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5日星期四

{嫡女韓玉熙} 秋表妹(11)

老夫人原本面上沒什麼表情。主要是她覺得,姐妹之間發生點口角沒什麼大問題。可現在听到玉容說薔薇院是破爛地,可就犯了老夫人的忌諱了。

    老夫人看向玉容的眼神好似一般銳利的刀一般︰「玉熙說得是不是真的?」老夫人其實並沒懷疑玉熙的話。原因也很簡單,雖然玉熙有些左性,但品性方面絕對沒問題。

    玉容委屈地說道︰「祖母,我承認我當時不該發脾氣,可她說我沒悟性跟天份不就是在譏諷我笨。我當時也是氣瘋了,所以說話才口無遮攔的。」

    秋氏冷哼一聲,真是好笑,就這丑樣子竟然敢跟玉熙相提並論。不是她自夸,這京城與玉熙同齡人里,還真尋不上幾個如玉熙這般出色的孩子。當然,玉辰是個特例。

    玉辰為剛才的遲疑內疚,所以听了玉容的話開口道︰「五妹妹,你只是學過幾日的針線,竟然就敢讓玉熙四妹妹教你雙面繡。你可知道四妹妹在繡藝方面雖然有天賦跟悟性,但她也是花了七年的時候才鑽研出來的。四妹妹,你太好高騖遠了。」


這麼一通話將玉容的面子丟了個干淨。

    老夫人這會將矛頭對準了武氏,玉容這個樣子武氏要負全部的責任。不過,現在也不是追究武氏教養不當責任的時候︰「四丫頭臉上的傷,還有身上的茶葉是怎麼回事?」

    武氏心頭一跳,可這會她也躲避不了,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我當時看到玉容臉上有傷氣惱不已,沒問仔細就讓人將四丫頭叫過去給玉容道歉。四丫頭當場頂撞了我,我當時只顧著生氣,失了分寸。」

    秋氏听了這話怒極反笑︰「氣惱之下失了分寸?這話怕是三歲孩子都不信。不過也是,玉熙反正也不是你生的,就算毀容嫁不出去對你來說也是沒關系。」

    武氏氣惱不已︰「大嫂,我只是一時失手,不是故意的。」

    秋氏的聲音陡然大了,站起來說道︰「故意的?你若是故意的那玉熙豈不是連命都沒有了?這才剛回來幾天就差點讓四丫頭毀容,等再過一段時間豈不是還要四丫頭的命了。以前一直听說別的府上說著後母如何狠毒,如何虐待前任留下的子女,今日倒是有幸親眼目睹了一回。」這幾年玉熙對她孝順,她是完全將玉熙當成親生女兒一般疼。如今玉熙被武氏這般欺負,她心里如何不怒不恨。

    屋子里還有一干丫鬟,秋氏這般不留情面地排揎武氏,將武氏的臉面踩到地底下去了。

    老夫人道︰「老大媳婦,你少說兩句。」

    秋氏因為兒子韓建明長大成人了,如今在朝廷領了差事,現在底氣也足,沒有因為老夫人這句話就退縮。不過秋氏也沒跟老夫人對著干,只說道︰「母親,這姑娘家的容貌有多重要只要是個人就知道。她倒好,一句沒注意分寸就要將這個孩子給毀了。母親,今日若是不能給玉熙一個公道,這孩子可就沒活路了。」

    老夫人緊緊地握住手里的佛珠,當日韓景彥是直接在河北娶的武氏,等她知道的時候兩人已經成婚了。這些年武氏做下的事她沒一樣看得上眼的,只是武氏生了兩子一女,就算看在兩個嫡孫的份上她也不能休了武氏。

    玉辰見場面一下僵持下來,想要打破這廠機關,開口說道︰「說了這麼多,四妹妹還沒告訴我們你為什麼會動手打五妹妹?」這事麥冬跟紫甦都沒細說,導致眾人都以為兩人發生口角才動的手。可玉辰知道玉熙不是個沖動的人,這里面肯定有事。

    玉熙抿著嘴,一臉的悲憤,但卻咬著牙不出出來。

    秋氏一看就知道這里面還有事了︰「將紫甦叫進來。」

    紫甦此時恨不能掐死武氏,哪里還會隱瞞︰「回老夫人,大夫人,是五姑娘辱罵先夫人,主子這才動手打了五姑娘。」

    老夫人一字一字地問道︰「罵了什麼?」

    紫甦不敢說,在秋氏逼問之下,用蚊子似的聲音說道︰「五姑娘罵先夫人是個不要臉的下……」說到這里,紫甦不再說下去了。下面的話,大家腦補就成了。

    給氣得。這樣的話,也只有鄉下的潑婦才會罵出話,可玉容作為國公府的嫡出姑娘,竟然會講出這樣的話。老夫人听了這話,腦袋腦袋嗡嗡地響,給氣得。

這麼一通話將玉容的面子丟了個干淨。

    老夫人這會將矛頭對準了武氏,玉容這個樣子武氏要負全部的責任。不過,現在也不是追究武氏教養不當責任的時候︰「四丫頭臉上的傷,還有身上的茶葉是怎麼回事?」

    武氏心頭一跳,可這會她也躲避不了,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我當時看到玉容臉上有傷氣惱不已,沒問仔細就讓人將四丫頭叫過去給玉容道歉。四丫頭當場頂撞了我,我當時只顧著生氣,失了分寸。」

    秋氏听了這話怒極反笑︰「氣惱之下失了分寸?這話怕是三歲孩子都不信。不過也是,玉熙反正也不是你生的,就算毀容嫁不出去對你來說也是沒關系。」

    武氏氣惱不已︰「大嫂,我只是一時失手,不是故意的。」

    秋氏的聲音陡然大了,站起來說道︰「故意的?你若是故意的那玉熙豈不是連命都沒有了?這才剛回來幾天就差點讓四丫頭毀容,等再過一段時間豈不是還要四丫頭的命了。以前一直听說別的府上說著後母如何狠毒,如何虐待前任留下的子女,今日倒是有幸親眼目睹了一回。」這幾年玉熙對她孝順,她是完全將玉熙當成親生女兒一般疼。如今玉熙被武氏這般欺負,她心里如何不怒不恨。

    屋子里還有一干丫鬟,秋氏這般不留情面地排揎武氏,將武氏的臉面踩到地底下去了。

    老夫人道︰「老大媳婦,你少說兩句。」

    秋氏因為兒子韓建明長大成人了,如今在朝廷領了差事,現在底氣也足,沒有因為老夫人這句話就退縮。不過秋氏也沒跟老夫人對著干,只說道︰「母親,這姑娘家的容貌有多重要只要是個人就知道。她倒好,一句沒注意分寸就要將這個孩子給毀了。母親,今日若是不能給玉熙一個公道,這孩子可就沒活路了。」

    老夫人緊緊地握住手里的佛珠,當日韓景彥是直接在河北娶的武氏,等她知道的時候兩人已經成婚了。這些年武氏做下的事她沒一樣看得上眼的,只是武氏生了兩子一女,就算看在兩個嫡孫的份上她也不能休了武氏。

    玉辰見場面一下僵持下來,想要打破這廠機關,開口說道︰「說了這麼多,四妹妹還沒告訴我們你為什麼會動手打五妹妹?」這事麥冬跟紫甦都沒細說,導致眾人都以為兩人發生口角才動的手。可玉辰知道玉熙不是個沖動的人,這里面肯定有事。

    玉熙抿著嘴,一臉的悲憤,但卻咬著牙不出出來。

    秋氏一看就知道這里面還有事了︰「將紫甦叫進來。」

    紫甦此時恨不能掐死武氏,哪里還會隱瞞︰「回老夫人,大夫人,是五姑娘辱罵先夫人,主子這才動手打了五姑娘。」

    老夫人一字一字地問道︰「罵了什麼?」

    紫甦不敢說,在秋氏逼問之下,用蚊子似的聲音說道︰「五姑娘罵先夫人是個不要臉的下……」說到這里,紫甦不再說下去了。下面的話,大家腦補就成了。

    給氣得。這樣的話,也只有鄉下的潑婦才會罵出話,可玉容作為國公府的嫡出姑娘,竟然會講出這樣的話。老夫人听了這話,腦袋腦袋嗡嗡地響,給氣得。

武氏的臉也白得跟張紙似的沒,她是真不知道玉容會罵出這樣的話。要是知道,捂著還來不及,哪里還會責罰玉熙。

    秋氏冷哼道︰「我就說玉熙這孩子平日那般好說話,怎麼會好端端地抽五丫頭大耳光子。要我說,一個大耳光子還太少了。」

    老夫人頭越發了疼,本來就夠亂了,秋氏還火上加油。老夫人緊緊地握住手里的佛珠,說道︰「五姑娘身邊的丫鬟婆子在主子做了錯事不知道規勸,全部都發賣了出去,另再抄寫一百遍《女戒》,沒得我的同意不準出院子。」頓了一下,老夫人又補充道︰「老大媳婦,讓人將翠雲院收拾出來,收拾好了讓五丫頭搬進去。」再讓武氏教下去,這孩子可就無藥可救了。

    秋氏干脆地應了一聲︰「好,我馬上就讓人去收拾。」翠雲院並不比薔薇院大多少,最重要的是,翠雲院離離碧藤院有些遠。老夫人這麼做的意圖很明顯,要暫時隔開母女倆人。這可比什麼責罰都讓秋氏舒心了。

    玉容听到老夫人要賣了她身邊的人,整個人都傻了。可看著面無表情的韓老夫人,玉容沒有膽色開口求情。

    秋氏見老夫人不再說話,說道︰「娘,那二弟妹呢?」這意思是,不能只責罰玉容一個人,武氏也是不能放過的。

    老夫人淡淡地說道︰「武氏從明日開始,每日卯時三刻到上房來。」老夫人沒說讓武氏到上房去做什麼,但其他人卻听懂了,這是老夫人要給武氏立規矩。

    玉熙從一開始就沒指望老夫人會懲罰武氏,她只想要敗壞武氏的名聲。不管如何武氏有兩個兒子傍身,今天的事雖然很過份,但太重的責罰是不會有的。卻沒料到老夫人竟然會給她意外的驚喜。

    立規矩可不是輕省的活計,很多婆婆拿捏兒媳婦用的都是這一招。讓從沒吃過苦頭的武氏每日天不亮就過來伺候老夫人這可比抄寫什麼《女戒》要解氣的多,只希望這樣的日子能持續長一些才好。

    秋氏陪著玉熙回了薔薇院,等到大夫給玉熙看過保證玉熙不會留下疤痕,更不會毀容,秋氏才算放心地回去了。

    紫甦等秋氏走了以後,才開口說道︰「姑娘,要整治武氏跟五姑娘也不能拿自己的容貌開玩笑,太冒險了。」萬一那杯茶是剛滾開的,姑娘豈不是真就破相了。

    玉熙淡淡一笑︰「我知道那是一杯涼茶。」若是剛滾開的茶水,她肯定會避開的。

    紫甦還不大認同玉熙這次的行事︰「姑娘,下次可不能再做這樣的事了。今天我們都快被嚇死了。」

    玉熙笑了一下,說道︰「你將今天的事散播出去,越夸張越好。不過得注意,不要讓人查到是我們做的。」

    紫甦想也不想就應道︰「好。對了姑娘,老夫人說要發賣五姑娘身邊的丫鬟婆子,我們安插在水湘院里的人豈不是也有危險了。」玉容會認為玉熙是個蠢的,府邸里的傳聞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就是玉熙安插在水湘院里的兩個丫鬟說了不少玉熙以前的糗事,這才讓玉容認定玉熙是個愚笨不堪,沒將玉熙放在眼里。

    玉熙搖頭說道︰「你不用擔心,祖母要發賣的是玉容從河北帶過來的人。這次的事對我們很有利,玉容的心腹都發賣出去了,我們安進去的人也許能補上去。」靠得近了,知道的消息也多,也就更方便掌握玉容的情況。

    經過這幾年的經營,玉熙在國公府內也有自己的消息來源跟人脈。這也是玉熙為了防備武氏回來所做的準備。

玉熙見紫甦還要說話,揮揮手說道︰「你先出去一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玉熙很清楚,她這次能謀算成功,主要是她知道武氏跟玉容的脾性,佔了先機。另外武氏剛回來沒多久對府邸里的事不是很清楚。要是等再過一段時間,等武氏她們熟悉了府邸里的事,想要再這般謀算就難了。不過,有了這次的經驗教訓,足夠讓武氏跟玉容不敢再隨便欺凌自己了。再過個兩三年,她也該定親了。定親了,越發不用擔心武氏使壞了。

    玉熙絲毫不擔心武氏會在姻緣上給她下絆子,她的婚事武氏根本沒有發言權。她現在該費心思的是如何在及笄之前將親事定下來。只有定了親,才能真正地擺脫了江家,她才能徹底放心。可以說,現在唯一留在玉熙心頭的陰影,就是江家了。婚事一日不定,她就一日不能安心。

玉辰因為當時沒站出來為玉熙討回公道,心里很難受。心情不好,食欲也就不好了。

    桂嬤嬤見玉辰的神色,問道︰「姑娘,怎麼了?」今天的事,跟三姑娘是完全搭不上關系的。

    玉辰苦笑這將當時的場景說了一下︰「我覺得很對不住四妹。」四妹受了那麼大的委屈,而她卻為了二房的聲譽,想要息事寧人。

    桂嬤嬤想了一下後說道︰「姑娘,今天的事,我若是沒有猜測錯應該是四姑娘設計的。」桂嬤嬤真覺得玉熙是個鬧騰的,你要算計武氏那是你的事,別拉扯上三姑娘呀!

    玉辰還真沒往這方面想,問道︰「嬤嬤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玉熙為什麼要設計母親跟玉容?」

    桂嬤嬤一個字回答了玉辰︰「恨。」因為玉熙恨武氏,連帶著也討厭玉容。這次,將母女兩人都算進進去了。

    玉辰並不認同桂嬤嬤的話︰「那你說,玉熙這般做對她有什麼好處?」武氏名聲掃地玉容名聲受損,這些對玉熙沒有一丁點的好處。

    桂嬤嬤說道︰「姑娘,你有沒有發現四姑娘從一開始就針對秋雁芙?四姑娘與秋雁芙可是無冤無仇,她為什麼要針對秋雁芙?無非就是利用秋雁芙來打擊三夫人了。」

    玉辰不贊同桂嬤嬤的話︰「不可能。我對玉熙也算了解,她不可能就因為禮物的事就對武氏懷恨在心。嬤嬤不要忘記了,玉熙一開始根本就不願意教玉容,是母親逼著玉熙答應的。而且,這件事確實是五妹做得太過份了。」玉辰不相信今天的事是玉熙設計的,她更相信今天的事是巧合。

    桂嬤嬤才不相信這件事是巧合,哪里那麼多巧合。

    玉辰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嬤嬤,你對玉熙偏見太深了。」玉辰從不否認玉熙是個有心計的,但桂嬤嬤卻將玉熙看成是心計深沉的一類人,還總讓自己提防玉熙。玉辰真覺得桂嬤嬤思慮太重了。

    桂嬤嬤能說什麼?她只能說全嬤嬤將玉熙教得太好了,連她都抓不著玉熙的狐狸尾巴。不過想著全嬤嬤的本事,桂嬤嬤也釋然了。若不是全嬤嬤不願意卷入是非只想明哲保身,從而一直龜縮在司膳局,全嬤嬤肯定不會這麼早放出宮了。說起來也是四姑娘的運道,以前多少人想要討好巴結全嬤嬤,可都入不了她的眼。可全嬤嬤卻偏偏對她上了心,還將看家本事教給了她。

    武氏滿臉寒霜地回到了碧藤院。今天的事,讓她成為了國公府的笑料了。活到這麼一大把年齡,她還沒像今天這麼丟人過。

    秋雁芙卻是另有想法︰「姨母,容妹妹,若是我猜測得沒錯,我們應該是被韓玉熙給算計了。」連表妹都不叫了,直接連名帶姓地叫。因為秋雁芙知道,今天開始,武氏將會徹底厭棄了玉熙。

    武氏雖然性子急躁,但卻不是個沒腦子的︰「沒有證據不要胡言亂語。」這次的事讓她徹底明白這里不是河北,在國公府真正當家作主的是老夫人,其次是秋氏,而她連第三都排不上。

    秋雁芙臉一白,說道︰「姨母,我不是胡言亂語。姨母想想,韓玉熙若是一來就將事情說清楚,姨母你還會氣得用茶杯砸她嗎?可韓玉熙進門以後,說的那一句話不是為了故意激怒姨母你?姨母,韓玉熙若真是個莽撞無禮的又如何得老夫人跟大夫人的喜愛,如何能跟著宋先生學習。還有,韓玉熙可是跟教養嬤嬤學了五年,她豈能不知道頂撞長輩是什麼罪名?」秋雁芙的意思是玉熙是個非常有心計的人,沒面上表現的那般無害。

    秋雁芙現在也有些害怕。若不是今天的事,她也認為這四姑娘是個無害的。這個人太會裝了,而且藏得也太深了。

    武氏細細一想,還真是如秋雁芙所說,那死丫頭從進門開始說的每一句話都挑起她的怒火。只是,又有一個問題出來了,那丫頭怎麼會知道她那般說能挑起她的怒氣,還會讓她失去理智用茶杯砸她?

    還沒待武氏想明白,玉容跑了進來,抱著武氏大腿哭著說道︰「娘,那些人要將媽媽跟綠衣她們帶走。娘,我不要他們走。」到這個時候玉容才真的有些害怕了。乳娘可是她最親近的人,綠衣她們也是跟隨了她這麼多年,是親如姐妹的丫鬟。


武氏正色道︰「這里不是河北,你以後不要再如以前那般肆意妄為。要不然,以後一定得吃大虧。」這次若不是女兒故意欺瞞她,將當時的事都告訴她,如何會鬧成這個樣子。說來說去,還是她太寵著玉容了,讓玉容沒了分寸。

    玉容這下真怕了︰「娘,我知道了,我以後一定改。可你能不能不要讓媽媽走。」那是她的乳娘,對她來說再親不過了。

    武氏其實早對曲媽媽有些反感,女兒對曲媽媽比對她親。只是之前找不著合適的機會,這會有機會送走曲媽媽,她求之不得︰「你祖母的話連你爹都不能違逆,你覺得娘去說情有用嗎?」想起老夫人說的明日卯時就要去上房,她就覺得頭疼。她都多大年齡了,竟然還要去給老夫人立規矩。這以後的日子,想想就艱難。

    玉容一臉悲痛地回了自己的院子,自此以後她最恨的就是玉熙,沒有之一。若不是玉熙,她也不同跟乳娘還有綠衣她們分離。

    武氏看著還不走的秋雁芙,說道︰「你也回院子去吧!」武氏雖然疼愛秋雁芙,但很多事是不會讓秋雁芙知道的。

    轉頭,武氏問了陳媽媽︰「你覺得,這件事是不是那丫頭設計的?」

    陳媽媽搖頭說道︰「夫人,我覺得應該是巧合。若真是四姑娘設計的,那她定然要對夫人跟五姑娘的性子極為了解才成。」可她家夫人跟姑娘才回來半個月,平日與四姑娘接觸也不多,哪里就能將兩人的性子摸透。

    武氏是贊同陳媽媽的觀點的︰「我也覺得不可能。」理由就是陳媽媽所說的。

    被好幾個人認為心計深沉的玉熙,此時正在書房,安靜地看史書。

    苦芙在門外轉了好幾圈,最後忍不住,擔心地問了紫甦︰「紫甦姐姐,姑娘一個人在屋子里會不會做傻事?」

    紫甦搖頭說道︰「不會。姑娘不是會做傻事的人。」這事本就是姑娘所算計的,怎麼會做傻事。

    兩人說話時候,玉辰從外面緩緩地走了進來。玉熙听到玉辰進來,迅速將手里的史書換成了醫書。

    玉辰進了書房,看到玉熙放下手里的醫書有些愕然,她還以為玉辰這會正在屋子里傷心難過,卻沒想到玉熙竟然在看書。看的還是醫書,是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

    玉熙笑著道︰「三姐請坐。苦芙,上茶。」

    玉辰看著桌子邊上的醫書,問道︰「三妹妹怎麼在看醫書?」玉辰知道玉熙學藥膳,但學藥膳不用看傷寒雜病論吧!這該是學醫的人看的才是。

    玉熙解釋道︰「做藥膳需要避諱很多東西,多看些書總歸是沒錯的。」多的解釋也沒有,因為說了也沒用。她知道玉辰對玉熙學藥理一直頗有微詞,覺得她是國公府的姑娘,沒必要去學這個。

    玉辰確實沒辦法理解玉熙,放著琴藝跟畫藝不學,死活要學藥理,她勸了很多遍也沒有用。學這個東西有什麼用,想要調理身體花錢請人就是,她們這樣的人家又不是請不起。只是不管她如何規勸,玉熙都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勸服不了︰「四妹妹,剛才的事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玉熙笑著道︰「我當時是有些氣不平,但是祖母已經罰過了五妹妹,我這口氣也就出了。算了,不說這個了,莊子上剛送來新鮮的蔬菜,三姐要不要留在我這里用膳。」莊子每天都要送東西到包子鋪跟雜貨鋪。玉熙干脆就讓莊子上每天也送一份新鮮的菜蔬給她,省得讓廚房再額外采買一份,也為自己省份錢。

    玉辰笑著搖頭道︰「不用了。既然四妹妹你要看書,那我不打擾你了。」

    玉熙也沒挽留,將玉辰送出了薔薇院。望著一行人的背景,玉熙的心情很復雜。這幾年她是真的將玉辰當姐姐那般看待的。只是今天的事讓玉熙清醒過來,是她天真了,玉辰跟她不是同一類人。玉辰將家人、家族、名聲看得太重,重得都超過了一切,包括她自己在內。有一句話說得好,道不同不相為謀,她跟玉辰不是一條道的,注定不能交心了。

    玉辰並沒有感覺到玉熙的變化,經過這幾年全嬤嬤的調教,一般人很難真正地察覺到玉熙真正的想法。

    紫甦試探性地問了玉熙︰「姑娘,要不要去查一下?」紫甦沒有明說查什麼,但是她相信玉熙知道她的意思。

    玉熙搖頭說道︰「不用查。等下次見到方媽媽,我親自問的。」不管當初發生了什麼,她娘都用命還了,所以,不欠任何人。


玉辰看過玉熙,又去看了玉容。都是妹妹,不好厚此薄彼。

    玉容見到玉辰,拉著玉辰的手說道︰「三姐,你幫我求求祖母好不好,讓她不要將我的乳娘賣掉。三姐,你幫我求求祖母吧!」

    玉辰肯定不會幫她說情的,不過她卻提了一個建議︰「五妹,這是祖母的吩咐,我也沒有辦法。不過若是五妹妹自己去求情,只要心誠,祖母肯定會網開一面的。」不管如何,玉容的乳娘是將她奶大的,若是玉容能豁出去求情祖母肯定也會給她留這點體面的。

    玉容不敢去。

    走出水湘院的時候,玉辰有些感慨。真正受了委屈的玉熙安安靜靜地在書房看醫書,而玉容卻只知道求她救自己的乳娘卻不敢自己去面對。同樣都是妹妹,為什麼差距這般大。

    想到玉容的性子,玉辰擔憂地與桂嬤嬤說道︰「就五妹妹這樣,等以後她出門應酬得罪人都不知道了。」玉容給玉辰的印象已經是差的不能再差了。不能吃苦,滿嘴的謊話,而且沒有擔當。就這樣的品性以後不長歪就謝天謝地了,指望有什麼出息那是不可能的。

    桂嬤嬤笑著道︰「姑娘太過擔心了。老夫人不是說了會請教養嬤嬤來教五姑娘規矩嗎?姑娘難道還不放心老夫人?」桂嬤嬤也瞧不上武氏,不僅手段低劣,就連自己的孩子都給教歪了。這也就生了兩個兒子,要不然國公府哪里有她的位置。

    玉辰想起那幾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苦笑一聲︰「算了,再擔心也無用。」不止武氏生的兩個兒子不會念書,兩個庶子念書也不大行。文的不成,武藝也不成。

    晚上韓景彥回來最先去的是上房,這是慣例,韓景彥回來都是最先去見老夫人,與老夫人說說話。這日,老夫人留下韓景彥,跟他說了小半天的話,韓景彥出來的時候一臉凝重。

    武氏听到韓景彥回來,心里忐忑不安。看到韓景彥難看的臉色,就知道不好了。

    韓景彥冷著臉問道︰「你今天將玉熙的臉打腫了?你不知道姑娘家容貌是最重要的?」再不喜歡這個女兒,也是府邸費心費力養大的,以後還有大用,哪里由得武氏糟踐。

    武氏頂住心里的害怕,強辯道︰「老爺,四姑娘將玉容的臉也打得都不成樣子,我說了她兩句她還頂撞,我當時也是被她氣得不行才失了分寸。」武氏以前一直都知道後娘難做,但因為她一直在河北,並沒有直接接觸玉辰跟玉容,所以沒什麼感覺。如今她真切地感覺到後娘難為。若是她失手打的是自己的兒女,肯定不會鬧這麼大的風波。

    說起這個,韓景彥額頭上的青筋都起來了︰「你是怎麼教養玉容的?她這個樣子跟街上的潑婦有什麼區別?」

    武氏還是第一次看到韓景彥發這麼大的火,心里很是害怕︰「我當時也不知道玉容說了那些話,若是知道,我肯定會拘住她的。」

    韓景彥盯著武氏,問了一個讓她膽顫心驚地問題︰「那你告訴我,玉容為什麼會與玉熙說那樣的話?」有一句話說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韓景彥心里不禁有些後悔。玉容五歲的時候,母親說要接了玉容回京城教養,結果被武氏拒絕了。他當時若將玉容送回京城給母親教導,玉容定然會跟玉辰與玉熙一般優秀,而不像現在連小門小戶家的姑娘都不如。

    武氏駭得說不出話來。她也不知道,當日不過是跟陳媽媽說起國公府的舊事會被玉容听了去,而且還被這個四丫頭記在心頭。

    韓景彥對武氏失望之極,他以前也知道武氏身上有不少的毛病,但大面上還是沒問題的。今天他才知道是他錯了,母親不聰明,就連子嗣都得被連累。

    想起長子,聰明才智不下玉辰,可惜卻早夭了。而他膝下的四個兒子沒一個出色的,韓景彥心里說不出的滋味。只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這段時間你好好跟著母親學學規矩,玉容也讓她在院子里好好反省反省。在規矩沒學好之前,不要出門了。」在河北的時候眾人看他的面子,就算武氏有什麼不妥當也不會計較。可京城卻不一樣,國公府牌子大,但是卻沒有實權,加上最近朝堂風波不斷,他可不願意卷入是非,所以這段時間他是決計不會放武氏跟玉容出去的。

    武氏看著韓景彥抬腿走了出去,眼淚都出來了。繼女刁鑽難纏,婆婆嚴厲古板,現在連丈夫都嫌棄了,她怎麼就落入這樣的境地。

    玉熙正準備用晚膳,就听到外面丫鬟說到︰「姑娘,老爺請你到書房去一趟。」

    玉熙站起來,將手里的史書收起來放到櫃子里鎖上。史記她已經看完了,如今開始看《漢書》。

    站在書房外面,玉熙有些恍惚。這地方她上一輩子來過一次,那一次是她來求韓景彥拒了江家的親事。結果被韓景彥罵得狗頭淋血,然後扔了一條白綾給她。韓景彥對她的養育之情她上輩子已經還清了,所以,重活以後她再沒將韓景彥當成父親看待。只是她現在還脫離不了韓家,很多事必須低頭。

    在這個時候玉熙不得不感激全嬤嬤,在全嬤嬤這五年多的精心教導之下,不管是在控制情緒方面還是為人處世上都有質的飛躍。到現在為止她最感激的就是全嬤嬤。這是第一個全心全意地教導她的長者,讓她學到很多非常有用的東西。

    小廝見玉熙不動,提醒道︰「四姑娘,老爺在書房等你。」

    玉熙點了一下頭,進了書房。上輩子雖然近過書房,但那一次她一心想著求韓景彥拒了這門親事,哪里有心情觀賞書房什麼樣。這會進了書房,見著韓景彥低頭寫字,她也就有了閑情,認真地打量起這書房的布置了。

    看完書房,就讓玉熙想起玉辰的汀雲閣。這里的擺設無一不是精品,無一不貴重。哪怕是角落最不起眼的一個瓷瓶,那都是古董。

    韓景彥落了最後一筆,將筆擱置在一汝窯山石筆架上。東西都歸置好了,才抬頭看向玉熙。

    玉熙規規矩矩地給韓景彥行了一禮,叫了一聲︰「爹。」

    韓景彥說道︰「今天的事我已經知道了。」說完這話,故意停頓一下,看看玉熙的反應。

    這些年,雖有國公府跟平清侯府的幫扶,但韓景彥能從七品的小官爬到現在的正四品,自身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覷。

    玉熙又不遲鈍,如何不知道韓景彥在觀察她,但若一開始就避開反而顯得自己底虛。

    韓景彥看著玉熙紅著眼圈,很是可憐的樣子,聲音放得很緩,說道︰「今天的事,爹知道你受委屈了。」

    玉熙張了張嘴,話沒說出,眼淚卻是一滴一滴從臉頰滑落到地上。隨時能哭,而且要哭得讓人憐惜,這也是一門技能,玉熙費了好大功夫才練到這個地步。

    韓景彥看著玉熙這樣,反倒有些不自然。僵硬著臉說道︰「玉熙,你放心,這事再不會有下一次了。」要韓景彥與玉熙說軟話,很難,所以他撿最容易的說。

    玉熙掏出繡著薔薇花的帕子,輕輕地擦了眼淚,然後抬頭望著韓景彥,一臉感動地說道︰「謝謝爹。」

    韓景彥對玉熙的表現很滿意,說道︰「听說你喜歡下棋?」就他所知道玉熙平常最大的愛好就是下棋了,只是天資有限,棋藝一般。

    玉熙輕輕地點頭,說道︰「嗯,我喜歡下棋,但總下得不好。」玉熙也不知道自己棋藝到底達到什麼水準。閨閣之中的姑娘,下棋都是消遣,真正的高手沒有幾個。

    韓景彥點頭道︰「下棋只是消遣,不需要太費工夫跟精力。」

    玉熙點頭︰「是。」

    韓景彥為了表示關心,問了玉熙不少的問題。

    這些問題問得很生硬,玉熙也都用最簡潔的話回答的。到現在她心里迫切地希望早點離開書房。她不敢多做逗留,一時的偽裝是沒問題的,但接觸久了玉熙擔心會出問題。

    韓景彥問了幾個問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加上玉熙也沒有表現得很熱絡,他覺得頗為無趣,說道︰「你回去吧!」到底是氣場不和,

    玉熙有些失望,她還以為韓景彥會送什麼好東西補償一下她呢!沒想到就這麼寥寥幾句話,一點實用的東西都沒有,浪費心情。

    回到薔薇園沒多久,就有人送來了東西,送過來的是一整套的花梨木棋具。

    玉熙揭開雕刻的極為精美的鏤空棋罐,看著兩個棋罐里的棋子,玉熙眼楮一亮,拿在手里摸了一下,這些棋子竟然都是瑪瑙籽做的。

    紫甦也有些驚訝︰「姑娘,這棋子真漂亮。」比玉熙自己用的那一套器具,高出了好幾個檔次了。

    玉熙秉承好東西不用浪費的原則,說道︰「原先的那套器具收起來,書房就擺這一套。」總算是得了一個稱心值錢的東西了。


皎潔的月亮躲在柔和似絮,輕均如絹的雲朵間看著這寧靜的世界,撒下了那素潔的光輝。這姿態仿佛一位婀娜多姿的美少女笑眯眯地看著大地。

    可惜,此時的武氏卻沒心情欣賞這美麗的夜色。武氏在碧藤院左等右等,等到二門都快要落鎖,丈夫還沒回來。當下叫了身邊的婆子道︰「去看看老爺歇在哪里了。」

    等武氏听到韓景彥去了辛姨娘那里,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這些年她一直想要除了辛姨娘母子,但辛姨娘滑不溜手,她幾次都沒得手,還差點被丈夫發現。原本這幾年老爺對辛姨娘很冷淡了,卻沒想到今天竟然又去了那妖精的屋子了。

    當天晚上武氏沒睡好,若是以前白天還能睡下懶覺,可昨天老夫人說了讓她卯時到上房去。武氏睡過頭忘記了,她身邊的丫鬟婆子卻不敢忘記。

    一到時間,陳婆子就進屋將武氏叫醒了。饒是這樣,等武氏到上房也遲了,這時候老夫人都已經洗漱好了。

    老夫人面色不虞,平常也就算了,昨日她都開口說說了卯時必須準時到上房,武氏還能遲到。這分明是不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韓老夫人其實並不是一個惡婆婆,她不喜歡拿捏兒媳婦。這些年跟秋氏,相處的也跟母女一樣。當然,秋氏也是真的孝順,事事都想著她以她為主,比她親生兒子都貼心。加上秋氏也不是戀權的人,所以婆媳關系相處的很好。對于武氏,老夫人也沒有想過要立規矩,秋氏當年沒立過規矩,也不好厚此薄彼。只是武氏的所作所為讓老夫人很擔心,所以才提了這個要求。其實與其說老夫人是為了立規矩將她拘在身邊,不如說她是想讓武氏多跟她學東西。

    可惜,武氏並不知道老夫人的苦心,對她來說,受難開始了。

    玉熙卯時二刻準時起來。玉熙每日做什麼,都是按照她自己寫的計劃表來的。一樣一樣去做,有條不絮。

    玉熙用完早膳,準備去後院看她的藥草。苦芙走到玉熙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姑娘,今天三夫人去伺候老夫人,被老夫人罵得狗頭淋血。」

    玉熙有些意外,老夫人雖然不喜歡她,但玉熙卻不得不承認,老夫人並不是個拿捏兒媳婦的人︰「怎麼回事?」

    昨天的事,讓苦芙恨死了武氏。這會苦芙幸災樂禍地說道︰「今天三夫人到上房時,老夫人都已經洗漱好了。等伺候老夫人用膳時,她又專撿老夫人不喜歡的菜夾,氣得老夫人筷子都扔掉了。」

    武氏這也是沒伺候過人,也不知道這里的竅門。若換成其他機靈的兒媳婦,知道婆婆要立規矩,肯定要先跟婆婆身邊的人打听婆婆的喜好,比如喜歡吃什麼菜,喝什麼茶等。結果武氏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沒做,自然將事情弄得一團糟了。

    玉熙抿嘴一笑。老夫人雖然平日菩薩樣,但卻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以前老夫人對武氏就諸多不滿,看在兒子的份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如今武氏這番做派,怕是老夫人得狠狠得收拾她了。

    玉熙預料的沒錯,接下來的日子對武氏來說真是生不如死。每日卯時二刻就要到上房,一直伺候到日上三竿還不能回去。這之間韓老夫人還要橫挑鼻子豎挑眼。

    武氏從小到大何時受過這樣的苦楚。實在受不住了,晚上跟韓景彥哭訴,反倒惹得韓景彥大怒,怒斥了她一頓後摔門而出門。接著,有是半個月不進她的門,****宿在兩個姨娘屋里,讓武氏越發有苦不能言。

    武氏的日子不好過,秋氏的日子卻過得很悠哉。兒媳婦娶進門幫著打理庶務,她也沒以前那般忙碌了。

    葉氏給秋氏一下一下輕輕地揉著肩膀。這不是秋氏在折騰兒媳婦,而是葉氏為了表孝心,特意伺候秋氏的。其實對秋氏,葉氏還是蠻感激的。這個婆婆除了性子有些直,其他都很好。別家的婆婆死拽著管家全不放手,她婆婆卻是在她新婚第二個月就開始讓她幫著管理家務。這完全就是在等她熟悉家務以後放手給她管的節奏呢!

秋氏突然想起一件事,說道︰「我記得下個月初一是泰寧侯夫人的生辰,是吧?」泰寧侯夫人是葉氏的姑姑,葉氏能嫁到國公府,也是泰寧侯夫人牽橋搭線的。

    葉氏嗯了一聲道︰「娘沒記錯,姑姑的生辰就是下個月初一。

    秋氏頷首,說道︰「給玉如她們置辦幾身新衣裳,到時候帶她們一起去。」玉如跟玉婧都快及笄了,婚事也提上的議程。也是秋氏不大將兩個人的婚事放在心上,要不然早就該尋摸親事了。當然,這個年齡說親也不算晚就是。

    葉氏輕輕點頭道︰「好。」像國公府這樣的門第,姑娘家每次出門做客一般都會做新衣裳打新首飾。不是為了攀比,而是為了不落面子。

    要去泰寧侯府做客的消息並不是什麼秘密,很快府邸里的人都知道了。自然,秋雁芙也知道了。

    秋雁芙隱晦地與武氏提了這件事,但武氏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武氏現在光應付老夫人就很疲憊了,連女兒都顧不上,哪里還能去管這個外甥女。如今的日子,跟在河北,那真的是一個天一個地。

    玉容已經搬去了翠雲院。老夫人也在最短的時間請了教養嬤嬤過來,至于先生,老夫人是不打算請了。就玉容這個樣子,學好規矩就行,請先生完全是浪費錢。

    秋雁芙有些著急了。她來京城是為了尋一戶好人家的,可是現在武氏每天都被老夫人揉捏得要死不活,她被逼得只能縮在水湘院。這樣,她如何能尋摸到好人家。

    丫鬟煙語說道︰「姑娘,要不這次就算了。等下次,下次再尋機會吧!」

    秋雁芙搖頭道︰「可不知道姨母什麼時候能出門呀?」容表妹才九歲,再過幾年談婚事也不著急,可是她今年要是還不能將婚事定下來,到明年就十六了,年齡越大婚事就越難了。

    煙語愁眉苦臉道︰「那也沒辦法呀!」

    秋雁芙想來想去,最後想到了玉婧。之前秋雁芙知道秋氏不喜歡玉婧,所以沒想過跟玉婧深交。可現在卻沒辦法,只能走這一條路了。國公府的四個姑娘,大姑娘看似溫柔大方,實則又貪婪又狡詐,得了她不少的好東西卻從沒真正幫她做過一件事,而三姑娘是跟四姑娘站在同一陣營。如今,只能走玉婧這條路了。

    煙語卻覺得這個法子不妥當︰「姑娘,與其去求二姑娘還不若走一下羅媽媽的的路子。只要羅媽媽在韓老夫人面前幫你說兩句好話,肯定比玉婧姑娘強數倍。」

    秋雁芙覺得煙語的法子也不錯,考慮了一下說道︰「兩邊路子都走一走。」就算老夫人答應讓她跟著一起去參加宴會,但沒一個引薦的人,到時候找不著一個說話的人也尷尬。若是玉婧能幫襯一把,能省她不少的力氣。

    羅媽媽收了秋雁芙給的好處,將這件事告訴了老夫人︰「老夫人,我瞧著這位秋姑娘心思不小。」

    韓老夫人不在意︰「她想去就讓她去吧!讓她去撞撞牆也好。」能參加泰寧侯府宴會的姑娘,非富即貴,這些姑娘可不是什麼人都結交的。能讓她們結交的,首先得有家世,其次是人品跟才學。就秋雁芙這樣的身份就連官家庶女都瞧不上。

    羅媽媽卻另外有一層擔憂︰「老夫人,我就擔心這秋家姑娘心思太大,到時候丟了我們國公府的名聲。」羅媽媽會這麼說,也是因為她知道商戶人家是沒有什麼顧忌的。萬一這秋家姑娘瞧上那個公子,哭著跑著要去做妾。秋雁芙現在可是住在國公府,她若是當妾,對府邸里的幾個姑娘總歸影響不好。

    韓老夫人點了一下頭,說道︰「你的擔心不無道理,明日給她配個丫鬟,不要讓她帶自己的丫鬟。」有人看著,就不會有問題了。

    玉熙一個時辰就知道老夫人同意讓秋雁芙一起去泰寧侯府了。玉熙笑了一下,秋雁芙與她們一起去泰寧侯府,簡直是自取其辱。

    突然,玉熙一個激靈,上輩子秋雁芙也經常出門應酬,可最後卻還是設計二哥。她可不可以這樣理解,秋雁芙出門應酬時多了,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做不了正妻,所以才會將主意打到二哥身上。上輩子的秋雁芙出手大方,加上嘴巴甜,加上武氏當時也得臉,所以秋雁芙在國公府的人緣很不錯,要不然也設計不著二哥。

想到這里,玉熙又想起了韓建業,有些無奈。二哥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義氣用事,上輩子就是他覺得自己損了秋雁芙的名聲,所以不顧大伯母跟大哥的反對堅持娶了秋雁芙。這次,她不僅要防備著秋雁芙使壞,還得給二哥洗洗腦,可不能讓讓他做蠢事了。

    紫甦笑容滿面地說道︰「姑娘,大夫人派人送了東西過來。」秋氏這兩年越發喜歡給玉熙添置首飾了,薔薇院的丫鬟都見怪不怪了。

    匣子里放的是一套首飾,發簪,耳環,手鐲,這些首飾都是雕刻的薔薇樣式。

    玉熙看著這些首飾,笑著道︰「大伯母真是太費心了。」這些首飾,正好配她的衣裳呢!

用過早膳,玉熙就去了正院,今天所有人都在那里集合。

    玉熙在路上踫到了玉辰,笑著走近前,說道︰「三姐,今天很漂亮呀!」其實玉熙跟玉辰正式出門應酬,是從今年年初開始,之前只幾家親戚宴會才會去,而且還得踫到假期,要不然也去不成。當然,就算現在出門應酬,不是上檔次的宴會兩姐妹也不會去。

    玉辰望著玉熙一身的穿著,輕輕一笑︰「四妹妹這身衣裳,很別致呀。」能不別致嘛!裙子繡的是薔薇花,身上佩戴的首飾還都是薔薇樣式,估計也就獨此一家了。

    玉熙笑著問道︰「三姐姐覺得好看不?」不管別人說好不好看,反正她是覺得很漂亮了。

    玉辰頷首︰「四妹妹怎麼穿都好看。」這話說得很真誠,但是讓外人看著就不大真誠了。

    兩人邊走邊說,很快就到了正院。此時,其他人都已經到期了,就差她們兩個。

    秋氏見人都到齊了,說道︰「走了!」韓建業的親事還沒定下來,秋氏自然得多出去交際了,要不然誰知道哪家姑娘好。

    馬車在二門等候,也不用大家走路,直接坐了轎子到二門再上馬車。其他人都習以為常,只有秋雁芙有些不大習慣。不過秋雁芙的自控能力非常好,並沒讓人看出異樣。

    秋氏的安排是她跟玉熙一輛車,兒媳婦葉氏跟玉辰一輛馬車,玉如跟玉婧一輛馬車,然後秋雁芙單獨一輛馬車。

    玉婧卻提出了異議︰「母親,我想跟芙表姐一輛馬車,不知道可不可以?」被關了一年,又被教養嬤嬤嚴厲教導了四年,玉婧以前的那些壞習慣全都掰正過來了。只是有些矯枉過正,壓制得太狠了,缺點沒了,優點也沒了。以前的玉婧傲的如盛開的牡丹花,如今的玉婧美則美,但就跟花瓶一樣沒任何的特色了。

    秋氏可有可無︰「既然你願意,那你們就坐一輛馬車。」雖然秋氏一直都恨著容姨娘,但看著玉婧她還是覺得這兩母女太極端,聰明的太聰明,笨的太笨。

    馬車上,秋氏與玉熙說道︰「這次去泰寧侯府,一定要好好表現,不能落後于人,知道嗎?」這是玉熙第一次參加這麼大的宴會,所以她得好好提點。

    玉熙有些驚訝︰「為什麼呀,大伯母?」

    秋氏是個心直口快的,沒那麼多彎彎繞繞,說道︰「你如今也有十一歲了,也快到說親的年齡。現在表現好,將來也才能說一門好親事,知道嗎?」

    玉熙也想早點將自己的親事定下來,省得因為江家懸著心,當下點頭道︰「嗯,大伯母放心,我會好好表現的。」以國公府的門第,加上她又是嫡女,家里給她挑選的人家肯定不差,但若是她得了好名聲,挑的人選會更優秀一些。

    秋氏覺得玉熙是最省心的孩子,比她那個跳脫的小兒子強多了去︰「這次宴會辦得很大,會有不少的姑娘來。若是能結交幾個志趣相同的朋友,那就再好不過了。」

    玉熙點頭道︰「嗯,若有性情相投的,我肯定會結交。」多交幾個合得來的朋友,也是多了幾條人脈,對以後很有好處。

    到了泰寧侯府,一行人先去給正院給陳老夫人跟泰寧侯夫人見禮,然後玉辰跟玉熙一行人就被帶到花園。

    到了花園入口,就見一個穿著秋香色衣裳的姑娘笑著出來迎了眾人。玉辰從年初到現在,出門應酬過兩回。雖然出門次數不多,但是名聲已經傳了出去。

    通過介紹,玉熙知道面前的這個女子是陳家大姑娘陳雪。

    玉熙听到這個名字,忍不住多看了陳雪一眼。玉熙對泰寧侯府並不熟悉,但陳雪這個名字卻是如雷貫耳,無他,陳雪就是雲擎的未婚妻,那個被活活嚇死的那女子。玉熙上輩子沒見過她,倒沒想到現在就給見上了。

    陳雪作為主人,領了幾個人進了園子。還沒開始介紹,就見一個穿著宮裝的女子走過來,揚聲說道︰「一直听說韓國公府的三姑娘貌若天仙,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這話一落,花園了所有的姑娘的目光都落在玉辰身上。

    玉辰今日穿了一身淺藍色的衣裙,裙角上繡著細碎的花瓣,梳著飛雲髻,頭上簪著一支碧玉玲瓏簪,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甦。雖然沒有盛裝打扮,但仍然美得讓人不敢直視。

    陳雪笑著介紹道︰「玉辰妹妹,這是和壽縣主。」

    玉辰早習慣了別人贊她的容貌,但這和壽縣主剛才的話絕對不懷好意。玉辰沒反駁,只是含著笑說道︰「容貌是父母賜予的,當不得縣主如此的贊譽。」

    和壽縣主容貌艷麗,穿著一襲絳紫色長紗及地宮裝,烏發微微挽起,帶著長串珠鏈,一套赤金打造式樣卻別致精巧不顯人氣的頭面,通身富貴,但讓人不敢直視的是和壽縣主的氣勢,屬于上位者獨有的氣勢。就算玉辰站在她身邊,和壽縣主也沒被奪走半分光彩。

    玉熙這些年也見過不少的女子,卻從沒見過氣場這般強大的女子,心里有些驚疑。

    和壽縣主笑道︰「玉辰妹妹真會說話。」說完這話,望著玉熙,疑惑地問道︰「這位姑娘是?」

    玉熙雖然沒有玉辰那般長得好,但常年浸淫在書籍里,也沾染了幾分書卷氣,想讓人忽視都難。

    陳雪笑著問道︰「這是玉熙妹妹,國公府的四姑娘?」

    和壽縣主听到陳雪的介紹,不可置信地說道︰「你是韓玉熙?」她生前並沒有見過韓玉熙,只听別人說韓玉熙被繼母養成畏畏縮縮的小家子樣,不僅不得祖母父親的喜愛,嫁人後也不得婆家人的喜愛。至于大周朝最年輕的狀元郎江鴻錦為什麼會娶這樣上不得台面的妻子,那就不得而知了。可問題是眼前落落大方的少女與她听到的完全就是兩個人。

    玉熙不明所以,小心地應道︰「嗯,我是韓玉熙,韓國公府的四姑娘。不知道可有什麼不妥當?」瞧著和壽縣主的樣子好像听說過她,問題是,她有這麼大名氣嗎?能讓縣主都知道她。

    和壽縣主剛才也是太震驚了才會失態,話一出,她就後悔了。她也沒解釋,只是立即轉移話題,笑著看了一下旁邊的玉如跟玉婧等人,說道︰「韓國公府盡出美人,都讓人看得眼花繚亂了。」

    和壽縣主身份貴重,剛才的事雖有些怪異,但眾人也不會盤根問底。陳雪還打起了圓場︰「縣主說的是,國公府的幾位姑娘個個都貌美如花,讓人都看不過來。」

    和壽縣主是個八面玲瓏之人,笑著問道︰「另外三位姑娘?」

    陳雪一一給做了介紹。

    玉如跟玉婧這兩年經常出門應酬,言行舉止都很得體,沒有出錯。倒是秋雁芙,第一次來到這樣大的場面,有些怯場。

    在場的姑娘,一听說她是河北來的,還是韓國公府三夫人的外甥女,就對她沒什麼興趣了。

    打過招呼以後,玉辰與和壽縣主打成一片。玉熙則趁機尋到了周詩雅,兩人膩歪在一塊。


周詩雅壓低了聲音問道︰「玉熙,你跟和壽縣主認識嗎?」和壽郡主剛才的言行很奇怪。

    玉熙搖頭道︰「不認識。」和壽縣主跟她不是一個層次的人,別說這會沒听說過,就是上輩子她對此人也沒什麼印象。

    周詩雅也不再多問,兩人都這麼熟了,玉熙不可能為這點小事騙她的。當下提醒玉熙,說道︰「和壽縣主這人深得太後喜愛,听說宮里有意將她指給九皇子。她若是對你有敵意,對你來說不是好事,你要當心一些。」

    玉熙點了一下頭︰「我會的。」玉熙心里也納悶,她又不是玉辰,沒有傾城的容貌,也不是什麼大才女,這和壽縣主為何見到她會如此驚訝。只是這一個無解的問題,多想無益。

    兩人正說這話,一個丫鬟過來道︰「大姑娘,青霞郡主到了。」康王妃就是泰寧侯的胞妹,青霞郡主會過來捧場很正常。

    青霞郡主身邊跟隨的丫鬟婆子加起來有十七八個。玉辰雖然在家服侍的也有這麼多,但出門的話一般都是帶兩個丫鬟一個婆子,不像青霞郡主出門也這麼大排場。

    玉熙看著青霞郡主。青霞郡主長得很美,一張小巧的瓜子臉,皮膚白皙,薄唇殷紅,彎彎的眉眼,眸子中水汽氤氳,容貌並不算特別出色,但身上卻有著一股水鄉女子特有的溫婉氣韻,觀之可親。

    周詩雅壓低嗓門與玉熙說道︰「這青霞郡主也是好運了,康王就她一個女兒,要不然一個庶女哪里能得封郡主。」青霞郡主的生母只是一個侍妾,不過康王只她一個女兒,物以稀為貴,加上青霞很得王妃的喜愛,所以康王就為她請封為郡主。

    玉熙笑著倒︰「這也是運數。」投胎也是一門技術活。只能說,青霞郡主會投胎。

 姑娘聚在一起,大半都是吃喝玩樂,有時候也會一起去看戲或者玩一些游戲。不過今日卻有些不一樣,和壽縣主笑著朝玉辰說道︰「一直听說辰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知道今日能否有幸聆听一二?」

    從見到和壽郡主第一眼,玉辰就確定一件事,那就是和壽縣主對她很有敵意。玉辰笑著說道︰「郡主過譽了,精通談不上,不過是平日在家沒事打發時間罷了。」

    青霞郡主听聞笑著說道︰「表姐,你的琴藝也是極好的,不如你與辰姑娘都各自彈奏一曲,也讓我們飽飽耳福?」

    和壽縣主笑著說道︰「玉辰姑娘跟玉熙姑娘一起師從宋先生,四姑娘可不能推脫。」和壽縣主對玉熙存有懷疑,所以試探一二。

    玉熙笑得很得體地應道︰「縣主,我資質有限,並沒有拜宋先生為師。」見和壽縣主一臉詫異,玉熙笑著道︰「得宋先生抬愛,我隨宋先生學了畫藝跟書法。至于樂理跟詩詞歌賦,因為沒天賦,所以沒有跟著學。」

    和壽縣主听了這話也沒再說什麼。玉熙既然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肯定不會說謊話騙她。

    玉辰彈奏的是《梅花三弄》,這首曲子是通過歌頌梅花不畏寒霜、迎風斗雪的頑強性格,來贊譽具有高尚情操之人。玉辰本質上就是一個品性高潔的人,這首曲子被她彈出了幾分韻味。

    和壽縣主彈奏的是一首《春曉吟》,這首曲子前半段呈現的是一種春曉人倦起懶梳頭的情態;轉入下半段後節奏明快亮麗,心情為之舒暢,繁花似錦,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色!入尾聲時,又給人一種春色雖美終歸不永,思及人生何其短哉,繼而愴然。

    和壽縣主彈奏完,場面頓時一片安靜。

    過了數秒,玉辰回過神來,走到和壽縣主面前,說道︰「縣主的琴藝如天籟之音,玉辰自愧不如。」雖然輸了,但玉辰也沒覺得有什麼好丟人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有人比她彈得好。

    和壽縣主笑著道︰「我比玉辰妹妹虛長兩歲,說起來也是我佔了便宜了。」她知道玉辰最是高傲不過,一般人入不了玉辰的眼。只有用這種方法才能拉近兩人的距離。

    青霞郡主覺得今日機會難得,說道︰「表姐,今日天氣如此之好,我們來賦詩兩首?」青霞郡主在閨秀之中並不大受歡迎,倒不是她不好接觸,而是她動不動就要作詩,讓人吃不消。

    和壽縣主知道這個表妹喜好詩詞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若是以前她肯定會婉轉拒絕,但現在她是不會掃了青霞的興致,正巧看見不遠處有幾株盛開的牡丹,說道︰「以牡丹為題,表妹覺得如何?」

    青霞郡主覺得很不錯︰「牡丹乃是花中之王,以牡丹為題,自然是極好的。」

    在場就青霞郡主跟和壽縣主身份最好,兩人都這麼說了,其他人自然不會反駁。反駁了,就表示不給青霞郡主與和壽縣主面子了。

    周詩雅不擅長詩詞,當下絞盡腦汁,只為能寫出一首應付。可想了半天,也沒一點頭緒,抬頭卻見玉熙很是悠閑地在那吃糕點。周詩雅壓低聲音問道︰「你不寫詩?」

    玉熙是準備待會交白卷的︰「寫不出來。」

    周詩雅也不想寫,可她沒這個膽子,當下眼巴巴地說道︰「不寫到時候被人笑話,回去你不會受罰呀?」交白卷豈不是證明國公府的姑娘很差勁嘛!

    玉熙道︰「笑話也沒辦法,我剛才都說了自己不善詩詞,連宋先生的課都沒去上,就算叫白卷也沒關系的。」當初全嬤嬤也勸過她學詩詞跟樂器,說以後出門有著兩樣可以撐門面不會讓人笑話。可她死活就是學不進去能有什麼辦法。沒這個天賦,強求也沒有用。

    周詩雅想了一下,說道︰「丟了國公府的臉面,你回去還不得被姑祖母訓斥?」

    玉熙無所謂地說道︰「訓斥就訓斥唄,我確實不會作詩,總不能弄虛作假吧!再者,國公府有我三姐,足夠撐門面了。」她又不是玉辰那般完美的人,不會就不會,又沒什麼丟人的。她可不相信在場的姑娘都是能詩會畫的主。

    兩刻鐘以後,二十多位姑娘將所寫的詩都交上去了。最後點評出來,玉辰寫得最好,得魁首,最差的自然就是交白卷的玉熙了。

    青霞郡主有些訝異,就算不會作詩,很多人為了應景也會絞盡腦汁寫一首完成任務,交白卷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青霞郡主朝著身邊的丫鬟說道︰「去請玉熙姑娘過來一趟。」玉熙此時正在花園的一個角落與周詩雅說著悄悄話。

    玉辰對于玉熙交白紙並不意外,玉熙就是那性子,不會的就直說,不會拐彎抹角也不會弄虛作假。

    青霞郡主將一張寫著玉熙的白卷拿出來,問道︰「玉熙姑娘,這是你交的嗎?」

    玉熙在眾人異樣的眼光之下,坦然承認這是自己交的。既然敢交白卷,玉熙已經做好了被人譏笑的準備。

    玉辰不想落了國公府的名聲,笑著說道︰「我這個妹妹自小就不擅樂理跟詩詞,不過她的畫畫得很不錯,特別是牡丹跟菊花畫得很漂亮。」玉辰說這話,也是給玉熙找回面子。

    青霞皺了一下眉頭。

    和壽縣主卻是笑著說道︰「既然辰妹妹說玉熙姑娘的牡丹畫得極好,玉熙姑娘若是不介意,就以畫代詩,如何?」

    寫詩交白紙還可以說是自己沒著方面的天賦,如今玉辰都說了她的牡丹畫得好,若是再推遲不僅丟國公府的臉,還丟了玉辰的臉。當然,被罵是小事,就怕以後擔了個草包的名頭,那她以後的親事就得掉好幾個檔次了。玉熙點頭說道︰「可以。不過我畫畫很慢,需要比較長的時間。」

    和壽縣主笑得很開懷︰「無妨,我們等著就是。」這分明就跟傳聞之中的人完全不一樣,也不知道這人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

    泰寧侯府的丫鬟婆子立即捧來畫筆跟各色的顏料。玉熙也沒矯情,鋪開宣紙在桌子上開始畫了起來。

    畫牡丹,最重要的是在著色上,若是沒有著好顏色,先頭的功夫再好也是白費。不過玉熙對色彩很敏感,在這一塊從沒出過錯。

    玉熙畫畫確實很慢,慢得開始圍著看的人都沒耐心,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話聊天。和壽縣主和青霞郡主正與玉辰聊得歡快,就連周詩雅都在開小差。

    有丫鬟走到陳雪身邊,說道︰「姑娘,菜已經上桌了,該請各位姑娘用膳了。」

    玉辰听到要用膳,再望著低頭作畫的玉熙,朝著說道︰「我們先去用膳吧!等用完膳,玉熙的畫應該也畫完了。」讓所有人等玉熙一個,大家肯定會不滿。

    用完午膳,大半的姑娘都隨著長輩回家了,還有小部分隨著青霞郡主與和壽縣主去了花園。

    眾人到花園的時候,玉熙正好將牡丹花畫好。

    玉熙畫一幅畫需要別人數倍的時間,今日為了節省時間,她只畫一朵被綠葉縈繞著的牡丹花,一朵開得燦爛的牡丹。畫的右上角還引用了唐朝詩人劉禹錫的一首詩︰「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東京城。」

    玉熙的這牡丹筆法細膩,色澤艷麗,跟名家沒辦法比,但是卻也有自己的特色。

    青霞郡主笑著說道︰「這牡丹畫得不錯,可惜就只一朵。」玉熙雖然擅長畫花草,但是她很少動畫筆,畫得再有特色但水準有限。而青霞郡主是看多了好東西,玉熙的畫還入不了她的眼,能得個不錯,已經是極高的評價了。

    和壽縣主很是意外地看了玉熙一眼,就這一手畫藝就不可能是個平庸的,心里嘀咕,是什麼原因讓韓玉熙仿若換了一個人。和壽縣主笑著說道︰「玉熙姑娘剛才不是說了她作畫很慢,若是畫得多了,豈不是要畫到晚上?」

    青霞郡主笑道︰「我也是太高興,一下給忘了。」

    玉辰湊興道︰「郡主,其實我四妹妹最擅長的並不是作畫,而是刺繡。我們姐妹幾個,就四妹妹的繡活最好了。」若不是玉熙現在還沒有繡出一副完整的雙面繡繡品,玉辰肯定還會將玉熙會繡雙面繡的事宣揚出去。

    和壽縣主眼神閃了一閃,望著玉熙腰間的荷包,笑著說道︰「玉熙姑娘你的荷包特別精致,這荷包是你自己繡的嗎?」

    玉熙從腰間取下了荷包,說道︰「嗯,是我自己繡的,我很喜歡薔薇,所以就在荷包上繡了薔薇。」

    和壽縣主看著玉熙穿的衣服繡的是薔薇,首飾也是薔薇圖樣,這哪里是普通的喜歡,這是痴迷了。跟青霞郡主痴迷詩詞一樣,都走火入魔了。青霞郡主接了荷包,認真看了一下,點頭道︰「玉熙妹妹的繡工,都比得過我們王府最好的繡娘了。」

    玉熙臉上的笑容不變,說道︰「平日也就無事的時候繡一下,當是打發一下時間。」她可不願意自己跟繡娘相提並論。

陳雪走了過來,笑著說道︰「郡主,縣主,玉熙姑娘還沒用午膳呢?我先帶了玉熙姑娘下去用午膳,有什麼話待會再說,可好?」來家里做客,總不好讓人空著肚子回去。

    和壽縣主站起來道︰「府里還有有事,下次再聚的時候,好好聊!」

    玉熙听到下次好好聊心里一個咯 ,她可是萬分不希望再見到和壽縣主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和壽縣主是個危險人物。

    青霞郡主也準備回府了,在臨走的時候熱切地邀請玉辰去王府做客。至于玉熙,被青霞郡主選擇性地忽略了。交白卷的人,沒讓青霞郡主罵一聲榆木就不錯了。

    玉熙等人走後,問道︰「雪姐姐,我伯母跟大姐她們在哪呢?」

    陳雪笑著說道︰「正在與我娘說話呢!等你用過膳,就帶你們姐妹倆人過去。」陳雪原本是想讓玉辰去正院,可被玉辰拒絕了。

    泰寧侯府給玉熙單獨準備的午膳很豐盛,七菜一湯,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非常不錯。

    吃飯,講究細嚼慢咽。在家里規矩稍微差一些沒關系,可到了別人家,一絲一毫都不能差。玉熙這頓飯花了兩刻鐘,就這速度還算是比較快的。

    用完午膳,玉辰從屋里走了出來,說道︰「四妹妹,我們趕緊出去吧,大伯母該等著急了。」

    玉熙點了一下頭︰「走吧!」

    剛來那會繃緊了神經,就怕自己出錯,這會玉熙卻是興致,邊走邊欣賞花園里的花了。韓國公府因為秋氏覺得養那些花花草草費錢,所以花園的品種少之又少。泰寧侯府的花園種的花品種很多,讓人看得眼花繚亂。可惜時間不多,要不然玉熙想好好欣賞欣賞了。

    一行人剛出花園,就看見一個少年帶著小廝迎面走了過來。

    陳雪笑著與玉辰一行人介紹道︰「這是我二弟陳然。二弟,這是韓國公府的三姑娘跟四姑娘。」

    來之前眾人都是做過功課的,泰寧侯府的二少爺陳然是長房的嫡次子,書讀得非常好,去年童試得了魁首。

    听了陳雪的介紹,玉熙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下陳然,就見他穿著一身寶藍色袍子,袍子沒繡任何的花紋,只在下擺上用銀絲線繡著簡單的雲紋,腰間掛著一塊玉環,整個人看上去利落干淨。長身挺立,膚色白皙,五官清秀。不過卻是很沉穩,沒有他這個年歲該有的的稚氣。這也能理解,就玉熙所知道的,陳然在六歲的時候被人綁架過,可能是這段經歷讓他比同齡人顯得沉穩吧!

    陳然沒想到這個時候家里還有客人。以往這個時候,客人都已經回去了,不過就算踫到,也不過是打個招呼而已。陳然與玉辰兩人打了招呼,就帶著小廝轉身走了,沒有多一秒的停留。

    玉熙有些意外,剛才陳然看到玉辰時別說驚艷了,就連驚訝都沒有,眼神並沒在玉辰身上多停留一秒鐘。要知道就玉辰的容貌,不少女子都看呆了,更不要說這個年齡的少年了。這個陳然竟然有這樣的定力,真心不能小覷了。

    回去的路上,秋氏摟著她,笑著說道︰「今日宴會感覺怎麼樣?」今日玉辰出了一把風頭,玉熙稍微只能說還不錯。畢竟在做詩詞的時候,她是交了白卷的。

    玉熙皺著眉頭,說了一下宴會上和壽縣主對她的態度︰「伯母,我總覺得和壽縣主對我有敵意?三姐容貌才華都出眾,讓人嫉妒很正常,可她對三姐很親近,對我卻很防備。我以前都沒見過她,也不知道她哪里來的敵意呢!」

    秋氏听了這話,正色道︰「你將事情的前後詳詳細細地跟我說一遍。」和壽縣主雖然只十四歲,但卻八面玲瓏,若是玉熙得罪了她,那可就是一件麻煩事。

    玉熙又詳細地說了一遍︰「伯母,我對和壽縣主很恭敬,禮數也周全,真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對我有敵意?」

    秋氏遲疑了一下,問道︰「會不會是你的錯覺?」

    玉熙搖頭說道︰「不可能,雖然和壽縣主掩飾得很好,但是我很肯定和壽縣主對我有敵意,不會有錯。」

    秋氏思索了片刻,也想不出所以然出來,只能說道︰「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你盡量避著她一些。」

    玉熙面帶憂色︰「就怕避不開。」和壽縣主既然對她有敵意,肯定是沒辦法避開的。

    秋氏看著玉熙的神色,笑著說道︰「喬家雖然尚主,但卻並沒有實權。和壽縣主再能,只要你不差了規矩,她又能奈你何?」和壽縣主的太爺以前官居二品,只是後代子孫不爭氣,要不是和壽縣主的爹尚了公主,怕是京城早沒喬家這號人家了。

    玉熙想想也是,笑著說道︰「是我想岔了。」國公府可不是擺設,再有他爹現在可是朝廷命官,而且是有實權的,和壽縣主就算對她有敵意最多也就面上刁難兩分,肯定不敢真對她如何。不過想到宴會上和壽縣主的表現,玉熙心里頭又沉了沉。和壽縣主是個聰明人,就算真對她有敵意要對她下手,也絕對不會在面上的,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還真讓玉熙有些發愁。

    端午節前兩日,韓建業回來了,與以往一樣,韓建業又給玉熙買了很多的東西。

    玉熙心里熨帖,這些年在她的努力之下,她跟韓建業的關系與親兄妹也不差的︰「二哥,這次有幾天假呀!」原本韓建明年初想給韓建業謀一份差事,但他師傅說他學藝不精,還需再打磨一二。

    韓建業笑著道︰「師傅給了三天假。熙兒,你這幾個月怎麼樣?三叔回來了,你是不是很開心?」

    玉熙瞬間就覺得自己很苦逼了。不過她不能說韓景彥的壞話,但卻不表示不能說武氏跟秋雁芙的壞話︰「爹回來我是很高興的,只是我那繼母,咳,真是一言難盡。」

    韓建業狐疑道︰「她欺負你了?」

    紫甦膽子比較大,說道︰「何止是欺負那般簡單。二爺是不知道,我家姑娘差點就被三夫人給毀容了?」

    韓建業听了這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都搖晃了幾下,大聲問道︰「怎麼回事?給我說個清楚明白?」這女人也太惡毒了,竟然想讓玉熙毀容。

    紫甦添油加醋地將武氏做的惡事說了一遍。

    韓建業怒氣沖沖地說道︰「下這樣的毒手,祖母就罰她立規矩,這懲罰也太輕了?」

    玉熙其實心里清楚,老夫人之所以沒有重罰武氏怕是已經看出當日的行為是她有意為之。玉熙故意嘆了一口氣,說道︰「她是長輩,我是晚輩,這次也就是她做得太過份了,要不然祖母都不會責罰她。」

    有了玉熙的話,加上紫甦在旁添油加醋,武氏在韓建業的心目之中那就是一毒婦。

    玉熙看著韓建業的臉色,又說道︰「二哥,這次母親還帶了外甥女來京城,我瞧著這秋姑娘也是個心思深的。二哥是不知道,她前些日子還跟我打听二哥的喜好來著。她一個適婚的姑娘家,竟然跟我打听二哥的喜好,你說她想做什麼?二哥,你若是見到她可得防備一二,那秋姑娘長得楚楚可憐,可別被她的外表給騙了。」

    韓建業又好笑有好奇,說道︰「在你心目中你二哥我就這麼沒用,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騙得了我呀?」

    可能是因為一直在山上跟著楊師傅習武的緣故,所以養成了韓建業爽朗率真的性子。玉熙對韓建業還真是一萬個不放心。試想,若是換成別人家的少爺,被人設計了不得納對方為妾了,哪里還會不顧親娘跟兄長的反對娶對方為妻了,這完全不叫義氣,這叫蠢。

    玉熙婉轉地道︰「二哥,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這秋雁芙長得嬌美可人,誰知道二哥見了美人是不是就什麼都忘記了。二哥你現在還沒說親,她特意打听二哥的喜好可不就瞄上了你。以前你不在府上也就算了,如今你回府了她肯定千方百計要與二哥你多見面了,說不準待會你從薔薇院出去就能巧遇上呢?」

    韓建業刮了一下玉熙的鼻子︰「小小年齡,總是將親事掛在嘴邊,是不是想嫁人了?」

    換成別的姑娘,估計早就臉紅了,可惜玉熙臉皮比較厚,听了這話一點都不羞澀︰「二哥,你可別將我的話不當回事。若是被她纏上了,壞了你的名聲,你以後別想說這好親事了。」

    韓建業笑得不行︰「成,成,成,我若是見了這個秋姑娘,肯定離得遠遠的,話都不跟她多說一句,好不好。」

    玉熙很認真地說道︰「二哥要說話算話。」

    韓建業覺得玉熙很是有趣︰「二哥一定說話算話,要是騙你,那就是小狗。」

    玉熙听了這話很想翻個白眼。十六歲的少年在別人家都該頂起門戶了,就二哥,還跟個孩子似的。

    兄妹倆人說了好一會話,韓建業仰頭看了一下天,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

    玉熙將她給韓建業做的荷包拿了出來,說道︰「二哥,荷包里放了香料,你到時候可得掛在身上。」端午節的時候,身上要掛著放這藥材的荷包,有驅邪的意思。

    韓建業看著荷包上繡著的福字,笑著說道︰「熙兒的繡功越發好了。」韓建業心里有些驕傲,熙兒的繡功好,廚藝也好,脾氣也好,容貌也出眾,也不知道誰家小子有這福份娶了玉熙了。

    韓建業帶著小廝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真就踫到了帶著丫鬟出來散步的秋雁芙。

    秋雁芙之前跟著秋氏一起去泰寧侯府做客的時候,宴會上的姑娘知道她的身份後壓根就不搭理,仿若她是空氣一般,這讓秋雁芙一陣挫敗,所以這兩日秋雁芙心情很不好。

    看到韓建業的時候,秋雁芙也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卻是驚喜。她早就知道國公府的二爺在外學藝,卻沒想到今日竟然就踫上了。秋雁芙裊裊娜娜地上前打了招呼︰「表哥。」

    秋雁芙今日是在府邸里走動,也沒盛裝打扮,只穿著一身月牙白鴛鴦錦衣裙,只發髻上嵌了一朵藍色的海棠珠花,兩旁垂下長長紫玉瓔珞至肩膀,顯得清麗可人。

韓建業看到秋雁芙,忍不住想起了玉熙剛才的話,神情很微妙。若說剛才玉熙的話他只當玩笑听,可現在真在路上巧遇了秋雁芙,他忍不住就多想了。這世上真有如此巧的事呢!不,肯定是跟玉熙說的那樣,這個女子一直在打探他的行蹤。

    想到這里,韓建業的臉就黑了,說道︰「這里人來人往,秋姑娘還是不要四處亂躥。」說完帶著小廝就走了。

    秋雁芙先是一愣,轉而反應過來她是被韓建業譏諷了,臉瞬間紅得跟火燒雲一樣︰「我們回去。」

    這一幕被府里的下人看到了。

    玉熙也在最短的時間知道了這件事。玉熙覺得老天都在幫她,她剛在胡謅待會路上會踫到秋雁芙,二哥就真踫到了,這不是老天幫她是什麼呢!

    紫甦看到玉熙的神色,說道︰「姑娘,你的意思是秋雁芙在路上偶遇二爺不是巧合?」

    玉熙沒有回答,只說道︰「是不是巧合不重要,重要的是秋雁芙確實有這個心思。」按照玉熙所想,這次肯定是巧合。秋雁芙再厲害,也不可能打探到二哥的行蹤。還能那麼巧地就在二哥回去的路上等。

    紫甦說道︰「姑娘應該將這件事告訴大夫人,可不能真讓這個女人算計了二爺。」

    玉熙搖頭道︰「不用我說,今天的事足以讓大伯母有所防備了。」玉熙之所以能跟韓建業說秋雁芙對她有企圖,那是因為韓建業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另外韓建業對她很寵愛,她說的話韓建業就算知道有水份也只會笑笑,不會追究。可秋氏卻不一樣,她跟秋雁芙關系並不好這事秋氏是知道的,若是她在秋氏面前說這些話,只會讓秋氏覺得她小肚雞腸。

紫甦也算是玉熙的第一心腹了,可是她有時候真不知道玉熙的想法︰「姑娘,為什麼今日你要跟二爺說秋雁芙從你這里打探消息呢?」就她所知,壓根就沒這回事,她不知道自家姑娘為什麼要編造這事。

    玉熙嘴角劃過一抹冷笑︰「你想得也太簡單了。她沒敢跟我打听二哥的事,就沒跟府里其他人打听過嗎?」

    紫甦張了張嘴︰「姑娘,不至于吧?就算她打二爺的主意,二爺最多也就只會納她為妾,又不能娶她為妻。」二爺可是國公府的少爺,最多也就只能給二爺當妾了。可問題是,秋雁芙是武氏的外甥女,若是給二爺當妾,二爺的臉往哪里放。

    玉熙沒說話,上輩子可不就讓秋雁芙謀算成功了。當然,上輩子秋雁芙能成功,主要還是二哥以為她是一個清白純潔的好姑娘。如今,有她的話在前,秋雁芙二哥心目中就是一個心計深沉想要攀高枝的女人,就算萬一真被秋雁芙算計上了,二哥也絕對不會娶她為妻,最多就是納為妾了。

    如玉熙所想,秋氏知道這件事以後臉色很不好看,不過她是厚道人,不可能因為一次偶遇就對秋雁芙怎麼樣。

    李媽媽也覺得秋雁芙心思不純,但就這一次在院子里偶遇就宣揚出去倒顯的她們刻薄沒肚量。李媽媽說道︰「夫人,當務之急還是得將二爺的婚事定下來。」二爺定了親,除非是秋雁芙不要臉皮想要做妾,否則肯定不會再打二爺的主意了。

    秋氏卻不大贊同,這親事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哪能因為一個秋雁芙就急急忙忙將親事定下來︰「這事先放放。」

    秋氏沒有找麻煩,但當時的場景被國公府不少下人看到。國公府的僕從那嘴就跟刀子似的,主子沒限制越發沒了忌憚。當天就有流言傳出來,說秋雁芙想嫁入國公府想瘋了,竟然不顧廉恥故意在路上攔著二爺。結果二爺當下甩了臉,嘲諷了一通,讓秋雁芙顏面掃地。

    武氏這些日子被老夫人整治得老老實實,除了伺候老夫人其他時間都龜縮在自己院子里。可這並不表示她就對國公府里的事一無所知,只是消息比較滯後,她是在第二天下午才知道這件事。武氏壓住心頭的火氣,說道︰「去將表姑娘叫來。」

秋雁芙並不知道外面的傳聞,看到武氏臉色不善,還以為她又在老夫人那里受了氣。

    武氏讓身邊的丫鬟說了這件事,然後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秋雁芙臉都白了︰「姨母,你相信我,我就是在外散步踫巧遇見的,我真的不知道業表哥會經過那里。」

    武氏沒有質問秋雁芙,她相信秋雁芙不會蠢得做這種授人以柄的事︰「昨天的事,你是被人算計了。」

    秋雁芙立即想起了一個人︰「姨母,一定是四姑娘?當日因為我而讓四姑娘落了臉面,四姑娘一直懷恨在心,這次的事一定是四姑娘在報復。」在國公府,算來算去她也只得罪四姑娘一個。雖然這種得罪,在她看來還莫名其妙。

    武氏沒有听風就是雨,她覺得這事是秋氏做下的,秋氏這麼做就是為了落她的面子,讓她知道國公府里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秋雁芙雖然不知道武氏在想什麼,但看樣子就知道武氏不打算給她出頭了,心里有些煩躁。

    武氏心情也很糟糕,以前在河北的時候都是她當家作主,不像在京城,她雖然說是國公府的三夫人,但是她在府邸里沒有根基,做什麼都不便,一直被人牽著鼻子走。現在的武氏無比懷念在河北的日子︰「這些日子你不要出去,先呆在院子里。」

秋雁芙不願意︰「姨母,我若是不出去,這府邸里的人還以為我心虛呢?到時候越發作踐我了。」端午節不出現,那她的名聲可不就徹底沒了。

    武氏考慮了一下,說道︰「你說得也對。」秋氏想用這種法子打壓她,想得也太美了。

    出了碧藤院,秋雁芙深出一口氣。她的丫鬟煙霞見她不是回水湘院,問道︰「姑娘,我們去哪!」

    秋雁芙面無表情地說道︰「薔薇院。」她跟武氏說這次是遭了韓玉熙的算計了,其實也是猜測,畢竟她也沒有證據。

    煙霞臉色一變︰「姑娘,這不好吧?」四姑娘對她家主子一向都沒好臉色,這次又有那樣的流言,豈不是送上門讓四姑娘打臉。

    秋雁芙道︰「我自有分寸。」她要去看看,這次的事是不是真的是韓玉熙算計的。

    玉熙正在看醫書,听到紫甦說秋雁芙過來,有些詫異,但卻並不意外。雖然這幾次都讓玉熙謀算成功,但是她卻不敢小瞧了秋雁芙。秋雁芙心思不淺,而且還很頑強,玉熙可不相信這麼幾件小事就能將她打倒了。

    紫甦問道︰「姑娘,見是不見?」府邸里的流言散播的那麼快,這里面有她們的推波助瀾。

    玉熙道︰「若是不見還以為我心虛了呢!讓她在客廳等,我一會就過去。」要見,也不需要急急忙忙過去見。

    玉熙說的一會就是兩刻鐘。在秋雁芙耐心快要用盡時,玉熙才從慢騰騰地從屋里走出來。

    秋雁芙這次都不掩飾,直直地盯著玉熙看。

    玉熙皺著眉頭,不悅地說道︰「芙表姐,我身上是否有不妥當?」以為這樣就會讓她心慌意亂,秋雁芙也太小瞧了她。

    秋雁芙好像不知道自己此舉有多無禮,笑著說道︰「沒有,只是覺得四表妹今日的衣裳真好看。」

    因為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所以玉熙穿的是一件丁香色的衣裳,身上也沒佩戴任何首飾,看起來非常清爽。

    玉熙笑著說道︰「表姐好眼色,這衣裳雖然看起來不打眼,但這是貨真價實的貢緞,有錢都買不來。」玉婧那麼給秋雁芙面子,可不就是看在錢的份上了。

    這話讓秋雁芙臉色一變,韓玉熙這話可不就在提醒自己是商戶女,再有錢也穿不了貢緞。秋雁芙心里恨得牙根直癢癢,韓玉熙真是無時無刻不忘記打擊她,但她卻沒膽跟韓玉熙翻臉。

 玉熙神色稍緩,說道︰「真正用功的是三姐,芙表姐可能不知道,我三姐每日卯時初就要起床學習,一直到學到深夜。為了不落後太多,我也只能拼命學習了。外人看我們風光,其實內里的辛苦誰又知道呢!說起來,我倒是羨慕芙表姐,日子過得真悠閑,沒事可以逛逛園子竄竄門。我二哥難得回來一趟,也能讓秋表姐偶遇著,秋表姐運氣還真不是一般好。」最後幾句話,就差說秋雁芙是故意在路上等了。

    秋雁芙真想噴一口血到玉熙臉上,不帶這般打臉的。只是玉熙也沒明著點出來,她也不好發脾氣︰「既然四表妹這麼忙,那我不打擾了。」秋雁芙心里也不大瞧得上玉熙的,就這資質她能將其甩出三條街,也就命好,投胎為國公府的姑娘了。秋雁芙心里閃現過一抹嫉恨,若她也是國公府的姑娘,哪里需要這般辛苦。

    玉熙雖然嘴巴不饒人,但該有的禮儀她卻做足了,親自送了秋雁芙到門口。

    接二連三讓秋雁芙吃癟,實在是再舒暢不過的事。玉熙興高采烈地說道︰「紫甦,讓郭大娘中午做荷葉蒸肉。」荷葉蒸肉算是玉熙比較喜好吃的一道菜。

    紫甦笑著道︰「好。」

    在回去的路上,秋雁芙臉上還維系著得體的笑容。一直到了屋子了只剩下兩個貼身丫鬟,秋雁芙終于卸下了偽裝。

    煙霞小聲說道︰「姑娘,以前一直覺得四姑娘是個很直率的人,可現在奴婢卻覺得,這個四姑娘根本就是在裝傻。」這嘴,就跟刀子似的,哪疼往哪戳。

    秋雁芙一開始確實覺得玉熙是個直腸子好糊弄的主,可幾次交手她便宜沒佔著虧倒是吃了不少,潑茶的事還讓她姨母吃了那麼大一個虧,她怎麼還會傻到認為玉熙是個溫良無害的︰「沒想到,姨母的這兩個繼女都這麼難纏。」秋雁芙來之前,對玉熙跟玉辰的情況都做了詳細的了解,她以為玉辰是那種只知道琴棋書畫不知道俗物的人,而玉熙則是那種缺愛的。她想著投其所好與兩人交好,然後借助兩人擠入京城貴女們的圈子。結果到了這里她才發現,自己太想當然了,這兩個人看著年齡不大,其實都是人精。雖然玉辰什麼都沒做過,但她能肯定,韓玉辰比韓玉熙更難對付。她只對付韓玉熙都沒把握,到時候再加上韓玉辰,必敗無疑。


    煙霞小心地問道︰「姑娘,那怎麼辦?」

    秋雁芙揉了揉太陽穴,說道︰「走一步看一步。」韓玉辰跟韓玉熙都不是她能謀算得了、對付得了的。既然謀算不過,那只好暫避鋒芒,另尋他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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