑娘會顧念他們的,不會做對國公府不利的事。」

    羅媽媽會幫玉熙說話是受了秋氏的委托。秋氏知道老夫人不喜歡玉熙,所以就托羅媽媽偶爾幫玉熙說說好話,讓老夫人不要刁難玉熙。也是秋氏的這番行為,讓玉熙避免了很多的麻煩。

    老夫人緊緊地握住手里的佛珠︰「若不是如此,我如何容忍她到今天。」

 十一月十二日,蔣老夫人六十大壽。蔣家這次邀請了所有的親朋好友參加壽宴,韓家自然也在其內。

    這次參加將老夫人的壽宴,秋氏幾乎是全家出動,除了連老夫人其他人都去了。五個姑娘,從玉如到玉容都是盛裝打扮,當然,也少不了秋雁芙。

    秋雁芙為了這次宴會,也是煞費苦心,從衣服到首飾,每一樣都是精挑細選。

    這次去宴會,兩個人一輛馬車,玉熙與玉辰同坐在一輛馬車。玉熙一上馬車,就看到馬車上放著的雕刻這古樸花紋的匣子,坐下後笑著問道︰「這是姐姐給外祖母準備的禮物吧?」從去年開始,玉辰就為送老夫人今年的生辰禮而做準備。

    玉辰點了一下頭,說道︰「是。」

    玉熙知道玉辰要送的禮物是什麼,說道︰「三姐為這件事禮物耗費心神,外祖母知道後一定會喜歡的。」

    玉辰笑道︰「借你吉言了。」玉辰也沒有問玉熙準備什麼禮物,不用問她也知道,玉熙送的禮物肯定不出彩但也不會讓人挑出理來。

    玉熙很肯定地說道︰「不管三姐送什麼,外祖母都會喜歡。」蔣老夫人將玉辰當成眼珠子一般地疼,哪怕送一卷抄寫的佛經,蔣老夫人都會喜歡不已。

    玉辰盈盈一笑,說起另外一件事︰「前些日子,大舅母請了媒人為二表哥去段家提親,這事四妹妹你知道嗎?」

    玉熙非常驚訝︰「什麼時候的事?我沒听欣溶說起過。三姐,親事定下來了嗎?」

    玉辰看玉熙的表情不像作偽,心里一松,搖頭說道︰「本來兩人已經說好了,不知道為什麼段家突然反悔了,以二表哥跟段家姑娘八字不合為由拒了這門親事,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池?」

    玉熙道︰「二表哥才學跟人品都極好,不愁找不著比欣溶姐姐好的姑娘。不過這麼大的事欣溶竟然提都沒跟我提。」說完,玉熙露出郁悶的神情。

    玉辰倒是笑了︰「這親事沒定下來,段姑娘怎麼好跟你提呢!」正常情況下都是定親以後才告知親朋好友的。這也是擔心萬一不成對名聲有損,而且會對以後說親不利。

    玉熙想想,點頭道︰「三姐說得也對。」

    快到平清侯府,玉辰突然跟玉熙說道︰「今天宴會和壽縣主也會去,你避著她點,別與她多說話。」

    玉熙是知道玉辰的,沒事玉辰絕對不會說這樣的話︰「怎麼了?和壽縣主有什麼不妥當嗎?」

    玉辰也不知道怎麼說,猶豫了一下,貼著玉熙的耳朵,以只玉熙听到的聲音說道︰「和壽縣主行事太過詭異,事出反常必有妖,穩妥為上,你還是避著她些。」和壽縣主這半年多可是大出風頭,先是弄出一些從沒出現過的吃食,開了一家糕點鋪子;接著又弄出了大量的冰在街市上賣;然後又賣什麼女人專用的衛生棉;前不久又開了一家成衣店,設計出來的衣服款式又新穎又漂亮,很受京城貴女的喜愛,成衣店客滿為患;前兩天她又听說和壽縣主研制出稀罕的香水跟胭脂出來……零零總總加起來,由不得懷疑和壽縣主不對勁。

    玉辰之所以沒說出和壽縣主被髒東西附體,也是因為和壽縣主是公主親女,加上得皇宮貴人喜愛,她若說這話肯定得罪一大片。

    玉熙張大著嘴巴,然後趕緊雙手捂住嘴巴以免發出聲音出來。過了半天,玉熙小聲說道︰「三姐放心,我會小心避開的。避不開,我也不會與她深交。」玉熙現在無比慶幸,她以前行事謹慎,若不然也早被人發現異常了。

    說起來玉熙確實很幸運,她病好以後其實變化挺大的,眾人沒有懷疑,一是經歷生死的人往往性情都會有所變化,只是有大有小,玉熙屬于中間範圍;二是玉熙當時年歲還小,孩子年歲小性情沒定,加上玉熙病好後變得乖巧懂事,讓人歡喜又心疼;三來玉熙重生以後沒有太出格的舉動,雖然說安排方媽媽做生意等事有些異常,但這些事她只起個頭,具體操作不是她做,也不是她打理。玉熙所做的事情都在眾人的接受範圍之內,可和壽縣主卻不一樣,一沒有經歷生死,二是行事太高調也太出格,由不得人懷疑。

    一行人到了平清侯府,立即有專門在此等候的婆子迎了上來,將她們領了去上房。

    蔣老夫人穿著一身暗紅色的銀線繡五福捧壽襖,梳著圓髻,簪著祖母綠的寶石結,兩髻銀發隆起,正笑盈盈地坐在上首的紫檀木圈椅上。左右兩邊有好幾位錦衣華服、滿頭珠翠的婦人正陪著她說笑,還有幾位幾位姑娘圍坐著在繡墩上在湊趣。

    玉辰一行人一進屋,眾人的眼楮都落在她們身上。

    蔣老夫人看著玉辰,臉上露出歡喜的神情︰「辰丫頭來了呀,過來外祖母這邊。」

    玉辰沒直接過去,而是帶著玉熙跟其他人一起跪在丫鬟取過來的墊子上,給蔣老夫人磕了三個頭,揚聲說道︰「祝外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玉熙是真心不想跪下磕頭,可沒辦法,律法來說蔣老夫人也是她外祖母,既然來了這一遭避不開。

    蔣老夫人笑得見牙不見眼了︰「好、好,好。」

    行完大禮,玉辰將自己準備的禮物呈上。蔣老夫人還沒開口,蔣欣歪著頭,一臉純真地說道︰「玉辰表姐,你給外祖母準備的是什麼禮物?讓我們大家開開眼界?」

    蔣家大小姐蔣怡听了這話,臉上露出一絲無奈。胞妹因為不岔祖母跟父親偏疼玉辰,平日就與玉辰不對付,卻沒想到竟然還在祖母生辰宴上不敬。

    玉熙見狀,笑著揚聲說道︰「為了給外祖母準備一份合心意的禮物,三姐從去年開始做準備。先是派人去雲南采買原料,又送到江南請能工巧匠雕琢,耗費兩年功夫才成。」

    玉熙這番話,讓眾人都起了好奇心。蔣老夫人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也避不開,干脆就讓丫鬟將匣子打開。

    匣子一打開,眾人的眼楮都差點閃瞎了。盒子里放的是一尊墨玉觀音,這尊觀音色重質膩,紋理細致,線條流暢,栩栩如生。

    泰寧侯夫人贊嘆道︰「韓三姑娘真是孝心可嘉。」墨玉本就價值不菲,這麼一尊墨玉觀音價值連城,都可以當傳家寶了。

    玉熙卻完全不一樣的想法,玉辰這次送了蔣老夫人這麼好的禮物,下次等她們祖母過六十大壽,不知道玉辰又該送什麼禮物。要尋高于這尊墨玉觀音的好東西,可不容易。

    蔣老夫人拉著玉辰到身邊,滿臉慈愛地說道︰「我這外孫女,一直都是極孝順的。」

    定國公夫人孫氏眼神微動,笑著說道︰「三姑娘這般出眾,也不知道將來誰家有這個福氣。」她家嫡孫倒是與韓三姑娘年齡相當,若是讓小曾孫娶到韓三姑娘,一輩子衣食不愁了。

    玉辰趕緊低下頭,一副羞澀不已的樣子。

    蔣老夫人四兩撥千斤地說道︰「孩子還小,我還打算多留兩年,婚嫁之事過幾年再說不遲!」

    大人說話,沒有小孩子插嘴的份。玉熙老老實實地站在秋氏身邊,眼楮都不亂看。現在屋子里全都是人精,玉熙可不敢在這些人面前有什麼異動,到時候保準丟人。

    正說這話,外面丫鬟道︰「老夫人,夫人,和壽縣主到了。」

    玉熙很敏銳地主意到,丫鬟這話一落,有幾位夫人的臉色有些微動,若是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著。

    和壽縣主一現身,玉熙神情都有些微妙。和壽縣主穿的是一身紫色宮裝,外罩一件粉色的披肩,顯出玲瓏有致的身段,發髻上插了一支翠綠的玉簪,少許流甦隨風輕飄,顯得嫵媚之極。

    玉熙看了一眼秋氏,就見秋氏眉頭皺了一下,她也就低下頭了。和壽縣主跟她不一樣,哪怕她張揚到被人忌諱,可她身份特殊,沒人敢置啄的。而她卻不一樣,只要有點點差池,她可能就死無葬身之地,甚至還得挫骨揚灰。

    和壽縣主給蔣老夫人行了一個晚輩禮,又說了兩句祝詞。和壽縣主貴為皇親,給老夫人行晚輩禮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蔣老夫人說了兩句客套話,然後轉頭與蔣怡說道︰「帶縣主下去。」說完,又與玉辰說道︰「辰兒,你也帶了你們姐妹去吧!」蔣老夫人這話,完全是將玉辰當成自家孩子一般對待了。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听了這話,心里都難免忖度一番。不過,這些都與玉熙無關。

    走出屋子,玉熙覺得呼吸都順暢了許多。雖然她不緊張,但是屋子里那麼多人,悶得很。

    這日天氣並不好,雖然沒有烏雲密閉,但卻是一片灰蒙蒙的,這個樣子自然不可能去花園里了。蔣怡領著和壽縣主到了一個清靜雅致的院子里,這院子的正廳跟屋子都放滿了桌椅,桌椅上都放了水果糕點,安排的很妥當。

蔣怡作為東家,不可能一直呆在這里不走,她就將招待和壽縣主的差事交給了玉辰。不管如何,玉辰也算是平清侯府半個主人。

    和壽縣主與玉辰說了兩句話,然後朝著玉熙道︰「玉熙姑娘的棋藝非凡,今日正好無事,你我對弈一盤如何?」

    玉熙一臉為難,玉辰笑著說道︰「縣主,玉熙妹妹棋藝是不錯,但她卻有一個毛病,下棋太慢。若是今日縣主跟她對弈,怕是到午膳也下不完一盤棋。」

    和壽縣主看著玉熙的樣子,笑著說道︰「那就算了。」前不久她又讓人仔細查探了玉熙的消息,雖然她覺得玉熙不對勁,但卻查不著丁點的蛛絲馬跡。認真分析韓玉熙這幾年的所作所為,並沒有特別出格的地方。這種結果只有兩種可能,要不就是她錯了,要不就是韓玉熙偽裝得太成功。

    來的客人越來越多,就連于惜語也過來了。很顯然,于惜語對和壽縣主的吸引力更大一些,兩人很快說到一起。

    玉熙原本與玉如一起的,等看到周詩雅過來,立即過去與周詩雅膩在一塊了。

    周詩雅與玉熙咬耳朵,說道︰「段家拒了蔣家的親事,欣溶姐姐不會過來了。」若段夫人一開始就拒親倒沒問題,關鍵是兩家都在合八字了,段夫人突然以八字不合拒了親,這讓蔣家人很惱火。所以這次蔣老夫人六十大壽,並沒有給段家下請帖。

    這事已經在玉熙的猜測當中了︰「不說欣溶姐姐的事。我听說二表嬸每天都在逼迫你學針線活?」玉熙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幸災樂禍,讓周詩雅看了很想掐她。當然,要不是公共場合她得保持形象,肯定會這麼做的。

    周詩雅苦瓜著臉道︰「不僅要學針線活,還要我學廚藝。我現在真是度日如年呀,今年是好不容易出來呢!」周詩雅吃穿很講究,但要她親自做,難于上青天。

    玉熙無奈道︰「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沒有娘的孩子,就算沒踫到惡毒的繼母,不愁衣食,將來也會多走很多彎路。像玉辰這種情況,能得祖母跟外祖母雙重寵愛的,那是少之又少。至于她,不說也罷了。

    周詩雅听出了玉熙的言外之意,她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說起來我真是佩服你,女紅廚藝你都學得那般好。以後也不用為這些東西發愁了。」

    玉熙臉上有一絲地無奈︰「誰說我就不發愁了?明年開始得跟著學管家,管家這種事瑣碎得要命。」

    周詩雅頓時覺得前景一片黑暗︰「我也逃不過呢!咳,我四姐年底要出嫁了。嫁到別人家要侍奉公婆,討丈夫的歡心,還要提防小妾搗亂,想到這我就不寒而栗。」在家千般好,出門萬般難了。

    玉熙倒是不知道周詩雅這般悲觀︰「你娘那麼疼你,肯定會將你嫁到好人家去的,你不用擔心。」見周詩雅仍然一副怏怏的樣子,玉熙好笑道︰「我的處境比你難十倍不止,我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麼?」

    兩人正嘀咕著,突然听到有爭吵聲。玉熙听到玉容的聲音,忙走出去。看見秋雁芙衣服濕了,衣裙上還沾這不少翠綠的茶葉,樣子非常狼狽。而對面,有一個穿著秋香色華服的女子正一臉不屑地看著秋雁芙。

    周詩雅貼著玉熙的耳朵,說道︰「穿紫色衣裳的女子是定國公府的六姑娘林梅。」定國公府跟韓國公府不大對付,據說是老國公時期之前發生了些不愉快的事,這些年兩家關系都淡淡的。不過在公中場合,大家都會維系面上的情份。這次鬧起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了。

    林梅揚聲說道︰「我說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經道歉了,不知道你還想怎麼樣?」

    秋雁芙臉色鐵青,怒道︰「你剛才是道歉嗎?還有,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將茶水潑在我的衣服上。」這次忍氣吞聲,以後還不知道得被多少人欺負了。

    林梅听了這話,嘴角揚了一下︰「那不知道秋姑娘想要怎麼樣呢?是不是想要我陪你錢?多少錢你說,我回府以後就讓人給你送來。」

    秋雁芙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林梅這話是**裸在羞辱她,羞辱她是眼里只有錢的商戶人家的姑娘。

    玉容也氣得不行,滿臉怒容叫道︰「你故意潑我表姐,現在又在這里血口噴人,你家就是這種教養?」

    林梅冷笑到道「我們府邸規矩再不好,也不會帶著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四處招搖。」林梅雖然是庶女,但她姨娘卻深得定國公世子的寵愛,所以脾氣養得很大。

    玉容氣極,瞪著林梅說道︰「你說誰什麼都不是?你也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庶女,你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

    林梅大怒,庶出是她永遠無法言語的痛。玉熙瞧著不好,立即說道︰「林姑娘,今天是侯府老夫人的六十大壽,若是真鬧開了,對誰都沒好處的。」當客人在主人家鬧事,首先得罪了主家,其次還會落下一個不知輕重緩急的名聲。

    林梅看著玉熙,似笑非笑道︰「倒不知道韓四姑娘不僅下棋厲害,嘴皮子也厲害。」

    玉熙神色不動,說道︰「比不得林姑娘厲害。」再討厭玉容,也不能讓她在這里被人欺負了。

    林梅掃了玉容跟秋雁芙一眼,輕笑了一聲,沒有再說話。這意思也表明她不再追究了。

    玉熙見狀看著還是滿臉怒容的玉容,說道︰「五妹妹,你帶秋表姐去換身衣裳。」為了防備有突發事件,她們出門都會帶兩套衣裳備用。這也是玉熙為什麼會說的這話。

    玉容嘀咕著說道︰「哪里有衣裳換?」

    林梅听到這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本想譏諷兩句,但看到從外面走進來的蔣怡,很識趣地沒說什麼。

    玉熙生怕玉容又說出什麼不好的話,走到蔣怡身邊小聲道︰「大表姐,剛才林姑娘不小心將秋表姐的衣服弄濕了。不知道大表姐能不能給秋表姐尋身衣裳換?」

    蔣怡看了一眼玉熙,笑著吩咐了身邊的丫鬟帶了秋雁芙去換衣裳。秋雁芙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望著玉熙說道︰「四表妹,你隨我一起去可好?」

    周邊站著的人都在旁看戲。玉熙豈能如秋雁芙的意︰「讓五妹陪你去吧!」她一直覺得秋雁芙很聰明,也不知道今天這是怎麼了。

    玉容沒有多想,她原本就是要陪著秋雁芙一起出去了。

    本以為事情到這里就結束了,卻沒想到過了小半個時辰,蔣怡的貼身丫鬟走了過來,貼在蔣怡的臉上嘀咕了兩句,蔣怡神色微變,隨即匆匆離去了。

    玉熙看在眼里卻沒在意,侯府今天賓客來那麼多,會出點問題在預料之中,只是問題有大有小了。

    不知道誰突然說了一聲︰「要下雨了。」

    天越來越暗,烏蒙蒙一片。很快,豆大的雨點從天空中打落下來,打得窗戶啪啪直響。

    周詩雅低聲說道︰「真是天公不作美。」不管誰家舉辦宴,最怕的就是天氣不好,做什麼都不方便。

    快到中午用膳的時候,玉熙還沒見秋雁芙跟玉容出現,心里閃現過不好。秋雁芙想攀高枝,萬一今天坐出什麼出格的事,若只秋雁芙一個人倒也罷了,偏偏玉容也跟著去。玉容跟她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可不願意被牽連。這個時候,玉熙有些隱約後悔,早知道就不讓玉容跟著去了。

    周詩雅知道玉熙的擔心,笑著說道︰「這里是平清侯府,就算真有事侯府也會壓制下去的。就算不為他們侯府的名聲,也得為你三姐,你三姐玉辰可是蔣老夫人的心尖子。」

    玉熙並沒有因為周詩雅的話而放心,秋雁芙若是在乎名聲,當初就不會設計二哥,讓二哥以為毀了她的清白了而娶了她。

    下雨很多事都不方便,這日午膳的時間往後推了一刻多鐘。這個時候,玉辰身邊的丫鬟侍琴走了過來,在玉熙耳朵邊上嘀咕了兩句。

    侍琴走後,周詩雅小聲問道︰「什麼事呀?」

    玉熙松了一口氣,說道︰「我五妹跟秋雁芙在我母親身邊。」至于中間什麼事,人多嘴雜侍琴剛才也沒講,等回去的時候才能知道。

    外面的小雨淅淅瀝瀝地下著,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向。侯府這邊上菜都不大方便,不過平清候府準備得也妥當,上桌的飯菜熱騰騰的。

    在別人家不可能大吃大喝。玉熙與其他姑娘一樣,小口小口地吃著,吃了小半個時辰才吃完一小碗飯。

    用完午膳,玉熙與玉如還有玉婧匯合。玉婧望著玉熙一人,有些奇怪地問道︰「五妹跟秋表姐呢?」

    玉熙笑著道︰「在我母親那里。」玉婧可不是個會顧全大局的人,若是讓她知道有古怪肯定會叫囔出來,到時候沒事也有事了。

    玉婧狐疑地看了玉熙一眼,不過她再魯莽也知道這種場合不適合,只將這件事悶在心中。

回去的時候,玉熙沒看到玉辰,問道︰「三姐呢?」

    秋氏笑著說道︰「你三姐正跟蔣家大姑娘在招待客人,過兩天才會回去。」

    玉熙哦了一聲,就沒再說什麼了。其實玉熙心里吐槽不已,蔣老夫人真夠能的,尋著機會就要將玉辰留在蔣家。別人不知道玉熙卻很清楚,玉辰很敬重愛戴蔣老夫人,但她並不喜歡住在蔣家。蔣老夫人跟蔣侯爺是很疼她,但是蔣家的其他人並不喜歡她,特別是蔣欣,對玉辰非常排斥。

    到了大門口,秋氏與武氏說道︰「我與四丫頭一起,弟妹就與五丫頭跟芙姑娘一起吧!」上午她就不該跟武氏一輛馬車,看到這個惡婦就厭煩,但沒辦法,武氏第一次參加這麼重大的宴會,有些東西她必須提醒。現在回去,她就不願意委屈自己了。

    上了馬車,馬車里坐的都是心腹,玉熙也沒顧忌,問道︰「大伯母,剛才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秋氏在心里衡量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與玉熙說一下這件事︰「芙表姑娘跟你五妹妹在後花園踫到了蔣家十少爺。」秋雁芙被蔣家十少爺調戲這話秋氏就避過去了,實在是少女不宜呀!

    玉熙有些納悶︰「就我所知,平清侯府這一輩只四個少爺呢!這十少爺是蔣家旁支?」平清候只兩嫡子兩庶子,怎麼也夠不上十個。

    秋氏點了一下頭,說道︰「是蔣家三老太爺的嫡次孫。」蔣家三老太爺是已經故去的老侯爺的胞弟,今天這麼大的日子,自然要請的。

    玉熙並沒有因為秋雁芙踫到男客而幸災樂禍,相反,玉熙皺起了眉頭說道︰「不是說蔣家規矩最好的嗎?怎麼後院還混有男客?」主人家舉辦宴會最忌諱的就是門戶不嚴,誰知道遭殃的會不會是自己。就在這個時候,玉熙決定以後出門一定要多帶一個丫鬟。

    秋氏倒沒過于指責蔣家,她是當家人,知道再嚴密的安排只要有心都能鑽到漏洞。更何況今天的事還怪不到人家平清侯府,是秋雁芙自己要在後院亂竄︰「好在沒造成什麼壞的影響,要不然連你們都得牽連。」秋氏打算回去就將這件事跟老夫人說一下。下次別再讓秋雁芙跟著出門子了,省得丟人又丟份。

    玉熙趁機在秋氏面前給秋雁芙上眼藥︰「大伯母,秋雁芙前段時間還在府邸打听二哥的事。二哥現在沒定親,伯母你得防著一點。」

    秋氏臉色有些難看︰「你說秋雁芙在打听你二哥的消息?」上次的事秋氏一直都當偶遇,若是玉熙說得是真的,那性質完全不一樣。

    玉熙點頭道︰「大伯母若是不相信,可以去詢問一下水湘院的丫鬟。大伯母,俗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二哥現在不在府還好說,等明年在京城尋了差事****要回府,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伯母也知道二哥的性子,萬一秋雁芙算計了二哥,二哥的執拗勁上來誰也攔不住。」

    之前李媽媽提醒秋氏,可秋氏並沒放在心上,如今玉熙這麼一說讓她一下就上了心,之前是捕風捉影,現在可是有證據的。

    玉熙看著秋氏的神情放放下心來。只要大伯母有了防備,再有她跟二哥說的那些話,就算真的被秋雁芙算計成功,二哥也不會娶她為妻,了不得就當個妾了。

    到家的時候,雨下得更大了,一行人都淋了雨,玉熙的裙擺給打濕了,所以大家並沒有去上院,而是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玉熙沐浴的時候,吩咐道︰「過一會將飯菜端上來。」每次出去參加宴會,廚房都會做好了飯菜等她回來吃。

    沐浴更衣,出來後飯菜都擺好了。玉熙也沒多吃,吃了個五分飽就放下了筷子。

    紫甦吩咐小丫鬟將碗筷撤下,轉頭與玉熙說道︰「姑娘,三夫人這次會不會遷怒于你?」

    玉熙壓根就不在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武氏能用的也就那麼幾招。說起來玉熙就納悶了,上輩子她是有多挫呀,竟然會被武氏欺凌得整日淚汪汪的。所以說只有自己強大了才成,其他都是假的。

    傍晚時分,韓景彥派了個小廝到薔薇院讓玉熙前往碧藤院。剛進屋,就發現里面的氣氛很凝重。秋雁芙眼圈紅通通的一片,玉容也是哭紅了眼楮站在一邊,武氏則是滿臉的怒容。

    玉熙可沒被這氣氛影響了,朝著坐在炕上的兩個人行了禮︰「爹,母親。」就從稱呼上可以看出親疏之別。

    韓景彥冷著一張臉,問道︰「今天是怎麼一回事?」武氏跟韓老夫人起了沖突,韓景彥是想也不想就站在韓老夫人這邊。但玉熙跟武氏起來沖突,韓景彥只會是站在武氏這邊的。也是這段時間他听到玉熙的夸張比較多,要不然今天就不是開口詢問,而是一頓訓斥了。

    玉熙抬頭,望著武氏跟秋雁芙,有些奇怪地問道︰「爹,什麼怎麼回事?」玉熙最擅長的就是裝傻。

    韓景彥冷著臉說道︰「為什麼你在蔣家丟下你表姐跟玉容不管?由著她們被人算計?」

    玉熙真心想笑,算計,就憑借秋雁芙也配?

    武氏在玉熙開口之前先說道︰「出門之前我讓你要照顧好你妹妹跟秋雁芙,你是怎麼照顧的?丟下她們不管,由著她們被欺負?」玉熙去過平清侯府,對那里很熟,若不是玉熙丟下雁芙跟玉容不管,又如何會踫到那混賬東西。如今還只能吃了那啞巴虧了。

    玉熙可不怕武氏,听了這話很是稀罕道︰「不能呀,當時雖然芙表姐跟林姑娘發生爭執,但林姑娘並沒討到便宜。」這意思是,秋雁芙那模樣算不上被欺負了。

    看著玉熙在裝傻,武氏的火蹭蹭地往上冒,可韓景彥就在旁邊,她也不敢發火。

    玉容見狀,紅著眼楮說道︰「四姐,我陪著芙表姐去換衣裳往回返的時候遇見了一個登徒子,他欺負我們。」

    玉熙臉色有些不大好看,說道︰「平清候府規矩一向都很嚴,今日宴客,後院每一道門每一個角落都有婆子丫鬟守著。就算有那登徒子闖入後院,你們踫到大聲叫一句,後院丫鬟婆子肯定第一時間沖出來。五妹妹,這其中是否有什麼隱情?」若是跟著丫鬟走哪怕真踫到蔣家十少爺也不怕,隨便叫一聲就有人出來。可若是秋雁芙自己亂闖,那又得另外說了。

    武氏冷聲說道︰「你表姐跟玉容第一次去侯府,難免會走錯路?若是你听了我的話,一直帶著她們,又怎麼會出這樣的事。」

    玉熙覺得好笑,說道︰「母親,當時帶芙表姐去換衣服的是蔣家大姑娘的貼身丫鬟,若不是有什麼隱情,那丫鬟怎麼可能會領著芙表姐走錯路?莫非母親認為我對平清侯府比蔣家大小姐的丫鬟還熟悉不成?」

    韓景彥沒想到玉熙竟然如此的牙尖嘴利,冷著臉道︰「你就是這麼跟你母親說話的?」莫怪武氏說玉熙沒將她放在眼里。

    玉熙抬頭看著韓景彥,眼中流露出失望與悲痛的神情︰「爹,莫非秋雁芙比我這個女兒比國公府的名聲都重要?」

    韓景彥大怒︰「你竟然還敢狡辯?」

    玉熙也不再偽裝了,當下怒氣沖沖地說道︰「爹,秋雁芙是什麼身份?不過就是一個商戶女,我若是帶著她去結識各家的貴女,不僅我丟人丟份,就連國公府的名聲都要受損。」上輩子她不知道她一個國公府的嫡出姑娘給秋雁芙當跟班是什麼後果,不代表現在不知道。

    秋雁芙听了這話,恨不能將玉熙的嘴撕裂了。剛才說她不守規矩,如今又譏諷她身份低下,這是將她往死路上逼呀!在這一刻,秋雁芙連帶著武氏也怨上了。

    韓景彥怒容滿面︰「你的規矩禮儀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

    玉熙知道這會講理是講不過了,干脆跪在地上,一個字也不再多說,由著韓景彥罵去。

    韓景彥看著玉熙的樣子,氣越發不打一出來,也不讓玉熙起來,由著她跪在地上。

    武氏巴不得玉熙多受些苦,哪里會說情。玉熙這一跪,就跪了一刻多鐘,腿都沒有自覺了。

    紫甦知道後急得不行,她想去尋大夫人過來說情。但又想著姑娘也許另有打算,不敢去請幫手,只在那里干著急。

    韓景彥見玉熙一直抿著嘴不說話,問道︰「你知不知錯?」

    玉熙還是那句話︰「爹,我不知道我錯在哪里?」

    韓景彥告訴自己不要發火,但是看著玉熙這個樣子,火氣還是忍不住蹭蹭地往上冒,不過他理智尚存,沒再叫玉熙滾了,而是說道︰「回去抄五十遍《女戒》、《孝經》。」

    武氏覺得這個責罰太輕了,但是她也知道現在不宜開口,眼睜睜地看著玉熙走了出去。

    玉熙起身的時候,腿一下沒力往前栽了去。好在玉熙反應很快,抓著旁邊的椅子才沒摔倒。扶著椅子,玉熙叫了一聲︰「紫甦……」

    在屋外等候的紫甦趕緊走進來,看著玉熙的樣子嚇了一大跳,嚇了一大跳︰「姑娘,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玉熙只四個字︰「扶我回去。」

    韓景彥看著玉熙的背影,眼中露出復雜難懂的神色。

    這回玉熙沒一路哭回去,但是她那副悲憤又喘弱的模樣還是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

    紫甦憋著一口氣,今天這事明明不關自家姑娘的事,可是老爺卻因為武氏三言兩語將自家姑娘責罰一通。以前是老夫人偏心,現在是老爺偏心,真不知道自家姑娘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

一路上,玉熙一個字都沒說。回到薔薇院,她就進了書房開始抄寫《孝經》。

    苦芙將熬的姜糖水端進書房,說道︰「姑娘,今日你吹了一晚上的風,喝點姜糖水,去去寒。」

    玉熙望著冒著白氣的姜糖水,說道︰「端下去,我不想喝。」

    晚膳玉熙吃得倒是跟平常差不多,這讓紫甦她們放下心來,就怕因為這件事讓姑娘郁結于心,連飯都不想吃。

    玉熙抄《孝經》一直抄到子時,最後還是紫甦跟苦芙等人一起勸說,玉熙才去睡覺。

    黎明之前,是最黑暗的時候,也是人睡得最香甜的時候。

    突然,正院的門被敲得震天響,秋氏也被這聲音吵醒了,披了衣服下了床,問了正好走近屋的李媽媽︰「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李媽媽說道︰「夫人,紫甦姑娘說四姑娘發燒了,燒得人事不省。求夫人派個人去請大夫。」

    秋氏嚇了一大跳︰「怎麼會?那孩子身體一直都很好的。」自玉熙天花好了以後,就只生病過兩回,那時玉熙連藥都不吃就自己好了。

    李媽媽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夫人,你要不要過去看看?」四姑娘肯定是心里委屈,加上又琳了點雨,所以才會發燒的。

    秋氏到薔薇院時,薔薇院燈火通明,不過倒是沒亂,一切井然有序,讓秋氏心里暗贊不已。

    苦芙看到秋氏時,眼淚都來了︰「大夫人,姑娘燒得厲害。」

    秋氏進屋,就看見滿臉通紅的玉熙,不過額頭上放了一塊折疊成方塊的毛巾。此時,麥冬正拿了另外一塊毛巾準備換。

    見狀,秋氏坐在床邊,幫玉熙喚了額頭的毛巾。

    玉熙燒得難受,想要翻身,被秋氏按住了。玉熙神色很痛苦,嘀咕著說道︰「娘,我好難受,娘,你在哪?」

    秋氏听得眼淚都出來了︰「可憐的孩子。」

    半個時辰後,大夫終于來了。白大夫給玉熙診脈後,皺著眉頭道︰「我先開兩貼藥,先退了燒再說。」白大夫是國公府專用的大夫,對府邸里的人的身體狀況還是很了解的。

    白大夫開方的時候,秋氏走出去問道︰「大夫,我這佷女昨天淋了點雨,可她身體一直都好好的,不可能因為淋點雨就發燒呀?」昨天可不僅僅是玉熙淋雨,其他人也都有淋雨的。

    白大夫壓低聲音說道︰「四姑娘受了風寒,加上急火攻心,這才惹發的高燒。」為什麼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會急火攻心,他也不追問。

    秋氏瞪了一下眼楮,轉而苦笑一聲。她也知道玉熙昨晚受了委屈,只是她不好出面。玉熙若是被武氏欺負了,她肯定能幫著找回場子。但這是三老爺下的令,她再心疼也無能為力呀!

    藥熬好以後,紫甦小心翼翼地用勺子一口一口喂。好在玉熙雖然燒得厲害,但能喝得下藥,也沒有吐藥,讓眾人松了一口氣。

    天亮以後,老夫人才知道玉熙昨晚燒得人事不省︰「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發燒?」不過是衣服上沾了幾滴雨珠,又沒濕了身。其他人都沒生病,身體最好的玉熙會因為這個生病,誰相信呢!

    羅媽媽說道︰「大夫說姑娘感染了風干,加上急火攻心,所以才導致發燒的。」

    老夫人低聲說道︰「這個丫頭,氣性太大了。」十有**,是因為昨日被兒子訓斥一頓,她心里氣不平,又淋了點雨才導致發燒的。

    老夫人一直都覺得玉熙性子太乖張了。不管兒子與武氏有多不對,也由不得她一個小輩來質問。所以昨天听到兒子責罰了玉熙,她覺得借此機會壓壓四丫頭的氣焰也好。卻沒想到,竟然氣病倒了。

    羅媽媽不好應這話,轉了道彎問道︰「老夫人,要不要等會去看看四姑娘?」

    老夫人搖頭道︰「算了,待會你替我去看看。」原本經過玉熙生辰宴的事父女感情緩和了不少,現在又降到冰點了。不過這次,韓老夫人並沒打算尋韓景彥說什麼。玉熙氣性太大,再縱容的話還不得翻天去了。想到這里,韓老夫人又忍不住想念玉辰了。還是玉辰乖巧孝順,要是玉熙有玉辰一半的好,她也不用擔心了。

    武氏知道玉熙生病,是在她用完早膳以後。得了這個消息,武氏面上露出笑意,那丫頭不是能嗎?現在不也被嚇得生病了。武氏神清氣爽地說道︰「走,去看看那丫頭。」

    這是武氏第一次到薔薇院,雖然她不只一次听說薔薇院布置簡單,但見到的與听到的完全不是一碼事。看著薔薇院的布置,武氏眼中閃現過譏笑。秋氏不一致自詡待玉熙如待自己的孩子,瞧著這院子的布置,秋氏也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了。

    紫甦壓制住心頭的火氣,說道︰「夫人,姑娘還沒醒。」玉熙吃完藥,到現在還沒醒來。

    武氏根本沒有理會紫甦,徑直進了屋。聞著那股藥味,武氏皺了一下眉頭,走到床邊看著玉熙確實是睡著了,倒是沒說什麼,帶著丫鬟婆子又回去了。

    紫甦氣得不行,但是武氏是主她是僕,再憤怒也奈何不了武氏。

    一直臨近中午,玉熙才醒過來。醒來的時候,玉熙頭昏沉沉的,嘴巴也是苦苦的︰「我這是怎麼了?」

    紫甦擦了一下眼角的淚珠,說道︰「姑娘,你昨天著了涼,發了高燒。幸好大夫來得及時,要不然……」

    玉熙安撫道︰「不用擔心,我很快就會好的。」估計是昨日心緒不定,加上淋了雨,才導致發燒的。

    苦芙端來一碗小米粥︰「姑娘,喝點粥吧!」姑娘這一次,真是受了老罪了。也不知道三老爺是怎麼想的,竟然這樣對姑娘。

    玉熙一碗粥還沒喝完,秋氏就過來了。玉熙露出一個慘白的笑容︰「大伯母,你來了。」

    秋氏摸著玉熙的額頭,說道︰「你這個孩子,怎麼就一點都不知道愛惜身體呢?你這樣,要心疼死我呀!」

    玉熙還沒開口,就咳了起來。

    秋氏忙道︰「不要說話,大夫說你得好好休息。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安心養身體。」

    玉熙知道秋氏為她好,點了一下頭,然後說道︰「伯母,我想見方媽媽,你能不能讓方媽媽進府一趟?」

    秋氏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頭︰「好,等會我讓人給方媽媽送個信,讓她明日過來看你。」

    玉熙笑著道︰「謝謝伯母。」之前她就有疑問,為什麼韓景彥那般討厭她。趁此機會,她得好好問問方媽媽。

    玉辰的消息很靈通,很快就知道玉熙生病了。玉辰尋了蔣老夫人,說道︰「外祖母,玉熙生病了,我想回去看看。」

    蔣老夫人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頭,說道︰「四姑娘生病了有你祖母跟國公府夫人,你回去也做不了什麼。」

    玉熙有些抱歉地說道︰「外祖母,不回去看一下我心里不踏實。」玉熙的身體如何,沒人別她更清楚了。只是淋幾滴雨哪就會感冒發燒了,這里面一定有蹊蹺,不回去看一下她不安心。

    蔣老夫人瞧著玉辰的樣子她知道自己攔不住︰「那成,我讓你大表哥送你回去。」

    玉辰不大願意麻煩蔣瑋︰「外祖母,不用這麼麻煩,從這里到國公府也不過半個多時辰的路。」

    蔣老夫人偽裝生氣地說道︰「連外祖母的話你也不听了?」

    玉辰無奈之下,只好點頭答應了。

    等玉辰走後,蔣老夫人吩咐了身邊的婆子道︰「去打听一下,這個四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早不病晚不病,偏偏這個時候病了。好不容易打算趁此機會多留玉辰在家住幾天,就被攪和了。

    蔣老夫人身邊的閔婆子說道︰「老夫人,表姑娘好像很看重玉熙姑娘呢!」閔婆子知道,老夫人一直都想讓自家幾個姑娘跟表姑娘交好,可偏偏幾個姑娘都不懂自家主子的苦心。

    蔣老夫人無奈地搖搖頭︰「玉熙跟玉辰不僅是親姐妹,而且兩人一起跟著先生學習,又跟著嬤嬤學規矩,朝夕相處,感情自然與別人要深厚許多。再有,那丫頭也是個心思深的。」

    閔婆子道︰「老夫人,就怕表小姐到時候吃了虧。」

    蔣老夫人道︰「玉辰也不傻,不會被別人輕易算計了去。咳,若是欣兒有這個丫頭的心思,我也不操心了。」蔣欣對玉辰的排斥,蔣老夫人又如何看不出來。她尋了很多機會,可惜都沒有用。

    玉辰回到國公府,連自己的院子都沒回直接去了薔薇院。

    玉熙這幾年身體確實養得很好,昨晚那般凶險,可兩貼藥下去,玉熙已經好了一半了。玉熙看到玉辰時,非常驚訝︰「三姐,你怎麼回來了?」

    玉辰看著玉熙面色不差,倒是放下心來︰「听說你昨晚發了高燒,我不放心所以就回來了。現在怎麼樣?好點了嗎?」

    玉熙點頭道︰「吃了藥已經好多了。沒想到我的病還累得三姐從侯府趕過來,真是慚愧。」

    玉辰听了這話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說的什麼傻話,你生病了我自然是要回來了。對了,你怎麼好好的就發高燒呢?」玉熙跟著全嬤嬤學了藥理,最是注重養身之道。一般情況下不會生病的。

    玉熙沉默了半響才說道︰「爹昨日因為秋雁芙的事,狠狠訓斥了我一頓,說我不敬重長輩,不友愛姐妹。我不服氣,反駁了兩句,結果爹讓我跪了在地上。地板很涼,估計就是這樣才著涼發燒的吧!」

    玉辰臉色一下就黑了,這十一月天,她爹竟然讓玉熙跪在地上一刻鐘,他這是將玉熙當成什麼了?她一直想要改善爹跟玉熙的關系,也為之在努力,可現在看來,她再努力都沒有用。

玉熙看到玉辰關切的神色,低著頭一副受了巨大打擊的樣子︰「三姐,母親讓我帶著秋雁芙多認識一些人,可秋雁芙不過是一商戶女,讓我怎麼將她介紹給其他人?到時候其他人會怎麼看我?」頓了一下玉熙又說道︰「當時院子里那麼多人,秋雁芙竟然開口要我陪她去換衣服?當我是她的丫鬟,吩咐我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成?可爹竟然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直接就罰我跪了一刻多鐘。」

    玉辰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爹竟然都不听你解釋?」爹怎麼行事越來越過份了,到底秋雁芙是他的女兒還是玉熙是她的女兒。

    玉熙苦笑一聲︰「三姐,我真不明白,我到底是不是爹的親生女兒?要不然,為什麼爹會為了一個外人屢次給我難堪。三姐,這些年我其實一直都在想,我是不是撿來的?要不然為什麼就那麼不受祖母跟爹的待見呢!」在全嬤嬤的勸說下,她這些年努力討好老夫人,可惜老夫人對她的態度一直都沒改變,不冷不熱,不親不遠。見沒有效果,她也就不再浪費時間了。

    玉辰嚇了一大跳︰「胡說八道什麼?這話也是能隨便說的,再不許說這種傻話了。」

    玉熙低著頭,玉熙的眼淚又撲哧撲哧地掉,好不得可憐。

    玉辰心里也難受得厲害,她知道這些年若不是大伯母看護,玉熙不可能過得這麼舒心自在。而祖母跟爹一直對玉熙冷冷淡淡的︰「別想那麼多了,好好養病。不管踫見什麼事,都不能跟身體過不去。」

    玉熙輕輕點了一下頭。這話確實,身體是自己的,虧什麼都不能虧了自己︰「三姐,你以後還是離秋雁芙遠一些。要不然,你也只有吃虧的份。」

    玉辰眼神冷了冷,說道︰「你放心,她沒這個膽子。」若是犯到她手里,她肯定會讓秋雁芙在國公府呆不下去。

    方媽媽得了讓她進府看玉熙的消息,高興不已。

    連山听了這消息覺得不對勁,自從他娶了方媽媽,四姑娘雖然經常讓人送東西或者送信過來,但卻因為有所顧忌再沒讓方媽媽進府。這次一點征兆都沒有就讓方媽媽進府,連山直覺有問題。連山倒不擔心這些人騙方媽媽進府做什麼,畢竟現在方媽媽是連家的人,韓家的人膽子也不至于這般大。他是擔心玉熙出事了。

    方媽媽從得了消息開始就忙活開來,又是準備這個又是購置那個,第二天天沒亮就爬起來做鮮肉香蔥包子,這是玉熙最愛吃的。

    連山看著方媽媽興奮不已的樣子,有些擔心,想了一下道︰「讓大郎陪著你去國公府走一趟吧!」萬一四姑娘真出了個什麼事,大郎在旁也能搭把手。

    連山對玉熙的印象很好,倒不是因為玉熙給了方媽媽豐厚的陪嫁,而是他知道是玉熙勸服方媽媽改嫁給他的。當日他要娶方媽媽的時候,有多少人笑話他,說他放著黃花大閨女不娶,要娶一個半老徐娘?如今誰又不羨慕他眼光獨到。方媽媽不僅在他們附近的街上開了一家包子鋪,還將家里操持得妥妥帖帖,對兩個孩子也是視若己出。過門幾個月後,就主動提出讓兩個孩子進學堂認字。對兩個孩子,他這個當爹的都沒方媽媽想得周全。

    大郎听了這話,高興地說道︰「好,我陪著娘去。」經過這幾年的相處,兩個孩子也是將方媽媽當親娘一般看待。

    方媽媽拗不過,最後答應了。連山叫了一輛馬車,送了兩個人上了馬車後才去衙門當差。

    滿腔喜悅的方媽媽一走進薔薇院就感覺到不對,等見了玉熙病怏怏地躺在床上,那眼淚嘩地就落下來了︰「姑娘,姑娘你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方媽媽以為玉熙是得了什麼重病。

    玉熙笑著安撫到︰「媽媽,我只是不小心吹了風感染了風寒。現在已經好多了,再吃兩貼藥就能痊愈了。」

    方媽媽半信半疑︰「真的嗎?」

    玉熙笑道︰「我騙媽媽做什麼?你要不相信問紫甦,或者去問白大夫也成。」

    方媽媽這才相信了︰「姑娘也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玉熙跟紫甦說道︰「你去門口守站著,沒有我的同意誰都不準進來。」等會的問話,不適宜讓別人知道。

    紫甦就知道她家姑娘叫方媽媽進府有事,果不其然︰「是,姑娘。」說完她就出去,站在正門口。

    方媽媽這才反應過來︰「姑娘,怎麼了?」

    屋子沒其他人,玉熙也不再瞞著方媽媽,將韓景彥與武氏回京以後的事都說了一遍。听得方媽媽氣得臉都成豬肝色了︰「武氏惡毒也就算了,怎麼三老爺也這樣?姑娘可是她嫡親的女兒啊?他怎麼就能忍心呢?」

    玉熙說完後問道︰「方媽媽,父親是不是特別討厭母親?要不然,為什麼她那般討厭我?」玉熙能一直憋著到現在問,忍耐功夫已經是超一流的了。

    方媽媽不知道如何開口。

    玉熙問了她埋藏在心中數年的問題︰「方媽媽,你告訴我,當日我娘為什麼會嫁給我爹?」就她這幾年所打听到的消息,她娘容貌一般,才藝那是根本沒有,可以說是一個沒有任何特色非常普通的一個姑娘,哪怕韓景彥要娶繼室,也不可能娶她娘,兩人一點不般配。綜合打听到的消息,玉熙覺得韓景彥十有**不是主動求娶她娘的,這門婚事里面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方媽媽有些為難,這事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再說就不大好了。

    玉熙道︰「媽媽,我只想知道為什麼父親會這樣對我?」見方媽媽還是猶豫不決,玉熙道︰「媽媽,你告訴我吧!不管是什麼原因我都能受得住。」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她娘算計了韓景彥,逼得韓景彥不得不娶了。

    方媽媽遲疑了一下,說道︰「其實說起來,夫人能嫁給老爺,也是陰差陽錯。寧家當年與韋家交好,而韋家的老太爺是三老爺的授業恩師,三老爺經常會去韋家走動。」

    玉熙覺得她的猜測不對,她娘再能,也不可能在別人家算計上韓景彥的︰「然後呢?」

    事情其實說簡單也簡單,說復雜也復雜。寧氏雖然是庶女,但因寧家女兒少,物以稀為貴,而寧氏出生的時候寧家的嫡長女親事都定下來了,所以寧氏一出生就抱到嫡母膝下當嫡女養大的。因為寧家跟韋家交好,兩人經常走動,寧氏就與韋家三姑娘關系很好。

    說到這里,方媽媽嘆了一口氣︰「當年,老太爺相中了韋家四少爺,只等韋家四少爺考過鄉試就定親的。可誰知道,後來出了那麼一遭子事。」

    玉熙听了這話,就知道她之前的想法是錯的。她外祖父既然看中韋家四少爺,肯定會給她娘透口風的。在這種情況下,她娘又怎麼可能設計到韓景彥︰「那為什麼我娘又嫁到國公府了?」

    方媽媽道︰「那一次韋家舉辦宴會,你娘也去了。結果不知道為什麼,喝了點酒,醉過去了,等醒來以後被發現與你爹衣衫不整地……」睡在一張床上這話實在不好跟玉熙說,讓玉熙自己腦補。

    玉熙眼楮眯成一條縫︰「娘被人算計了?」說完又覺得不對,忙加了一句︰「那日被算計的不僅是娘,爹也被算計了?」

    方媽媽點了一下頭說道︰「後來我們才知道,韋三姑娘看上了三老爺,想嫁給三老爺為繼室,可韋夫人不願意她去做填房。于氏,韋家三姑娘就想著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韋夫人不同意也不成。」韋家三姑娘是韋家的嫡女,哪里舍得讓她去當填房。當時韓景彥膝下可是有嫡子嫡女的。

    玉熙可不相信這一切是巧合︰「那我娘又是被誰算計的?」

    方媽媽說道︰「夫人是被林妙給算計的。林妙是韋家三姑娘的表姐,她相中了韋家四少爺,覺得夫人是她的絆腳石,所以她當時就用了偷梁換柱這一招。」說完,方媽媽有些感慨道︰「其實夫人跟林妙關系也很不錯的,卻沒想到她為了達到嫁給韋四少爺的目的,竟然做下這樣的惡事。」

    玉熙神色很古怪,為什麼這些女人都喜歡用這一招呢!殊不知,這一招後患無窮,就算如願嫁了,頂著那樣的名頭嫁過去能有好日子過才奇怪呢!除非踫到像韓建業那麼二的人。

    玉熙是一個很敏銳的人︰「方媽媽,是不是我爹當時不願意娶我娘?是我外祖父逼迫他娶的?」寧家也不是小門小戶,他外祖父當時也是三品大員,不可能讓女兒當妾的。可就玉熙所知,韓景彥對蔣氏的感情很深厚,當時蔣氏才過逝一年,他怎麼願意娶他娘,所以韓景彥十有**是被逼娶的。

    方媽媽的臉色不大自然,但還是與玉熙說了︰「夫人當時的名聲已經毀了,除了嫁給老爺,再沒第二條路可走。」至于說韓景彥不願意娶寧氏的話,方媽媽是說不出口的。

    玉熙問道︰「我爹是不是以為是我娘算計他的?」

    方媽媽點頭道︰「嗯,老爺認定當時是夫人算計他的,不管夫人如何解釋,他都不相信。」還有的話方媽媽不好跟玉熙說。韓景彥也就新婚三天宿在夫人的屋里,等回門以後,他就再沒進過夫人的屋里,沒兩個月就外放到河北了。

    玉熙現在終于知道了為什麼韓景彥會那般討厭她。韓景彥恨他娘,連帶著也恨上了她。人家是愛屋及烏,她這是殃及池魚了。

    玉熙沒有說話,屋子里的氣氛都凝重起來了。方媽媽很不習慣這樣的氛圍,五年多沒見,姑娘變了好多。

    玉熙沉思半天,問道︰「韋家是不是也倒了?」若不是如此她不可能沒听過韋家。

    方媽媽點頭道︰「是。那次的事卷進去很多人,韋家跟寧家都在其中。寧家有夫人的奔波,若不是遇見了盜匪寧家沒有成年的男丁肯定能活下來。而韋家的男丁都死在了大牢里。說起來,這也是命呀!」她家夫人原本逃離了這場死劫,可也沒多活幾天。

    知道了前因後果,解開了心中的疑問,玉熙也松快了許多。她想要知道這些事,並不是希望得到韓景彥的關注與疼愛,而是想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方媽媽說道︰「姑娘,你不要怪夫人變賣嫁妝去救人。夫人雖然是庶女,但是老夫人跟幾個少爺對她都很好。」也是因為感情深厚,才讓寧氏不管不顧。

    玉熙笑著說道︰「媽媽,我沒怪過娘。雖然她沒有給我留下嫁妝,但她也托付了伯母照看我。」伯母跟二哥對她那麼好,也是她娘給她留下的福德,所以,她真的不怨。

    方媽媽看玉熙的神情不似作偽,又欣慰又難受︰「若是夫人還在,姑娘就不用吃這些多的苦了。」

    玉熙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沒有如果,想多了只會讓自己難受。玉熙故意岔開話題,笑著說道︰「人吃五谷,哪里能不生病。媽媽也不用擔心,我再養兩日就能痊愈。」

    方媽媽心里的悲痛還是無法言語。姑娘已經這般艱難,可是老爺竟然還要傷口撒鹽。

    玉熙笑著轉移了話題︰「媽媽,連家的人對媽媽好不好?」其實不用問看方媽媽的樣子就知道,雖然過去了五年,但方媽媽瞧著卻比五年前還年輕了。從這點就可以看出方媽媽日子過得有多舒心。

    說起自己的生活,方媽媽神色緩和了不少︰「當家的對我挺好的,大郎跟二郎對我也很孝順。」方媽媽對現在的日子滿意得不能再滿意。

    玉熙道︰「大郎跟二郎再孝順,還得以後娶得兒媳婦好才成。」多少兒子婚前孝順,婚後卻連爹娘都不認了,所以,娶個懂事孝順的兒媳婦是非常重要的。

    方媽媽不知道是該高興姑娘為她著想,還是該辛酸姑娘太懂事︰「姑娘,這些事不用操心,我到時候會好好挑的。」

    玉熙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因為她確實不適宜說這些事︰「方媽媽,跟我說說這些年你是如何過的?」雖然有丫鬟轉述,但是沒有親耳听到的放心。

    方媽媽笑著說道︰「家里買了一個粗使婆子負責洗衣打掃等粗活,我每日就是做做飯,其他時間都在包子鋪上忙活,日子過都也很安逸。」上元街的包子鋪她給了安婆子管理,一個月過去幾天就成。新開的包子鋪,她每日花一半的時間。其他時候,放在了丈夫跟孩子身上。這幾年,方媽媽的日子過得忙碌而又舒心。

    玉熙听完後笑著道︰「這就好。」方媽媽過得幸福,也就不枉當年她半逼半哄地讓方媽媽嫁了。

    難得見了一面,方媽媽心里有許多話跟玉熙說,但是沒說幾句話,就到了午膳的時間。方媽媽看著天色,說道︰「我得回去了。」

    玉熙道︰「我已經吩咐了廚房,中午媽媽就留下用午膳。」

    方媽媽搖頭道︰「大郎還在外面等這呢!我若是不出去,他也不敢走開。吃飯還是下次吧!」

    玉熙見狀也不強求,讓紫甦親自送了方媽媽出去。

    紫甦送來人回來,就看見玉熙靠在床頭發呆。嗯,確切地說玉熙是在想事。至于想什麼事只有玉熙自己知道了。

    紫甦沒敢打擾玉熙,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就在紫甦走到門口,玉熙叫住了她︰「去將棋譜拿過來。」躺在床上也沒事,不如找點事做。

    紫甦立即拒絕了玉熙的要求︰「姑娘,大夫說讓你好好休息,不能勞神。」下棋可是非常耗神的事情。

    玉熙道︰「那你去書房隨便給我挑本書來,我躺著不得勁。」

    紫甦在書房挑了半天,最後挑選了一本畫冊給玉熙看。原本以為玉熙會說她兩句,結果玉熙看圖冊也看得津津有味。讓紫甦覺得她家姑娘,就是一怪胎。

    方媽媽出去的路上,正巧踫到了羅媽媽。羅媽媽有些驚訝,不過想到玉熙正病著,就問道︰「方媽媽是來看四姑娘的?」

    方媽媽點頭道︰「是啊,听到說四姑娘生病了有些慌,沒遞帖子就進了府。好在夫人寬厚,放了我進來。」方媽媽是知道老夫人當日放了話不準她進府的。雖然說現在過去五年,但要是讓老夫人知道姑娘特意讓她進來的,說不準又要不高興了。老夫人不高興了,她家姑娘又要倒霉了。

    羅媽媽笑了一下,大夫人最疼四姑娘了,知道了方媽媽進府看望姑娘怎麼會攔著。羅媽媽上下打量了一下方媽媽,衣服不是特別名貴,首飾也不過是幾樣金飾,但方媽媽看著卻比以前爽利了幾分︰「方媽媽,這些年沒見,倒是比以前還年輕了。」

    方媽媽笑著道︰「什麼年輕呀?都半截土埋地立的人了。再過個幾年,我都是要抱孫子的人了。」

    羅媽媽夸贊道︰「這也是你的福氣。」

    方媽媽笑道︰「也是托了我們姑娘的福。」若當時不是姑娘勸著她改嫁,哪里有現在的幸福日子。

    兩人說了幾句閑話,就散了。

    羅媽媽回到正院,就將這件事給老夫人說了︰「剛才回來的路上,踫到了方媽媽。」

    老夫人眼皮都沒抬一下

    羅媽媽作為老夫人的心腹,哪里能不知道老夫人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所以,她也就沒往下說了。

    連大郎看到方媽媽的臉色不大好,忙問道︰「娘,怎麼了?四姑娘病得很重嗎?」

    方媽媽搖著頭說道︰「沒有,姑娘只是感染了風寒,吃兩貼藥就會沒事的。」

這些話可以應付連大郎,卻應付不了連山。連山問道︰「姑娘這次是因為什麼生病的?」連山不相信四姑娘這幾年都沒生過病,可卻偏偏這次讓自己老婆去,肯定是發生什麼事了。

    方媽媽心里難過,也急需一個宣泄口,加上也知道丈夫嘴巴緊,也就沒瞞著她,將玉熙說的話轉述了一遍。說完後道︰「當家的,你說三老爺咋就這麼狠心呢?姑娘可是她的嫡親的女兒呀?他怎麼就能因為一個外人這樣對姑娘!」

    連山雖然沒見過玉熙,但從方媽媽所描述的,四姑娘是一個聰慧可人又孝順懂事的好孩子。加上又是玉熙促成他與方媽媽的好事,連山對玉熙心里一直都有一份感激︰「天底下,偏心的爹娘多得是。有機會,你多寬慰寬慰四姑娘。」踫到偏心偏到沒邊的,除了放寬心,其他什麼辦法都沒有。

    方媽媽想起躺在床上的玉熙,眼淚落下了︰「出天花之前,姑娘受了委屈還會哭。可自天花好了以後不管受了多大委屈,姑娘都沒哭過。每次我看著明明那般脆弱卻還要裝成堅強,還要對著我笑的姑娘,我的心就跟刀子割了似的疼。」

    連山看事看得比方媽媽透︰「四姑娘是知道,她哭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既然哭沒用,那就沒必要哭了。不過連山心底也泛起了一絲心疼,四姑娘活得忒不容易了。都說大戶人家的姑娘都是金嬌玉貴,如今瞧來這大戶人家的姑娘日子也沒他們所想象的那般好。

    方媽媽擦了眼淚,說道︰「現在只盼著姑娘能得一門好親,以後能嫁個好夫婿了。」這樣,姑娘也算是享了後福。

    連山點頭道︰「放心,四姑娘以後一定會過得很好的。」一個如此睿智的姑娘,將來肯定不會過得差的。

    咳,連山覺得韓景彥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他多想要個女兒。香香軟軟可人疼的女兒可比小子強多了去,可惜他想要卻沒這個運道,韓景彥有那麼個好女兒卻不知道珍惜。

    韓景彥是在兩天後回府才知道玉熙發燒的事,不過他也沒去薔薇院看望玉熙,只是讓人送了一些藥材補品過去。

    秋氏氣得要死,之前不在府里要忙公務你不來也就算了,現在回府了,知道女兒生病了卻看都不看一眼︰「也不知道玉熙那孩子這會怎麼樣呢?」

    李媽媽想著玉熙以往的表現︰「這次的事,怕是讓四姑娘對三老爺徹底寒了心。」都急火攻心病倒了,還能不寒了心。

    秋氏冷哼一聲︰「這樣的爹,有還不如沒有。」為了一個外姓人,竟然可勁地糟踐自己的女兒,玉熙也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會踫到這樣的親爹。

    李媽媽道︰「所以說有娘的孩子是快寶,沒娘的孩子是根草呢!」

    秋氏不覺得這話是對的︰「玉辰不也一樣沒娘,老三還不是當她寶貝疙瘩一樣疼著。當誰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麼。」老三那般疼玉辰,一是玉辰將來能給她帶來巨大的利益,二是平清侯府能給他助力。至于玉熙,可勁地踩都沒問題。反正有孝道壓著,難道玉熙以後還敢不孝不成。

    李媽媽其實也沒辦法理解三老爺。若說四姑娘上不得台面,你忽視冷落也就算了。可四姑娘明明那般優秀,他卻還如此對待。也不擔心四姑娘將來嫁好了,不與娘家來往。李媽媽會這麼想也是有原因的,當子女的是不能忤逆父母。但有一句老話說得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出嫁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到時候四姑娘若是不與二房來往,三老爺也奈何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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