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多說了兩句︰「你堂姐是苦,可最關鍵還是她自己露怯了,所以才被人踩在腳底下。」能做到老夫人的貼身丫鬟肯定有兩把刷子,所以排除了性子軟弱的可能,唯一剩下的就是她害怕被休棄,心里有了顧忌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只可惜,別人不會因為你的退讓就心存感激,相反,這些人只會得寸進尺。這是她上輩子得到的教訓。
紅珊心里有些驚駭,從頭到尾她都沒說她堂姐是什麼樣的人︰「姑娘怎麼知道我堂姐露了怯?」
玉熙輕笑一下︰「你爹是國公府有頭有臉的人,還會怕一個舉人?你堂姐忍氣吞聲,肯定是有所顧忌。」
紅珊苦笑道︰「姑娘說的是,我那堂姐怕自己被休孩子受苦,所以委曲求全。如今她已經同意了堂姐夫納妾了。」
玉熙道︰「你堂姐的退讓只會讓你堂姐夫一家變本加厲,她的苦日子還在後頭。」
紅珊心里一滯,仰頭望著玉熙說道︰「姑娘,我以前沒少得我堂姐的照佛,我想幫她一把。」
玉熙倒覺得紅珊能知恩圖報,性子不錯︰「你告訴你堂姐,沖的怕愣的,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天底下的舉人多得是,多你堂姐夫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只要你堂姐敢豁出去,到時候怕的就不是你堂姐,而是你堂姐夫一家。」別說是一個舉人,就算是一個得了官的進士,若是沒有根基,也能隨時將他扯下來。
紅珊听了心頭一震,給玉熙磕了一個頭︰「多謝姑娘指點。」
玉熙笑道︰「不用忙著給我磕頭。若是你堂姐不敢,我說的這番話也是白說。」其實,只要立得起來,就什麼都不怕。
想到她上輩子的事,玉熙心情一下不好了,說起來上輩子會成為一個受氣包也是因為她太軟弱了。像現在,國公府的下人誰敢給她臉色看?
臘月二十四向先生宣布放假,假期延續到元宵以後,等于是說有二十多天的假期。
玉熙並沒有因為放假就偷懶,當天晚上仍然老老實實地寫完了大字,然後拿出棋譜出來琢磨。
申媽媽忍不住說道︰「姑娘,宋先生不是說你的畫藝好嗎?姑娘怎麼不多畫畫?」勤能生巧,若一直都不動筆也學不好。
玉熙簡單明了地說道︰「不感興趣。」畫得再好也成不了名家,其實就算玉辰的畫在後來一副賣到了千金的天價也是因為她的身份,並不是因為她的畫就真值這個錢。
玉熙清楚自己有多少斤兩,她資質不錯,可也僅僅比一般人高,跟玉辰比相差甚遠。而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若是什麼都想學到時候什麼都學不好。所以如今除了在課堂上學的,玉熙課余時間都花在了棋藝跟刺繡上了,畫藝只是順帶的。學棋藝是能更好地鍛煉自己各方面的能力;刺繡是因為這東西她有很深的底子,只要花點時間做就可以做得很好,省時省事。
申媽媽並沒有玉熙這句話就退縮,反而說道︰「姑娘,畫還是要學好的,將來姑娘出門應酬也能有一門拿得出手的。」其實申媽媽覺得,最好是學一門樂器,這樣說出去也好听。只是無論她如何勸說,玉熙死活不願意學。
玉熙不願再听申媽媽嘮叨,她就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按照她們的想法做才是對的。不,確切地說是得按照老夫人定下的路走才是對的。有一個玉辰就足夠了,何必再扯上她︰「你也看到了,我每日都很忙,沒有時間畫畫。」
申媽媽看了一眼玉熙,見她臉上沒有不悅,說道︰「姑娘只要不將所有的時間都花在棋藝上,就能有時間畫畫了。」
玉熙的臉連家拉下來了︰「該學什麼,不該學什麼,我心里有數,不需要你來教導。」給她三分臉面,還就開起了染坊來。
申媽媽被玉熙如此不留情面的話,噎得臉色漲紅。
臘月二十九,方媽媽進府了。
方媽媽如今穿著一身簇新的松花色長襖,梳著圓髻,頭上插著一根赤金長簪,耳朵上綴著金耳環,看起來像是人家的富貴老太太。
玉熙見到方媽媽,笑著說道︰「這些日子,辛苦媽媽了。」
方媽媽摸了一下發髻上的長簪,笑著說道︰「也是拖了姑娘的福氣。」國公府的人都是看人下菜碟兒,若是她穿得樸素寒酸進來,眾人肯定瞧不上。如今她特意穿著這般富貴回府,也能讓眾人更加相信她的包子鋪賺錢了。
玉熙揮退了眾人,屋子里只留了方媽媽一人,說道︰「媽媽,我讓你帶的東西,你都帶來了嗎?」玉熙之前列了一張清單給方媽媽,讓她購置清單上列的東西。
方媽媽指了一下自己帶來的包裹,說道︰「姑娘,都帶來了!姑娘,你買這些東西做啥?」姑娘列的清單也是稀奇古怪,要什麼苦參、蜈蚣、麝香等玩意,其中麝香跟蜈蚣還得是粉末。
玉熙對方媽媽是不藏話的,說道︰「我無意中在一本古書上看到一個祛疤的方子,想試一試。若是真的制成了,到時候我就將那方子賣掉,這樣我們手頭就寬裕了,媽媽也不需那般辛苦。」
方媽媽覺得玉熙有些兒戲︰「姑娘,買這些藥材就花了我四十多兩銀子。這玉膏能賣回本馬?」
玉熙笑著道︰「不試又怎麼知道?真的將藥膏調制出來,到時候我們就賺了。」宮里那種玉膏就不說了,只市面上好的祛疤藥膏一盒就得要好幾兩銀子。她真的將這藥膏調制出來,肯定能賣一個好價錢。
方媽媽買的這些東西並不齊全,制藥膏的話還少了一味藥材,珍珠粉。不過珍珠粉價格太貴了,在外面買不劃算,玉熙就想在府里弄。
方媽媽有些心疼,說道︰「我就怕虧了。」主要是方媽媽根本不相信玉熙能調制得出來什麼祛疤的藥膏,她覺得玉熙在糟踐錢。
玉熙笑著說道︰「能熬制出來那就是一本萬利,熬制不出來也不過是虧幾十兩銀子。這點銀子我還是虧得起的。」玉熙想用賣藥膏的錢置辦產業,她野心也不大,就想置辦一兩個鋪面,再買一兩百畝良田,能保證手頭寬裕不再為銀錢發愁。
方媽媽知道玉熙主意大,她也制止不了,當下說道︰「姑娘,如今包子鋪名生意越來越好,賺得也會越來越多,上個月盈利四十多兩銀子呢!」
玉熙點了一下頭,說道︰「媽媽,這包子餡的配方可不能讓人知道。要不然,就有人打擂台了。」
方媽媽笑著道︰「姑娘多心了,不過是和餡的事,哪里就值得人覬覦了。」
玉熙看著方媽媽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忍不住苦笑。這也幸好打著國公府的招牌,又有向管事在外照應,要不然就方媽媽這樣的想法,包子鋪早就關門大吉了︰「方媽媽,包子餡的配方不能告訴別人,除非是有身契握在手上的才成。」握有了身契,就等于是掌握了身殺大權,倒不擔心背叛。
方媽媽听了玉熙的話,面色有些為難地說道︰「姑娘,我想帶個徒弟,就教她做包子?」
玉熙听了這話,立即問道︰「媽媽有了人選?」若是沒人選,方媽媽也不會直接跟她說。
方媽媽點頭說道︰「嗯,那孩子叫小薇,今年十二歲,就住在上元街,離我的鋪子也不遠。小薇這孩子乖巧孝順,很是討人喜歡且學東西也快。我若是教她,相信不用三個月就能出師了。」
玉熙問道︰「方媽媽是怎麼跟她們認識的?」
方媽媽臉上浮現出笑容︰「小薇的娘經常來買包子,一來二去就認識了。」其實方媽媽跟小薇的母親也很談得來,關系非常不錯。
玉熙听到是買包子認識的,也不再問其他,直截了當地問了最核心的問題︰「對方答應簽賣身契嗎?」這世上有好人,但壞心眼的人更多。
方媽媽搖頭說道︰「姑娘,小薇已經許了人家,怎麼會簽賣身契!不過兩家都答應,只要我收下小薇,就算她過兩年成親也可以在包子鋪繼續做事,只要每個月付工錢就可以了。」
玉熙望著方媽媽臉上的笑容,心里微微嘆了一口氣。這人家十有**是瞧著包子鋪賺錢了,打起了包子餡配方的主意了。不是玉熙小看方媽媽,只從方媽媽調教出來的墨菊跟墨桃就知道方媽媽不是一個有心眼的人,她就算被人算計了也不知道︰「不能教。」這會是直接說不能教,而不是說不簽賣身契不能教了。
方媽媽臉上的笑容一下凝住了︰「姑娘,為什麼不能教?那孩子真的很好,又孝順又懂事。」
玉熙敏銳地察覺到這里面還有事︰「媽媽,是不是你還有什麼話沒說完?」
方媽媽有些不自然地說道︰「小薇這孩子挺討人喜歡的,我已經答應認她做干女兒。」
玉熙听到方媽媽說已經認了那個小薇當干女兒,臉色微變,也不再隱晦地提醒,而是直接說道︰「這家人可靠嗎?會不會是沖著媽媽你的手藝來的?」一個月賺三四十兩銀子對國公府的主子來說不算什麼,可對普通百姓來說卻是一筆很誘人的收入。
方媽媽連忙搖頭︰「不是的,她們都沒說讓我收徒,是我自己喜歡那個孩子,所以才起了這個想法。」
玉熙直截了當地說道︰「媽媽,我不同意。」不是玉熙不讓方媽媽認個干女兒,而她不相信方媽媽看人的眼光。
方媽媽還是想爭取,說道︰「姑娘,小薇家境也挺富裕的,他們不會覬覦我的手藝。」她就差說玉熙多心了。
方媽媽會這麼想,主要是她覺得這手藝沒啥了不得的,不值得人這麼算計。
玉熙心頭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媽媽,等過段時間我陪你去慈幼院領養一個。媽媽,自小養大的孩子比半路得來的徒弟要讓人放心。」頓了一下,玉熙又說道︰「萬一抱養的孩子是個沒良心,媽媽還有我,我會給媽媽養老送終的。」
方媽媽心里窩心不已,說道︰「姑娘,我只是瞧著小薇很像我那早逝的女兒。既然姑娘說靠不住,那就算了。」方媽媽嫁過人,只可惜命不好,嫁人的第二年丈夫就沒了,女兒在四歲那年也沒了。
玉熙有些內疚︰「媽媽,對不起,我不該提起這些事的。」她可以說得更委婉一些。
方媽媽搖頭︰「我知道姑娘是為我好。只是現在店里很忙,我暫時也沒功夫照顧孩子。等過個兩三年再去慈幼院領養個孩子。」現在開鋪子雖然賺錢,但總有一天會老的,老了以後怎麼辦?領養個孩子,老了也有靠了,也不會孤單。
玉熙應了︰「好。」
方媽媽差點將這次來的正事給忘記了︰「姑娘,我想租下旁邊的店鋪將店面擴大。再多請兩個人幫忙,你看如何?」方媽媽的包子鋪開始是只賣包子,只不過現在除了賣包子饅頭還賣其他面食,味道都很不錯,經營時間也從早上改為一天了,這也是為什麼利潤越來越多的原因。
玉熙搖頭說道︰「媽媽,若是你身體弄垮了,再多的錢也補不回來。」為了那點銀子讓方媽媽將身體弄垮,劃不來。
勸說了好一會,方媽媽最後打消了擴充包子鋪的念頭。
兩人說話一直說到中午,玉熙留了方媽媽用完午膳才走,走時送了不少東西給方媽媽。如今玉熙得秋氏的喜愛,雖然在銀錢方面不寬裕,但衣服跟吃用上都很不錯。
玉熙買的粗使婆子,安婆子听到馬車聲,忙從店鋪里出來。掀開馬車,一看馬車里堆滿了東西,臉上滿是喜悅。
東西搬到屋子里。安婆子看到里面有兩匹青色的布料。一匹為鴉青色,一匹為丁香色。
安婆子摸著這兩匹料子有些愛不釋手,低聲說道︰「一匹這樣的好料子得要好幾兩銀子呢!」她還沒穿過這麼好的料子。
安婆子以前是一商戶人家的使喚婆子,這商戶得罪了人進了監牢,家中的僕從也都一一發賣。正巧玉熙讓向陽幫著買一個有力氣的粗使婆子,向陽就將她買下了。她與方媽媽兩人相處了大半年,關系處得跟親姐妹似的。
方媽媽笑著說道︰「這兩匹料子是姑娘賞的,你也做倆身新衣裳。」方媽媽已經得了兩套新衣裳,其中一套還是皮襖的。
安婆子听了心中一片酸澀,她們一家以前是哪里穿過這麼好的料子︰「若是能找著我家那口子跟孩子,也能讓他們跟我一起享享福。」安婆子是有丈夫有孩子的,只是一家三口都分開賣了。這大半年她都沒找著,每個月的月錢都花在尋人上面了,可惜到現在也沒個音訊。
方媽媽也很同情安婆子的遭遇︰「你別擔心了,總有一天能找著他們的。」京城這麼大,要想找這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若是改名了就越發難找了。
安婆子點頭,又問道︰「方姐姐,收徒的事情,姑娘同意了嗎?」小薇一家對方媽媽非常熱情,但對她這個買來的下人就沒那麼客氣了。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安婆子幾次想要拆穿最後沒成。等她見方媽媽想要將做包子的手藝傳授小薇,她才真著急了,忙說這事事關重大得姑娘同意才成。好在方媽媽很信服姑娘,最後采納了她的建議。安婆子只希望姑娘聰慧,能猜測到小薇一家不壞好心。
方媽媽搖頭說道︰「姑娘沒答應。說這手藝只能傳給自家的孩子,不能傳給外人。」以後收養的孩子自己的是算自家的。
安婆子驚訝地說道︰「自家的孩子?這是什麼意思?」
方媽媽將玉熙說的話轉述了一遍︰「我也想養個孩子,以後老了也有一個依靠。不過現在這麼忙也沒時間帶孩子,過兩年再說。」
安婆子忍不住贊嘆道︰「姑娘對媽媽真好。」一般放出來的婆子有些臉面的了不得多賞一些錢,誰像四姑娘那似的為方媽媽想得這般周全。連她這個旁人看了都感動。當然,跟著這樣的主子,心里也踏實。
方媽媽喜歡听別人贊揚玉熙,笑著說道︰「是啊,姑娘再是心善不過的人了。」
安婆子心里覺得四姑娘也是個厲害的。沒瞧著姑娘都沒見過小薇一家人,就知道這一家子不壞好心,不是厲害是什麼︰「方媽媽,之前你不是答應收小薇當干女兒?這下該怎麼回復?」
方媽媽沒將這事放心上「直接說姑娘不允就是。」雖然她放了身契,但方媽媽還是將玉熙當主子看待。
安婆子忙點頭︰「方姐姐你說的對。既然姑娘不許,你也沒辦法。」有這樣一個有背景的主子,還真沒什麼好怕的。
方媽媽將從國公府帶出來的東西整理了一下,然後將糕點分成幾份給隔壁鄰居家送去。方媽媽雖然不擅長勾心斗角,但為人很厚道,跟周圍的人都處得很不錯。至于小薇家,方媽媽有些愧疚,帶了禮物親自送上門去。
小薇一家得了這消息,氣惱不已。不過他們也不敢得罪方媽媽,這事就一筆帶過了。
轉眼,就到了過年了。小孩子最希望過年,而大人最不喜歡的就是過年,因為事太多了。秋氏從臘月就開始忙,一直忙到臘月二十九都不得歇一口氣。
大年三十,韓老夫人跟國公府夫人身著朝服,坐著八人大轎進宮朝賀去了。回來就去了宗祠祭祖宗。
玉熙是府邸里的姑娘,除了上族譜的時候會去宗祠,其他時候是不需去的。
除夕晚宴是在開在正廳。這晚上,本家的人都來了。韓國公府的二老爺,已經分出去的韓景俊一家子也過來了。
二老爺韓景俊是庶子,生母是當年的老國公愛妾,也是已經先去的太夫人的佷女。韓景俊的生母當年仗著太夫人跟老國公沒少折騰老夫人,甚至還想爭奪世子之位,這讓老夫人對恨之入骨。可惜,韓景俊的生母死得太早,而老國公在死的時候就留下遺言,說他七七過了就讓韓景俊搬出去。
老夫人雖然沒有再報復韓景俊一家,但這一家子都回了老家守孝。等三年再回來,她再動手又不大妥當。所以這些年,除了過年祭祖的時候回來,其他時候老夫人都不讓他們登門。自然,他們這一支也得不到國公府任何的幫扶。
用完晚膳,一家子都坐在一起說話。在這個時候,也是長輩給晚輩發紅包的時候。
韓景俊的妻子馬氏看著玉辰,笑著道︰「三姑娘越長越漂亮了。」說完,遞給了玉辰一個厚厚的紅包。
玉辰望著老夫人,見老夫人點頭,她才接了︰「謝謝二伯母。」
馬氏又夸贊了玉辰兩句,然後才將紅包遞給玉熙。
玉熙接過紅包,沒有感激,也沒有嫌棄,接了荷包說道︰「謝謝二伯母。」她得了的紅包可沒玉辰那般厚。連個紅包都要差別對待,真心不爽。
這一晚,玉熙得了不少的紅包。
玉熙是姑娘,不需要守歲,等宴會散了就帶著丫鬟婆子回了自己的院子。這日路上掛滿了燈,整個國公府燈火通明,回去都不用提燈籠了。
回到薔薇院,玉熙將紅包里的東西都倒出來。老夫人給的紅包是最豐厚的,六個如意金裸子,每一個都有一兩重,這紅包就讓玉熙賺大發了,加上其他人給的,這一晚上得的紅包合起來有一百多兩銀子。
初二開始得走親訪友。玉熙沒有母家,加上親爹又不在,沒她要去拜訪的親戚。等她听到韓建業要帶她去秋家時,非常的驚訝。玉熙說道︰「二哥,你是去你外祖家拜年,叫我去做什麼呀?」
韓建業好笑地說道︰「我外祖家不也是你外祖家?走了,哪里那麼多的話。」
玉熙才不願意去了,不過她也不好直接掃了二堂哥的好意,說道︰「二哥,這事伯母知道嗎?」
韓建業了呵呵額地說道︰「我跟娘說了,娘也同意了。走了,不過就是去做客,哪那麼多的話。」
玉熙自然不相信這話。
韓建業哭笑不得︰「二哥在你心里就這麼沒信用呀?你若是不相信,可以現在去問我娘。」
玉熙不想去秋家,她是二房的姑娘,這樣大咧咧地去秋家,怎麼看怎麼不好︰「二哥,那是你外祖家,我去了不好。」
韓建業最不喜歡磨磨唧唧了︰「明日早上我來接你。」丟下這句話就走了,讓玉熙留在原地哭笑不得。
紅珊在旁勸道︰「姑娘,二爺能念著姑娘,這是好事。」二爺感念夫人的救命之恩,能一直照佛她家姑娘,這是她家姑娘的造化。
玉熙轉眼就去了正院,與秋氏說起了這件事︰「伯母,二哥明日去外祖家拜年,我跟著去不合適。」
秋氏摸著玉熙頭上的小 ,打趣道︰「有什麼不合適的。也不過是去親戚家走動一二,可不能總悶在院子里。」其實是覺得玉熙太刻苦了,平常都不放松,讓她都有些看不過眼。小孩子刻苦努力是好,但太刻苦了,她擔心玉熙以後成為一個書呆子。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玉熙也不好再拒絕了。只是心里有些納悶,上輩子沒這麼一出了,怎麼現在什麼事都變了。
去秋家做客,這事自然要跟老夫人報備。要不然,肯定得一頓批。不過好在不用玉熙自己去說。
老夫人得了這個消息,無奈地搖頭。正常來說,去秋家做客建明應該帶了玉如跟玉婧去才成,畢竟兩人就算是庶出那也是叫秋氏母親的。只秋氏是個執拗的性子,對庶出的一直都淡淡的,不管她如何勸說都沒有用。有得就有失,當初她給大兒子聘請秋氏,也是看中秋家的家世還有秋氏理財的本事。可因為秋家從發跡到現在也不過只三代,底蘊太淺,所以秋氏作為一個宗婦很多地方有欠缺。
老夫人看著玉熙脖子上空空的,想起上次去周家的事,老夫人轉頭吩咐了翡翠取來一個赤金瓔珞項圈給了玉熙,說道︰「明日戴了它去走親戚。」倒不是嫌玉熙寒酸,恰恰相反,玉熙穿得太像爆發富了。這赤金瓔珞項圈中間是一塊羊脂玉,戴玉顯得高雅。
玉熙接了項圈就掛在脖子上,給老夫人行了禮︰「多謝祖母賞賜。」不說旁邊雕刻的花紋,就中間那塊玉就值好幾百兩銀子。有那麼一瞬間玉熙覺得應該在老夫人面前當個孝順孩子,這樣也能多得一些之前的東西。不過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多學些東西,那才是真正屬于自己的。
韓老夫人看著玉熙那財迷樣面露不喜,到了老夫人這個年齡在國公府里也沒什麼需要她避諱的,說話就很直接了︰「明年去別人家做客警醒一些,別丟了國公府的臉面。」
玉熙面色一黯,低頭應了。
第二日用過早膳沒多久,韓建業就過來接玉熙了。兩人到了門口才發現世子也在,玉熙忙叫道︰「大哥。」世子跟韓建業是親兄弟,可惜一個太沉穩,一個太跳脫了。而玉熙上輩子與韓建業關系還不錯,但對韓建明卻敬而遠之,就是因為他太嚴謹了。
玉熙今日穿著大紅色的衣裳,梳著兩個小 ,頭上纏繞了精致的紅珊瑚,脖子上帶著赤金瓔珞項圈,加上玉熙又是圓臉,看起來真是富貴又可愛。
世子笑了一下,說道︰「上馬車吧!」他娘這是將玉熙當成親生女兒一般待了,要不然哪里會同意建業帶她去外祖家。不過玉熙這些日子的變化,她也是听早耳中的,對此倒樂見其成。
韓建業怕玉熙一個人在馬車里悶,陪著玉熙一起坐馬車,順道與玉熙說了一下他舅舅家的情況︰「我外祖跟二舅他們都在外任職,如今在京的只我大舅一家。你也別怕,我大舅母是個和善的人,我那幾個表妹性子也極好。」秋老太爺只兩子一女,都是秋老夫人所出,秋氏三兄妹之間的感情非常深,所以兩家關系都很親近。
玉熙知道秋家大夫人蕭氏是個厚道的人,要不然上輩子也不會答應小兒子與她的婚事。要知道,娶她並不能為她兒子帶去任何利益,而她本身也沒任何出彩的地方。玉熙故意問道︰「大表姐跟我年齡差不多嗎?」
韓建業搖頭說道︰「大表姐已經九歲了,不過四表妹跟五表妹年齡跟你差不多,應該能玩得過來。」
玉熙覺得韓建業真的很脫線,無奈地說道︰「二哥,我記得秋家大房只大表姐是嫡女。」不是玉熙瞧不起庶女,而是在交際圈子里嫡庶涇渭分明,嫡出跟庶出是兩個不同的圈子。若她跟一個庶女交好,等以後出去應酬的時候會被其他嫡女排擠的,到時候可就尷尬了。猶記得上輩子她跟秋雁芙這個商戶女交好,結果就被別人鄙視排斥。
韓建業腦子不轉彎,沒听明白玉熙的意思,只道︰「四表妹跟五表妹是庶出,不過只要玩得過來也沒關系。我二師兄也是庶出的,我與他關系也很好。」韓建業的二師兄林風遠是定國公世子的庶子。
玉熙無語,林遠風是男子,哪怕出生時身份低人一等,只要他有本事可以自己拼前程將來也不擔心,而庶女就不一樣了。不過玉熙也不會為了這點事與韓建業爭論,沒任何意義。
秋家跟韓國公府分屬于兩個方向,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到。
玉熙上輩子到過秋家好幾次,不過這輩子卻是第一次上門。玉熙故意裝成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說道︰「二哥,這里的布置沒有我們府上那般精致,不過卻很大氣。」
韓建業笑著道︰「我外祖一家都是武將,沒我們府里那麼講究。」韓建業的性子更像秋家一些。
蕭氏看到玉熙的時候有些意外,不過既然是兩個外甥帶來的,那肯定要好好招待。不僅給了一個厚厚的紅包,還將手上戴著的一串紅珊瑚手鏈給玉熙當成見面禮。
玉熙心里嘀咕著就這紅珊瑚手鏈就沒白跑一趟了。玉熙暮然發現,她在不知不覺當中真變成財迷了。得了什麼東西都得估估價。
蕭氏要招呼客人,而秋家大姑娘秋菁菁今天也去外家拜年了,所以蕭氏讓四姑娘秋歡歡跟五姑娘秋樂樂陪著玉熙說話。兩姑娘都長得粉雕玉琢,見到玉熙態度也非常好。
玉熙雖然有所顧忌,但現在屬于親戚之間正常的交際,自然得禮數周全,要不然得說沒家教了,三個人相處得還算融洽。
走的時候,四姑娘還邀請玉熙出了元宵到秋府來玩︰「正月十八是我的生辰,熙表妹到時候你能來嗎?」
玉熙婉轉地拒絕︰「抱歉,表姐,等出了元宵我就要跟先生學習,沒時間再出來了。」
四姑娘有些遺憾。
回去的路上,韓建業騎著馬在窗戶邊上說道︰「四表妹都誠心邀請你去參加她的生辰宴,你到時候就跟先生請個假唄!」
玉熙無奈地說道︰「先生講課很快,我若是耽擱一天就跟不上了。」也不知道二哥哪里看出他們感情好了。
韓建明瞧著忍不住搖了搖頭。聰明人一眼就能看出玉熙不大願意與秋家的這兩個小姑娘深交,也不知道他這個弟弟有沒有長眼呢!不過經此一事,倒是讓韓建明對玉熙越發滿意了。年紀雖小,行事卻很有分寸,不愧是宋先生教的。
馬車行馳到半路突然停下,玉熙還以為有什麼事呢,掀開車簾就看見韓建明在跟兩個少年說話。
為首的高個少年個頭比較高,比她二哥還高出半個頭,穿著一身雨過天青色的錦緞長袍,腰間系著錦帶絲絛,側面垂下流雲百福的玉佩,外頭披著一件玄色毛皮飛滾大氅。皮膚呈小麥色,長得很健壯,說話嗓門特別大。不過听他說話,就知道是個爽朗的性子。
另外那個少年長得極為清秀,身上帶著一股濃濃的書卷氣,皮膚白皙,穿著大紅團花的袍子,石青的綢褲,粉底的官靴。玉熙看著那少年,總覺得在哪見過。
玉熙琢磨起來了,這兩個少年個頭高的少年看起來應該是武將家的孩子,清秀的少年瞧著應該是有底蘊的書香門第之家的公子。奇怪,這樣兩個人,怎麼會走到一起呢?
玉熙想得太入神了,沒提防人已經走到面前了。
高個少年樂呵呵地遞給了玉熙一個紅包,見玉熙不收,他朝著旁邊的韓建明笑著說道︰「表妹不收我的紅包,怎麼辦?」
玉熙也不詫異這個少年的稱呼,國公府立府兩百來年,跟京城很多人家有親戚關系,真論起來很多都是沾親帶故的親戚。只是,眼前這兩位應該也是拐了好幾道彎的親戚了。
韓建明見玉熙不接,還一臉疑惑,解釋道︰「玉熙,這是表姨母的外甥。」意思是親戚,給你紅包拿著就是。
玉熙心里嘀咕著也不知道這個表姨母是誰家的,不過這個場合肯定不是發問的時機。玉熙當下雙手接過紅包,發現挺重的,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兩分︰「謝謝表哥。」
高個少年覺得玉熙很有趣,又從那清秀少年手里接過紅包遞給玉熙,逗著玉熙,說道︰「表妹,來,再叫一聲。」
玉熙滿頭黑線,立即扭頭不理這人了。不知道是這誰家的倒霉孩子,這麼小就調戲小姑娘,
高個少年見狀哈哈大笑︰「建明表哥,表妹太有趣了。」
玉熙真很想罵這人神經病,不過她是名門淑女,不罵人。玉熙只是恨恨地將車簾放下。
清秀少年不大贊同,忍不住叫了一聲︰「表哥,這是在大街上。」轉頭跟韓建明道歉。
韓建明笑道︰「我倒是沒什麼,不過我妹妹是生氣了。」玉熙年歲還小,加上他也知道對方是開玩意,倒沒放在心上。
韓建業卻是大著嘴巴道︰「放心,我妹妹不會這麼小氣的。雲擎,你看看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切磋切磋。」他最近武功有很大的進步,連楊師傅都贊揚了,迫切需要表現一下手。
雲擎一口答應︰「隨時歡迎。」
清秀少年見時間也差不多了,忙說道︰「表哥,我們該走了,要是再耽擱,外祖父會罵人的。」
玉熙听到這個名字雲擎四肢都僵硬了。過了半響,玉熙才從近驚駭之中恢復過來來,按住胸口,自言自語道︰「希望是我听錯了,或者重名了。」說完她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可真希望別是她想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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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建業忍不住笑道︰「你也太著急了,這才中午,離晚上還有好幾個時辰呢!用過晚膳再去不遲。」
玉熙拉著韓建業的袖子,說道︰「二哥,在家也是閑著,我想先去上元街看看方媽媽,順便給她送點東西去。」
韓建業看著玉熙眼巴巴地望著她,那模樣好似你不答應我就哭給你看,哪里還有不應的︰「從上元街到花燈城河只要一個多時辰,現在去還太早了。」
玉熙自然是算好了時間︰「看了方媽媽,我想去書局買兩本書。」
韓建明不明白了︰「你想買什麼書,告訴我,我給你買去。」
玉熙搖頭道︰「二哥你明日得上山,估計你下次得端午才能回來。二哥,今日也沒事,早點出去也不耽擱什麼。二哥,你就答應我吧!」
韓建業對撒嬌跟眼淚這兩樣最沒撤了,立即敗下陣來︰「好,我去跟大哥說一聲。」
韓建明正好也要去買幾本書,當下點頭道︰「可以。讓建業送你去上元街,我在書局等你們。」正好他知道有一家書局就算是元宵也不會關門。
方媽媽看到玉熙跟韓建業嚇了一大跳,忙給兩個人行了禮,然後才請了眾人進屋。
玉熙瞧著這店面跟她第一次完全不一樣了。前面搭了一個棚子,鋪面里放著六張不大的桌椅,這些桌椅都干干淨淨的,沒一絲灰塵。
玉熙笑著道︰「二哥,我去後院瞧瞧。」紅珊跟墨菊兩個丫鬟抱著兩個包裹跟在後頭。
小院子也是大變樣,左右兩邊都打了棚子,左邊放著一堆一堆的柴火,右邊壘了一個灶台,這會上面還放著十幾個蒸籠呢。
玉熙並沒進廚房,而是進了方媽媽的臥房。看著屋子里樸素的布置,玉熙眼楮澀澀的︰「媽媽,苦你了。」每個月幾十兩的銀子並不是那般好賺的。
方媽媽笑道︰「不辛苦,每天都有事做,我覺得渾身都有勁呢!」在這里每天都要早早地起來剁餡包包子,忙里忙外肯定要比在府里辛苦。只是在這里做事自由,不擔憂做錯事會牽連了姑娘,而且一想到她是在為姑娘賺錢,她就覺得做這些很有意義。
玉熙琢磨著,等賣掉那個藥膏方子,置辦下產業,就不讓方媽媽再做這麼辛苦的事情了。
方媽媽將安婆子叫了進來,說道︰「姑娘,這是安婆子。鋪子里砍柴挑水這些重活都是她做的,每天早上也是她去賣的包子。」方媽媽只負責做包子等事,外面賣包子招呼客人這些事情都是安婆子在張羅。安婆子長得五大三粗,那體格撂倒兩個男人都沒問題。當然,這也是當初向陽看中她的原因。
玉熙打賞了安婆子一個紅包,還將安婆子的月錢從六百文漲到一兩銀子。
安婆子跪在地上,萬分感激地說道︰「謝謝姑娘恩典。」有了錢,她也能更好地去打听家人了。
玉熙在包子鋪逗留的時間不長,兩刻鐘都不到就走了。
正好到這條街的一姓黃的差役看到停在包子鋪前面的馬車,朱漆馬車只有權貴人家才能用。他忙問了身邊的老板︰「這包子鋪什麼來頭,竟然會有貴人來?」
老板笑著說道︰「這包子鋪的老板娘來頭不小,听說以前在國公府當差。這條街上沒人敢惹的。」
正說著話,黃姓衙役就看見一個穿著錦衣華服的少年從里面出來,後面還跟了一個像年畫上的女娃娃。
玉熙隨著韓建業到了上元街的一家書局。剛進書局,就看見雲擎跟江鴻福從里面出來。
雲擎一眼就看到白白嫩嫩的玉熙,很想上前捏一把。他不僅這麼想了,也這麼做了。
玉熙看到雲擎捏她的臉,整個人都傻了。前世的殺人魔王竟然捏了她的臉蛋,還有比這更嚇人嘛!
韓建業反應就快,走過來拍開雲擎的手,然後拉著玉熙左看看右看看,說道︰「在家挺機靈的,怎麼一出門就傻了呢?」可不傻了,被人捏臉就傻乎乎地不動。
玉熙反應過來,打了個冷顫,趕緊抱著韓建業。能不怕嘛?死在雲擎手上據說有十好幾萬呢,那麼一雙沾滿鮮血的手竟然捏了她的臉,想到這里玉熙又打了一個哆嗦。
看得雲擎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朝著江鴻福說道︰「表弟,我有這麼嚇人嗎?」
江鴻福無奈地說道︰「你這樣還不嚇人呀?」
雲擎覺得玉熙的膽子實在是太小了,掐下臉就給嚇成這樣,忒沒出息了。不過到底是他嚇著人了,還是需要道歉的。雲擎解下腰間的流雲百福玉佩,遞給韓建明,說道︰「這次是我的錯,下次再不會了。這是我給表妹的賠禮。」他就覺得玉熙很可愛,想捏一捏,真沒想到竟然將人嚇著了。
韓建業沒接那塊玉佩,很是不滿地說道︰「下次再不要開這樣的玩笑。」他再大大咧咧,也知道姑娘的臉可不是能隨便捏的,幸好玉熙年歲小,要不然清譽就被雲擎給毀了。
江鴻福看著韓建業的神色,立即解釋道︰「明表哥不要誤會,我表哥一直遺憾我舅母沒給她生個妹妹呢!所以見到白白胖胖的熙表妹,就有些逾越了。」
江鴻福的話讓玉熙一下堘禤丐挶E氳繳比絲衲Ш芟不棟裝著峙值男」媚錚 餿盟幸恢只妹鸕母芯酢br />
韓建業道︰「希望再沒有下一次了。」
雲擎訕訕地說道︰「以後再不會了。」
道歉後,兩兄弟就走了。等人走後,韓建業才拍了一下玉熙的頭,笑罵道︰「怎麼這麼沒用?捏下臉就給嚇成這樣?」
玉熙嘀咕著說道︰「他就是很可怕嘛!」她沒嚇暈過去,已經很厲害了好不好。
兩人正說著話,韓建明從里面走了出來。
韓建明知道了剛才發現的小插曲,笑著說道︰「雲家都是大老爺們,沒姑娘,所以他們家都比較稀罕姑娘。」雲擎這一毛病,韓建明是知道的。不過韓建明知道雲擎是個有分寸的人,倒不生氣。
玉熙奇怪地問道︰「江鴻福的生母不就是雲家的姑娘嗎?」這話前後矛盾呢!
韓建明笑著搖頭道︰「江鴻福的生母不是雲將軍的親生女兒,是養女,不過雲老將軍將她當親生女兒一般待。」
玉熙倒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層事。
韓建業對這些事不大感興趣,說道︰「四妹妹,你不是要買書嗎?這里書的種類很多,你自己去挑。」
玉熙依言去挑書。挑了半天,也沒有找著她想要的醫書。這麼大的書局,竟然沒有醫書。
韓建明看到玉熙一臉地失望,笑著問道︰「還想要什麼書?」這模樣一看就知道沒挑選到合適的醫書了。
玉熙搖頭道︰「沒什麼。」有些事她可以跟二哥說,卻不能跟大哥說。別看二哥平日大大咧咧的,但為人非常講義氣,只要他答應的事就絕對不會跟別人說。
韓建明見玉熙不說,也不強求,只是笑著說道︰「京城其他書局在這個時候都關門,就這家書局一年到頭不關門的。你要沒買到中意的書,等下次你放假我帶你去松筠閣看看,那邊應該能買到你想要的書。」松筠閣是京城最大的書局,里面的書包羅萬象,什麼都有。只是如今是元宵,松筠閣正在歇業。
玉熙笑得牙齒都露出來了︰「好。」
用完晚餐,天已經黑了。出了酒樓,就看到街上已經掛起了各色的燈籠,非常漂亮。
韓建明參加過好幾次,對這里比較熟,帶著一行人到了賣花燈的地方。元宵節有一個特色,只要你猜出燈籠上的謎語,就可以將燈籠拿走,不用付費。
一行人找到一個賣燈籠的攤子上。猜謎語也是有限制的,每一個人只可以猜兩次,猜錯了就沒機會了。韓建明猜了兩個謎語,猜對了一個,至于韓建業,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就當看客了。
玉熙卻是想試一試。她認真地看著掛著高高的燈籠,最漂亮的幾盞一掃而過,因為這是最難的。玉熙看了小半天,指著一盞繪著小兔子的花燈,說道︰「這謎底是玄之又玄。」
攤主對玉熙刮目相看︰「小姑娘真聰明。」說完,將燈籠取下遞給了玉熙。
這小兔子花燈其實做工不算很精細,但玉熙就是喜歡,畢竟是自己用學過的只是換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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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熙心里很高興,她沒想到段欣溶竟然是都御史家的姑娘。雖然段欣溶不是她救的,但是有這層關系在,以後就能打好交道了。 玉熙心思轉了好幾道彎,問道︰「欣溶姐姐,你怎麼會落入拐子手里呢?」其實玉熙這是沒話找話,過程都從雲擎那邊听說了。 段欣溶現在還心有余悸︰「我跟我哥哥正在看燈船,可突然之間冒出幾個黑衣人出來,他們砍殺了不少人。大家四處逃命,我跟我哥哥被擠散了。也不知道哪里冒出來一個男子將我抱起就走,我拼命掙扎,那人拿一塊帕子捂了我嘴,我就暈過去,什麼都不知道了。」 好吧,遇見了專業的拐子了。玉熙覺得段欣溶算是幸運的,要不是雲擎相救,怕就不知道被拐子拐賣到哪里去了。就算將來能救回來,這一輩子也完了。 段家的人很快就來了。段夫人一看到段欣溶,抱著就哭。她知道女兒失蹤以後,差點沒嚇死過去。 玉熙很是羨慕地看著抱在一起痛哭的母女兩人。所以說,有娘的孩子是塊寶,沒娘的孩子就是根草呀! 段夫人也是情緒太激動了,才一時失控,很快意識到自己是在別人家。當下不好意思地說道︰「讓夫人笑話了。」 秋氏很是體貼地吩咐了人打來水,讓段夫人淨臉,笑著說道︰「什麼笑話不笑話的,都是當娘的人,我剛才知道燈會那里出了亂子嚇得魂都沒了。幸好菩薩保佑,都平平安安的。」秋氏是認識段夫人的,只是她們兩人不在一個圈子里,所以並不熟。 段夫人梳洗好以後,說道︰「我們家欣溶多虧了府上了。」女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她都沒法活了。 秋氏自然不敢攬功︰「是雲家的大哥兒救的欣溶,我家幾個孩子就是搭了把手。」 搭把手,還是讓段夫人一陣感激的。 段欣溶今天也嚇得夠嗆,她現在最想的是回家︰「娘,我想回家。」在別人家了,心里總歸是不踏實。 段夫人看著女兒臉上的驚恐,心疼不已,忙說道︰「好,好,我們這就回家。」當下就跟秋氏告辭回去了。 這會天已經很晚了,秋氏也沒有挽留。送走了段夫人跟段欣溶,秋氏朝著玉熙說道︰「燈會太危險了,以後不能再去了。」 玉熙覺得若是有機會,還是得去的。不過她很識時務,這個時候可不敢說反駁的話,要不然肯定得一頓訓。 第二天,玉熙去上院給老夫人請安。 在路上,踫到玉辰。玉辰笑著問道︰「四妹妹,我听丫鬟說,你們救下了都察御史家的姑娘,這是真的嗎?」都察御史,這可是監察百官的職位,雖然不是一把手,可權利也很大。 玉熙搖頭,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玉辰說了一遍︰「我們只是搭把手,並沒有救人。」 老夫人對于玉熙主動提出帶段家姑娘到國公府這點非常滿意。就算他們沒救人,但也幫了忙,借著這層關系以後也能多多走動。雖然他們是國公府,但在朝堂卻沒什麼勢力。能跟當朝權臣搭上關系,對小兒子的前程是極好的︰「以後多跟段家的姑娘走動。」 玉熙豈能不知道老夫人打的算盤,當然,她昨晚之所以開口幫忙,也是瞧著段欣溶出身不凡,想多得一些助力。老夫人的提議,正中她的下懷。 老夫人難得見玉熙這麼乖巧听話,一高興就賞了玉熙尺頭跟首飾,還有一些補品,另外還有一套文房四寶。老夫人拿出手的東西,那都是很值錢的。 玉熙沒什麼感觸,跟玉辰得的消息比起來,她這些都不夠看。不過有,總比沒有的好。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直接奔了正院。一到正院,就听到說段家送來了謝禮。 玉熙進屋的時候,段家的管事娘子正滿臉歉意地跟秋氏說道︰「本來我家夫人應該親自上門道謝的,只是我家姑娘昨天受了驚嚇,半夜發起了燒,走不開。還請國公夫人不要怪罪。」 秋氏哪里會怪罪,說道︰「不過是搭把手的事,哪里就送這麼厚重的禮,段夫人太客氣了。」 讓玉熙沒料到的是,段家送的謝禮有單獨給玉熙一份。玉熙看著堆滿了桌子的禮物,笑著吩咐道︰「將這些東西都登記在冊。」轉頭又吩咐了紅珊,讓她三哥去打听一下外面的消息。昨天有刺客,今日大街小巷肯定議論紛紛了。 紅珊很快就將打探的消息告訴了玉熙︰「姑娘,十皇子被刺客刺殺,皇上非常震怒,著令大理寺卿徹查此案。」 玉熙問道︰「還有呢?」這事,肯定要牽連不少的人了。 紅珊遲疑了一下,說道︰「現在外面都在傳,說六十皇子被刺殺,主使是太子,鎮南將軍府也脫不了干系。」鎮南將軍府燕家,是皇後的母家,也是太子最大的靠山。 玉熙嘴角劃過一抹譏誚,太子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會大張旗鼓派殺手去殺十皇子。十皇子與九皇子都是宋貴妃生的,但深得皇帝喜愛的是九皇子,並不是十皇子。太子真要殺,也該殺得帝心的九皇子才對,怎麼可能大費周章去殺十皇子了。 紅珊有些擔心地說道︰「姑娘,外面的消息還要不要打探了?」紅珊覺得玉熙對外面的事太過熱衷了,一個深閨的姑娘要了解外面的事情做什麼。紅珊擔心玉熙的行為,會惹得老夫人不滿。 玉熙覺得紅珊擔憂過度了,說道︰「我只是打听一下外面的事,有沒做其他,祖母不會管的。你以後也不需日日回去,過個三五日回去就是了。」 紅珊點頭道︰「好。」 玉熙揮手讓紅珊出去,自己卻坐在椅子上想事。上輩子九皇子出了意外,十皇子才能榮登大寶。至于九皇子怎麼出的意外,玉熙就不知道了。玉熙時時覺得上輩子是白活了,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也難怪最後被江家的人欺負死了。 想到江家,玉熙心情又不好了。她現在這麼努力地學習,就是想擺脫將來嫁入江家的命運。可是她卻並沒有真的能擺脫江家,因為她壓根就不知道江鴻錦為什麼娶她?若是知道緣由還能有所防備,可她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這種感覺,很糟糕。這就好比頭上一直懸著一把劍,它隨時都會落在你的頭上,可你又避不開,整日提心吊膽的。 咳,玉熙嘆了一口氣,她如今能做得就是多學一些有用的東西。到時候,就算流落到外頭也能活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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