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10日星期五

{嫡女韓玉熙}  剿匪不力(62)526-537

 皇帝駕崩,除了不能穿紅著綠,不能婚嫁,對一般百姓並沒有其他的影響。 但對雲擎跟玉熙,影響卻很大。


  玉熙與雲擎說:「太子登基,一定是要爭權了。」京城的爭鬥跟他們沒有必然的聯繫,但玉熙可不想太子勝出。 太子勝出,她也離死不遠了。


雲擎說:「沒那麼容易。太子就算想要奪權,怎麼也得三五年。現在關鍵是陳禹,陳禹若是剿匪成功,我們會很被動。」陳禹也是一個很有魄力的人 。 這段時間,他從六個衛所挑選出三千人,組成了一個新的軍隊,直接取名為剿匪大軍。 而陳禹帶去的那些士兵,都放到下面開始訓練這些人。 半個月,就讓這些人脫胎換骨。 若兩人不是對立,雲擎會很欣賞他。 但兩人卻是敵對的,陳禹這麼能幹,對雲擎來說可就不是好事了。


玉熙觀點卻不一樣,說:「陳禹能力確實很強,只是有紀玄等人在,想要剿匪成功卻不是那麼容易的。和瑞,我現在擔心太子即位後,要招你進 京怎麼辦?」雲擎進京,很可能有去無回。


  雲擎對此倒不擔心,說道:“這個不會,開春就要打仗了,就算真下聖旨讓我進京,到時候就以要備戰為由拒絕。”


玉熙點了下頭,以備戰為由不去京城,倒也說得過去:「和瑞,我覺得,應該多儲備一些糧食為好。」她除了記得自己死的那一年江南洪災死傷無數,對其他 的事都沒什麼印象了。 只是玉熙有種感覺,今年一定會出問題。 若是沒錢也就罷了,雲擎現在有錢,玉熙覺得還是多儲存些糧食比較妥當。


  雲擎不大同意玉熙的提議:「朝廷到現在還沒錢下來,購置糧食,沒有錢。」藏起來的錢,雲擎不大想用。 風尖浪口的,用了豈不是就授人把柄了。 這可是關係全家以及身邊的人的姓名,雲擎非常謹慎。


玉熙說:「就拿出二十萬兩銀子出來購置糧食。反正那些金銀也沒做記號,應該不會有問題的。」見雲擎還是不同意,玉熙說道:「若不然,就 將儲存在密道的那些戰利品拿出去賣了。不管得了多少錢,都換糧食?」那是十多箱的金銀呢,怎麼著也值個十多萬兩銀子。


  雲擎不反對用自己藏起來的戰利品去換糧食,只是卻有一個問題:「我們買糧食這麼大動靜,肯定會驚動朝廷的。」萬一朝廷以為他們造反,那就不美了。


  玉熙笑著說:“不會。”


  看到玉熙這麼篤定,雲擎一臉地疑惑,問道:「你怎麼這麼確定?」能這麼說,肯定是有原因的。


  玉熙說:“去年年底,我寫了一封信給大哥,說我猜測今年可能會有旱災。我們現在買糧食,就算朝廷知道了,也肯定以為我們是在防備即將到來的旱災。”


  雲擎一驚,忙問:「你說什麼?旱災?你怎麼猜測到有旱災?」若是這樣那就得多購糧食了。 每次碰到大災糧食就特別的緊張,將士們打仗都得勒緊肚子,榆城的百姓更是只能吃野菜樹根。


  玉熙笑道:“我懷疑我跟大哥的通信秘密已經被人破譯了,所以就特意用了這麼一個法子試探一二。”


  雲擎有些上火,說道:“這種事豈是能隨意預測的,若是今年真得旱災,到時候你覺得太子會放過你嗎?”


玉熙並不在意,說:「不管我做什麼,太子都不會放過我的。你忘了,太子早就準備殺我的。」要不是知道太子會殺她,她也不會用這 種方式。


頓了一下,玉熙說:「若是太子真的知道我跟大哥通信的秘密,說不準還不會立即殺我,這樣也能給我爭取時間。另外,我們利用這點提前多購置糧食, 太子也不會疑心我們造反。」其實就算購置二十萬兩銀子,也只買八九十萬石糧食,對十萬大軍來說,不過是兩三個月的口糧。 哪裡就牽扯到造反上去了。 要知道,造反,最重要的是武器裝備,只糧食哪夠。


雲擎臉色很難看,不過他沒有訓斥玉熙,只是說:「以後再有這樣的事必須先跟我說,不准再擅自做主。」玉熙這樣做,相當於拿命在賭了,這是 他不允許的。


  玉熙忙點頭說:「以後再不會了。」說是這麼說,這碰到類似的事情,她還會這樣做。 因為她很清楚,雲擎不會讓她做危險的事。


  雲擎問了自己關心的問題:“今年真得會有旱災嗎?”


  玉熙搖頭說:「那是我隨口胡說的,不過今年冬天常常放晴,我擔心今年會有蟲災。」隱約感覺今年不太平,但到底是洪災還是旱災,或者是蟲災,她就不清楚了。


  雲擎聽罷說:「除了密道裡的東西,我再加十萬兩銀子進去。」多購置一份糧食,就多一份保險。


  玉熙說:「這事得盡快,要不然糧食就得漲價了。」過個兩三個月,肯定得漲好幾成。 若是出現天災什麼的,更是翻倍的漲。


  雲擎說:「天氣好,就讓韓吉帶著人去江南吧!」雲擎也知道,韓吉在做生意這方面非常厲害,讓他當管家,有些屈才了。 在榆城不同在京城,沒那麼多的人及往來,所以管家的作用,也小得多。


說起江南,玉熙想起了一件事,說:「你表弟不是江南望族江家的子弟嗎?這次韓吉去江南,是不是該上門去拜訪一下?」江家那老太太,玉 熙到現在記得很清楚。


  雲擎沉默了一下,說:「這事你做主即可。」如果他按照雲擎的性子,他一定不會主動跟江家的聯繫。 只是,多一個朋友就多一條路,更何況他們跟江家還有那麼一段淵源。


  既然說到江家的事,玉熙問了一直存在心頭的問題:“江鴻福不是你表弟嗎?我記得你們當初感情很好,為什麼後來沒有聯繫?”


雲擎神色有些黯然,說:「我的處境很危險,我怕牽連他,所以就斷了關係。」當時他的處境非常危險,他擔心宋家會利用江鴻福對付他,所以就主動斷了跟江 鴻福的關係。 自此,江鴻福就沒再寫信給他了。


  玉熙微微嘆了一口氣,沒再繼續這個問題了。


  同時,在京城的韓建明,卻很頭痛。 因為太子,向他伸出了橄欖枝來了。 韓建明問了趙先生:「你說現在該如何為好?」於家,是靠不住的。 只是一旦投靠太子,嗯,馬上就是皇帝了,那就等於是背叛了於家,到時候於家一定不會給他們好果子吃。 但他若是不接太子伸出來的橄欖枝,太子收拾不了於相跟宋國舅,但收拾他還是很容易的。 所以,這會韓建明是進退兩難。


  趙先生也沒有更好的方法。 太子再過幾天就要登基為帝了,得罪未來的皇帝可不是明智之舉。


  韓建明有些遺憾,若是玉熙在就好了,說不準那丫頭,會有好的建議呢!

  韓高走進來說道:“國公爺,夫人暈倒了。”


  韓建明聽到這消息趕緊過去了。 雖然葉氏沒能為他生個兒子,也有諸多的缺點,但夫妻這麼多年了,感情還是有的。 他不希望葉氏有什麼問題。


  韓高緊跟在後,邊走邊說:「國公爺,是葉夫人過了,夫人知道後暈倒的。」說半句留半句,真的急死人了。


  韓建明知道不是葉氏身體有問題,也暗自鬆了一口氣。 到正院時候,韓建明看到一身白滿臉淚的葉氏,問道:「等我換了衣裳,就去葉家。」丈母娘過逝了,得趕緊過去奔喪。


  葉氏哭得很悲傷:「老爺,我都沒見到她最後一面。」葉夫人這幾年鬱結於心,身體一直都不大好。 秋氏是個很寬厚的人,沒跟別的婆婆一樣不不準媳婦經常回娘家,反而,知道葉夫人身體不好,反而經常讓葉氏回娘家去探望葉夫人。 這次葉夫人走得太突然了,誰也沒預料到。


  韓建明扶住了葉氏,說:“我們去跟娘說一聲。”


  這麼大的事,秋氏哪裡能不知道。 見到哭得淚人似的葉氏,一臉慈愛地說:「趕緊過去,看看能不能搭把手,府邸裡別擔心,有我跟你們弟妹在呢!」若是喜事,他們就不好去 幫忙了,畢竟還在守孝,可現在是喪事,就沒這個避諱了。


等韓建明夫妻走後,秋氏說:「真是造孽!要不是葉二爺當初忤逆不孝,葉夫人也不可能走得這麼走。」葉夫人年歲也不大,也就比她大三歲 ,今年五十都不到。 在葉二爺退親之前,身體一直都非常好。 可葉二爺退親後又執意要娶柯敏傑以後,葉夫人的身體就不行了。 可以說,葉夫人現在走了,葉二爺要負一半的責任。


  李媽媽說:“還是老夫人最有福氣,大老爺跟二老爺對老夫人那都是極孝順的。現在京城不知道多少人說老夫人教子有方。”


秋氏臉上浮現出笑意,說:「這話不對,玉熙也是極孝順的。」秋氏心裡很清楚,兩兒子一直都很孝順,但卻沒現在這麼體貼,這裡面有玉熙一半 的功勞。



碧青色的湖水里,有兩隻白天鵝在裡面優美地遊著,那修長的脖頸看起來分外的優美。 也是天氣好,不然這個時節,哪裡敢白天鵝放出來!

  在花園走了一圈,玉辰說:「等再過兩個月,花園就沒現在這樣蕭條了。」到了春末夏初,這裡可就是百花齊放,美不勝收了。 景緻不好,她連吹曲彈琴的興致都沒有了。


  桂嬤嬤笑著說:“到時候夫人就可以繪畫了。”


  正說著話,敬王從遠處走來。 敬王穿著月白色流雲紋銀線滾邊長跑,黑髮用沉香木束起,格外清爽飄逸。


  這些日子敬王一直在忙著太子登基的事,除了中間有事回來過一趟,這段時間都不見人影。 玉辰看到敬王,就知道這是有事尋她了。


  如玉辰所預料的般,敬王回來確實有事。 那就是讓玉辰去當說客,說服韓建明投靠太子。


  玉辰說:「王爺,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太子的意思?」聽到敬王說是太子的意思,玉辰就知道這事她推脫不掉的。 太子吩咐的事,她不能不做:“我明日就去國公府走一趟。不過,大堂哥會不會答應,我就不知道了。”


  敬王說:「盡力而為就成。」讓玉辰去談判,也沒指望她就說通了韓建明,只是想讓韓建明知道太子的態度。


  朝中事物太多,身為太子的臂膀,敬王也忙得不可開交。 回到王府不到半個時辰,敬王又走了。


剛才的好興致一下就沒了,玉辰將手中的海棠花扔到湖里,說道:「回去吧!」要說服大堂哥派誰去不成,竟讓讓她去當說客,也不知道是 誰出的主意。


  送貼文的人很快就回來了,說道:“王妃,國公夫人的母親葉夫人過逝了,國公爺跟國公府人去奔喪了。”


  玉辰臉色很不好看,說道;「那等葉夫人的喪禮完了再去!」現在上門談這件事,也不適合。


桂嬤嬤很奇怪,說:「太子拉攏國公爺,是為了什麼?不該是為了四姑奶奶吧?」桂嬤嬤沒覺得韓建明有什麼厲害之處,拉攏韓建明肯定不是因為國公府 。 但太子都想弄死四姑奶奶,夫妻倆豈會投靠太子?

玉辰說:「國府的力量不行,但國公府的姻親卻都很給力。」葉家,盧家,還有雲擎,這三家可都是掌握兵權的,也是太子現在最需要的 東西。 也不是說收攏了韓建明就能讓這三家歸順,只是有了韓建明當中間人,收服起來更容易。


桂嬤嬤搖頭說:「四姑奶奶跟雲擎就不說算了,盧家跟葉氏若是要投靠太子,哪裡還需要等到現在。」而且,韓建明也沒那麼大的能量,能說服這些人 。


  玉辰笑了一下,說道:“總得試一試,不試怎麼知道不行?等過兩日去見大堂哥,盡力而為吧!”


  葉家的喪事,辦得很順利,只是出殯的時候卻碰到問題了。 下大雨,這春上時節下雨,最遭罪了。 連身體很好的韓建明,都感染了風寒,吃起了藥,其他人更不要說了。


  大管家雙手將敬王府的貼文遞給韓建明,說道:「這篇貼文是十天前送來的。」敬王妃的貼文若是寫給秋氏半點問題沒有。 姪女探望大伯母,很正常的往來。 但這篇文章寫的是韓建明,那就多考慮下了。


  韓建明接過拜帖,沉默了三分鐘,說道:「就說我明日有空,請敬王妃過府一敘。」玉辰送這帖子,肯定是有事的。 說起來,自祖母過後,玉辰就再也沒回來過了。


  玉辰第二天用過早餐就過來了,在小客廳時候,其他人全部都下去了,屋子裡就只留兩個人。 玉辰開口說道:“大哥,我也不瞞大哥,這次回來是王爺的意思。王爺希望我能說服大哥效忠太子。”


  韓建明沒想到玉辰竟然真是來當說客的,問道:“我若是不答應呢?太子會對我做什麼?”


玉辰輕笑道:「我只是應王爺的話,過來跟大哥說這件事。至於大哥要怎麼做,我又如何能干涉。不過,大哥,跟馬上就要登基當皇帝的太子作對,可不是 明智之舉。”


  韓建明望了一眼玉辰,說:「那三妹覺得,我該如何做才成?」為成大事,還真不拘小節。


玉辰一愣,笑著說:「於家跟宋家雖然現在權勢很大,可他們只是臣子。誰重誰輕,大哥心裡應該有數。」敬王站在太子這邊,她自然也要站 在太子這邊了。


  韓建明不答反問問道:“蔣侯爺如今還是中立,不知道太子有沒有讓三妹去說服蔣侯爺?”


  說完這話,韓建明端起了茶,用茶蓋佛了兩下,又輕輕地吹了兩下,一副怡然悠閒的做派。


玉辰沒應這句話,而是看著牆上掛著的《西山氤氳圖》,這幅畫畫的很生動,高山陡峭,遠近、設色、山石、樹木、遊人、飛鳥、泉水各有 動人之處…


  韓建明說:「三妹喜歡這幅畫?」若是玉辰喜歡,他不介意將之送給玉辰了。 一幅畫而已,又沒什麼特殊的紀念意義,送出去也無妨。


  玉辰笑著搖頭,卻是說了一句風牛馬不相及的話:“大哥,你說若是乾旱了,這西山還會有這麼美麗的景緻嗎?”


韓建明聽到乾旱兩字不期然地想起了玉熙之前的信,心頭一震,裝成不知道的樣子說道:「不知道四妹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欽天監已經預測今年會 有大旱?」看來他跟玉熙通信的秘密真得被太子知道了,要不然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玉辰輕笑道:「欽天監若有這個本事,天下哪裡還有這麼多事。我不過是隨口一說,這不管是乾旱還是洪災,都不是人所能預測的。」玉辰猜測, 所謂的旱災,不過是玉熙故佈疑陣,故意迷惑太子等人。 咳,兩年不見,玉熙比以前更聰明了。 相比而言,在這方面,她比玉熙卻差了許多了。


  聽到這話,韓建明哪裡還不明白,之前的猜測是對的,他們的通信秘密被人破解了。 韓建明有些奇怪了,玉熙是怎麼知道這事的。






玉辰並沒有從韓建明那裡一個確切的答复,不過也不算一點收穫都沒有,至少她知道那所謂的旱災其實是玉熙故意洩漏出來的。


  玉辰從韓建明這裡出去,又到後院陪秋氏說了一會話,將帶的禮送出後就回去了。


坐在馬車上,玉辰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問了桂嬤嬤:「你說,玉熙這麼做的意圖是什麼?」就算知道通信的秘密被太子他們破解,也不該用這樣 的法子還試探。 一個不好,就得將自己陪進去了。


桂嬤嬤搖頭說:「四姑奶奶現在的心思,我也揣測不到了。」說到這裡,桂嬤嬤遲疑了一下:「王妃,你說曹德被殺會不會跟四姑奶奶有關係? 」就差說,曹德是玉熙殺死的了。


  玉辰認真想了一下,然後搖頭說:「不會,曹德死了對玉熙又沒好處。」無冤無仇又沒有利益,不可能冒那麼大的危險去殺欽差。


桂嬤嬤也數年沒見玉熙了,加上對榆城那邊的局勢也不了解,剛才這句不過是對玉熙的猜測:「王妃,以後對四姑奶奶,還是多提防一些吧! 」


玉辰輕笑道:「嬤嬤多心了。就算玉熙想要算計我,我也不會傻傻地任由她算計。」玉辰覺得以玉熙的性子,應該不至於來算計她的 。 這種感覺沒有來由,只是她的直覺。


趙先生進書房的時候,問道:「國公爺,敬王妃是不是當說客來了?」除了這個原因,其他事敬王妃該找老夫人跟夫人才是,不該來找國公爺 。



韓建明點了下頭,說:「太子行事急躁,哪怕過去十多年也沒改半分。」當年皇帝對宋貴妃極為寵愛,在政務上也很倚重宋國舅,而對先皇后跟先太子卻 極為厭惡。 在佔了足夠優勢的情況下,只要謀算好了,先皇后跟先太子遲早是要死的。 但太子卻急於上位,與宋家一起叛國,結果造成了桐城慘案。 這會還沒登基,就開始大肆籠絡朝臣。


  若太子真正聰明,上位後就應該蟄伏,而不是拉攏朝臣。 等到暗中積攢足夠的勢力,再一舉將於相跟宋家剷除。 而不像現在這樣,還沒上位就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殊不知,他越是這樣,宋家跟於家就越防備他。


趙先生說:「可太子連敬王妃都請動,若是不給這個面子,到時候等國公爺出了孝,估計很難謀到實缺了。」被皇帝厭惡的人,在官場上肯定 是混不開的。


  韓建明說:「既然太子誠意十足,我怎麼能佛了太子的好意。」韓建明心底已經有個主意了。 這樣,既不會得罪太子,也不會得罪於家。 先將這個坎邁過去,其他是等一年後出了孝再說。


  朝堂上的波濤,離榆城太遠了,影響不到。


  出了正月,玉熙的身體也恢復得差不多了。 比白大夫預期好太多了,讓白大夫直說玉熙的底子好。 其實不只底子好,還有玉熙每日吃的藥膳,也是有功效的。


  玉熙能重新理事了,但藍媽媽跟曲媽媽卻一再勸說她不准太累。 說得多了,連雲擎都乾涉了,玉熙就定了每天上午跟下午料理一個半時辰。 其他時候,除非是有緊急事情,都不管。


  藍媽媽看著玉熙低頭做衣裳,無奈道:「夫人,這衣裳就讓繡娘去做了。你好好休息吧!」有時候藍媽媽都覺得自家夫人是一個勞碌命了。 不讓她料理外面的事,她不是看書就是繡花,一刻都不能閒著! 這在鄉下地方一定會說是一個勤快婆娘,可自家主子是將軍夫人,該是養尊處優,哪裡用得著這麼拼。


  玉熙笑著說:「閒著也是閒著,這做針線也不廢腦子。」也就只能趁著棗棗睡著的時間做會,棗棗醒了又得哄那丫頭了。


說起棗棗,玉熙問:「藍媽媽,你說棗棗什麼時候能開口說話?那孩子長牙長得慢,會不會說話也慢呀?」別的孩子都是六個月左右 開始長牙,棗棗是這個月初才開始長乳牙。 一開始長牙,就總流口水,還喜歡咬東西。


  藍媽媽搖頭說:「這長牙跟說話不搭邊的。」至於說棗棗什麼時候開口說話,她是沒辦法預測的,因為這是預測不到。


  曲媽媽走進來,朝著玉熙說道:“夫人,符家送來了四個丫鬟。這會就在外面等著。”


  玉熙放下手邊的針線,說:「讓她們進來吧!」說完,就走出了臥室,到了正廳。


  四個女子走了進來,站成一排,朝著玉熙行了一禮,異口同聲地叫說道:“見過夫人。”


  玉熙看著站在面前的四個人,這四個人都很多共同點,如皮膚黝黑個子高挑皮膚粗糙,還有見到她時脊樑地挺直眼中也很平靜並沒有半絲的敬畏。 玉熙問:「若是你們有什麼想法可以說出來。例如你們不想留在雲府想回符家,再比如你們想出去成為自由之身,我都可以答應你們。可若是留下來,就要 遵守雲府的規矩。」玉熙這話,是一種試探,也是一種考驗。


  穿著秋香色衣裳的女子立刻站出來說道:「夫人,我想回到我家姑娘身邊。」姑娘對她恩重如山,她不能離開姑娘。


  一句我家姑娘,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 身在曹營心在漢,這樣的女僕她也不敢留。 玉熙點了下頭,,問另外三個女子:“你們呢?”


另外三個女僕,個子最矮的站了出來,說:「夫人,我想回家。我母親今年四十多歲了,身體一直都不好,我想回去侍奉她。」侍奉母親只是一個藉口 ,她不想再服侍人了。 這些年跟在符青蘿身邊,也存了一筆錢。 如今他年歲不小了,想得自由身找人嫁了。 也是玉熙在外的名聲很好,覺得玉熙應該是那種說話算話的人。 要不然,她也不敢站出來說這句話。


  玉熙望著剩下的兩個丫鬟,問道:「你們呢?」玉熙希望這兩個丫鬟,至少能留下一個。 要是多走了,也讓人鬱悶。


  剩下的兩個丫鬟說:「我們願意留下來。」少將軍既然將她們送過來了,要是再回去肯定沒好果子給她們吃。 既然如此,不如安安心心地待在雲府內。 反正雲夫人是個寬厚的人,在雲府沒錯的。


  曲媽媽將兩個要走的丫鬟帶下去了。 玉熙朝著留下來的兩個丫鬟,說:“既然到了雲府,以後就是雲家的人……”


  話沒說完,這兩個丫鬟就異口同聲地回道:“是。”


  玉熙皺了下眉頭,這規矩可真不行。 不過,這個可以慢慢教。 玉熙問了一下兩人的名字,聽到都是秋開頭就不大滿意了。 若是父母給的名,玉熙一定不會改。 但這兩個名一聽就知道是符家人給取的,那自然是要改的。 玉熙給兩個丫鬟改名叫紅耆,紅豆。


  兩人也不敢有異議,齊聲說道:“多謝夫人賜名。”


  玉熙見這兩個丫鬟還挺規矩的,說道:「這段時間先去學一下規矩。」在學規矩的同時也可以觀察一下兩人。 若是各方面都好,可以放在身邊用。 若是不能讓她滿意,就放出去或嫁出去了。


晚上雲擎回來,聽到玉熙給兩個女僕的新名字,說:「這用了十多年的名字,何必讓人換了?」雲擎倒沒其他想法,而是覺得沒必要費 這個心思。


  玉熙說:“符家貼身伺候的丫鬟都是以秋字開頭,她們以後走出去一叫名字,別人聽了就知道是符家出去的。”


  雲擎沒辦法理解玉熙這種想法,但他也不跟玉熙爭執。


  玉熙說起了這件事:「留下的這兩個丫鬟,我想讓人好好查查!」其實這兩個丫鬟的資料玉熙手頭都有,是符天磊送過來的。 如紅芪,她有一個哥哥,已經娶妻生子,如今正在軍中效力。 紅豆父母沒了,不過叔伯都在。 這兩個丫鬟都是符青蘿在當年選中,然後教習武功的。 家世清白,背景也乾淨。


  符天磊是雲擎最好的兄弟,知道她身邊缺人,送這幾個會武功的丫鬟過來,也不過是賣了個人情給她。 只是要用這兩個人的話,肯定要好好查一查,做到萬無一失,她可不想再來一個習媽媽了。


  雲擎笑著說:“你想查就查,何必告訴我呢?”


玉熙將這件事告訴雲擎,自然是有她的用意的:「符天磊是與你生死與共的兄弟,我若是查他,怕他以為我們不信任他而不高興。」有些事,必須要顧忌 到。


  雲擎點了下頭說:「你想查就查,不用顧忌那麼多。」這隨從用的人,不查是信任,查也很正常。


  玉熙說:「這事你還是跟他提一聲吧,就說是我的意思。」玉熙可不想因為她,讓雲擎跟符天磊兩人的關係出現裂痕。


  雲擎搖頭笑著說:「成,明日我就跟他提一句。」這女人的心思,真是讓人想不通。


玉熙卻覺得雲擎太粗枝大葉了,說道:「和瑞,有些事該顧忌的還是需要顧忌一下的。」像上次夏先生的事,要不是她多了一個心眼將東西轉移出去,還 不知道會怎麼樣了。


  雲擎說不過玉熙,乾脆不說了:「睡覺吧!」


  玉熙心裡搖了下頭,不過她也知道雲擎這性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陳禹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將新組成的剿匪大軍訓練出來了。 軍隊訓練好了,下一步就是剿匪了。 陳禹最先想殺的事當初謀殺曹德的馬賊了。 只是馬賊的行蹤不定,藏身又很隱匿,想要找到他們的老窩不是一般的難。 不過陳禹一到蘭州,就讓人去打探消息。 有錢能使鬼推磨,陳禹的人願意出大價錢,自然有人將消息賣給他了。


  出去打探消息的陳九回來說道:“世子爺,已經打探到。這群馬賊就藏在寧縣。”


陳禹對於這個回答並不滿意,問道:「一個縣城那麼大,沒有具體的位置,一旦沒在第一時間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他們肯定會逃竄了。以後再想抓他們,難如 登天。」這馬賊顧名思義,都是騎馬的賊人了。 只要給他們時間,不用一個時辰就跑得沒了人影。


  陳九道:“具體的位置,打探不到。”


  陳禹說:「這天底下,沒有做不到的事,就看有沒有決心去辦。」陳禹相信,只要有足夠的籌碼,一定會有人開口的。


陳九心裡叫苦:「世子爺,這些馬賊每次作案都蒙著臉的,而且每次搶劫都是不留活口,所以很難確定他們的身份。」這些馬賊兒行蹤不定身份隱秘,能打探到 這些人藏在寧縣,也是大筆撒錢才問到的。


  陳禹想了一下說:「若如此,必須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才成。」若是被這些人提前得了消息,那肯定是無功而返。


  二月中旬,雲擎得了消息,說陳禹打了一個大勝仗,滅了盤踞在寧郡的一夥馬賊。 午飯的時候,雲擎將這個消息跟玉熙說了:「這群馬賊有三百多,這幾年不知道禍害了多少過路人。這次陳禹將他們絞殺了,對那一帶的匪 賊也有嚇阻效果。」雲擎很早就像滅殺這群猖獗的馬賊,只可惜,沒有調令不能出兵。


  玉熙是知道陳禹的本事的,這人不僅有心思有手段,還有一身好武功。 玉熙問:「三千官兵圍剿三百多的馬賊,死傷多少?」馬賊特別兇悍,跟定北軍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陳禹將這些人滅殺,肯定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的。


  雲擎說:“傷亡達一千六百多。”


玉熙非常詫異,說:「據我所知,剿匪軍一共才三千人,這一次剿殺馬賊就傷亡過半?以後還怎麼剿匪?」傷亡太大,不僅僅是死人的問題,這麼 大傷亡下面的士兵會有抵觸情緒的,這是帶兵的大忌。


  雲擎眼中一抹驚訝,問:「玉熙,你還懂軍事?」玉熙聰慧他是知道的,但沒想到還懂軍事。


玉熙搖頭說:「我哪裡懂這些東西,不過是以前聽二哥說起過。對了,這都二月中旬了,北擄那邊有異動嗎?」每年到了二三月北擄人就 不安分。 不過,玉熙現在可不擔心城破了,有云擎在,北擄人是攻破不了榆城的。 她特意說起北擄,不過是為了轉移話題。


  雲擎剛想開口說話,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香甜味。 當即皺了一下眉頭,問道:“屋子裡點了什麼?”


  玉熙有些奇怪,問道:「我剛剛讓人點了香,怎麼?你聞不習慣嗎?」這還是京城送來的,她到西北就再沒調過香了。


  雲擎說:「以後屋子裡不要再燃香了。」雲擎對香料是有陰影的,以前那些刺客沒少用這些東西對付他。


  玉熙瞧雲擎的神色,就知道不是好事。 她也沒去叫人,而是親自去將放在桌上的三腳纏枝花卉鎏金銅胎掐絲琺瑯熏爐端出去。 這香料難的,倒了太可惜了,玉熙就將它放到廂房裡去。


  雲擎等玉熙從外面回來,解釋道:“我有一次聞了一股奇特的香,然後全身無力。要不是霍叔警覺,我肯定已經死了。”


  玉熙有些心疼,也不知道雲擎到底經歷了多少的折磨。 這也難怪為什麼雲擎會情緒失控,任誰每天活在恐懼之中,都會精神失常的:「以後再不會有這樣的事了。」她以後也不會在臥室裡點香了。


  這日雲擎難得有空,在後院帶著棗子。 而玉熙則是坐在靠南邊的軟榻上,低頭做著衣服。 太陽透過鏤空雕花的窗戶照射進來,照在玉熙身上,暖洋洋得讓玉熙想睡覺。


  雲擎則靠在床頭,看著玉熙一針一線地縫製衣裳。 陽光照在玉熙身上,好像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金紗,神秘又美麗。


  「哇哇…」棗棗震耳欲聾的哭聲,立刻成為屋子裡不可忽視的存在了。


  雲擎看著躺在地上放聲大哭的棗棗,完全不知道棗棗為何會到地上去,明明剛還在床上練習爬行!


玉熙好氣又好笑,走過去將哭得讓人頭疼的棗棗接過來,說道:「你說你剛才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迷?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孩子要時刻看顧著 ,要不然很容易從床上滾落下來。」現在是冬天,棗棗身上衣服穿得多,加上地上也鋪著地毯,所以只要不是腦袋著地,一般都不會有事的。 不過玉熙還是將全身檢查了一遍,棗棗身上跟頭上都沒傷,她才放心。


  雲擎有些訌的,總不能說看自己媳婦看得入迷,結果沒顧上女兒讓女兒摔床下去了吧! 說出來,也太沒面子了。


  玉熙輕輕哼著小調哄了棗棗小半天,才將棗棗哄住了,耳朵也終於解放不再受毒了。


  雲擎望著睡下的棗子,輕聲說:「睡著了。」不得不說,女兒的嗓門就是大呀! 比他說話聲都洪亮。


  玉熙說:「去將藍媽媽叫過來。」還是得讓藍媽媽看一下,確定沒事才放心。


  藍媽媽知道棗棗從床上摔下來,有些無言。 這爸媽都在身邊守著,還能讓大女孩摔下床,實在太不靠譜了,藍媽媽決定,以後再不將走開了。 就算是將軍的吩咐也不成。


  孩子抱下去後,玉熙笑著說:「也不知道是隨了誰,嗓門這麼大的?」棗棗一哭,她都想用棉花將耳朵塞住了。


  雲擎摸了一下鼻子,說:「應該是像我吧?我聽爺爺說,我小時候嗓門就很大。」男孩子嗓門大一點,那是洪亮。 這女孩家的嗓門太大了,那就是災難了。


  玉熙笑了起來,走過去做了一半的衣裳拿過來,說道:「看一下,喜不喜歡?」玉熙這次選用的是一塊石青色的料子。 雲擎不喜歡月牙白跟紅燈艷麗顏色的衣裳,就算做了也難得穿兩回。 沒辦法,玉熙只好遷就雲擎了。


  看到是石青色的顏色,雲擎就點頭道:「可以。」只要不是花花綠綠等,玉熙做的衣裳,他都喜歡穿。


  許武在外大聲叫說道:「將軍,杜文書要見將軍。」監軍一般都是不討喜的職位,沒誰喜歡有人盯著自己且會隨時打小報告的。 不過,除了這點,杜文書也不算討厭。 畢竟杜文書不是個好色貪財,雖然有別樣的心思,但只要不要越線,雲擎多事睜隻眼閉隻眼過去了。


  棗棗被這一聲吵醒了,又哭起來了。 玉熙頭痛地將她從藍媽媽手中接出來,小聲地哄著!


  雲擎走出去,將許武訓斥了一頓,讓他以後有事別再大呼小叫的。 惹的棗棗哭,可沒清淨。


  晚上,雲擎跟玉熙說起杜文書的來意:“他是來給皇帝說客的。”


  太子在二月初六登基了,現在已經是大周朝的皇帝了。


  玉熙覺得好笑,皇帝都想要她的命,竟然還想要拉攏雲擎。 是覺得他們太白痴,還是覺得他當了皇帝所有人都要對他馬首是瞻:「屁股下面的位置都沒還坐熱,竟然就想要拉攏你。和瑞,你怎麼回答他的?」杜文書 這個人不壞,相反,跟其他官員比杜文書還算是個好官。 這年頭不貪財不好色的官兒,也是鳳毛麟角了。 不過,杜文書是太子的人,還是死忠那種。 就這點,注定是敵人了。


  雲擎說:「我是大周朝的將軍,自然是要忠於皇帝,保護百姓。」這話等於表示,他會效忠皇帝的。


  玉熙聽到這話,臉上浮現出笑意,說道:“相信杜文書聽到你這一通話,會很高興地。”


  杜文書是高興了,可云擎也不高興。 只是玉熙之前跟他分析過這件事的利弊,暫時只能表態效忠皇帝。 就為榆城十萬大軍也必須低這個頭。 雲擎手頭是有錢,可這錢太少了,一年都不夠用。 這還不包括軍械等物,只是糧食跟軍餉都不。 而若是不表現出臣服皇帝的意思,錢是一分都別想有了。


  古人有一句話說得特別好,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現在為了錢,雲擎也開始學會虛以為蛇這套組合了。


  玉熙哪裡能不知道雲擎的彆扭,說道:“為了榆城十萬將士跟數萬百姓,你忍一忍吧!”


  雲擎嗯了一聲,說:「也不知道韓吉他們路上安不安全?」帶了那麼多的金銀財寶,雲擎真是有些擔心。


玉熙說:「韓吉帶了那麼多的侍衛,不會有事的。和瑞,我讓韓吉去江南採購糧食也是防備萬一。」玉熙還是第一次見雲擎為一件事這麼 緊張。


  雲擎苦笑道:「你是不知道吃樹皮樹根的滋味是什麼?」雲擎也吃過樹皮樹根,那滋味,他是一輩子都不願回想了。 更不不希望榆城的將士百姓再一次去吃樹皮樹根。


  玉熙萬分驚訝,問道:「霍叔怎麼會讓你去吃樹皮樹根?」另外霍長卿手頭有錢,就算高價買糧食,也不知道缺了雲擎的吃用。


  雲擎解釋:「霍叔當時讓我自己想辦法解決吃用的問題。」簡單來說,就是霍長卿在磨練雲擎。



二月的天,正是萬物復甦的季節。 雖然沒有自己菜園子種的新鮮的蔬菜吃,但有野菜可食用。


  白媽媽說:「夫人,莊子上送了薺菜過來,今天可以吃薺菜餃子?」白媽媽作為廚娘,每日都想為餐桌上增添幾個菜樣。


  玉熙不大喜歡吃餃子,但雲擎喜歡吃,而且特別喜歡吃羊肉餃子。 不過這羊肉吃三五天吃一回還成,玉熙不准他****吃:「包一些薺菜餃子,再做一道涼拌薺菜。」玉熙最近吃了不少的野菜,昨兒個 還吃了茴香炒牛肉。


  白媽媽應了一聲,就下去了。


  料理了家務,玉熙又抱著棗子去了菜園子裡轉悠。 看著棗棗朝著樹上的鳥兒拍巴掌,忍不住刮一下棗棗的鼻子,笑著說:「這丫頭,這性子也不知道像著誰…」反正肯定沒像著她就是了 。


  菜園子如今已經種滿了菜,雖然都是剛發芽,但走進去,就能感覺到勃勃生機。


  藍媽媽說:「夫人,這裡若是改造成暖棚,冬天也有蔬菜吃了。」大冬天的,除了吃高麗菜跟醃菜,就是發的豆芽,都看不到綠色的菜蔬。


  玉熙搖頭說:「這事以後再說。」玉熙現在想法改變了,覺得建個暖棚也好,省得冬天都看不到綠色的蔬菜,不過暖棚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建成的。 而她又另有打算,所以這事只能暫時放下。


  起風了,風吹來,感覺涼絲絲的。 玉熙也不敢停留,怕待會了孩子會受涼,趕緊將棗棗抱回去。 見棗棗掙扎著不願意,玉熙還輕輕地咬了一下棗棗的圓臉,說道:「以後鐵定是個皮猴。」玉熙沒想到的是,她一語成箴了。


  用午餐的時候,雲擎就從前院過來了。 自從雲擎將辦公地點放在府邸裡,三餐也都定時了。


  雲擎說:「陳氏生了,後日洗三,到時候你過去一下吧!」雖然不喜歡陳氏,但符天磊是好兄弟,洗三的時候玉熙肯定是要去的。


  玉熙聽著雲擎淡然的語氣,又加上符家沒來報喜,她覺得這胎十有八九又是個姑娘了。 要不然也不會這麼沒聲沒息的,不過心裡想歸想,可不好直接說出來:「是男是女?」陳氏真的若生是女兒,這運氣也太差了。


雲擎神色淡然道:「是個姑娘。」見玉熙哦了一聲沒下文,雲擎說:「符老將軍可能會給天磊納二房。」符天磊如今已經二十六歲了,符老將軍再 等不及了。


  玉熙哦了一聲,問道:「若我以後也生了三個女兒,你會納二房嗎?」這生男生女都是天定,她也不能保證下一胎就是兒子。


雲擎望了玉熙一眼,說:「總能生出兒子來的。」見玉熙神色黯然下去,雲擎拍了一下玉熙的肩膀,說道:「別胡思亂想了。」玉熙什麼都好, 就是心思有些重,喜歡胡思亂想,這點是雲擎最不喜歡的。


  玉熙開口說道:「和瑞,我可跟你說,就算我以後生不出兒子來你也不許納二房。」她若生不出兒子來,納妾不反對,但絕對不能是貴妾。


  聽到這話,雲擎有些無語:「好好的,你詛咒自己做什麼?」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詛咒自己生不出兒子來呢! 他能說,自己媳婦是個異數嘛?


玉熙說:「凡事都有可能。和瑞,萬一我三十歲以後都沒能生出兒子來,你可以納妾,但不能娶二房。」這二房一旦生下兒子可就直接威脅到主 母的地位。


  雲擎哭笑不得:「你別胡思亂想,我跟你說了不會納妾,就一定不會納妾的。」敢情他之前說的話,玉熙壓根沒放在心底了。


  對於雲擎之前說的不納妾,玉熙雖然感動但卻不相信。 在新婚濃情蜜意時說的話,並不可信。 因為這樣的先例太多太多了,遠的不說,就是符天磊跟陳氏。 符天磊娶陳氏的時候,也是許諾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結果呢! 這才幾年,就要娶二房了:「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可子嗣傳承是大事,真出現那樣的情況,我也不能自私地斷了雲家的香火。」這話到底是試探, 還是真心話,就只有玉熙自己知道了。


  雲擎沉默了一下,說:「若我真得命中無子,以後讓棗棗招丈。」這樣也不算斷了子嗣的傳承。


  玉熙愣住了,她說這些話也是因為經歷了太多,讓她凡事都做最壞的打算,也只有這樣,她才能保持清醒的頭腦:“真的嘛?”


雲擎將玉熙輕輕摟在懷裡,輕聲說:「你我還年輕,一定能生出兒子出來了。若真的沒有,那也可能是我殺孽太重了。既然如此,強求也 無用。”


  玉熙一怔,她沒想到雲擎竟然會這麼說:「對不起。」她說這話不過是給雲擎打個預防針,畢竟她也不敢百分百自己就能生兒子了。


  雲擎輕輕拍了一下玉熙,說:「以後別胡思亂想了。」雲擎覺得,還是讓玉熙忙點的好。 有事可做,玉熙就不會胡思亂想了,要不然,他都覺得好累。


有了這個想法,雲擎就跟玉熙說起了公事:「分下去的兩千畝地,每個營地都很重視。不僅種了小麥,還將空置的地方種上了蔬菜。現在只 沒買小雞小鴨了。」若是真種好了,營地也都有蔬菜吃了,偶爾還能開開葷了。


  玉熙說:「若是他們不懂,可以請教那些積年的老農跟擅長養雞鴨的婦人。」說到這裡,玉熙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上輩子也在莊子上待過一年時間,那時候莊子上流行堆肥養地龍來餵養雞,聽說這個法子不僅能讓雞長得快,就連蛋也下的特別多。


  雲擎笑著說:「都指望著這兩千畝地的產出改善伙食,他們會很用心的。」關係眾人的切身利益,自然會用心了。


玉熙想得更深一層,說:「必須建立一套完整的賬務,要不然賬務混亂,有人從中做了手腳也不清楚。而且,以後每隔一段時間就去查一次賬。」雖然 做了賬,也不能阻止那些心術不正的人做手腳。 但有人查賬,這些人總是不敢過分。


  夫妻兩人說了好一會話,一直到曲媽媽在外面叫著用膳,兩人才停止談話。 也是這次的事件讓雲擎覺得,還是讓玉熙忙碌一些比較好,忙碌,也比胡思亂想的好。 當然,前提得是身體吃得消。


下午的時候,玉熙叫來了韓東,說了養地龍餵雞鴨的方法:「這事先在槐樹莊試一試,若是有用,到時候再對外推廣。」這事,就她紅 口白牙的,別人也不會信。 畢竟她一個十指不沾陽水的將軍夫人,怎麼可能懂得養雞鴨這種事。 事實上,她也確實不懂。 只是在莊子上的時候,身邊的婆子常常嘮叨這事,聽的多了也就印象深刻了。 但這養地龍,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一定沒那麼容易了。


  韓東非常驚訝,問道:「夫人,這種法子,夫人是從哪裡聽說的?」吃地龍能多生蛋,他還是第一回聽說呢!


玉熙說:「在書上看到的,也是今天將軍跟我說起養雞鴨的事,我才想起來了。對了,莊子上養了那麼多的雞鴨,得讓伺弄得人 多注意。」雞鴨養多了風險也很大,容易鬧出病來。 對此,玉熙就束手無策了。 也是因為這個,她才沒有靠著養殖雞鴨賺錢。


  韓東點頭說:“好。”


  就在當天晚上,苻堅找了符天磊,說:「你今年已經二十六了,不能再拖下去了。」趙老頭大長孫都十歲了,再過幾年就要抱重孫了。 而他,連孫子的影子都沒看到,再忍不下去了。


  以前苻堅說納妾這話,符天磊都會直接拒絕。 這次,卻沒在第一時間拒絕,過了半響後說道:「這事,等阿雯出了月子再說吧!」現在說這個,阿雯哪裡能安心坐月子。 這一旦沒做好月子,容易落下病根。


第二天晚上睡覺的時候,玉熙跟雲擎說:「和瑞,符家到現在也沒送請帖過來,我明日就不去符家了。」孩子洗三,在出身這日就該 發下請文的。 沒有請帖,玉熙可不會冒昧登門。


  雲擎望著玉熙,說:“會不會是落了?”


玉熙斜了雲擎一眼,說:「這種事怎麼會落?我想符家應該是想著現在還在國喪期,所以就沒準備請外人。」這個只是玉熙隨便說的一個藉口, 若是她猜測得不錯,怕是陳氏因為這是個女兒所以不喜了,要不然不可能連洗三的請帖都不發。


雲擎皺著眉頭,雖然現在是在國喪期,但又不舉辦酒宴,只是請一下親朋好友給孩子添盆,這事就是放在京城都不會讓人挑理,更不要說在榆城了 。


  玉熙笑著說:「我過兩日去探望陳氏。」憑藉符天磊跟雲擎的交情,玉熙原本昨日就該過去探望了。 只是陳氏不喜歡她,加上她生棗棗的時候陳氏也是在她生了幾日後才上門,所以玉熙昨日才沒說要過去探望。 人家都擺足了架子,她也不會上趕。


  玉熙的這些彎彎繞繞,雲擎可不知道:「你自己拿主意吧!」既然符家沒送請帖,玉熙不過去也在情理之中。



三月,剿匪的捷報頻頻傳來。 雲擎雖然神色有些陰沉,但卻還沉得住氣。 可霍長青,卻不行了。


霍長青尋了玉熙,問道:「我們不會給陳禹作嫁衣裳吧!」照著這個勢頭,陳禹的功勞會越來越大,到時候定然滿載而歸,而他們,真正的是賠大 了。


  玉熙卻皺著眉頭說道:「霍叔,你不覺得陳禹剿匪,太順利了一些嗎?」旗開得勝,這是每個帶兵打仗的將軍所期盼的。 只是,陳禹卻太順利了。 這剿匪,若是能有陳禹這般順利,早剿了個乾淨。


  霍長青說:“你是說,這其中有詐?”


玉熙輕輕點頭,說:「肯定是有問題的。我不相信,紀玄的心會那麼大,看著陳禹建功立業而無動於衷。」玉熙這段時間讓人收集了不少關於紀玄 的資料,了解越多越知道紀玄是個黑心的主,就這樣的人,怎麼會甘願成為陳禹的踏腳石。


  霍長青覺得以防萬一,還是該派人過去,這樣也是防備萬一。 要不然,他們之前的盤算就要落空了。


玉熙斷然拒絕,說:「霍叔,這件事我們不能沾手。一旦沾手,就會被暗中監視的人發現。到時候,朝廷就不可能讓雲擎出了榆城。」誰都能殺了 陳禹,就是他們不能動。


  霍長青說:「萬一陳禹安然回京呢?」陳禹回京,等於是為人生履歷增添了一筆功績。


玉熙說:「若是陳禹將匪賊剿滅乾淨,順利回了京城,只能說他運道好。至於我們,以後再尋機會就是了。」雲擎是大將軍,而且是鎮守邊城的大 將軍,他可以在所轄之地為所欲為,甚至蠻橫貪婪都成,就是不能表露出太重的野心。 要不然,皇帝第一個不容。 他們現在還沒實力跟朝廷對著幹,只能蟄伏。 只要有了足夠的實力,那也就不怕了。


霍長青也知道自己急躁了,說:「我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過兩天起就去學堂挑選一批苗子,帶到莊子上訓練。」慈幼院五歲以上的孩子,如今都在清明 堂學習,八百多個孩子,足夠讓他挑了。


  玉熙巴不得霍長青多調教出一些得用的人。 這些孩子都是受了她們夫妻恩惠的,有這層關係再,將來背叛的幾率也就少了很多。




  在京城這邊,韓建明收到了玉熙的信件。 看到玉熙在信裡說,雲擎已經上了願意效忠皇帝的折子,臉色就有點變了。 當即叫來了趙先生,問道:“雲擎給皇帝上了折子,說願意效忠皇上?為什麼這個消息,我們沒有聽到半點風聲?”


  趙先生看完信以後,沉吟片刻後道:“折子不是丟了,就是被人壓下來了。”


韓建明想得更多的是,玉熙跟雲擎這唱的是哪一出:“皇帝登基,雲擎就跟新皇表忠心,這不像是雲擎跟玉熙會做的事。” 但問題是,這信他很肯定是出自玉熙之手呢!


  趙先生想了半天,說:「國公爺,這件事我們是否要告訴皇上呀?」四姑奶奶現在,真是越來越難以捉摸了。


  韓建明可不相信玉熙會效忠皇帝,因為效忠皇帝就等於是效忠臣服了宋貴妃,不,現在應該叫宋太后了。 以玉熙的性子,除非是被逼無奈,否則絕不可能。 韓建明嘀咕道:“這丫頭,到底在盤算什麼?”


  想不通,韓建明就不想了。


  趙先生問:「國公爺,這封信是不是另有乾坤?」這話的意思是,信件是否暗藏玄機。 見韓建明搖頭,趙先生就知道,玉熙是真得知道信裡的秘密被破解了。


  這日晚上韓建明一直留在書房,想了大半夜,最後決定將這件事告訴皇帝。 不管玉熙唱得哪出,他這個當大哥的都得幫著撐撐場。 韓建明也算是看透了,如今京城的局勢,他若是卷進去可真是找死了,寧願做個庸人,也得將一家老小保全了。


隔天早上,韓建明去給秋氏請安,又跟秋氏老話重提,說:「娘,我想讓二弟妹去榆城。雖然說玉熙在榆城,能照顧好二弟,但 總歸沒有自己媳婦貼心。」當然,這些都是藉口,真正的原因,也只有韓建明知道。


知子莫如母,秋氏一聽著話就知道不對:「為什麼一定要將盧秀跟昌哥兒他們送往到榆城?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見韓建明緊縮眉頭,一副 猶豫不決的樣子,秋氏說:

“我是你娘,還有什麼是我不能說的?”


韓建明在心裡衡量了一下,說道:“娘,京城如今的水太渾太深,我擔心韓家會被牽連進去。讓弟妹帶著順哥兒他們去榆城,也是給韓家留條退路。” 

韓建明雖然查不到燕無雙在哪裡,但他能感覺到燕無雙已經有動作了。 韓家雖然說是百年世家,但現在又沒軍權,真有什麼亂子,壓根保護不了自己。 對韓府的勢力,早在先太子宮變當晚,他就知道了。


  秋氏手中的佛珠都掉落在地了:「什麼?你也捲進去了?」如今朝廷什麼情況,就算秋氏關門禮佛,也知道不少。


  韓建明搖頭,不過卻說了一句話:「在京城,沒誰家是能真正置身度外的。」都是棋盤上的棋子,韓家也一樣。


  秋氏俯身,將地上的佛珠撿了起來,情緒也平復下來,說道:「榆城那邊就安全嗎?」她以前認為,在京城比在榆城安全。 沒想到,今天卻顛覆了這種常事。


  韓建明說:「妹夫打仗很厲害,西北邊境有他在,非常安全。」就算有問題,雲擎是個掌權的大將軍,以他的能耐足以能護住妻兒家小的平安了。


  秋氏琢磨了半天,說道:“既然你覺得榆城比京城安全,那你就將盧秀跟順哥兒送到榆城去吧!”


  韓建明說:「要去榆城,也得尋到合適的理由才成。」貿然讓盧秀帶著孩子去,一定會惹人懷疑的。 這件事,必須好好籌謀。


  雲擎上的效忠皇帝的折子,是被下面的人壓下了。 皇帝從韓建明這裡得了消息,就立刻讓人將折子找回來。 結果看完這道折子,沒有一點高興。 雲擎表忠心是不假,問題卻是朝他要錢。 雲擎也沒有獅子大開口,只說請皇帝將上半年的軍費撥付下去。


  皇帝將折子放到禦書案上,問了下首的敬王跟蔣侯爺:「你們覺得雲擎是否真心願意效忠於我?」總感覺是有問題的。


  蔣侯爺一針見血地說道:「雲擎上的這道折子,肯定是為了錢。」蔣家一直標榜自己是忠君愛國的好臣子,皇帝是大統,名正言順。 皇帝一讓敬王當說客,蔣侯爺就答應了。


  皇帝說:「就算知道是為了錢,這錢也不得不撥。」沒好處,讓別人心甘情願效忠,那是在說笑。


  敬王皺著眉頭說:「怕是戶部那邊又叫窮,說沒錢。」反正戶部天天都叫沒錢,就沒聽到戶部尚書什麼時候說一句痛快話了。


  皇帝說:「沒錢也得給。」他雖然是皇帝,但也不是人見人愛的銀子。 效忠投靠他,肯定也是為名為利了。


  于相知道皇帝要撥錢到西北,他也不反對,也知道反對不來,跟皇帝建議先撥五十萬兩銀子,其他的等過兩個月再撥。


  聽到這話,太子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這天晚上,敬王終於得了空回王府了。 一進屋,就看見床上躺著兩個小不點:「怎麼把孩子抱到這裡來睡了?」這兩個多月,敬王就回來幾次,就這難得的幾次,都還是來去匆匆 。


玉辰看著敬王的神色,就知道是有喜事了:「琰兒跟暇兒前些日子有些不大舒服,所以就抱過來照佛沒。沒想到,一呆就是這麼多天。」不愧 是雙胞胎,要生病竟然就一起生病。 弄的她一個頭,兩個大。


  敬王聽到孩子發燒,有些著急了,問道:“兩孩子現在怎麼樣?好了沒有?”



  玉辰笑著說:「吃了點藥就好了。不過我習慣了他們跟我睡,捨不得放他們回去。」敬王不回來,她就一個人守著空蕩蕩的屋子,也覺得有些孤寂。 孩子跟著自己睡,這種孤獨的感覺,就沒有了。


  敬王覺得玉辰,太嬌慣孩子了。


  玉辰不跟敬王爭辯,說道:“王爺進來的時候,臉上帶著笑,不知道王爺在想什麼呢?”


敬王想也不想,脫口而出:「想你四妹。」見玉辰一臉不解,敬王忙解釋:「雲擎上了折子,表示願意臣服皇兄。」皇帝心情好了,他這個 臂膀工作也輕鬆了很多。 至於說雲擎還附帶要錢,這個可以省略不用了。



  玉辰對雲擎不了解,但對玉熙卻很了解,就玉熙那睚眥必報的性子,怎麼可能讓自己丈夫臣服仇人。 只是,玉辰也不拆玉熙的台,笑著說道:“我這個妹夫,也是個實心眼的人,之前拉攏死活不願意,皇上一登基就願意臣服了。”



  這話說到敬王心坎裡去了,京城之中有不少人保持中立,還大義凜然地說他們只效忠皇帝。 結果太子登基,成了新帝,他們也沒有任何的動作,都縮著頭當烏龜。




經過昨天一夜春雨的洗禮,空氣變得異常清新。 一出門,清涼的春風迎面撲來,帶著泥土的芳草味,讓人心曠神怡。


  到了符家,見到眼睛紅腫的陳氏,玉熙了然,怕是苻堅要給符天磊娶二房的事被她知道了。 對於別人家的家務事,玉熙也不便多說,只是客氣滴問道:「孩子呢?怎麼不在屋子裡?」剛出生的孩子不在母親身邊,這有些奇怪了。


  陳氏面有愧意地說:「我這次生產不順,沒奶水,請了奶娘。孩子被奶娘抱出去餵奶了。」至於真相如何,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玉熙是準備了孩子的禮物,孩子不在她就直接拿出來交給了陳氏。 送的這禮物也沒什麼新意,都是按照慣例的,就是一赤金鎖跟其他的一些金手鐲金腳鍊。 份量不重,但做工都很精巧。


  關係親近的人說話會很隨意,關係不大好的說話可就得小心斟酌,要說錯了可就得記上一段時間。 所以玉熙也不想在符家多留,就在玉熙想要起身告辭的時候,一個丫鬟面色慌張地跑了過來,說道:“大奶奶,不好了,大姑奶奶不見了。”


  玉熙不等陳氏說話,就站起來說道:“既然你們家有事,我就先回去了。等下次有時間,再來看望嫂子。”


陳氏哪裡看不出玉熙不想沾手這事,可她現在在坐月子,操勞不得,當即說道:「弟妹,我夫君跟雲將軍親如手足,你能不能幫我去找找青蘿? 我知道這請求有些不妥當,可我現在在坐月子,夫君又不在府邸裡,實在沒辦法。”


  玉熙說:「這事還是趕緊通知符老將軍吧!我府邸裡還有事,就先回去了。」逃婚這也是家醜了,她又不是腦子進水,怎麼會捲入這種事裡面去。


  陳氏見狀也不勉強,客套了兩句就讓丫鬟送了玉熙出門。 等玉熙走後,陳氏打起精神問道:「大姑奶奶是什麼時候不見的?」聽到女僕說是剛剛發現符青蘿不在院子裡,陳氏發了好一頓火。 都快用午餐才發現人不見了,養的都是一群什麼廢物。


回去的路上,曲媽媽看著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的玉熙,說道:「夫人,聽說符老將軍準備給符將軍娶二房。」自上次被刺殺,現在玉熙每次出來, 曲媽媽都要跟著。 這是雲擎的要求,雲擎覺得玉熙身邊丫鬟年級太輕的,平常還好,一有事就掉鍊子。 還是年歲大經過事的人,才靠得住。


  玉熙問:「媽媽想說什麼?」曲媽媽可不是喜歡多管閒事說別人是非的人,這會說符家的事肯定是有其用意的。


曲媽媽也不再拐彎抹角了,說道:「大姑娘也有十個月了,夫人,也該準備在要個孩子了。」玉熙身體早就痊癒了,這段時間又一直在吃藥膳挑理身體 ,每天早晚又有鍛煉,身體早恢復過來了。 曲媽媽覺得,也差不多了。


  玉熙輕輕一笑,說道:「這事,順其自然。」她是不排斥,不過這孩子,也不是說有就有的。


回到雲府,玉熙就跟雲擎說起符青蘿逃婚的事:「若是我猜測得不錯,應該是半夜的時候逃出去,清晨出的城門。」符青蘿逃跑了大半天才知道人不見了 ,不是陳氏治家不嚴,就是符青蘿手段太高將人收買了。 不過按照玉熙的推測,應該是前者。


  雲擎對這件事沒興趣,說道:「隨便她折騰吧!」對雲擎來說,符青蘿會逃婚不奇怪,若是安安分分嫁人才稀罕呢!


  見玉熙面色怪異,雲擎說道:“符青蘿一身的武藝,就算逃出去她也有自保的能力。”


  符天磊知道符青蘿逃婚,回到府裡聽聞苻堅並沒派人去找,當即就發火了:“爹,為什麼不派人去將青蘿找回來?”


  苻堅說:「抓回來做什麼?她不願意嫁,就算逼著嫁也只會鬧的雞犬不寧。既然如此,那就順了她的意。」對這個女兒,苻堅已經徹底放棄了。


  符天磊冷聲說道:「萬一青蘿在外面出了事,她一輩子就毀了。」這次跟之前不一樣,之前青蘿出門都是帶了一群女護衛。 這次卻只帶了貼身的兩個女僕。 萬一碰到心懷不軌的人,可能都有性命危險。


  苻堅面無表情地說:「也該讓她知道,沒有符家的庇護,她什麼都不是。」不管會發生什麼,都是她自找的,怪不了任何人。


  苻堅不願意去找符青蘿,一來是覺得符青蘿已經將家裡的臉面都丟盡了,二來也是知道抓了符青蘿回來逼著她嫁出去也不是好事。 到時候在婆家鬧出事來,還是得他們去收拾爛攤子。 苻堅有時候覺得,這個女兒就是來討債的。


  符天磊說:「你不找,我去找。」他爸可以放棄青蘿,他卻不能。 可是,符青蘿有心躲藏,哪裡是那麼容易找到的。


  符青蘿的逃婚,在榆城一時成為談資。 而玉熙,如今忙得很,她仙子阿理事的時間從每天三個時辰延長到四個時辰了。 見玉熙忙碌起來再不會胡思亂想,雲擎表示很滿意。


  這日晚餐前,玉熙抱著棗子在院子裡學走路。 紫堇走進來,說:“夫人,剛得到消息,泰寧侯世子陳禹受了重傷。”


  玉熙扶著棗棗的手一頓,抬頭問道:「怎麼受的重傷?是被刺客刺殺受的重傷嗎?」陳禹身邊高手如雲,刺客刺殺,機率不大。 不過,除此之外,玉熙也想不到其他原因。


  紫堇搖頭,說:“不清楚。”


  玉熙也沒去前院問雲擎,若是雲擎覺得很緊急比較棘手很難解決,一定會馬上過來跟她商議。 現在既然沒過來,表示事情並不急。 當然,原本也沒什麼好急的,受傷的是陳禹,與他們沒幹。


  棗棗見玉熙不動了,咿咿呀呀地在原地抗議,她走路走得正歡呢,怎麼能停下呢!


  玉熙低頭朝著棗棗笑道:「好,我們繼續走。」這小丫頭精力真是太旺盛了,一個人壓根帶不了她。 玉熙只帶了一小會,就有些累了。



太陽下山了,蔚藍的天空被夕陽妝點得富麗皇堂,大地也鋪了一層金黃色。 當雲擎走進院子的時候,餘輝落在他的身上,彷若天將下凡一般,英武不凡。


  玉熙看著雲擎緊皺的眉頭,也沒開口問,而是叫了石榴去端水給他淨手。 這都快吃飯了,不宜談正事。


  用完晚膳,夫妻兩人肩並肩地到外面散步消食,一邊走一邊說話。 雲擎說:「陳禹在剿滅馬羅山的盜匪的時候中了兩箭,消息送過來的時候還在昏迷當中。」馬羅山是坐落在甘肅跟陝西的交界處,一般交界的地方最 混亂,也最容易出盜匪的。


玉熙覺得這裡面一定有問題,問道:「陳禹怎麼會在剿匪的時候受重傷?」陳禹身為泰寧侯的世子爺,身邊是高手如雲,就算打不過馬羅山的匪 賊也不可能受重傷,還是連中兩箭。


雲擎臉色非常難看,說:「馬羅山的匪賊不僅早有準備,布下陷阱,就是人數也比剿匪大軍足足多出了一倍有餘。」早有準備布下陷阱這個不意外,陳 禹這段時間在剿匪,會去剿滅馬羅山的盜匪並不意外。 可是人數比剿匪大軍多出一倍這事就不對了。


  玉熙張了張嘴,她知道紀玄肯定會出么蛾子,但沒想到紀玄用的竟然是這種法子。 玉熙問:「紀玄竟然跟盜匪勾結?」之前只是通風報信,這次竟然跟盜匪勾結起來了。 這膽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雲擎臉色也非常難看,說:「我懷疑,紀玄跟這些盜匪早有勾結,只是找不到證據。」官匪勾結,紀玄真該死。


  玉熙心有餘悸,說:「和瑞,你以後打仗一定要小心,更不能大意了。」這帶兵打仗,一不小心可能就沒命了。


這思維跳得太大,雲擎都有些接不住了:「你放心,我會小心的。我猜想,陳禹也沒想到紀玄會用這樣的手段!」為了除掉陳禹達到自己的 目的,都沒有下限了。


玉熙說:「陳禹是皇帝的心腹,紀玄敢對陳禹下這樣的毒手,他準備做什麼?」這感覺有造反的跡象呢!當然,若是紀玄造反對他們來說那是好事 。


  紀玄造反,肯定要動用西北軍了。 只是,紀玄沒那麼蠢,不會做這樣的事,至少現在不會造反。


  雲擎說:「沒有證據,朝廷就算知道這件事也懲治不了他。」這就是山高皇帝遠的好處。


  陳禹昏迷的第四天,消息傳回了京城。 皇帝震怒不已,陳禹可是他的心腹臂膀,沒想到竟然栽在幾個匪賊身上。


  泰寧侯一臉沉痛,但他現在沒辦法請戰。 他現在統領京城的禁軍,若是他走了,這軍權就要交出去了。 到時候,泰寧侯府就成空架子,想要報仇都不成。


  蔣侯爺也是打仗的能手,可是他卻沒主動請戰。 西北的局勢太複雜了,現在捲入進去,乃是不智之舉。


  宋國舅的建議,是讓紀玄出兵剿匪盜匪。


  皇帝問了一直不吭聲的於相:「不知道相爺覺得派誰去剿匪為妥呢?」陳禹受傷,跟紀玄脫不了乾系。 若是他給紀玄的都是精兵,就算盜匪比剿匪大軍多了的一倍的人馬,這些匪賊也不是對手。


  於相剛才是看眾人的反應。 這會皇帝點名,也就不再沉默了,說道:「紀玄是陝甘總督,剿匪原本就是他的職責。」紀玄已成氣候了,現在不管派誰去都沒有用,所以剿匪的 這個差事,只能落在紀玄身上。


  泰寧侯站出來說道:“紀玄若是有能耐,這西北的匪賊就不會如此的猖狂。皇上,臣認為應該派遣西北軍剿滅這些匪賊。”


宋國舅聽罷心頭一跳,立即站出來反駁道:「西北軍的職責是固守邊城,若是調動西北軍,萬一北擄大軍來襲,到時候邊城定然不保。這個職責,你擔當得 起嗎?”


泰寧侯冷著臉說:「皇上,西北軍驍勇善戰,只需派出五千人,就能將馬羅山的盜匪剿滅乾淨。西北有十萬大軍,雲擎又擅打仗,調出五千 人,不會影響大局。」這次兒子受傷,分明是紀玄做的手腳。 既然紀玄敢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算計他兒子,也不會讓紀玄好過。


  調動西北軍,這可不是小事,加上對玉熙的猜忌,皇帝現在不想動用西北軍。


  於相說出了自己的建議:“皇上,若是紀玄剿匪不力,到時候再動用西北軍不遲。”


  散朝以後,於家大老爺不解地問了他老爹,說道:「爹,為什麼贊同讓紀玄剿匪?」支持紀玄,等於是保全了宋家的利益。


  於相說:「我要再看看。」曹德的死,雖然說種種證據皆指向馬賊,但於相總覺得這事另有隱情。 在派出去的人沒回來之前,他不想這事有改變。


  於大老爺問道:“爹,你對雲擎不放心?”


於相對誰都不放心,除了自己的幾個兒子跟孫子:「剿匪的差事,不能落在雲擎頭上,至少暫時不能落在他頭上。」他得再觀察觀察,看看雲擎 是真老實還是在裝老實。 若是雲擎真得別有算盤,一定會有所動作。


  韓建明時刻關注朝廷的動向,聽到泰寧侯奏請皇帝讓西北軍剿匪,當即心頭一動:“你說,玉熙是不是打得這個盤算?”


趙先生搖頭說:「國公爺,就算皇帝下了令讓西北軍剿匪。到時候剿匪的將領也不可能是四姑爺。而且,剿匪成功,西北軍也得撤回榆城。這樣, 於四姑爺沒有任何的益處。」沒有任何利益,又怎麼會這麼費盡心思,這可不是玉熙的行事風格。


  這下,韓建明也想不通了:「這丫頭,到底在打的什麼算盤?」玉熙現在在信裡說的都是瑣碎的事,重要的事半句沒有。 到底在想什麼,又準備做什麼,他一無所知。


  趙先生卻是有另一個問題:「國公爺,四姑奶奶派人去太原、江南等地購置糧食,莫非她真覺得有旱災?」韓吉去江南購置糧食,韓寶財則是去太原購置。 動作那麼大,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 不過因為金額並不巨大,皇帝等人暫時還在觀望之中。


韓建明搖頭說:「現在都四月了,若真有乾旱也就這兩個月了。不過,若真有乾旱,以玉熙的性子應該會告訴我的。」韓建明還是覺得,那乾旱兩字 是玉熙隨口寫的。


  趙先生還是覺得這事沒那麼容易:「國公爺,還是寫信問一下四姑奶奶吧!」這事弄不清楚,他心裡七上八下的。 這可不是小事,若真的乾旱,關係的可是黎民百姓。


  陳禹昏迷了六天六夜,終於醒了過來。 馬超看到陳禹醒過來,驚喜道:「世子爺,你終於醒了。」馬超的眼眶全都是血絲。 這六天,他都沒有合眼,就一直守著陳禹。 若是陳禹有個三長兩短,他也只有以死謝罪。


  陳禹動一下都不能,只能躺在床上,一字一句地問道:「其他人呢?」這次,定然損失慘重了。


  馬超眼淚都來了,但他還是將眼淚憋回去了:「少剛沒了。」陳禹反應過來不對,立即下令撤退,只是那個時候已經進入了陷阱裡面。 在逃跑的時候,又遭遇了埋伏的弓箭手,結果又死傷大半。


  陳禹問:「查清楚沒有?為什麼馬羅山的馬賊會比預期的多了一倍有餘?」剿匪大軍有六千人,有三分之二是替補進來的。 而根據陳禹打探到的消息,馬羅山的盜匪是只有四千多。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只帶了六千人去剿匪。


  馬超趁著連說道:“查到了,馬羅山的盜匪知道我們要圍剿他們,將週邊的匪賊全部聯合起來一起對抗我們。”


陳禹想起身,結果痛得又倒了回去:「這麼大的事,為什麼我們的人沒有打探到消息?」說完後,陳禹冷著臉說道:「不對,馬羅山附近除了洪大頭 這群匪賊,並沒有其他的。他們聯合的是什麼地方的同夥?」這根本說不通。


  馬超搖頭說道:“他們除了聯合了陝西的盜匪,還收留了之前寧縣等地逃出來的盜匪。”


  陳禹問:「鎬城那邊有沒有消息傳過來?」陳禹直覺這件事跟紀玄脫不了乾系。


  馬超搖頭說道:「鎬城那邊風平浪靜。世子爺,外面的事暫且放下吧!你現在應該好好養傷!」陳禹這次傷及了心肺,必須好好養,要不然會落下病根。


陳禹眼睛落在白色的青色的紗帳上,過了半響,說道:「寫信回京,告訴侯爺,說我要回京養病。」紀玄行事沒有底線,趁著現在還沒撕 破臉,得趕緊回去。


知道陳禹願意回京,馬超自然高興,說:「好,我這就讓人送信給侯爺。」京城的大夫醫術比這樣強得多,回到京城,世子爺的傷肯定會好得更 快。


  陳禹會答應回京城,是因為他知道留在這裡也做不了什麼了。 他這身體要想養好,沒有一年半載是做不到的。 在這裡養傷,什麼都做不了。 而回到京城,他可以做很多的事。




四月正是桃花杏花盛開的季節。


  玉熙走在園子裡,說:「可惜這裡沒有桃花杏花,只有綠油油的青菜。」若是有桃花杏花,可以用來煮粥,也可以用來泡澡,還可以製成茶。


  抱著棗棗的藍媽媽聽到玉熙的遺憾,說道:「夫人,你有時間製桃花茶嗎?」這桃花茶,可不是收集起來曬曬就成的。 要製成看相好的桃花茶,需要花很多的功夫。 玉熙不是製不成好的桃花茶,而是她壓根沒有時間。


  紫堇在一旁,抿嘴笑。


  曲媽媽從外面走進來,說道:「夫人,符家送來了請帖,邀請夫人參加三姑娘的壽宴。」如今已經出了國孝,可以喝酒聽樂了。


  玉熙接了帖子,看了一下日子,點頭道;「跟來人說,那****定會去的。」看在符天磊跟雲擎那麼深厚的交情的份上,她都要去。


  紫堇饒有興趣地說道:“夫人,我聽說苻堅要符天磊娶二房,符大奶奶知道以後不同意,為此鬧得很僵。”


玉熙笑著問:「你聽誰說的?是餘志還是紅耆她們?」這兩丫鬟性子還成,跟著曲媽媽學規矩沒叫苦也沒喊累,玉熙對兩人的印象還 不錯。


  紫堇撇撇嘴,說:「不是,是餘志。」餘志在平日雲府沒事,也同楊師傅似的喜歡出去外面轉悠。 玉熙就利用他這個嗜好,讓他去外面打探消息了。


  其實要玉熙來說,苻堅有些過分了。 陳氏又不是不能生,竟然就逼著符天磊娶二房。 就算真得想要孫子讓符天磊納妾就是了,也就欺負陳家沒人了,要不然哪裡敢提出這樣的要求。 像她大嫂葉氏,也是因為眾人都知道她不能生了,葉家才同意大哥納二房。 否則,葉氏絕對不會答應這種要求的。


紫堇冷哼道:「我聽說以前符天磊求親的時候,發誓說一輩子只娶陳氏一人。現在,哼,所以說這男人的話若是能相信,母豬也能上樹了。」鄙視這種 言而無信的男人。


  藍媽媽說:「門不當戶不對,一旦出現了問題,所有的苦跟淚就得自己咽了。」若是門當戶對的人家,娘家就能出頭。 相差太大,娘家勢微,受了委屈也只能忍了。


紫堇覺得這個很有道理,點頭說:「如果餘志敢做對不起我的事,不用我說什麼,師父就會先打斷他的腿。」所以說,嫁給跟自己相當的人,危險 也就小很多。


  餘志真是躺著也中槍。


  走動了一刻鐘左右,玉熙帶著棗棗回了正院。 棗棗被抱下去的時候很不甘願,就緊緊抓著玉熙不放手。


  玉熙笑著說:「這丫頭,越發黏人了。」就算棗棗很黏她,玉熙還是讓藍媽媽將她抱到霍長青那邊去。 霍長青現在已經著手挑人了,等人挑好後,就會去槐樹莊。


  這天也沒什麼事,玉熙料理了家務,進書房練起字來了。 一副字還沒寫完,紫堇就從外面衝了進來,說道:“夫人,不好了,我們的糧食被盜賊給搶了。”


玉熙放下筆,說:「還是這麼毛毛躁躁,若是以後景柏跟美雲她們也有樣學樣,那該怎麼辦?出去,再慢慢走進來。」看來以前,對紫堇確實太 縱容了。 若是下面的人都學紫堇,這內院不亂套。


  紫堇老老實地走了出去,走到門口,輕聲說道:「夫人,我有事要回禀。」下次,再不能犯同樣的錯誤。 要不然,太丟臉了。


  玉熙說:“進來吧!”


  紫堇耷拉著腦袋,聲音也很輕,說道:“夫人,韓寶財從山西太原買回來的二十多萬石糧食,都被盜匪給劫走了。”


  玉熙一點都不慌亂,說:「知道了,這事將軍會處理好的,你不用擔心。」說完,低頭繼續寫他的書法了。


  紫堇忙又說道:“根據回來的人說,韓寶財管事受傷了。”見玉熙抬頭望著她,忙說道:“不過傷不重,都是一些皮外傷。”


  玉熙剛才分心,一團墨汁滴落在白紙上,這幅字是廢了。 玉熙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紫堇,說道:“有什麼話,你不能一口氣說完?非得說半句留半句的!”


  紫堇肯定不會說自己是故意的。


  見玉熙低頭練字不理自己,紫堇鬱悶滴回了前院。 看到楊師傅躺在抄手走廊的搖搖椅上,瞇著眼悠閒地哼著一小曲。


玉熙坐在旁邊的木凳上,說:「師父,我們的糧食都被搶了,夫人竟然一點都不著急。」二十多萬石糧食沒了竟然都不擔心,她該說自家夫人太 淡定還是心大呢!


  楊師傅慢悠悠地說:“有一句老話說得好,皇帝不急太監急了。你現在就屬於這種情況。”


  紫堇最不喜歡的就是楊師傅這樣懶散的態度:“師父,你有話就好好說成不?別給我掉書袋子。”


楊師傅睜開眼睛,望著急躁的紫堇,搖頭說道:「在床上躺了那麼長時間,還是沒得到教訓。就應該將你關進佛堂,抄一年經書,估計那時候,性子就能磨 平了。”


  說了半天,就是不說重點,紫堇都恨不能跺腳:“師父,你若不說,我就走了。”


楊師傅無奈地說:「你就不知道用用腦子想,這西北十萬大軍難道都是吃乾飯的?竟然會由著別人搶走他們的口糧?」這群盜匪估計也是活夠了,竟然 敢搶西北軍的糧草。


  紫堇自然知道西北軍驍勇善戰,也不是吃虧的人,說道:“可沒有調令,不是不讓出兵嗎?”


楊師傅仰頭望天,他怎麼就收了這麼個蠢徒弟了:「你們以後生下的孩子,可千萬別像你們。」要孩子跟爹媽一樣蠢,他可真得要傷心得哭 了。


  紫堇真想轉身走算了。


  楊師傅說:“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出兵?出兵,是派出士兵去打戰參戰。雲擎派人出去追回糧食,這不叫出兵,知道嗎?”


  紫堇覺得,沒啥差別呀!


  雲擎得知這個消息親自去了定北軍,點了六百精兵,要他們去隆縣將糧食追回來。 這些糧食,就是在隆縣被竊匪劫走的。


  等雲擎回來,已經是大晚上了。 玉熙走過去,問道:「是不是沒吃晚餐?」見雲擎真沒吃晚飯,玉熙忙讓人將菜端上來,另外白媽媽還清炒了一盤韭菜。


  吃完飯,休息了一下雲擎又去洗澡了。 一直到睡覺的時候,玉熙才問了雲擎:“你是想不戰而屈人之兵?”


雲擎點頭說:「若是他們乖乖將糧食交出來,我就不追究了。可若是他們敢不將糧食還回來,六百精兵不夠,我再加派一千人去。」趁著這段時間 ,他一定會寫折子去京城了。 不管做什麼,都不能留下把柄。 也是心裡有鬼,總是想著將事情做得晚膳一些。 若是跟之前一樣,雲擎也不會管那麼多,直接派出精兵去將他們剿滅了再說。


  玉熙笑了下,雲擎現在行事比以前縹密了。


  雲擎說:「他們都是騎馬去的,最多十天就能到隆縣了。不出差錯,五月中旬糧食就應該能到了。”


玉熙皺著眉頭說:「這都四月了,朝廷才撥下五十萬兩銀子,都不夠發軍餉了,再寫折子去催款。」頓了一下,玉熙說道:「今年北擄 人倒是沒什麼動靜。」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年傷了元氣,所以今年才小打小鬧,沒有大軍壓境。


  雲擎對北擄人,可比玉熙熟悉多了:「沒動靜,不一定是好事,這些人也許在醞釀更大的陰謀。」北擄人大軍來攻,雲擎不怕。 他最怕的是出內姦,這才是最可怕也最防不勝防的事。


對於內姦這事,玉熙也表示無能為力了:「趙將軍跟符將軍他們還是能放心的。」特別是趙將軍,也許會有自己的小心思,但絕對不會做出勾結敵人叛國這種事 。 不是說趙將軍有多偉大、多崇高,而是他的妻兒家小都在這裡。


  雲擎說:“若是你的計劃成功了,我當上了陝甘總督,我一定要將北擄人滅了。”


玉熙心頭一凜然,忙說:「這戰場上被人殺了,是本事不如人,被殺了也沒冤枉的。但那些婦孺小孩不能殺,殺那些不能反抗的婦孺小孩,太殘暴了, 而且於你名聲也不利。」雲擎上輩子被人詬病的就是殺俘虜,另外就是屠城,婦孺小孩都殺個乾淨。 玉熙可不能讓這種事再發生了。


  若是以前,雲擎一定會反駁,或者說不會將玉熙的話放在心頭。 但如今他自己也當爹了,有些觀點也改變了:「聽你的,我以後不殺那些無力反抗的婦孺小孩。」若是反抗,照殺不誤。


  有了這話,玉熙放心不少。


  談完正事,雲擎說:「很晚了,睡吧!」雲擎以前常常失眠,而且就算睡著了也會做惡夢。 現在雖然睡的淺,很容易驚醒,但睡眠卻比以前好得多了。 每次躺床上,很快就能睡得著了。


  玉熙點頭道:“我去吹燈。”


  爬起來將燈吹了,再上床也不睡回自己那地,直接鑽雲擎懷裡。 在夫妻那事上玉熙一直都很含蓄,從沒主動過,這也是因為自小受了正統的教育,這些事放不開。 今天能這麼主動,已經是極致了。


  難得玉熙主動一回,雲擎自然是很給面子了,結果第二天,玉熙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朝廷下了聖旨,剿匪的任務落在了紀玄的身上。 霍長青得了消息,將玉熙叫了過去,問道:「紀玄剿匪,我們之前的盤算是否落空?」霍長青是認為這個盤算落空的,只是他想听一下玉熙的意見。


玉熙搖頭說:「紀玄若是有心,西北就不會有這麼多的匪徒。紀玄剿匪,不過是走過場。以後匪患,十有八九會比現在還厲害。」西北的匪患為什麼 會那麼多,原因就在紀玄身上。 自紀玄當了陝甘總督以後,新增十來個稅種。 老百姓活不下去,自然要去當土匪了。


  霍長青望了一下玉熙,問道:「你怎麼會對政務如此熟悉?」賦稅、政令、律法,這些玉熙竟然信手拈來,霍長青不得不驚訝。


  玉熙笑著說道:“國公府的書庫什麼書都有,平日沒事我就藉來看。再有我大哥跟幕僚議事,我也會在旁聽,時間長了,也知道一些。”


  霍長青有些奇怪,不知道韓建明為什麼會讓玉熙聽朝堂的事。 只是這個疑問,霍長青並沒有問。 因為問了,也沒有意義。


  玉熙說:“霍叔,必須盡快培養一批人放出去。現在還沒事,以後若是消息滯後,可能會帶來無法估量的損失。”


  霍長青沉思了一下,說:「其實年底的時候,和瑞已經派出了一批人出去。這些人,大半是以前軍營裡的斥候。」斥候,打探敵情的人。 這些人,放到地方上去打探訊息,最適合不過了。 這也是為什麼霍長青一定要雲擎同意的原因。


  玉熙非常驚訝,說:「這事我怎麼不知道?」這麼大的事,雲擎都沒跟她說起過。


霍長青笑道:「當時你還在養病,雲擎也是不想你勞累,後來怕是忘記了。」頓了一下,霍長青說:「我覺得,可以分成兩塊。一塊由雲擎自己掌控,一塊 由你掌控,這樣也不容易出紕漏。”


  玉熙點頭道:“可以。”


霍長青點了一下頭,說:「人我已經選好了,過兩****就要帶他們去槐樹莊了。以後有什麼事,你讓人送信到槐樹莊吧!」其實霍長青 有些遺憾,棗棗不能跟著去。


  說完話,玉熙回到後院,沒還等她開始理事,就聽到趙家的大奶奶過來了。 玉熙問道:“趙大奶奶有什麼事?”


  紫堇說:“看著好像很急。”


  見到趙大奶奶,玉熙才知道原來是塗氏難產了。 玉熙心頭一驚,問道:“塗姐姐的預產期是在五月,怎麼現在就生了?”


  趙大奶奶苦笑道:「弟妹不小心滑倒在地。」都九個月了,這一摔可不就早產了。


  玉熙面有狐疑之色,問道:「怎麼好好地滑倒?」見趙大奶奶一臉尷尬,卻不直說,心裡更是納悶了。


  趙大奶奶這次過來,是有事相求的:“我聽說夫人身邊的藍媽媽擅長接生,想請藍媽媽過去幫下忙。”


  若是別的人,玉熙還會考慮一下,可塗青梅跟她關係那麼好,她也不能坐視不管,當即讓藍媽媽跟著趙大奶奶過去趙家了。 而玉熙原本也想過去看看的,只是看趙大奶奶那一臉不甘願的樣子,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玉熙叫了紫堇,說:「去打聽一下,趙家二奶奶怎麼會早產的?」這胎塗氏非常重視,哪怕有穩婆說這個孩子會是個姑娘,她也仍然很重視。 所以,這次早產外加難產一定是有內情的,就是不知道趙大奶奶有沒有插手其中。


  傍晚的時候,玉熙就知道塗青梅早產的原因了。 還真是玉熙多想了,這事跟趙大奶奶半點關係都沒有,是塗青梅的娘家惹出的禍。 塗青梅的大哥酒後打人,將對方打殘了。 對方也不想要錢,只為要一個公道,所以將人直接告上衙門。


  譚拓接了狀紙,查實這事以後,就將塗青梅的大哥收監了。 譚家想將人撈出來,譚拓並沒有答應,只說會按律辦事。


塗青梅的大嫂也不知道哪裡得知譚拓是國公府的門人,而她小姑塗青梅則跟韓家的姑奶奶親如姐妹,所以就想讓塗青梅跟玉熙求個情將人放出來 。


  塗青梅沒答應,結果姑嫂兩人起了爭執,不知道的怎麼,塗青梅就給滑倒在地。 只能說,這次的事真是意外,並不是陰謀。


玉熙聽了非常奇怪,說:「塗姊姊都九個月了,她娘家嫂嫂竟然還想讓她跟我求情?」這麼大月份的孕婦,是最受不得刺激的,所以就算有天大的 事也瞞著的。 這塗家大嫂倒好,竟然一點都不顧及大大肚子的小姑,反而能跟小姑吵起來,真不知道讓人說什麼好。


紫堇說:「塗青梅的這個娘家大嫂花氏,是個篾匠家的姑娘,自小就潑辣。兩家定親時,孩子還小,當時塗家還沒發跡。塗家發跡後,塗老爺 覺得不能背信棄義,所以還是讓兒子娶了花氏。只是這花氏當了官家少奶奶後,心態還沒轉變過來,還是鄉間的做派。為此,在新平城鬧了不少的笑話。”



玉熙問:「塗姊姊的那個大哥是個什麼樣的人?」聽著就覺得不是得用的人,要不然也不會酒後傷人。


  紫堇說:「沒什麼本事,但也不是什麼毛病,唯一的喜好就是喝酒,但酒量不好,酒品也很差。」一喝醉酒就發狂瘋的人,哪來的酒品。 像師父,喝醉酒,就躺床上睡覺,半句廢話都沒有。


  玉熙想了一下說:「我記得塗姊姊的二哥,好像是在軍中的?」塗老爺之前是四品的都司,去年舊傷復發,一直在家養傷。


  紫堇點頭道:“塗家二爺打仗很勇猛,現在已經是從五品的百戶了,而且娶的也是官家小姐。也因為地位懸殊太大,矛盾也很多。”


  玉熙搖頭說:「家家都有一本難得得經。」平日跟塗氏交往,塗氏也很少說起娘家的事。


紫堇說:「夫人,塗大爺打殘的人,是趙家大房大奶奶姨母的兒子,那家人在新平城也是數得上的富戶,且只這麼一個兒子,現在被人打殘了,肯定 不會善罷甘休的。」若是打的是個平頭百姓,可能賠錢道歉就過去了。 但人家只這麼一個兒子,這口氣絕對不會吞下去。


  玉熙望了一眼紫堇說:「地方上的事,我如何能插手?」若是冤假錯案如陳先生那樣的,她會相幫。 這種事,還是讓譚拓處理吧! 估計塗青梅也是知道她的行事原則,所以才拒絕幫忙說情吧!

  雖然這件事玉熙不打算相幫,但她還是希望塗青梅能度過這次的難關。


  半夜時分,藍媽媽回來了。 藍媽媽說:「夫人,幸不辱命,趙二奶奶母女平安。」也是因為塗氏跟自家夫人關係好,要不然她才不去接著燙手的山芋。


  玉熙忙問:「身體沒什麼大礙吧!」難產,很容易落下後患的。 很多女人就因為難產,導致不能再生了。


  藍媽媽搖頭說道:“沒有,孩子生下來後,趙二奶奶就睡下了。只要將月子坐好,就沒什麼妨礙。”


  玉熙這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雖然塗青梅生的是個姑娘,但趙家人還是很重視的。 洗三的時候,趙家邀請了不少的人,非常的熱鬧。


  玉熙看到塗青梅時,氣色還算不錯,說道:“前兩天聽到你難產,可將我嚇壞了。”


  塗青梅一臉感謝,說道:“我已經聽我婆婆說了,當時多虧了藍媽媽,要不是她技藝精湛,我可能過不了這道鬼門關。”


玉熙笑著說:「說的這是什麼話,也是你福大命大。我已經問過藍媽媽了,她說你身體沒妨礙,坐好了月子不會落下病根。等出了月 子,再將身體調理一下,就能再要孩子了。」玉熙就差說,身體沒妨礙,還能再生,生女兒也沒關係的。


  塗青梅笑著說:“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都一樣疼。”


見到塗青梅這樣的態度,玉熙點頭說道:「你能這樣想就好,若當娘的都不疼,還有誰會心疼。」玉熙會麼說,是因為她聽說陳氏對 小女兒厭惡至極,孩子自生下來以後就丟給乳娘了,平日看都不願意看一眼。 這種行為,讓玉熙很厭惡。


塗青梅笑著說:「我婆婆特很痛靜瑤的。怕我照顧不來兩個孩子,就將紫瑤接過去了。」她婆婆懂的東西多,女兒跟在婆婆身邊,只有利沒有 害。


  玉熙不由說:「趙夫人,真是個好婆婆。」其實玉熙覺得,像趙夫人這樣的才聰明呢!

  塗青梅對這點,非常贊同:「若是我娘能跟我婆婆一樣,能一碗水端平,那該多好。」趙夫人對兩個兒子,那絕對是一碗水端平。 對兩個媳婦,雖然倚重平氏,但那也是因為平氏是長媳。 可塗夫人卻不一樣,塗夫人是偏向長子,她認為長子沒什麼才能就該多照顧一些,而弟弟有才能就應該謙讓。 這樣,不只導致婆媳關係很緊張,連兄弟關係都不大好了。 塗青梅不知道勸了多少回,可惜沒有用。


  這話,玉熙就不好接了



一山還比一山高

  五月正是槐花開的時候,這些小小的、白色的花朵,在微風的吹佛之下飄落在地,芳香四溢。


  白媽媽跟玉熙說:「夫人,我跟餘媽媽學做了槐花飯,夫人要不要嚐一嘗。」這餐桌上若總幾樣的菜,很容易吃膩的。 所以這兩年時間,白媽媽不只跟滿師傅等跟雨師傅學,還跟其他人學。 盡量讓玉熙的餐桌上的花樣,多起來。


  玉熙笑著說:“中午的時候,炒一盤來試試。”


  這槐花飯是這山西和別一帶的特色小吃,倒是不知道餘婆子是怎麼學會的。 不過這槐花飯做法也簡單,就是先把槐花拌上麵粉,加上鹽跟辣椒麵等,做好以後上鍋蒸。 蒸好端出來拌上熟油,再加上點香油,撒上蔥花、醬油等調味料,然後拌勻,就可以吃了。


  中午的時候,玉熙吃了幾口,就沒吃了,她不大喜歡這個味道。 倒是雲擎將一整盤都吃完了,還意猶未盡的樣子。


  玉熙笑著說:「若是喜歡,晚上讓他們做槐花餃子?」東西吃多了,再美味的東西都不好吃了,所以,換著花樣吃比較好。


在家辦公這點好,伙食是沒得說了,要不是他每天早晚堅持練劍,肯定會胖了:「餃子就算了,晚上還是炒槐花飯,許武跟許大牛他們都喜歡吃,多炒 點。”


  玉熙點頭道:「好。」許武跟許大牛等人,玉熙並不知道他們喜歡吃什麼。 反正不管大廚房那邊做什麼,他們都吃得香香的。


傍晚的時候,封大軍身邊的侍衛二毛回來了,跟雲擎說:「將軍,劫走的糧食追回了大半。」不僅糧食追回來了,那群匪賊所得的不義之財也落在 了封大軍手裡。


  雲擎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因為他當時對封大軍說見機行事。 所謂見機行事,就是盜匪太多戰鬥力強就威逼利誘讓他們將糧食還回來,反之,就直接滅掉。 雲擎問:“有沒有傷亡?”


二毛說:「沒有重傷,有六十多個輕傷。這些盜匪我們只殺了反抗的,沒反抗的都放了。」說到這裡二毛趕緊解釋道:「千戶大人說那些不敢反抗的 盜匪都是附近的老百姓。他們都是被官府逼得沒辦法才上山為寇的。這次搶我們的糧食,也是他們沒糧食都要餓死了,才鋌而走險的。」若是能活下去,哪裡 敢搶西北軍的糧草,純粹是找死。


  雲擎皺了下眉頭,只說:「那什麼時候能到榆城?」以前一直聽玉熙說吏治腐敗,這次有了直觀的感受了。 去年風調雨順,正常情況下老百姓活命是沒問題的。 但現在竟然搶西北軍的糧食,可見情況有多糟。


  二毛說:「最多半個月就能到。」六百精兵去隆縣全副武裝,騎馬日夜趕路,只花了八天時間到隆縣。 去的時候是輕車簡從,回來的時候帶了幾十萬石糧食,速度自然就慢了下來。


  雲擎點了下,揮手讓二毛下去。 想了一下,去了後院,將這件事告訴了玉熙:“三十四萬石糧食,損失一萬六千石。”


玉熙對於折損的糧食興趣不大,她問道:「我聽說隆縣那夥盜匪有將近兩千號人,封大軍帶著六百號人就敢攻入人家山寨?」這膽色 ,真不是一般的大。


雲擎笑了下,一臉的自傲,說:「這群盜匪不過是烏合之眾,大軍帶去的可是定北軍的精銳。以一擋十都沒問題,更何況大軍帶兵攻上去的時候他們 還沒防備。」封大軍帶兵攻上去,這些人還在吃香的喝辣的,快活得不得了。


玉熙說:「還是西北軍的戰鬥力強。要是陳禹當日帶的是西北軍,就算馬羅山的盜匪多出一倍,也能將他們剿滅。」這麼強得戰鬥力,根本不是那群盜匪 比得了的。


雲擎說:「若是我帶兵,只要三千,就能將馬羅山的盜匪滅殺乾淨。」這可真不是說大話,西北軍戰鬥力強,裝備也好,以一敵三,根本就 不是問題。


  玉熙輕輕搖了下頭,西北軍在跟北擄人作戰總是處於下風,讓她還以為西北軍的作戰能力也只一般。 但現在他才知道,不是西北軍不行,而是北擄人太強悍了。 不過,這話玉熙沒打算跟雲擎說,省得雲擎聽了覺得她是滅自己威風長北擄人誌氣:“封大軍這一路上,可有擾民?”


  雲擎說:「我軍軍紀嚴明,不會做出擾民的事。」也是說這話的是玉熙,要其他人,早黑臉了。 西北軍軍紀嚴明,哪裡會擾民。 其實玉熙也沒看低西北軍的意思,只是多問了一句。


  玉熙點頭說:「這事值得宣揚出去。」讓人知道西北軍紀嚴明,對他們有利無害。


  雲擎不大明白玉熙這麼做的意義。


  玉熙沒有解釋,只是說:“以後你就知道了。不過這事,要做得不留痕跡。”


雲擎的好奇心一直都不太強,見玉熙不說他也沒追問,只是說道:「就是不知道韓吉從江南採購的糧食,能否安然抵達榆城?」江南那邊的是大頭, 太原這邊的是小頭。


  玉熙笑著說:「既然你不放心,那就派人去去接了。也不要多,派出三五百人就成。」地方官員都是吃人不吐骨頭,黑得不行。 那地方上的營衛肯定也好不到哪裡去。 若是地方軍剿匪不力,玉熙覺得到時候這些西北軍出現,一定會被徵用。 若真得被徵用,正好讓西北軍出去亮亮相,讓人看看這地方軍跟西北軍的差距。 不能得到實惠,也賺取個好名聲。


  雲擎考慮了一下,說:「五百太顯眼了,就三百人吧!」三百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等雲擎回前院了,玉熙就讓人將雲山,也就是之前的映山紅給召過來。 映山紅,後被玉熙改名叫雲山。 讓他姓雲也是給他一個歸屬感。


玉熙見到雲山,問道:「你常往返北擄,那是否知道為什麼北擄人比西北軍強了那麼多?」打仗時,西北軍人數都比北擄人多,可每次正面 交鋒都得落入下風。 也有榆城這座天然的屏障,不然哪裡擋得住北擄人的鐵騎。


  雲山說:“北擄人自小就在馬背上生活,而且又以游牧狩獵為生,所以他們的騎射是我們比不了的。”


  玉熙想了一下,問道:「那他們吃的跟我們有什麼區別?」北擄人不僅騎射比西北軍強,就是身體素質也比他們強。


  雲山說:「他們吃的是牛、羊、馬肉,喝的是馬奶、羊奶牛奶等。」以肉食為主。


  玉熙了然,難怪這些人的體能會比中原人好。 自小就喝羊奶等,身體自然好了。 就如她,自小就喝羊肉,身體就比一般人好。


雲山突然想了一件事,說:「北擄人習慣了喝馬奶等物,打仗的時候沒的喝,他們就將馬奶羊奶蒸乾成粉末。蒸乾成粉末在行軍打仗時能 方便攜帶,想喝的時候就放到皮囊之中,倒入水就能喝了。”


  玉熙脫口而出:「你說的是奶粉?」她上輩子聽過這個詞,其他的就不太了解。


雲山以為玉熙之前聽人說起過這事,點頭道:「奶粉這詞倒也貼切。不過這東西我們的人喝不習慣,味道太沖了。」聞到這股味就想吐, 哪裡喝得下。


  玉熙說:「羊奶這東西喝了對身體很好,我也一直在喝。」不過玉熙喝的羊奶,煮的時候放了杏仁跟菊花,去掉羶味以後還加了糖。 只是這杏仁跟糖等物都是精貴東西,想大批量的供給到軍中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菊花倒是不貴。


想到這裡,玉熙問道:「你說要下令讓西北軍喝羊奶、馬奶這東西,能成嗎?」每日吃肉這個做不到,但提供一下奶製品玉熙覺得應該不太難 。 不過玉熙擔心這些人不願意喝。


  雲山說道:“西北軍有十萬人,要是每人每日都有的喝的話,這個量可不少。”


  玉熙說:“不能全部提供,那可以先讓一部分人喝。只是我擔心他們不願意喝。”


雲山笑著說:「夫人,這個不用擔心。只要他們知道喝這個東西對身體好,都會喝的。實在不行,讓將軍下一道命令,他們不喝也得喝。」就怕到時候想喝 ,也沒的喝。


  玉熙說:「這個慢慢來,不急。」養羊不是什麼難事,榆城很多人就會養羊,唯一的麻煩就是這裡不比塞外有遼闊的草原。 想要大量地養殖可不切實際。 不過,只要有方向,就朝著這個方向努力了。 總有一天,能達到每人每日都有奶喝了。


  雲山望著玉熙,真心實意地說:「夫人是榆城百姓將士的福星。」不但照佛好了那些遺孤,還努力幫著改善將士的生活。 有這樣將軍夫人,真得是榆城十萬將士的福氣。


  好話人人都愛聽,玉熙是俗人,自然不能免俗。 不過玉熙還是很謙虛地說:“也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雲山道:「夫人太過謙了,如今榆城百姓將士誰不念將軍跟夫人的好。要是元帥看到今天這一切,肯定會很欣慰的。」只可惜,少將軍娶了個眼皮子淺的 許氏,若是也娶了像夫人這樣的賢內助,哪裡還會落到那樣一個田地,所以說老輩的話是沒錯的,娶妻當娶賢。




敬王府裡,奼紫嫣紅,百花爭艷,連湖水裡的荷花也不逞相讓。 那翠綠色的荷葉就像個大圓盤,滾動著精靈似的露珠。 層層迭的荷葉間有幾朵荷花亭立著,有的已經盛開,有的含苞待放,美不勝收。


玉辰帶著丫鬟站在清荷亭之中,看著被風吹得此起彼伏的荷葉,有些惆悵地說道:「記得每次到這個時節,玉熙都要讓人用荷葉做各種好 吃的,現在她就是想吃也沒的吃了。」玉辰會這麼記掛玉熙,也是以前汀雲閣外的荷花盛開時,總會邀請玉熙一起賞荷繪畫。 而玉熙對繪畫沒興趣,她就想著怎麼吃,平常這個時候就會做荷葉飯、荷葉粳米粥、荷香魚、荷葉風箏肉、荷葉雞。 讓她跟著也一飽口福。


  桂嬤嬤這會有事,並沒有跟來,貼身的是侍琴。 侍琴笑著說:「等四姑奶奶回了京城,想吃什麼都有了。」皇帝已經下了聖旨,邊疆大臣的家眷,都要進京。


  玉辰沒有應這話,而是將手中的魚食撒在湖水裡。 看著那些魚兒爭先恐後地搶食,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侍琴看玉辰沒應她的話,猜測到自己剛才的話讓王妃不高興了。 再不敢開口了。 王妃如今的心思越發難猜,說話都得斟酌著來!

  回到後院,桂嬤捧了一杯熱茶過來。 玉辰接過手,卻沒喝,眼睛落在手中的青花纏枝蓮花茶杯上。 這茶杯胎薄而著色均勻,圍著杯壁一圈纏枝蓮花,繪製的細膩生動頗見功底,清清透透的:「怎麼換了這麼套茶杯?」之前的那套玉辰喜愛的茶杯 ,被周琰打碎了一個。 這些茶杯都是一整套的,打破了一個其他就不能再用了。


  桂嬤嬤說:「這套茶杯是王爺送給王妃的。」也是因為有特殊的意義,桂嬤嬤把它拿出來用。


  聽到這話,玉辰神色淡淡的。


  桂嬤嬤有些擔心,自家王妃現在除了世子爺跟郡主,其他時間都花在琴棋書畫上面了,對王爺都淡淡的。 她擔心長此以往,夫妻感情會出現裂痕。 雖然說自家王妃傾國傾城,但這天下各色美人多得很,王爺根本不愁美人相伴。


玉辰知道桂嬤嬤的擔心,笑了一下,說:「王爺在孝期,你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守孝期之內皇帝跟太后肯定不會再賜美人,至於說府邸裡的美人 ,王爺都不在府邸裡,也是擺設。 再者,就算王爺寵幸他們,在這兩年也不會讓他們懷胎,所以真沒什麼好擔心得。


  桂嬤嬤感覺玉辰今天怪怪的,出了屋子找了侍琴問道:「今日是否發生什麼事?」感覺今日夫人的情緒,特別不好。


  侍琴將在玉辰在亭子裡得事說了一邊。


  桂嬤嬤苦笑了一下,自家王妃樣樣都比四姑奶奶出色,而且一直以來都是順風順水,只是跟四姑奶奶比起來卻差了一樣。 那就是雲擎對四姑奶奶一心一意,這一心一意可不像王爺那般只是嘴上說說,雲擎那可是付諸實際行動的。


  回了屋,見玉辰不在,一問才知道王妃去了畫房作畫了。 桂嬤嬤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人最怕有對比,若是沒有四姑奶奶的例子,自家王妃心裡肯定沒這麼酸澀,畢竟京城的那些貴婦都是這般過的。


  正感嘆著,就看到敬王回來了。 桂嬤嬤朝前福了一禮,說道:“王爺,王妃正在畫房裡作畫。”


  敬王嗯了一聲,疲憊地坐在核桃木嵌螺釹理石的羅漢榻上,拿著團花如意軟墊放在背後,靠在榻上。


桂嬤嬤見此情況,忙進了畫房,朝著正認真作畫的玉辰說道:「王妃,王爺回來了,一臉的疲憊之色。」朝堂上的事,千頭萬緒,作為臂膀 的敬王,現在也是忙得團團轉。


  玉辰進屋子,就發現敬王睡著了。 這得累成什麼樣,才能一坐下來睡著。 玉辰拿了一件薄被給敬王蓋好,走出了屋,叫來了敬王的貼身隨從,問道:“王爺是否昨晚沒睡好?”


  隨從說:「王爺這幾天,每日都只睡一兩個時辰。」事情太多,皇帝對其他人又不信任,所以敬王忙得歇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玉辰神色不大好看,但她也沒多問。 敬王不願意跟她說朝堂上的事,她自然不會去做敬王不喜的事,至少面上不會做。


  敬王也沒睡多久,因為皇帝召見,玉辰不想叫醒他都不成。 玉辰給敬王整理衣服,說道:「王爺,你可要顧好身體。」敬王可是王府的頂樑柱,若是敬王有個差池,一家老小可就沒依靠了。


  敬王將手放在玉辰潔白如玉的臉龐,輕笑道:「放心,我會顧好自己的。」將嬌妻冷落在家,他心裡也有愧疚。


玉辰將敬王伸出的手握在手心,柔聲說道:「琰兒跟暇兒我會照顧好的,家裡的事你不用擔心。」在敬王面前,玉辰可是個溫柔賢淑,時刻 記掛這位丈夫的好妻子。


  等敬王走後,玉辰才問道:「去問問,朝堂又發生什麼事了?」睡個覺都不安穩,也不知道是什麼重要的事。


很快就得了消息,桂嬤嬤說:「夫人,是雲擎的折子到了。雲擎派人到太原買糧食,糧食被盜匪劫了。雲擎派出六百精兵去追回糧食,宋國舅 說要治雲擎不得調令擅自出兵的重罪。”


玉辰現在一聽宋太後跟宋家就厭煩,不過朝堂的事她也不會在人前發表意見:「怎麼現在的盜匪如此猖獗?」盜匪搶走軍糧,雲擎派兵去追回糧草並不 算錯。 但這些盜匪連西北軍的糧草都敢劫,這可就有問題了,而且是大問題。


桂嬤嬤也有些憂心,說道:「是呀!西北盜匪橫行,沒想到山西那也一樣。長此以往,定然會危機江山社稷。」若是玉熙在這裡肯定會說,不用等將來,如今已經是一 大害了。


  玉辰卻是說:「玉熙說今年會有乾旱,果然是隨口說的。」到現在為止,都是風調雨順,哪裡來的旱災。


  桂嬤嬤說:「沒旱災,是好事。」若真有旱災,那四姑奶奶肯定沒安生日子過了。 以自家王妃對四姑奶奶的情誼,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所以,桂嬤嬤覺得玉熙還是平平安安的好。


  玉辰很贊同這話:「確實是好事。」一旦有天災,到時候朝廷又得焦頭爛額,王爺更要忙得不可開交。 到時候,一月都見不到人了。




桂嬤嬤提起了侍琴之前說的話:「皇上的聖旨已經發下去了,就是不知道四姑奶奶會想什麼法子避開了。」皇帝的聖旨,跟太后下的懿旨可不一樣。 敢違抗聖旨,那可是誅族的罪。 雖然皇帝沒有什麼實權,但只要抓了把柄,宋國舅可就有的放矢了。


  玉辰倒不擔心,說:「這事,玉熙會解決的。」山高皇帝遠,找個好的理由避過去。 不過這個只是權宜之計,要想個斷根的法子,卻不是那麼容易的。


  韓建明比玉辰還早得到消息,他對雲擎派兵去追回軍糧這事倒不擔心。 派人去追回被劫走的糧食,說到哪裡都沒錯,就算宋國舅糾著也沒有用,皇帝不可能因為這事就治雲擎的罪。


趙先生說:「雲將軍派兵這事倒不擔心,我擔心的是紀玄。還沒開始剿匪,就上折子要軍餉,一開口就是百萬。朝廷哪裡有這麼多錢撥付下去。」這 紀玄太危險了,一個不小心西北就要出現動亂了。


  韓建明說:“看朝廷如何處置這件事吧!”


對於雲擎派兵追回糧食這件事,只宋國舅主張嚴懲雲擎,於相保持沉默,而皇帝也不想深究,所以最後皇帝下了聖旨申斥了雲擎一頓,申斥,對雲擎來 說無痛無癢的。


  於相平日在朝堂,神色都是一個樣,讓人看不出他的深淺,今日也一樣。 不過等回到家,於相露出凝重的神情:“西北,怕是要亂了。”


於大老爺對此也不意外,說道:「爹,紀玄不僅私自增添賦稅,橫徵暴斂,還買賣官職,私底下開採礦石。」張文傑是於老相爺的門人,所以對西北的情況,於家人 比皇帝還清楚。 對於西北會亂,其實於家的人都很清楚,那隻是早晚的事。


  於相搖頭說道:「我並不擔心紀玄。」紀玄不是一個能成事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會放任紀玄在西北為所欲為,而不插手。


於大老爺立刻明白過來,說:「爹是擔心雲擎?可爹之前不是說雲擎不個沒野心且只懂打仗不擅籌謀,並不什麼危害的人?」要不然,他們也不會 扶持雲擎當上榆城的大將。


  於相眼中透露出銳利的眼神,說:「此一時彼一時。」以前雲擎是沒野心,可是現在卻未必。 若是雲擎沒有野心,就不會弄出那麼多的事來了。 人心易變,但沒想到竟然變得這麼快。


  說想這裡,於相搖頭說:「是我太小瞧了韓氏這個女人了。」他沒想到韓氏對雲擎的影響竟然這般大,大到可以改變雲擎行事方式。 雲擎跟紀玄可不一樣,雲擎手握重兵,一旦滋長了野心,後果不堪設想。 到那時,沒誰能控制得住局面,他也一樣。


  於大老爺問:「爹,皇上已經下了聖旨,韓氏馬上就要回京了。」只要韓氏回京,也就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脅。


  於相說道:“靜觀其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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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歸來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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