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24日星期二

{嫡女韓玉熙} 國公府分家 (35)

陽春三月,萬物復甦,柳綠花紅,鶯歌燕舞,大地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玉熙望著樹上歡快地鳴叫著的鳥兒,說道:“若是在莊子上,現在倒是可以去放風箏了。”

紫蘇這會都不嘆氣了,說道:“姑娘,姑爺還有三天就要下場了,你怎麼著也得表示表示吧?”所謂的表示,就是去山上拜拜菩薩或者在家念念經。不管有沒有用,也是關心未婚夫的表現。

玉熙糾正紫甦的錯誤:“還沒成親,叫姑爺為時尚早。”雖然說婚事定在五月,也就剩兩個多月了,但到底沒成親。現在身邊的丫鬟就叫陳然姑爺,感覺怪怪的。

紫蘇說道:“我也就私底下這麼說。姑娘,你別不是真的想去放風箏嗎?”

玉熙看紫蘇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也不再逗她了,笑著說道:“娘說了,後日她帶著我去山上給文殊菩薩拜拜。”其實玉熙一點都不擔心,就算她不去拜菩薩陳然也肯定能考中的。不過,就如紫蘇所說,樣子還是要做做的。要不然,陳家的人還以為她不將陳然當回事呢!

就在這個時候,尋桃從外面急匆匆的跑過來,說道:“姑娘,不好了,廚房那邊打起來了?”

玉熙覺得這事很稀罕,說道:“怎麼回事?誰跟誰打起來了?”秋氏這個人不太嚴苛,但葉氏管家就比較嚴厲。打架的事,還是頭一遭。但按照規矩,是要嚴懲的。

尋桃說道:“姑娘,是三夫人的貼身丫鬟春蘭跟方廚娘打起來了,好像是為一隻鴨子。再多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為了一隻鴨子打起來,這就更稀罕了。玉熙笑著說道:“去主院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最近正無聊呢,有熱鬧可不能錯過,得去圍觀圍觀。

到了主院,玉熙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原來文氏一直想吃蟲草老鴨湯,結果廚房那邊一直說沒有。結果今日春蘭到書房就看到小灶上燉著冬瓜鴨湯。

春蘭憤憤不平,開口罵了方廚娘。方廚娘也不是個好惹的,兩人吵了起來,吵到最後失控就打起來了。

方廚娘跪在地上,頂著紅腫的臉說道:“夫人,奴婢說了那鴨湯是給賈姨娘做的,可是這個丫頭死活要端去給三夫人喝。我攔著,她就破口大罵,還將灶上的鴨湯倒了。奴婢氣不過,才跟她打起來了。”

玉熙聽了這話,眉頭一聳,竟然這麼容易承認錯誤,這可不像是方廚娘的作風。應該是說不是國公府下人的作風。一般遇到事,這些人都會拼命將錯誤推到別人身上。

春蘭不僅成了豬頭臉,嘴角還溢出了血,當下滿臉怒氣地說道:“我家夫人十多天前就說要喝蟲草老鴨湯,你們廚房一直說尋不上。那現在的鴨子又是從哪裡來的?奴婢也是為我家夫人鳴不平,這才跟她吵起來了。那湯也不是我推倒的,是方廚娘自己不小心撞倒的。”

玉熙靠在椅子上,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了笑意。賈姨娘肚子的孩子,若是個男孩,那可是將來國公府的繼承人。文氏竟然會臉大到認為她肚子裡的孩子比賈姨娘的孩子貴重?

秋氏聽了這話,將桌子上的茶杯扔在地上,冷聲說道:“我倒不知道,文氏肚子裡的孩子竟然比我孫子更金貴了?”

春蘭面色一白。

玉熙見秋氏站起來,一副要去吵架的樣子,趕緊攔住了:“娘,有話好好說,別生氣。”轉身朝著李媽媽說道:“在府邸裡打架影響惡劣,兩人各扣一年的月錢。”

一年的月錢都沒有了,等於是在割兩個人的肉了。方廚娘還好,雖然心痛,但她也知道四姑娘在府邸裡的地位,聽了這話不敢有異議。春蘭卻沒有那麼多的顧慮,聽到說要扣她一年的月錢,當下叫囔著說她是文氏的丫鬟,玉熙沒權利處置她。

玉熙冷笑一聲:“到了韓家,你就是韓家的奴才,身為奴才竟然敢頂撞主子,拖下去掌嘴。”

這話一落,李媽媽走上去摀住春蘭的嘴,將她拖了出去。春蘭掙扎著,柳銀瞧著不行忙上前幫忙。

方廚娘嚇得將頭低到地上去了。幸虧剛才她沒反駁,要不然她的下場肯定比春蘭好不了多少。

秋氏揮手道:“都下去。”等人都走了,秋氏才說道:“這事你做什麼插手?沒的讓人說你毒辣。”

玉熙倒了一杯茶給秋氏,笑著說道:“不會有人胡說八道的。娘也用不著生氣,不過是一點小事。”

秋氏接了茶,喝了半杯,放下茶杯說道:“今天要吃人參鮑魚,明日要吃魚翅燕窩,後日要吃蟲草老鴨老母雞。誰家懷個孕有她這麼折騰的?”她懷建明的時候,也沒這麼折騰。

玉熙笑著說道:“娘又不是不知道文氏是個眼皮子淺的,何必跟她計較。”見秋氏一臉厭煩的樣子,說道:“若娘實在不耐煩,其實也很好處理。 ”

秋氏正了正身,說道:“你說,有什麼法子?”

玉熙的法子很簡單:“分家。如今國公府是大哥當家作主,娘有足夠的理由提出分家了。”玉熙比較喜歡一勞永逸的法子,要不就不吭聲,要不就將事情從根本上解決。

秋氏心頭一跳,轉而搖頭說道:“你祖母是不會同意的。”分家確實能解決問題,分了家文氏就算想要吃龍肝鳳膽那也跟她沒關係。只是,老夫人是不可能同意分家的。

玉熙笑著說道:“娘,祖母不同意分家沒關係,只要三叔想要分家就可以了。”走仕途的人最在意的就是名聲,只要讓府邸裡的人說上幾句韓景彥吃用侄子的話,韓景彥聽了保准主動分家。

秋氏對於這個法子有些懷疑:“真有用?”

玉熙笑道:“這次春蘭跟方廚娘打架的事可以當一個引子。至於有沒有用,試過之後就知道了。”

秋氏摸了摸玉熙的頭,說道:“玉熙,你能幫娘排憂解難娘很高興,也很欣慰。但到了陳家,萬事不能出頭,知道嗎?”在韓家有她護著,玉熙做什麼都沒關係。但在陳家卻不一樣,玉熙嫁過去就是次子媳婦,次子媳婦最重要的是謹守本分。太掐尖要強,婆婆也不會喜歡的。妯娌之間,也不會融洽的。

玉熙笑著說道:“娘不用為我擔心。”到了陳家,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成了。等陳然在翰林院呆滿三年,到時候就跟陳然赴外任,也不用一年到頭都關在宅子裡。

秋氏點頭說道:“你行事一向都有分寸,我也就不多說了。”要是可以,她真的想將玉熙留在身邊。只是,姑娘到了年歲總要出嫁的。雖然捨不得,但總要有這麼一天。

出發完了春蘭,李媽媽就讓人將她送回到碧藤院。文氏看到不成人樣的春蘭,當場嚇暈過去。

文氏身邊的婆子是老夫人派過去的,見狀就覺得不好,趕緊吩咐了小丫鬟:“快讓人去請大夫。”

大夫過來,給文氏把完脈說道:“三夫人是受了驚訝動了胎氣,好在不嚴重,先吃兩貼安胎的藥。”

老夫人知道以後氣惱不已,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就動了胎氣?”文氏這一胎養的挺好的,卻沒想到橫生枝節。

羅媽媽已經將前因後果都打聽清楚了,當下一字不漏地將事情都告訴了老夫人:“也沒想到三夫人就動了胎氣?”

老夫人面色很難看地說道:“四丫頭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嬸娘身邊的丫鬟都敢打?還有什麼是她不敢做的?仗著要出嫁就以為我不敢動她?”

羅媽媽說道:“老夫人,原本四姑娘是罰她們一年的月錢,是春蘭說她是三夫人的丫鬟,四姑娘沒資格處置她,這才惹惱了四姑娘。”羅媽媽這是在上眼藥了。一來說文氏還沒將自己當成韓家的人,二來說春蘭是找打。一個丫鬟竟然敢跟主子嗆起來,不是找打是什麼。

老夫人也知道羅媽媽說得在理,但玉熙的行為卻也讓她很不舒坦:“你親自去陶然居,告訴那丫頭,讓她抄寫五十遍《心經》。”玉熙馬上要嫁人,軟禁跟打罵都不成,只能用這個法子了。

羅媽媽點頭後又問道:“老夫人,三老爺晚上回來知道這件事,估計又得起風波了。”三老爺對文氏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很期待,若是知道是四姑娘引得三夫人動了胎氣,怕是不能善了。

老夫人也覺得頭疼,玉熙跟小兒子是上輩子的冤家,要不然父女兩人何至於走到這種地步。

羅媽媽很擔心,說道:“老夫人,三夫人肯定會跟老爺告狀的,到時候三老爺憤怒之下責打了四姑娘,那該怎麼辦?”今時不同往日,若是三老爺敢動四姑娘一根手指頭,大夫人非的跟三老爺拼命不可。

老夫人說道:“彥兒不會這麼沒有分寸的。”生氣肯定會有,但要說動手打玉熙,那肯定不會。

羅媽媽見狀也不敢在多說了,有些話可以說,但得適可而止,要是過了會遭老夫人的厭棄的。


玉熙前腳回到陶然居,後腳就听到文氏動了胎氣。玉熙聽到這消息,非常驚訝:“怎麼會動了胎氣?”

紫蘇說道:“三夫人見到不成人樣的春蘭,嚇得動了胎氣。聽說下身還出了血,如今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紫蘇不認為玉熙處置春蘭是錯的,只是這件事比較棘手了。

玉熙冷笑了一聲:“除了那張臉真就一無是處,連幾個下人都管不好。”身邊伺候的人稍微有些心思,就不會讓文氏見到春蘭。畢竟稍微有點常識的人就在知道,懷孕的人受不得刺激。

紫蘇有些擔心:“姑娘,三老爺回來以後,若是知道這件事是你引起的,會不會又要責罵你呀?”

玉熙不在意地說道:“不會。”韓景彥這個人最要面子,所以事事喜歡講規矩。她現在是大房的人,以韓景彥的性子是不會出面責罵她,最多跟大哥說兩句,讓大哥管束好她。至於為什麼不是秋氏,不用想也知道,若是韓景彥敢跟秋氏說這話,保准會被罵得狗頭淋血了。

所以說,有娘的孩子是塊寶,沒娘的孩子是根草。她現在敢如此行事,就是因為她知道,除非是天大的錯誤否則不管做什麼娘都是站在她這邊的。有娘撐腰,府邸裡除了老夫人其他人都得顧忌一二。

正說著話,就听到說羅媽媽過來了。看著羅媽媽手裡的經書,玉熙笑著說道:“祖母要我抄經書嗎?”老夫人也就剩下這一懲罰人的手段了。

羅媽媽點頭說道:“三夫人動了胎氣的事,讓老夫人非常生氣。我勸了小半天,老夫人才消氣。不過老夫人覺得姑娘心浮氣躁,所以就讓老奴送了這經書過來,讓姑娘抄抄經書,靜靜心。”羅媽媽這麼說,是在表功了。雖然她現在是老夫人的得用心腹,但還得在國公府養老。賣玉熙一個人情,讓大夫人惦念她三分好,等老夫人仙去以後,她也不擔心在府邸裡受排擠。

玉熙承這個人情:“媽媽有心了。”這就是現實。你有勢,這些人不僅不敢踩你,還會使勁討好巴結你。

得了這本經書,玉熙轉身就去了書房,開始抄寫了。五十遍,反正也沒說什麼時候上交,就當練字。

傍晚時分,韓景彥從衙門回來,還沒去給老夫人請安,就听到守在大門口的小丫鬟說文氏動了胎氣。

韓景彥聽了這話,急匆匆地趕到碧藤院。此時的文氏,早就醒了過來,見到韓景彥,哭得梨花帶雨,好不悲戚。

韓景彥冷聲問道:“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動了胎氣?”聰慧的長子夭折了,活下來的三個兒子沒一個聰明的,所以韓景彥對文氏肚子了的孩子充滿了期盼的。如今聽到動了胎氣,如何不怒。

文氏避重就輕地說道:“前兩日我想喝老鴨湯,可是廚房那邊一直敷衍著說沒有。今日春蘭去廚房取東西看到小灶上的老鴨湯,當下就嘀咕了兩句,結果那廚娘盛氣凌人地說那老鴨湯是給賈姨娘做的……”說到這裡,文氏又落起了眼淚。

韓景彥冷聲問道:“然後呢?”

文氏擦了眼淚說道:“春蘭氣不過就說了兩句,言語不和兩人就打起來了。這事被四姑娘知道了,四姑娘不責罰那廚娘,只令人將春蘭給打了。老爺,春蘭是與妾身一起長大的,親如姐妹。看到春蘭被打得不成樣,妾身就跟刀割了似的難受。”

韓景彥冷著臉道:“你好好休息吧!”說完就出去了。

文氏傻眼了,老爺的反應跟她想像的不符呀!按照文氏的想像,韓景彥聽了她的話應該很憤怒,然後給她討公道才是。

韓景彥出去以後,就將老夫人派來伺候文氏的婆子叫過來,問道:“三夫人到底是怎麼動了胎氣的?”他不喜歡玉熙,但不代表他會被一個婦人糊弄了。玉熙身上很多缺點,但她是老夫人養大的,行事絕對不會這麼沒章法。

婆子將這件事從頭到尾說了個清楚明白。沒添油加醋,只是很公平地將事情敘述了一遍。文氏的做派,國公府的很多下人都看不順眼,包括這個伺候她的婆子。不就懷個孕,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懷了個金疙瘩呢!不過這婆子有些怵韓景彥,所以也不敢胡說八道。

韓景彥聽完婆子的話,沉默了一下,就轉身去了上院。他找老夫人,不是為了春蘭的事,一個丫鬟還不被他放在眼底。韓景彥找老夫人是舊話重提,他想要分家:“娘,不過是一隻鴨子,廚娘那邊推三阻四,肯定是有人授意的。娘,還是分家吧!再拖下去,以後怕會有更難堪的事。”韓景彥認為這事是秋氏故意使壞的,為的就是達到分家的目的。正好,他也想分家,乾脆就如了秋氏的願。

知兒莫若母,聽了這話老夫人就知道韓景彥想的是什麼,當下說道:“你大嫂雖然在有些事上是有些不滿,但她不會做這樣的事。”秋氏若是想分家,就會直接說,不會使這樣不入流的手段。這點,老夫人還是有自信的。

韓景彥說道:“不管是不是大嫂授意的,娘,這事不要拖下去了。再拖下去,肯定會鬧出更多的事。早點分了家,也能早點清淨。”他手頭上的產業也不少,分了家,日子一樣好過。確切地說,反而更自在。現在沒分家,他這些產業都捏著藏著不能讓人知道。分家了,就能正大光明地拿出來了。

    老夫人見韓景彥態度堅決,心里說不出的滋味︰「你就這麼想分家嗎?」老夫人心里是不願意分家的。分家了,雖然還是住在一個地方,但實際上已經是兩戶人家了。

    韓景彥說道︰「娘,就算分家了,我也還是住在府邸里。不過是將產業分一下,以後賬務分開,少些糾紛。」

    兒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她再攔著也沒意思。老夫人說道︰「既然你想要分家,那就去跟建明說吧!我老了,也管不了你們了。」

    韓景彥有些愧疚︰「娘,是兒子不孝。」

    老夫人心情不好,不想再跟韓景彥說話了︰「我有些累了,分家的事你去找建明吧!」建明是家主,這件事還得他拿主意。

    韓景彥走後,老夫人轉身問了羅媽媽︰「今日廚房的事,查出來是誰授意的嗎?」

    羅媽媽搖頭說沒查到︰「三夫人從懷孕到現在,整日地挑三揀四,有幾次大半夜還叫了廚娘給她做宵夜。這也就罷了,偏偏她又從不打賞,那幾個廚娘積了一肚子的氣。之前三夫人說要吃老鴨湯,廚房那邊也沒用心去尋。」

    老夫人問道︰「那老鴨湯是誰吩咐炖的?」不可能偏偏就這麼巧,文氏說吃就沒有,賈姨娘想吃就有了。

    羅媽媽想了一下,說道︰「好像是大奶奶見賈姨娘沒什麼胃口,所以吩咐了廚娘做個老鴨湯。」葉氏是當家奶奶,她親口吩咐下來的事這些廚娘自然不敢推諉,盡力去尋了。所以才有了春蘭看到小灶上炖老鴨湯的事。

    老夫人臉色不大好看了︰「倒沒想到,葉氏心思竟然這般大?」她倒沒想到,這件事幕後主使竟然是葉氏。

    想到這里,老夫人又一陣無力。秋氏將不滿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可她沒想到連葉氏都對三房不滿了。葉氏可不是秋氏,秋氏是個直腸子的人,葉氏可是個有手段有心機的,這也是她看中葉氏的原因。只是沒想到,葉氏有一天竟然用手段用到家里人身上了。

    羅媽媽說道︰「三夫人要吃什麼用什麼,讓廚娘做就是了。可她挑三揀四,鬧騰個不停。不管是大夫人還是大奶奶,心里都不舒坦。」三房本來吃用都是公中的,文氏還挑三揀四,每日里要吃這要吃那的。這讓管家的葉氏心里能舒坦嗎?使個小計謀懲戒一番,也很正常。

    老夫人微微嘆了一口氣。兒子是四婚,膝下兒女眾多,想要娶到好人家的姑娘談何容易。當然,也不是說尋不上,只要不講究門第,還是能尋到好的。只是她尋上的兒子瞧不上。最後就挑了這麼一個眼皮子淺的︰「算了,分家了也好,也能清淨兩日。」樹大了要分枝,她也阻擋不了。

    老夫人同意分家,主要是分了家以後大家還是住在一塊,她想見兒子也能隨便見著。要不然,她拼了老命也不會同意的。

    韓建明听到韓景彥說要分家,不同意。韓建明不同意的理由很簡單,韓家的子嗣出息的沒幾個,而韓景彥絕對是其中一個。雖然叔佷並不親密,但總是一家人,以後在朝堂能有各照應。分了家雖然還是一家人,但總歸是隔了一層。

    韓景彥態度很堅決,一定要分家。至于理由,也跟她與老夫人說的那些一樣。

    韓建明見說不通,只能將老夫人抬出來了︰「三叔,祖母不會同意分家的。」父母在,不分家。

    韓景彥說道︰「我已經跟你祖母說了,娘也同意了。雖然說分家,不過就是將產業分出來,吃用各管各的,以後還是住在府邸的。等你祖母百年後,我再搬出去。」

好吧,這些長遠的事都想著了,可見是鐵了心要分家。韓建明知道再勸無用了︰「既然叔叔已經決定了,那我明日去請爹回來。」他是家主沒錯,但同時他還是晚輩。雖然說他爹不著調,但分家這種大事還得他爹在場。當然,還得請幾個族老跟姻親過來做見證。

    韓景彥覺得他大哥在不在都沒差別,反正他一向都不管事。只是這話卻不好當著韓建明的面說出來︰「好。」

    這件事,基本就定下來。

 分家這麼大的事,自然不可能瞞著家里其他人。韓建明與韓景彥商議好了以後,就將這件事告訴了秋氏跟葉氏。

    秋氏巴不得分家︰「分了也好。將三房分出去,就少了一大筆的開銷了。」這些年,都不知道貼補三房多少銀子了。

    韓建明听了秋氏這話忍不住嘆氣。難怪三叔要分家,原來是娘這邊的原因呀︰「娘,錢財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一家和和睦睦。」男人看問題跟女人不一樣。韓建明更注重的是在外面得的利益,而不是家里的三瓜兩棗。

    秋氏說道︰「不是娘小氣,而是三房的開銷太大了。建明,你可能不知道,三房一年的開支比我們大房的還要多。這些錢省下來,以後可都是你跟建業的。」

    韓建明不大相信地問道︰「娘,三房的開支怎麼可能會比我們大房還要多?」

    秋氏怎麼可能騙自己的兒子︰「我們大房除了你爹用錢比較大,其他人用錢都比較節省。可是三房的喪葬喜事等,還有建誠他們的開銷,合起來都是一筆很大的數目。」大房的幾個女眷子用的都是小廚房,而小廚房都是用的私房,不走公賬。三房吃用都是公中吃,加上武氏的喪事韓景彥成親的花費,另外玉辰嫁人也是一筆很大的開支。再有三房的幾個兒女都大了,也都要各自嫁娶,那將又是一大筆的開銷。若是韓景彥以前在外當官時拿錢到公中,那秋氏也不會多說什麼。可這麼多年,除了那點俸祿三什麼都沒有,秋氏心再寬也不願意繼續當這個冤大頭了。

韓建明听了秋氏算的這一筆筆的賬,沒再說什麼。主要是分家的事基本已經定了,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娘,廚房那邊的人也不太像話,娘好好整治一下。這幾天若是三嬸想吃什麼,就讓廚房那邊給她做吧!分家在即,再鬧出什麼事,就不大好看了。」

    秋氏搖頭說道︰「這事廚房那邊的人固然不對,但主要問題還在于文氏。」說完,秋氏將文氏做下的事說了一下︰「這麼冷的天,你要吃宵夜可以先跟廚房說好,讓他們做了放在爐子上溫著。可文氏白天不說,總喜歡大半夜的將廚娘叫起來做。這也就是算了,人家做了還說人做得不好,挑三揀四的。下人也是人,幾次下來肯定是有怨氣的。」你要讓人做事,至少也得給兩賞錢吧!不給賞錢也罷了,還說做得不好吃,泥人還有三分性呢!更何況人。

    韓建明無語了,這事他還真不知道。最近忙得跟個陀螺似的,哪里還會時間去關注內院的瑣事︰「娘,要不了多久就分家了,這段時間還是約束一下府邸里的人吧!別再鬧出事來了。」既然馬上要分家,那就和和氣氣地將家分了。

    秋氏點頭道︰「你放心,這事不會再有了。」都要分家了,再折騰也就那麼幾天,她肯定不會再讓人鬧出⼳蛾子。

    玉熙也很快知道分家的消息了。韓家分不分家,對玉熙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不過韓景彥主動提分家,也算是好事,她之前的計策也不需要用了。

    紫甦听到分家說道︰「分了也好,省得三夫人整日里鬧騰不已。」二少奶奶跟賈姨娘都懷著孩子,兩人加起來都沒文氏那麼折騰人。

    因為已經達成了協議,所以分家的事也沒有故意瞞,府邸里的下人很快也都知道了。這下,下人的心思就有些浮動了。特別是三房那邊的人,有不少在找關系,希望分家的時候不要分到三房去。

    下人也都是有眼楮的,不說三房能分到多少產業,就說踫到這麼一個摳門的當家夫人,當下人的日子就不好過。

    文氏養了幾日,覺得身體沒大礙了,她就不耐煩再躺在床上。在屋子里悶得慌,想要讓丫鬟扶著她在外面走動。老夫人派來伺候的婆子攔著,苦口婆心說了好半天,文氏壓根不听︰「我不過是出去外面走兩步,能有什麼事。」為了耳根清淨,她還不讓婆子跟著。結果就出事了。

    文氏在散步的路上听到兩個婆子說分家的事。

    文氏臉色一變,大步走上前問了正在說話的兩個婆子︰「你們在說什麼?什麼分家?」

    兩個婆子見狀就知道不對,哪里願意說真話,其中一個指這另外一個說道︰「正在說他們娘家兄弟分家的事。」

    文氏雖然眼皮子淺了點,可耳朵卻還好使。她剛才分明听到三老爺這幾個字眼,那老婆子家的兄弟能叫三老爺。文氏冷著臉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跟我說個清楚明白?」

兩個婆子那也是府邸里的積年老僕,油滑著呢!見狀越發知道不對,咬死了不說真話。誰知道說了真話會發生什麼事?萬一文氏又動了胎氣,她們肯定沒好果子吃。那害得三夫人動了胎氣的春蘭,可是被三老爺發賣的遠遠的。

    文氏氣的不行,她最厭煩的就是這種不將她當回事的奴才了。偏偏她還奈何不了這些人,因為賣身契不在她手了。不過這兩個婆子不說,不代表她就不能查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回到碧藤院,文氏將就伺候她的婆子叫了過來,問道︰「外面都在說分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給我說個清楚明白?」

    婆子知道文氏出去就沒好事,碧藤院里的丫鬟她是叮囑到了,但外面的人她卻管不了︰「夫人,這事說來話長。夫人還是晚上問老爺吧!」文氏的胎還不大穩妥,她怕文氏知道因為她鬧到分家,又得受刺激。萬一孩子保不住,她也得跟著吃掛落。

    文氏氣得不行,將一個瓷瓶砸在地上,厲聲說道︰「你說是不說?不說就給我滾出去。」一個一個都不將她當回事,她這個三夫人就是一個擺設。

    婆子沒辦法,只能避重就輕地說道︰「三老爺覺得大爺襲爵成了當家人,再不分家會讓人說用吃佷子的,所以三老爺就提出了分家。這事不僅大爺同意了,就是老夫人也同意了。」

    文氏面色大變,說道︰「不可能,好端端地老爺怎麼會想著分家?是不是秋氏逼迫的?」突然想起之前春蘭鬧的那一場,臉色越發不好,問道︰「是不是上次老鴨湯的事,大房那邊要分家的?」

    婆子見狀直覺不好︰「夫人,這事跟春蘭鬧出來的事沒有關系。三老爺在大爺襲爵後就想要分家了,只是那時候三姑娘還沒出嫁,所以就一直沒提。」話是這麼說,可婆子心里清楚,大夫人早就想要將三房分出去了,春蘭跟方廚娘只是導火索。知道歸知道,但這話卻不能告訴文氏。

    文氏哪里相信︰「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之前廚娘鬧出來的事,所以秋氏借機要分家?」

    婆子急得額頭都起了汗︰「夫人,你肚子里還有孩子呢?大夫說你受不得氣,你……」婆子的話還沒說完,文氏就倒了下去。

    婆子看著文氏雙腿間流出來的血,頭皮發麻。上次文氏暈過去外面傳聞說出血了,其實並沒有出血,而這次,卻是真真的出血了。婆子幾乎是用吼的︰「快去請大夫,快去呀,還愣著做什麼!」這下,她肯定得吃掛落了。咳,當初就應該裝病不接這差事。

    文氏之前動了胎氣還沒好,這會又受了刺激。大夫把完脈以後,臉色很難看地說道︰「孩子保不住了。」孩子保不住,大人也傷了身。

    伺候文氏的婆子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大夫,這孩子可是我家夫人的命根子呀!求你一定要想想辦法,保下這個孩子。大夫,求求你了。」

    大夫搖頭說道︰「三夫人身體虛,這胎原本就不大穩當,又接二連三受刺激,就是華佗在世也保不住。」

    文婆子這下真的坐到地上了。

    大夫還是比較盡職的,給文氏開了一道調養的方子,然後準備背著藥箱回去。

    婆子忙叫住了大夫,說道︰「還請你隨我一起去見見老夫人。」主要是讓大夫將文氏的情況告訴一下老夫人。大夫說的話,比她說的更讓人相信。

    婆子這麼做也是有私心的。文氏落胎的責任不在她身上,老夫人就算生氣要責罰她,也不會很重。而老夫人責罰了,三老爺自然不會再追究了。婆子可不願意落在三老爺手里,她不想不春蘭的後塵。她這麼大年齡,被發賣出去可就是死路一條了。

    文氏動了胎氣,老夫人在大夫來之前就听羅媽媽說了。她正納悶,府邸里什麼事都沒發生,文氏怎麼會好端端的就動了胎氣。還沒追究原因就得了文氏落胎的消息。老夫人冷著臉問看診的大夫︰「是怎麼回事?怎麼就落胎了?」

    這位大夫將之前跟婆子說的話重復了一遍,然後又說道︰「其實三夫人原本身體就虛,當時應該好好調養一段時間再懷孩子比較好。現在孩子落了,身體更是虧損得厲害,最少也得調理兩年才能再懷孩子。」簡單來說,文氏為了保持自己風一吹就倒的婀娜身段,平日里吃得很少導致身體很虛弱。這次落胎,受刺激是一半原因,還有一半原因是她身體太差了。

    老夫人吩咐了羅媽媽道︰「額外給大夫封五十兩銀子。」這五十兩銀子其實有讓大夫不要在外亂說話的意思。

    大夫也不傻,別說是國公府這樣的人家,就是一般人家他都不會將這種私密事說出去,這是身為大夫最起碼的醫德。

 老夫人等大夫走了,叫了伺候文氏的婆子進來,問道︰「三夫人好好的,為什麼會動了胎氣?」之前是受了驚嚇,這次可什麼事都沒有,怎麼就動了胎氣呢!

    婆子抹著眼淚避重就輕地說道︰「今天三夫人說她身體爽快了一些,想要出去走走,老奴死活都攔不住。老奴死活都攔不住。三夫人嫌我囉嗦,不僅不聽我的話,還不准我跟著。結果在路上,三夫人聽到府邸裡有人在說分家的事,當下就受了刺激。 ”

老夫人面無表情地說道︰「分家的事讓她動了胎氣?分家與她何干?」分家也不會缺她吃、缺她穿,怎麼會受刺激。這話,很難讓老夫人相信。

    婆子也覺得很冤枉︰「這個老奴也想不通呀!老夫人,老奴自到了三夫人身邊,真的是盡心盡力地伺候著。可三夫人一直嫌老奴囉嗦,什麼都不聽老奴的。 ”這話的意思,她也很無辜。

老夫人說道︰「你下去吧!」轉頭問起了羅婆子︰「問了嗎?是怎麼回事?」

    羅媽媽將前因後果都說了︰「三夫人就是听了分家的事,當下暈過去了。」文氏因為听到分家後將孩子弄掉,這種事都不能傳出去。讓人听到都是笑話。

    老夫人低頭想了一下,然後什麼話都沒說,閉上了眼楮念起了佛經,手也不停地轉動著佛珠。

    羅媽媽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後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秋氏听到文氏流產,非常地意外︰「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就落胎了?」

    李媽媽小聲說道︰「據說是三夫人听到說要分家,受刺激過度,孩子就給落了。」

    秋氏听到這話,笑了起來︰「這誰胡說八道呀?怎麼可能因為分家落胎?」也不知道誰編這麼一個不靠譜的傳聞出來。

    李媽媽一臉古怪地說道︰「夫人,這事千真萬確,不會有錯的。」要不是這消息是從碧藤院傳過來的,她都不能相信。

    秋氏見李媽媽的神色,無語了︰「分家跟文氏有什麼干系?就算分家,也短不了她的吃喝?她這麼激動做什麼?」腦回路不在一條線上,是沒辦法理解的。

    這個,李媽媽就不知道了。

    唯有玉熙听到這個消息以後,沒有露出差異的神情。紫甦很納悶地問道︰「姑娘,你怎麼一點都奇怪呀?」

    玉熙輕笑一聲,說道︰「有什麼好奇怪的。文氏身體那麼弱,保不住孩子很正常。」

    紫甦很奇怪︰「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三夫人瞧著很健康呀,怎麼會身體虛弱?」

    玉熙將手中的書放下,站起來走到桌子邊,端起還冒著白氣的花茶,笑著說道︰「什麼事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文氏那如扶柳縴細的腰肢,可不是天生的。」

    紫甦听的一愣一愣的︰「不是天生的?那是怎麼弄成的?」說實話,她還挺羨慕三夫人婀娜多姿的身段的,應該說是女人都羨慕那麼窈窕的身段。

    玉熙喝了半杯茶,放下茶杯後說道︰「你可能不知道,文氏生母的姐姐,以前是樓子里的清倌人,後來被一富商人贖出來。之後就與娘家恢復了往來。」在這種地方呆過的人,最後能全身而退榜上富商成為對方的妾侍,那手段可不一般。

    紫甦听了瞪大了眼楮,失聲道︰「姑娘的意思是,文氏也學了她那位姨母的手段?」越想越覺得是,要不然她怎麼會覺得這三夫人總是一副姨娘的做派呢!

    想到這里,紫甦又忍不住問道︰「姑娘,你都能查到的事,三老爺也應該能查到才對呀?為什麼三老爺會娶她為妻?」

    玉熙笑了一下︰「那只是文氏的姨母,又不是她的親娘,而且她舅家也是清白之家,又有什麼關系?」韓景彥會娶文氏,是因為文氏長得嬌美可人,身世只要不太差,他都不會介意的。反正是四娶,又不是頭婚,自然是要撿自己喜歡的娶了。

    說起韓景彥,紫甦又擔心了︰「姑娘,文氏沒了孩子,會不會遷怒于你呀?」平白無故豎立這麼一個敵人,有些冤呢!

    玉熙一點都不在意,笑著說道︰「遷怒就遷怒,還怕她不成。」若她還在三房,肯定是會擔心,現在才不怕。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若她還在三房,也不敢處置春蘭。

    韓景彥回來以後听到孩子沒了,陰雲密布,等听到院子里的婆子說了原因以後,他都不知道怒氣該朝誰發了。

    就在這個時候,屋子里的丫鬟春桃大聲叫道︰「老爺,老爺,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文氏睜開眼楮,听到孩子沒了,木呆呆的。見到韓景彥,當即抱著韓景彥哭了起來,哭的好不傷心︰「老爺,老爺,我們的寶寶沒有了,我們的寶寶沒了。」

    文氏哭的時候也一點都不難看,一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樣,看得韓景彥心疼不已,心底存的那點火氣也消散︰「孩子沒了以後在要就是了。不用哭了,這個孩子跟我們沒有緣分。」

    听了這話,文氏的心情好了一些。不過,想起馬上要分家,她的眼淚又來了︰「老爺,我听說要分家了。老爺,都是我,我若不吃什麼鴨子,也不會鬧到分家的地步。」因為她的緣故弄到分家的地步,文氏擔心韓景彥會責怪她,

    老夫少妻,對這個年輕貌美的妻子,韓景彥還是多了幾分憐惜的︰「分家的事與你無關。明哥兒襲爵後,我就想分家,一直沒尋到合適的機會。」這意思是說,鴨子事件正好給了他契機。

    文氏一直以為那婆子說的話是敷衍她,沒想到竟然是真的。文氏張了好幾次嘴,最後問道︰「老爺,分家以後,我們該怎麼辦呀?」丈夫膝下還有三兒一女,靠著那點俸祿跟分的一點產業,哪里夠用?她當日願意嫁過來,是想過來享福的,而不是過來受苦的。

    韓景彥不知道文氏心底的想法,安撫道︰「你放心吧!我置辦了一些產業,就算分家,也不愁衣食。」

    文氏眼楮一下亮了︰「真的嗎?」早知道丈夫手里有私產,她也不會激動得將孩子給落了。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

    韓景彥點頭︰「自然是真的。好了,不說這個了,你好好歇息!大夫說你這次傷了身子,得好好調養。」

    文氏落胎,需要調理身體。這次秋氏倒沒吝嗇,大夫說吃什麼好她就讓廚房準備什麼,反正就剩下幾天時間,大方一點也沒關系。

    分家,不是說說就可以的。光核算一下公中的產業,這就需要幾天時間。雖然韓景彥說他不要公中的產業,但韓建明沒答應。該分多少,就分多少,他可不願意貪這點小便宜壞了自己的名聲。

    對于盧秀來說,分家對她沒任何的影響,她只需安安心心地在自己的院子里養胎,帶好順哥兒就好了。

    簡婆子回了盧家一趟,回來的時候臉上喜氣洋洋的。簡婆子這樣,肯定是家里有喜事發生了。盧秀見了,笑著問道︰「家里有什麼喜事?」

    簡婆子高興地說道︰「二奶奶,葉家二爺回京了。」見盧秀一下沒興趣的樣,忙說道︰「二奶奶,葉二爺的腿斷了,成殘廢了。軍中沒辦法呆了,這才回京的。」簡婆子听到這個消息,別提多高興了。當初葉二爺上門退親,害得二夫人整日愁眉不展,姑娘日日以淚洗面,當時不僅盧家的人,就是簡婆子都恨不能活剝了葉二爺。如今葉二爺殘廢了,盧家上下知道這件事都覺得特別的解恨。

    盧秀笑了一下,說道︰「行軍打仗,受傷是難免的。」丈夫現在是在京城之中,若是外放了,也要帶兵打仗的。到時候,她就得過這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簡婆子說道︰「打仗受傷是難免的,可我听夫人說他這腿是給耽誤了。」要簡婆子說,葉家二爺這是惡有惡報。若他當年沒有跑到盧家說要退了盧家的寢室,又怎麼會被發配到雲南那鳥不拉屎的旮旯地,沒去雲南,也不會因為耽擱治療而落下殘疾。所以說,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過了這麼多年,加上如今日子過得順暢,盧秀早就將當年的事放下了︰「柯氏也回來了嗎?」特意問柯敏杰,是因為盧氏有些好奇,她以前還在想這柯氏到底是什麼樣的大美人,竟然將葉家二爺迷得連爹娘跟家族都不要了。

    說到柯敏潔,簡婆子心里不知道多解恨了︰「柯氏也回來了。不過我听夫人說那柯氏到現在也沒給葉二爺生下一男半女,整日里病怏怏的,現在不成人樣了。我估計著,葉夫人可能會給葉二爺張羅婚事吧!」腿廢了,高門大戶肯定是娶不上的,但以葉家的權勢,娶個門戶低得人家的姑娘還是娶得上的。

听到柯氏已經廢了,盧秀就沒有興趣了︰「以後這樣的事,不要在我面前說了,都過去的事再提也沒意思。說起來,若沒當日的事,我現在也不會過得這般好。」過門之前還擔心葉氏會暗中使壞,可她過門到現在四年了,葉氏也沒對她做過什麼不好的事。

    簡婆子听了這話,點頭說道︰「夫人經常說還是老爺的眼光好,給姑娘挑了這麼一門好親。」姑娘從嫁過來到現在,半點不順心的事都沒有,就跟掉到福窩了似的。

    盧秀笑了一下︰「爹的眼光,一向都很好的。」

韓家分家的這一日,正好是春闈的第一天。分家的時候秋氏肯定是要在場的,不過玉熙在不在場都沒關系。所以秋氏就讓玉熙自己一個人去靈山寺,只要多帶一些隨從,安全還是不成問題的。

    玉熙早早就起來晨練,晨練完就開始梳洗,然後用早膳。準備妥當以後,帶了十二個隨從,兩個丫頭外加全嬤嬤,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著靈山寺去了。

    玉熙在路上的時候,韓家這邊來了不少的客人。除了請周家的人,還請了秋家跟蔣家的人。蔣侯爺太忙沒空過來,讓他兒子代替了。至于韓家大老爺,太忙了,分家這種小事勞煩不了他,正跟著美姨娘在別院里恩恩愛愛,快活似神仙。

    韓建明听到老夫人想要除掉美姨娘,使了個計策讓韓景棟將美姨娘帶到別院去了,反正韓景棟要做什麼沒人攔得住。不是韓建明心善,而是他覺得,沒必要枉造殺孽。

    很多人分家鬧得很凶是因為財產分割不公平,大家都覺得分得少了,鬧騰是想要多分一些。不過這在韓家是不會出現的,因為韓建明表現得非常公平,他將所有公中的產業都拿出來,沒半點私藏,而韓景彥听韓建明念完那些要分產業後也沒有半點異議。

    祭田不分,老宅不分,剩下的產業長房分得七成,三房分得三成。這是規矩,就算韓建明願意對半分,韓景彥也不願要。一個有心相讓,一個也不計較,這個分家,自然進行得非常的愉快。

    來做見證的一行人見兩叔佷兩人和和氣氣地將家分了,女眷也沒跳出來鬧騰,都很舒心。相比那些分家時鬧得雞飛狗跳一地雞毛的場面,這樣和樂的畫面真是太美了。

    這邊和樂融融地將家分,玉熙那邊就不好了。以前去靈山寺從沒出過故障,這次竟然踫到堵車。

    去打听消息的人回來說道︰「姑娘,前面塌方了,所以才造成這般擁堵。」家里有人下場的,多半都會趕在這一日去山上拜菩薩。馬車太多,擁擠不堪,結果一個原本就不好走的路段給塌了。

    紫甦有些遺憾,原本大夫人說要提前一日去靈山寺,就在靈山寺住一個晚上。可分家正好定在今日,大夫人就來不了。姑娘一個人住在山上大夫人又不放心,所以只能趕早了。

    玉熙笑著說道︰「這種事也沒誰說得準。不用著急,路總會通的。」只是要往後拖一點時間了。

    紫甦看著玉熙從枕套下面摸出一本書出來,頓時無語望天了。這麼點時間都不忘記看書,她家姑娘真的成了書痴。

    全嬤嬤倒覺得玉熙這個習慣很好,反正玉熙也不是死讀書,多看史書可以開闊視野,增長見識。人的視野一旦放得寬,就不局限于三瓜兩棗的事。心胸寬廣的人,活得也舒心。

    紫甦從食盒里取出一盤糕點,說道︰「姑娘,這糕點還熱著,你吃點吧!要不吃,待會冷了就不好吃了。」

    玉熙吃了兩塊糕點,說道︰「拿去給眾人分了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山上,大家也都不容易,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糕點帶了四樣,每樣只一碟。十多個人每人也就分到兩塊,不過郭大娘做糕點的手藝真心不錯,眾人吃了後都意猶未盡。

    彩蝶笑著說道︰「姑娘,郝大叔說,姑娘給的糕點勾起了他的饞蟲。原本不餓,這吃了糕點以後餓得不行了。」彩蝶是家生子,跟府邸里其他人很容易處到一塊。

    玉熙笑道︰「你跟他們說,這次讓他們辛苦了,等回去我讓大娘多做一些送給他們吃。」三月的天,在山上還是有些涼的。她在馬車里面還好,不用吹冷風,站在外面那麼長時間也是受罪。

    彩蝶笑著應了一聲︰「我這就跟郝大叔說去,相信大叔會很高興的。」其實糕點是小事,主要是姑娘知道體恤人。下人也是人,主子這般心善,他們就是累點也舒心。

    玉熙笑了一下,繼續看書。

    彩蝶很快又回來,這次回來還帶了一個消息︰「姑娘,江家夫人跟江姑娘也去靈山寺上香。听到姑娘也去上香,就邀姑娘一起。」

    玉熙了然,于氏跟江琦會去山上拜文殊菩薩一點都不奇怪,因為江鴻錦也是今天下場。不過邀請她過去說話,估計是江琦的意思了︰「跟江夫人說,多謝她的美意,等下次我再去拜訪她。」她可是一點都不想見到于氏跟江琦。

    可惜,不想見的人,卻總喜歡出現在你面前晃悠。這不,江琦听到玉熙不過去,竟然自己帶著丫鬟過來了。

    人到了面前,不見說不過去了。玉熙的教養也不允許她當眾做出拒客人于外這麼失禮的事,當下掀開車簾請了江琦進來。

    江琦今年十四歲了,已經長開了。不胖不瘦的身材,烏黑亮麗的頭發梳成一個流雲髻,紅潤的瓜子臉,圓圓的大眼楮,臉頰上有兩個深深的酒窩,顯得甜美可愛。

    在玉熙打量江琦的時候,江琦也打量起了玉熙。圓圓的臉,稀松的眉毛,眼楮也沒神采。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裳,看著就跟女鬼似的。不管怎麼看,江琦都覺得玉熙半點都配不上陳然。她就不明白了,為什麼陳然會看上韓玉熙,真真的一無是處。江琦心底又是不屑又是嫉妒,但面上卻還是露出甜甜的笑容︰「玉熙姐姐,沒想到竟然會在路上踫到你?你也是去山上拜菩薩的嗎?」

    玉熙很想吐槽,叫的這麼親密做什麼,我跟你不熟好嘛!再不喜歡江琦,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好的。當下玉熙露出嬌羞的樣子,說道︰「是呀!陳二爺今日春闈,我想去山上給文殊菩薩,保佑陳二爺能高中一甲。」在江琦面前,玉熙可不知道謙虛為何物。

    江琦看到玉熙這個樣子,面色一僵,不過很快她就恢復了自然,笑著說道︰「我听我哥說,陳二爺的文采很好,定然能如玉熙姐姐所希望的那般,高中一甲。」

    玉熙听了這話露出燦爛的笑容︰「是呀,我對他很有信心。」

    這笑容深深地刺痛了江琦。沒人知道,自從她第一次見到陳陳然,就被那風光霽月的風姿所迷倒。當年她也不是沒努力過,可惜陳然看不上她。若是陳然看上一個樣樣出色的女子也就罷了,可他卻偏偏看上了韓玉熙要才要貌沒貌且還背負著衰命的人,江琦怎麼都不甘心!

    玉熙故作關心地問道︰「江姑娘,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要不要我讓人跟江夫人說一聲?」玉熙的這個稱呼顯露出她對江琦疏遠而又客氣的態度。

    江琦回過神來,笑著說道︰「不知道玉熙姐姐對陳二爺這般自信是從哪里來的呢?我哥哥才學也很不錯,可也沒這樣的信心呢?」江琦這是在給玉熙挖坑。

    玉熙笑著說道︰「是我大哥跟我說,我大哥說陳二爺才學非常好,一甲不在話下。要換成別人,我肯定不相信,但我大哥這人看人看事一向都很準。」

    江琦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又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說道︰「我還以為是陳二爺親口跟你說的……」

    玉熙听了這話,立即沉下臉打斷了江琦的話,揚聲說道︰「難道江姑娘不知道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嗎?就算定了親,也是男女有別,怎麼可以私底下見面?我以前一直听說江家的教養很好,可現在才知道,傳聞的東西真是不可信。一個大姑娘家,開口就說私相授受的事沒關系,那你告訴我,什麼才叫有關系?」

    玉熙的聲音很大,外面得人都听到了。

    听了玉熙的話,江琦臉一下就白了。到底年歲小,心機不夠深,加上心里一直都嫉恨這玉熙,所以才失態了。

    玉熙壓根不願意再給江琦臉面,直接趕人︰「還請江姑娘回去吧!我這里廟小,容不下江姑娘這樣的人。」

    江琦面色通紅地走了出去,一見到于氏,當即撲在于氏的懷里哭了起來。她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樣的侮辱。

    于氏著急上火地問道︰「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了?」于氏死活撬不開江琦的嘴,只能問剛才跟著江琦一起過去的丫鬟。

    丫鬟哪里敢說實話,要說了實話姑娘肯定會吞了她。當下只能期期艾艾地說道︰「夫人,奴婢沒進去,也不知道韓姑娘跟我家姑娘說了什麼。」

    哭夠了以後,江琦與于氏說道︰「我剛才跟玉熙姐姐起了一點誤會,被玉熙姐姐說了一通。現在回想起來,玉熙姐姐說得對,是我太沖動了。」她剛才真是太沖動了,怎麼能跟韓玉熙說那樣的話,從而被韓玉熙抓了把柄。

    于氏臉上顯露出厭煩︰「就算你說錯了話,她又有什麼資格教訓你?沒娘的孩子,果然是沒教養。」想起丈夫想要為兒子娶韓家的姑娘,于氏的心情頓時糟糕透頂了。就韓玉熙這麼一個模樣,那韓玉容能是個好的才怪。

    江琦說道︰「娘,不能這麼說,也是我剛才太沖動了。」剛才的事確實是她太沖動了。因為對陳然的痴迷,所以她知道陳然很多的事。比如說陳然親手制作了豎笛給了韓玉熙,還經常送一些小禮物給韓玉熙。正因為知道,所以她認定玉熙剛才說的那些話是陳然對韓玉熙說的。她當時被嫉恨迷了雙眼,忘記了她跟韓玉熙不是朋友,這才讓對方抓住話柄,反咬一口。

    于氏摸著江琦的頭說道︰「你呀,就是心太善了。」女兒太良善了,才總會被欺負。

江琦走後,全嬤嬤開口說道︰「姑娘,你是不是得罪過江家姑娘?」這樣的手段太淺白了。只是全嬤嬤有些奇怪,以玉熙的性子,不應該會去得罪人的。

    玉熙笑著說道︰「我沒得罪她。不過她愛慕陳家二爺,我這是遭受無妄之災。」誰能知道,江琦竟然會喜歡上陳然。不過想起陳然的風姿,玉熙也不覺得奇怪了。雖然陳然性子有點冷,但他長得好,那俊逸出塵的模樣正是姑娘家最喜歡的,才學又好,家世更不用說了。這樣的人被深閨之中的女子惦念上,還真是很正常的事。

    紫甦面色發紫︰「真是不要臉。」難怪顛顛地跑過來,還跟姑娘說這樣的話,原來是覬覦她家姑爺,想要敗壞她家姑娘的名聲。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姑娘是怎麼知道的︰「姑娘,你是怎麼知道江琦愛慕二爺的?」

    玉熙笑道︰「怎麼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事是真的。」之前周詩雅跟她說江琦愛慕陳然,她還半信半疑,畢竟在玉熙心目中,江琦是個傲氣十足的人。這樣的人,又如何會去喜歡有未婚妻的男子。

    玉熙上輩子不關心外面的事,所以發生的一些國家大事她一無所知,但一些特別有名被傳得沸沸揚揚的事,她還是听說過的。簡單來說,就是京城的一些八卦她听丫鬟說起過。深閨之中的姑娘跟夫人奶奶太無聊了,需要一些事來消遣。而陳然在當年,也是一件八卦事的主角。陳然高中探花郎沒多久,他的未婚妻就病逝了。這種情況,只能說陳然的未婚妻沒有福氣,完全再定過一門婚就好了,可陳然卻沒有這麼做,他堅持要為未婚妻守三年孝。這件事,不知道多少人贊揚陳然有情有義,也很惋惜陳然的未婚妻沒有福氣。所以,跟陳然定親,玉熙一點負擔都沒有,因為她沒有搶了別人的姻緣。

    全嬤嬤想得明顯比紫甦多︰「姑娘,江家姑娘,瞧著就不是個良善的人。以後踫見,你得多家防範。」

    玉熙點了一下頭,說道︰「我知道。」對于這種面甜心苦的人,她早就有所防範了。

    全嬤嬤見狀也就沒有再多說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她能教的都教了,而姑娘也學得很好。對此,她很欣慰。

    郝大叔在外面說道︰「姑娘,路通了,可以走了。」要是正常情況下,早到山上了,說不準已經用午膳了。

    紫甦揚聲說道︰「路通了,那就走了。」

    全嬤嬤說道︰「姑娘,今天晚上得在山上住一夜。」現在都過了午時,到山上還要近半個時辰,再拜下菩薩念念經會弄到很晚。姑娘一個人,晚上走山路不安全。

    玉熙點頭道︰「只能湊合一晚,不用媽媽講究。」若是其他事,知道路堵塞了她早就回去了,哪里還會等到這麼晚。可今日的事不同,若是半途折返,傳到泰寧候夫人耳中,總歸是不好。

    山路崎嶇,坐在馬車上顛簸不已。不過這條路已經走了很多回,玉熙早就習慣了。瞌睡來了,玉熙說道︰「我先眯會。」說完,就靠在抱枕上眯上了眼楮。

    過了一會,紫甦小聲叫道︰「姑娘,姑娘……」見玉熙沒半點反應,壓低聲音與全嬤嬤說道︰「姑娘竟然睡著了?」這樣顛簸的路,自家姑娘竟然睡得著,真是太強悍了。

    全嬤嬤倒是笑了︰「這是福氣。」經的事多了,很多事也都看得透徹了。按照全嬤嬤來說,能吃能睡每天心情好,身體也健康,這就是福氣。

    睡了兩刻鐘,玉熙就醒了,睡眼惺忪地問道︰「到了嗎?」這一覺,睡得好艱難呀!還是自家軟綿綿的床好。

    全嬤嬤搖頭說道︰「還有兩刻鐘左右就能到了。姑娘,等你梳洗好了,差不多就到了。」說完,從水壺里倒了水出來,水壺的水這會早就涼了。

    沒多久,一行人就到了靈山寺。靈山寺的香火很盛,這個時候,真的是人山人海,人滿為患。

    玉熙不急著去拜文殊菩薩,而是先帶著一行人去了院子里休息。這院子是國公府包下來的,原本國公府在皇寺定下一個院子,方便韓家的人在皇寺燒香拜佛。不過了通和尚說玉熙是名中帶衰,秋氏一怒之下將在皇寺包下的院子退了,轉而在靈山寺定了一小院子。

    因為是半路進來的,所以這個院子比較小,就只兩間屋子。當時是準備用來歇腳的,加上沒有更好的,所以秋氏也沒有太挑剔。

    進了屋子,屋子很簡陋,除了一張床就只剩下桌子椅了。不過雖然簡陋,但卻非常干淨。

    紫甦看了嘀咕著說道︰「姑娘,這地方你怎麼住呀?」就算紅棗莊也比這里要好上數倍。

    玉熙笑了一下︰「不過一個晚上,將就一下,明日就回去。」想當年她逃難時,連個擋風遮雨的地方都沒有。能有這樣的屋子,已經很不錯了。

    全嬤嬤說道︰「姑娘,我跟彩蝶去管事師傅那邊取兩床被子過來。」三月的天,山上還是很冷的,不蓋被子受不住。

    玉熙點頭道︰「早去早回吧!」若是平常,寺院里的管事師傅肯定會讓人親自送過來的。只是今天太忙了,等管事師傅送過來估計得等到晚上了。

    過了大概一刻鐘,全嬤嬤就回來了。不僅帶回來兩床嶄新的被子,還帶了飯菜回來。

    玉熙跟管事師傅道謝以後,笑著說道︰「寺廟里人多,師傅肯定走不開,我就不耽擱師傅的時間了。」她對寺廟很熟,呆會可以自己去拜文殊菩薩,不需要別人陪。

    管事師傅確實很忙,來的人很多,因為天色晚很多人也不敢走夜路下山,大半的人都選擇在山上過夜。吃的住的還有用水,這些都得準備,所以寺廟的工作量就增加不少。

    玉熙吃飽喝足了,沐浴後,才帶著全嬤嬤去文殊菩薩那。一直到傍晚時分,才回來。

    秋氏得到消息,說道︰「好好的路怎麼就塌了呢?早知道這樣,今日就該跟著一起去了。」這大姑娘的,身邊又沒個可靠的人在身邊,秋氏還真是放心不下呢!

    李媽媽安慰道︰「夫人不用擔心,這靈山寺的治安一向都很好,四姑娘又是穩妥的人,不會有事的。」

    秋氏說道︰「希望不會有事了。」

    李媽媽看秋氏這個樣子,忙轉移了話題︰「夫人,沒想到今日分家,竟然這般順利。」李媽媽還以為今日分家會有糾葛呢!李媽媽這麼想很正常,因為最賺錢的幾個產業全都記在夫人名下。

    秋氏雖然性子直,不會彎彎繞繞,但她又不蠢,沒分家之前,她怎麼可能將自己置辦的所有的產業都放到公中去。所以,幾個賺錢的鋪子還有六十頃的良田,都是記在她的名下,算她的嫁妝。分家是分公中的產業,可不會分女眷的嫁妝。

    秋氏听了這話冷笑道︰「若是他敢鬧騰,我讓他一分銀子都分不到。」國公府在她嫁過來之前都是靠著典當過日子。要不是她,國公府能有現在的日子嗎?就老三今天分到的產業,也都是她掙下來的。要不是她想著玉辰如今是敬王妃,兩個兒子以後可能還要借助敬王府的勢,跟三房鬧翻了不好,她連這些產業都不想分出去。

    秋氏覺得分家她吃了虧,當然,這也是事實。可文氏卻不這麼認為,當她知道三房分到的產業,當下臉色就不好看了︰「老爺,那綢緞鋪跟糧鋪,還有胭脂鋪,為什麼這幾個賺錢的鋪子我們一個都沒分到?」文氏會知道這幾個鋪子,還是因為秋氏經常從綢緞鋪跟胭脂鋪里拿東西回來給玉熙用。

    韓景棟說道︰「這些鋪子都是大嫂的嫁妝,分家是分祖上的產業,哪里還會分當家夫人的嫁妝?」

    文氏一下急了,她們就分到這些歪瓜裂棗,絕對不行︰「老爺,賺錢的產業全都變成秋氏的陪嫁,大嫂分明是將公中的產業變成她的嫁妝。老爺,這樣的分家太不公平了,必須重新分過。」

    韓景彥听了這話,說道︰「這事已經定了,不可能再改了。你也不要再多想了,好好休息吧!」說完,就走了出去。

    像韓景彥這麼要面子的人,怎麼可能告訴文氏,說當年國公府落魄了,靠著典當過日子,現在府邸里的產業都是秋氏掙下來的。

    文氏看著韓景彥的背景,忍不住哭了起來。她這是為的誰呀?還不是為了這個家?想到那麼多的銀子沒了,哭得更傷心了。

    伺候文氏的婆子趕緊走過來說道︰「夫人,坐月子是不能哭的,會傷眼楮。」婆子想走人,可老夫人沒發話,三老爺也沒吭聲,她不敢主動求去,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伺候文氏。只希望出了月子,她就能回去了,文氏這人,她真的是一天都不想再伺候了。

    文氏是個很愛惜自己的人,听到這話,趕緊擦了眼淚,說道︰「去看看燕窩好了沒?好了就給我端上來。」

    婆子忙應了,心里卻很瞧不上文氏。盡要好東西吃,可每次那些滋補的東西炖好以後,她都只吃幾口。這段時間,不知道浪費了多少的好東西。

用完晚膳,玉熙帶著紫甦跟彩蝶走出院子。這院子是建在山峰之下,玉熙只站在院外就感覺到暮色蒼茫,雲煙飄渺,周圍群巒起伏,山川秀美,美不勝收,好像置身在仙境之中。

    紫甦看了以後忍不住感嘆道︰「這里的景致好美。」

    彩蝶說了一句很剎風景的話︰「景致是美,但屋子里的布置太簡陋了。」簡陋得不忍直視,連她家都比不上。

    玉熙笑著說道︰「出門在外,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可以了,哪里能跟家里比。」

    紫甦跟彩蝶都不吭聲了。

    就在玉熙準備回去,叢林之中發出一聲刺耳的叫聲。紫甦听了這聲音,臉色大變︰「姑娘,這是狼的叫聲。」

    玉熙望了一眼紫甦,說道︰「我肯定,這不是狼的叫聲。」她听過狼叫聲,那聲音相當有氣勢,而不像現在這聲音那麼刺耳。至于到底是什麼野獸的叫聲,那就不知道了。

    彩蝶有些害怕︰「姑娘,我們回去吧!」問題是,若晚上也有這叫聲,她估計睡不著了。

    玉熙笑著道︰「有什麼害怕的。听著聲音就在眼前,其實那東西不知道離我們多遠呢!」這里肯定是沒什麼傷人的野獸,玉熙是半點不擔心。

    紫甦也有些害怕︰「姑娘,我們還是回去吧!」听那叫聲,心里真的是滲得慌了。

    這個時候天也暗了,玉熙也不再勉強,帶著兩人回去了。一回到院子里,紫甦就趕緊將門給栓住了,然後將這事告訴了全嬤嬤。

    全嬤嬤皺了一下眉頭,說道︰「現在是三月,各種野獸都跑出來,晚上你們不要四處亂走。」陽春三月,正是萬物甦醒的季節。野獸也結束了冬眠,跑出來覓食,不過在這片區域是不用擔心了。

    紫甦看著玉熙又在看書,說道︰「姑娘,不要看書了,早點睡吧!」真的是無時無刻不忘記看書呀!

    玉熙捧著書,頭也不回地說道︰「睡不著,你們困了就先睡吧!」雖然玉熙開口讓兩人早點睡,但主子沒歇下她們兩人哪里敢睡。真睡了,明日全嬤嬤肯定又是一番的訓導。

    「嗥……」這聲音在寂靜的夜晚特別的清晰。玉熙听到這聲音,失手將桌子上的蠟燭打翻在地。

    紫甦跟彩蝶也听到這叫聲,兩人都有些發抖︰「姑娘,這是什麼叫聲呀?」這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玉熙穩了穩神,說道︰「這就是狼的叫聲。算了,不看書了,睡覺吧!」說完,又不忘問了一句︰「大門跟外面的門窗都關好了嗎?」

    紫甦連忙點頭,說道︰「關好了。」

    全嬤嬤從旁邊的屋子過來,說道︰「姑娘,剛才是狼叫。姑娘還是早點睡下,明日我們一早就下山去。」以前沒听說過這附近有狼。要不然,哪里敢在這里過夜。

    這一夜眾人就在心驚膽顫之中度過了。玉熙還好,到了點半夜沒听到狼叫聲,很快睡著了。紫甦跟彩蝶,兩人是一個晚上都沒合眼。

    第二天起來,玉熙看著兩人的黑眼圈,搖頭說道︰「不就幾聲狼叫,瞧把你們嚇得!」

    正在這個時候,全嬤嬤也從外面走了進來。玉熙看到全嬤嬤眼角處大大的黑眼圈當下有些訕訕的。怎麼感覺就她一個人是傻大膽呢!

    紫甦說道︰「姑娘,紫堇也在外學了四年多了,也該回來了。」像昨天晚上這樣的狀況,紫堇在,她們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玉熙有些猶豫。紫堇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才入得了楊師傅的眼,現在多學一天是一天。

    全嬤嬤望著玉熙說道︰「姑娘,紫堇已經學了四年,以她的身手,足夠保護姑娘了。」全嬤嬤的意思,當日玉熙叫紫堇去學藝,只是希望身邊有個會功夫的保護自己,又不是要培養武林高手。如今四年過去了,紫堇足可以保護姑娘的安全了。

    玉熙點頭道︰「好,回去我就寫信給紫堇。」

    可能是受了昨天狼叫的影響,早上下山的人特別的多。人多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有人作伴不怕野獸來襲。

    回到國公府,秋氏見到一行人,皺著眉頭說道︰「怎麼在山上住了一晚上,你們都成這個樣子了?」都沒精打采的。

    玉熙苦笑道︰「山上有狼,晚上叫了好一會,她們都給嚇著了。」玉熙這樣子還算好的,有其他的女客下山的時候還是心有余悸。

    秋氏听了這事嚇了一大跳,認真看了玉熙,見她毫發無損,這才放下心來︰「以後還是不要在外面住了。」早知道就不讓玉熙去靈山寺上香了。

    下午的時候,泰寧候府送了不少的東西。秋氏遞給玉熙一個小小的紫檀木盒子,說道︰「這是泰寧候夫人的心腹嬤嬤悄悄給我的,說是給你壓驚。」

    這麼神神秘秘的,玉熙,當即打開盒子,就看見里面躺著一塊嬰兒巴掌大的玉佩。玉熙的手一踫那玉,眼楮都快瞪出來了︰「這玉……」這玉竟然是溫的,不是涼的。

    秋氏看玉熙這個樣子,有些怪異︰「怎麼了?」說完,她就看著盒子里放了一塊玉佩,玉佩雕刻得很精美,其色澤、質感溫潤如脂,給人一種溫暖之感。

    玉熙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娘,這是暖玉。」玉熙只在書上看到過,沒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還能擁有這種傳說之中的東西。

    秋氏哦了一聲,說道︰「恩,是好東西,瞧著應該值好幾千兩銀子。泰寧候夫人也算有心了,你就戴著吧!」

    玉熙听了這話,也沒跟秋氏說這東西有錢也買不著,只是笑著點了一下頭,將玉佩取出戴在脖子上。

    國公府剛分家,很多事千頭萬緒,秋氏說道︰「玉熙,你先回去。」她還有一堆的事要處理。不過,秋氏這回倒不嫌煩了,反正累完這回,以後就輕松了。

    回到陶然居,玉熙臉上的笑容都擋不住了。全嬤嬤笑著問道︰「剛才夫人跟姑娘說了什麼好事?」全嬤嬤很少看到玉熙這般歡快。

    玉熙進了屋子,從脖子上掏出剛得的玉佩,笑著說道︰「這是泰寧候夫人剛才讓人送給我的。」東西是小事,但難得的是泰寧候夫人這片心意。玉熙一直都擔心泰寧候夫人不喜歡她以後會對個擺臉色,這塊玉佩打消了這個擔心。這麼貴重的東西都送出來,可見泰寧候夫人是認可她這個兒媳婦的。

    全嬤嬤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了笑意︰「確實是好事。」得婆婆認可,又深得丈夫喜愛,嫁到陳家去,那日子肯定順暢。

    從山上回來,玉熙也兌現了自己的諾言,讓郭大娘做了十二提的糕點,送給跟著她一起去山上的隨從。

    秋氏知道以後,笑著說道︰「你這丫頭,你覺得他們辛苦了,多給兩賞錢就好了,怎麼還送糕點?」玉熙送糕點的事,整個府邸的人都知道了。

    玉熙現在是不怕出風頭,說道︰「我當時答應他們,等回來以後每人送一提郭大娘做的糕點。做人得講信用,說出的話就得做到。」就算是下人,也不能糊弄了。

    秋氏倒只是隨口說兩句︰「再有兩天就考完了,只希望陳然這次能考個好名次。到時候你出嫁的時候,也風光。」雖然兒子說陳然的成績很好,二甲不在話下,但沒出結果秋氏就是放心不下,才學好不一定就能考中,很多才華洋溢的人,就敗在科考上。若是正常情況下,考不上也就罷了,大不了下一次再考,反正陳然還年輕。可了通和尚的話,還是讓秋氏不安心。她是不相信那老禿驢的話,可問題是別人相信呀!一旦陳然考砸了外面得人很可能就會說是玉熙帶衰了陳然。

    玉熙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她對陳然有信心,說道︰「娘不用擔心,陳二爺肯定能考中。」陳然又不是江鴻錦,他又沒有一個哥哥壓制著,一直都順順利利的,怎麼可能會考不中。再者江鴻錦就算被江鴻福給壓著,狀元郎沒希望了,但二甲肯定是沒問題。

    秋氏心里著急,但她不想將這份焦慮傳給玉熙︰「恩,娘也希望他能高中。最好能高中一甲,到時候,就再沒人說酸話了。」

    玉熙笑著說道︰「娘,她們要說酸話讓她們說去,不必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人。」這些人心里再酸,最多也就背地里念叨了幾句,面上還是和和氣氣的。

    秋氏點頭道,不過想起玉熙再有一個多月出嫁,心里也有些難受︰「想起你剛出生那會才巴掌大,轉眼之間,就要嫁人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呀!」感念于寧氏對小兒子的救命之恩,寧氏生產的時候秋氏是出了大力。要不然,寧氏都過不了生產這一關。

    李媽媽真覺得她家夫人真是哪壺不提開哪壺,這話不是平白讓四姑娘想起早逝的生母嘛︰「夫人,你剛不是說廚房的賬務不對嗎?」

    秋氏正納悶,廚房的賬務哪里不對了?就看見李媽媽給她使了個眼色。主僕兩人這麼多年,這點默契還是有得,當下點頭說道︰「是,我都忘記這事了。玉熙,那你先回去。」

    玉熙哪里看不出李媽媽是在給她解圍,笑著點頭道︰「好,那我回去了。」剛才的話,她都不知道如何接了。

    等玉熙走後,秋氏問道︰「有什麼事,還要避著玉熙說?」秋氏是真將玉熙當親閨女般看待,所以除非隱秘的事,否則從不避著玉熙。

    李媽媽哭笑不得︰「夫人,你剛提到四姑娘出生,四姑娘肯定會想起仙逝的寧夫人了。」

    秋氏听了這話,也覺得不大妥當︰「希望那孩子別多想。」那孩子是個心寬的,應該不會多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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