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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熙正在屋子裡做衣服。因為每天規定的時間太短,她現在也才做三套衣裳。
紫堇嘀咕著說道:“夫人,你做這麼多的衣裳,到時候穿得完嗎?”按照玉熙的速度,這到六月,起碼得有十多套衣裳了。
玉熙笑著說道:“這小孩子長得快,所以這衣裳得多做一些。”孩子的預產期在六月,那會正是熱的時候,倒是省事不少。若是預產期在冬天,那要準備的衣服鞋帽可就要多得多了。
石榴進來說道:“夫人,許護衛說,那符青蘿想要見夫人。這次符青蘿是跟著符大奶奶來的,許護衛問夫人要不要讓她進來。”若是符青蘿一個人來,許武肯定不讓她進門。可符大奶奶跟著,這事就不大好辦了。畢竟誰都知道,符天磊跟雲擎是過命的兄弟,不讓符大奶奶進來,肯定會影響兩人的感情的。
玉熙聽罷說道:“請她們進來吧!”
符大奶奶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弟妹,打擾你了。”也是有事相求,要不然她不可能帶著符青蘿來。
玉熙笑著說道:“我正悶得慌,想找個人說說話聊聊天,嫂子來了正好。不過等會,嫂子可別嫌我囉嗦。”雲擎跟符天磊是兄弟,怎麼著也得給符大奶奶這個面子。
符大奶奶哪裡不知道玉熙這是給他台階下呢!當下笑著說道:“哪裡會嫌你囉嗦,我還想多跟你聊聊天,沾沾才氣呢!”
玉熙咦了一聲,笑著問道:“這話怎麼說?”怎麼叫沾沾才氣,難道外面又流傳了關於她的事。
符大奶奶說道:“弟妹那句‘北擄未滅,何以家為’這會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了。我當家的知道了,都盛讚了你呢!”
玉熙笑道:“不過是跟孩子講了霍去病的故事,倒沒想到竟然就給傳揚出去了。”這速度,真快呀!
符青蘿開口問道:“你是不是熟讀兵書了?”霍去病這樣的大將,男人知道很正常,女人知道,特別是深閨之中的女人知道那就不正常。而玉熙,很明顯不是正常範圍之內的。
玉熙搖頭說道:“沒看過兵書。這霍去病的故事,是先生跟我們講的,所以記得也很清楚。”她可不會承認自己看過兵書。
符青蘿非常詫異:“你們先生還會跟你們講史書?”這個是什麼樣的先生呀!
對於符青蘿的表現,玉熙覺得好笑:“教我的先生雖然是女兒身,才華洋溢,滿腹經綸,就是兩榜進士都未必比得過她。只可惜先生是女兒身,不能科考,否則狀元肯定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先生覺得讀史可以明理知事,所以就教了我們半年。”
符大奶奶感嘆道:“難道弟妹這般出眾,原來是名師教導呀!”有一句話說的好,名師出高徒嘛!
符青蘿卻很是疑問:“就我所知,夫人你以前在京城之中是不得韓老太太的喜愛,何以會讓你拜這樣的人為師?”那老太太臨死都不讓韓玉熙守孝,可見很是厭惡她了。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為韓玉熙請名師呢!要知道這樣有名望的先生,要的可不僅僅是財力,還得有足夠的人脈才成。
紫堇聽了這話,很不高興。不過有了上次的教訓,她也不敢再挑釁符青蘿了。萬一驚到了夫人,萬死難辭其咎。
玉熙笑著說道:“先生是我祖母請來教我三姐的,也就是如今的敬王妃,我是沾了我三姐的光才能跟著先生學習的。先生收了我三姐為關門弟子,我資質不好,先生沒看上。”
符大奶奶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弟妹這樣的,先生都嫌棄?那先生的眼光到底得多高呀?”對於符大奶奶來說,玉熙就很完美了,可就是這麼完美的人,竟然還被嫌棄,簡直不能想像。
玉熙笑著說道:“我三姐天資聰慧,學東西基本一學就會。我比較魯鈍,學東西沒個三四遍就學不會。嫂子覺得我好,那是你沒見過我三姐。我三姐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調香煮茶也沒幾個人比得上。我就不成了,都是半桶子水。”一對比,她就成渣渣了。
符青蘿聽罷,望著玉熙,問道:“那你就不怨嗎?”有這樣一個光芒四射的姐姐,將自己壓制得都成小透明,一般人心里肯定不舒服了。可韓玉熙過得這般好,足以看出她沒有受影響了。
玉熙好久沒說這麼多的話了,喝了一杯梨子汁。這西北的水果太少了,倒是這梨子比較好儲存:“沮喪肯定是有的。剛懂事那會,都覺得自己一無是處,跟個廢物似的。不過我娘知道後跟我說,日子是自己過,沒必要跟別人比,那是跟自己過不去。慢慢的,也就想開了。”
符大奶奶點頭說道:“嬸嬸這話說得很對。有一句老話說得好,人比人,氣死人。做好自己得事,沒必要去跟別人比的。”也幸虧玉熙碰到這麼一個豁達的長輩了,要是鑽了牛角尖,那一輩子都得廢了。
別說符大奶奶,就是符青蘿也是心生欽佩的。不過這次過來,她們可不是真的來跟玉熙嘮嗑的,而是有事相求:“我聽說你想要讓女子學堂的孩子也習武?這是真的嗎?”
玉熙點頭說道:“自然是真的。”
符青蘿也不拐彎抹角,直說道:“我想去學堂教那些孩子武藝,希望你能答應。”
玉熙想也不想就拒絕:“對不起,這件事我沒辦法答應。”不是不給符家面子,而是這件事,她不能答應。
符大奶奶見狀說道:“弟妹,青蘿也是想為這些孩子盡一份心力,還請你給她這個機會吧!”難得這個妹妹願意做一件正經事,她自然要支持了。
玉熙搖頭,說道:“抱歉,這件事我真的沒辦法答應。”符青蘿聽了這話,咬了咬下唇,半響後說道:“你是不是還在嫉恨上次的事?”
玉熙失笑道:“我還不至於這麼小心眼。”上次的事,她是很生氣,不過還不至於惦念這麼久。符青蘿克制住自己的脾氣,問道:“那為什麼不能讓我教這些孩子武藝?”若是不介意,何以想也不想就拒絕。
玉熙沉默了一下,說道:“你想听真話?”
符青蘿點頭說道:“自然是要聽真話的。”不聽真話,難道還聽一籮筐的假話不成。
玉熙讓曲媽媽帶著幾個丫鬟出去了,就留下紫堇,然後才開口說道:“我不同意你教那些孩子,不是我小心眼還記恨著上次的事,而是你不適合教導這些孩子。”
符青蘿很不滿地說道:“我還沒教,你怎麼就知道我不合適?”這話也太氣人了。
玉熙沉默了一下,說道:“你的為人處世,不適合教導孩子。”這話已經非常委婉了。符青蘿的名聲太糟糕了,若是讓她教這些孩子,不說孩子的父母心裡會不舒服,就是對這些孩子也不好。畢竟,符青蘿若是教了他們,那就是佔了一個授業恩師的名頭。有這樣一個師傅,對孩子來說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符大奶奶面色微變。
符青蘿這下也明白了,當下怒了,說道:“你是覺得我不配教這些孩子?”
玉熙也不惱,淡淡地說道:
“昨天紫堇教了這些孩子一個下午,我就不准她再去教了。她脾氣太暴躁,不適合教孩子。同樣,你的性子也一樣不適合教這些孩子。”
有些事,大家心裡頭知道就好,沒必要說出來的。
符大奶奶聽到玉熙這般說,就知道這件事沒有轉圜的餘地:“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符青蘿說道:“我還以為,你跟其他人不一樣呢!”她以為,能頂著壓力創辦學堂的女子,會不一樣。原來,也跟其他女人一樣。
玉熙靠在椅子上,說道:“我既然收了這些孩子,我就要對她們負責任。不達到要求的,都不能請。”這些孩子年歲太小,很多事還不懂,正是容易被人影響的時候。若是讓符青蘿教她們,萬一被影響了,覺得符青蘿的行為是對的,是好的,她們有樣學樣,那等於是害了她們。她是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的。
紫堇見狀說道:“學堂的管事之前請了一個姓陳的先生。這陳先生是被陷害才流放到榆城的,但他才學極好,也很會教孩子。可我夫人覺得,讓一個犯人教孩子不妥當,就給辭退了。”
玉熙心裡腹誹不已,你要說話也得說些有幫助的,這下好了,非但沒幫上忙反而在扯他後腿:“雖然郝管事跟我說陳先生是被冤枉的,可這種事不是說說就成,得證據。沒有證據,沒能洗脫身上的罪名,那就是犯人。讓一個犯人教導孩子,讓別人怎麼想?”
符青蘿聽了這話,算是知道,想要進學堂教孩子習武,那是不可能的。別說是她嫂子,就是她哥來了也沒有用:“既然如此,那就不為難夫人了。”這學堂裡的孩子她不能教,那她自己找孩子來教。
符大奶奶見狀,說道:“弟妹,那我們先回去了。等下次我再過來看你。”
玉熙卻是望著符青蘿,說道:“若是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單獨跟你說兩句話。”
符大奶奶聽聞,立即說道:“青蘿,我在外面等你。”若是玉熙能跟自家姑子說些好的建議,那就再好不過了。
紫堇死活不願意出去,誰知道這符青蘿會不會發瘋,傷害她家姑娘。上次的事,讓紫堇心有餘悸。
符青蘿說道:“有什麼話你就說吧!她在也無妨。”她跟韓玉熙又沒有什麼什麼深厚的交情,肯定也不會說什麼機密。
玉熙見狀才說道:“今天你能主動上門跟我說要教這些孩子武藝,我代表這些孩子謝謝你。”不管如何,符青蘿有這份心就很好了。
符青蘿倒沒想到玉熙會跟她說這話,說道:“特意將我留下,就為了說這些嗎?”
玉熙笑了一下,搖頭說道:“我想說的事,符大奶奶很疼你,我聽和瑞說符大哥也很疼你。他們都這麼疼你,你該好好珍惜。”
符青蘿臉色微變,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好好珍惜,好像是說再不珍惜以後就會被哥嫂嫌棄了。
玉熙抬頭望著符青蘿說道:“難道你不覺得,你的所作所為讓你兄嫂很為難嗎?上次你的事,不僅讓你哥跟雲擎道歉,你嫂子也上門跟我賠禮道歉。這次,你又拉著你嫂子過來說這件事。你不覺得你這樣做,讓她很難堪嗎?”也就符大奶奶疼著符青蘿,要不然她哪裡會過來。至少換成她,她是不會去受人白眼的。
符青蘿聽了這話,冷笑道:“我跟我嫂子感情很好,你挑撥離間也沒有用。”
玉熙失笑,說道:“你想多了。我挑撥離間你們姑嫂,於我又沒有益處。我只是看在你想為那些孩子盡份心力的份上,才想給你兩句忠告。你哥嫂現在是對你好,可正因為對你好,你才更要珍惜,不要總是惹禍讓他們幫你料理善後。一次兩次一年兩年,他們可以幫你善後,但若是次數多了年限長了,也會覺得累的。更不要說,你還有兩個侄女?你覺得她們有你這樣一個恣意妄為的姑姑,她們的婚事能不受到影響嗎?”
父母還好,就算你過分也會容忍。可兄弟之間,若是一味地索取,最後只會走向末路。
符青蘿聽了這話,面色很不好看。
玉熙見符青蘿沒出言反對,就知道她是聽進去了。當下說道:“說實話,我其實很羨慕你有這麼一個疼愛你的哥哥,也有這麼一個對你寬容的嫂子。這福氣,可不是誰都有的。”韓建業對她也很好,但跟符天磊這個毫無原則地寵溺妹妹的一比,還是要差一些。當然,玉熙也很知足就是。
符青蘿沉默著沒有說話。
玉熙說道:“若是你覺得我說得不對,可以當它是一陣風,從耳邊吹過就是。”再深入的話題,就不適合說了。
符青蘿聽了這話,抬頭望著玉熙,神情很複雜。過了半響,符青蘿低聲說道:“謝謝。”
她知道,玉熙說這些話確實是為她好。
玉熙搖頭說道:“不用謝。大道理也沒必要講,我只是想跟你說,人這一輩子不可能一帆風順的,總要碰到一些坎的。這坎你邁過去了,就沒事了;若是邁步不過去,你就一輩子陷入在裡面。我的事你也應該聽說過,那道坎我邁過去了,現在就過得很好。相同,你那道坎若是邁過去了,以後也會過得很好的。”
當年的事,肯定給符青蘿很深的陰影,這陰影一時半會是消除不了的。不過,若是能讓她不再鑽牛角尖,也是好的。畢竟符天磊與雲擎是好兄弟,若是能說通符青蘿也等於是幫了符天磊。當然,若是沒今天的事玉熙也不會說這通話的。
符青蘿聽到這話,咬著牙,過了半響後說道:“韓玉熙,你當時真的一點都不恨嗎?”她恨,她噁心,所以她最後忍不了了,將那人弄成太監。
玉熙苦笑一聲,說道:“你可能不知道,宋貴妃當年朝我下了兩次毒手,要不是我命大,早就死了。”
符青蘿瞪大了眼睛,她沒想到竟然中間還這麼曲折。
玉熙繼續說道:“我又不是聖人,對想要我命的仇人能不恨?但對方權勢太大了,他們想弄死我就跟碾死一隻螞蟻那般容易。別說報仇,我就是流露出一點恨意,說不准就得命歸黃泉,所以我還得裝成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所以,我很羨慕你,也很佩服你,你有勇氣也有能力讓害你噁心你的人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我,卻沒這個能力,也沒這個勇氣去找他們報仇。”
符青蘿說道:“那是你的仇人太大了,若換成是我,那也只能忍了這口惡氣了。”
玉熙笑了一下。
符青蘿頓了一下,問道:“那你覺得,你現在真的很幸福嗎?其實不用問,看玉熙的樣子就知道她過得很好了。
玉熙點頭,笑著說道:“能嫁給和瑞,是我的福氣。我會好好珍惜老天爺給我的這份福氣的。”
符青蘿笑了一下,說道:“韓玉熙,你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女子,我很佩服你。另外,我也要謝謝你,謝謝你能跟我說這些。”這幾年,還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說這些話。
玉熙說道:“不用這般客氣。”只要符青蘿聽進去了,以後行事能收斂一些,也不枉費她這番苦口婆心了。
等符青蘿走後,紫堇說道:“夫人,你做什麼要告訴她這些呢?萬一她將這些事傳揚出去,那可怎麼辦呢?”
玉熙笑了一下,說道:“不會的,你放心吧!”再說,這些事也不是什麼特大的機密,京城很多人都知道的。
紫堇就是不放心才說的。
玉熙想起剛才的事,朝著紫堇說道:“以後我跟人談話,你不准插話,聽到沒有?幫不上忙還扯後腿。”
紫堇聽了這話,當下老實得不行:“你放心,我以後再不會說了。”本想幫忙,卻幫倒忙,太丟人了。
符青蘿跟著符大奶奶回去。到大門的時候,破天荒地地沒騎馬,而是坐了馬車。
符大奶奶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上了馬車,問道:“雲夫人跟你說了什麼?”這樣子太反常了。
符青蘿苦笑了一聲,問道:“嫂子,你跟我說句實話,有時候你是不是覺得我特麻煩?”
符大奶奶呃了一聲,問道:“雲夫人到底跟你說了什麼?”她覺得云夫人是個很有分寸的人,應該不會說什麼難聽的話。
符青蘿靠在馬車上,聲音放得很緩,說道:“韓玉熙說有你跟哥哥這樣好的兄嫂,是我的福氣,要我惜福。”
符大奶奶不大明白,說道:“這話怎麼說的?”
符青蘿將手爐收在手中,說道:“嫂子覺得,韓玉熙這話說得有道理嗎?”至於玉熙說她經常闖禍要符天磊善後這話,她是肯定不會說出來的,丟面子呀!
符大奶奶倒是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符青蘿將手爐扔在地上,說道:“我知道了。”符青蘿並不蠢,她很清楚玉熙說的這些話並不是嚇唬她。若是她再不收斂,韓玉熙說的很有可能就會變成現實。
符大奶奶一頭霧水,知道什麼?她什麼都沒說好不好呀!也不知道這雲夫人到底跟小姑拳鎮山河最新章節子說了什麼。不過,從小姑子的表現來看,應該是好事。恩,改天一定要上門詢問一下。
回到家以後,符青蘿就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一直到晚上都沒出來,急得符大奶奶不行
到晚上符天磊回來,符大奶奶趕緊將這件事告訴了她:“我已經讓人去問了,可云夫人說她沒跟青蘿什麼,就隨便聊了兩句。”隨便聊兩句,哪裡就變成這樣。只是韓玉熙不說,她也沒有辦法。
符天磊見狀趕緊去看了符青蘿,問道:“怎麼了?是不是韓氏欺負你了?你放心,哥幫你出氣。”
原本心情很沉重的符青蘿,聽到這話,破涕為笑,說道:“你怎麼出氣呀?將韓玉熙打一頓?”
符天磊面色一僵,說道:“這個可不成,這男人打女人多慫。不過我可以打她男人呢?我將雲擎揍一頓,將他揍趴下起不來,這樣也算替你出氣了。”
符青蘿笑得不行:“哥,你打得過雲擎嗎?到時候你沒將她揍趴下,他倒是將你揍趴下了。”別看雲擎年齡不大,但在榆城,還真沒幾個人打得過他的。
符天磊也不生氣,說道:“你這也太不給哥哥面子,心裡知道就成,不用說出來呀!”他也就這麼說說,哪裡真會打雲擎呀!而且,就雲擎寶貝韓氏那樣,這事一個字都不能提。
聽了這話,符青蘿心頭一酸,說道:“哥,你放心,我以後聽你的話,不再闖禍讓你跟嫂子難做了。”韓玉熙說得對,這麼好的哥哥,她不應該讓他為難的。
符天磊以後自己聽覺出了問題,忙問道道:
“你說什麼?我剛才沒聽錯吧?”確定沒錯,符天磊問道:“雲夫人跟你說了什麼?”怎麼就讓自家妹妹轉變了態度?他努力了三年都沒成功呢!
符青蘿歪著頭,很是俏皮地說道:“這是我跟韓玉熙的秘密。”既然是秘密,那就不能說呢!
符天磊也不尋根問底,只要妹妹不再鑽牛角尖,那就夠了。不過通過這件事,他倒是對玉熙充滿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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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醒來,身旁又是空的。若是平常,身旁有人起身肯定知道。不過現在懷孕了,睡得有些死。
外面得人聽到動靜,就走了進來。曲媽媽將已經溫熱的衣服捧過來,說道:“夫人,昨晚上下了大雪,現在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下雪了就表明地上很滑,玉熙這個大肚婆就不要出去了。
玉熙自然聽出了這言外之意,穿好衣服,洗漱好了,這才走出屋子。一出屋子冷風就吹到臉上,跟刀子在割似的。
曲媽媽說道:“夫人,這外面滑得很,你可不能走出去呀!”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萬一滑倒了,孩子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玉熙笑著說道:“我在你眼裡,就是這麼沒輕沒重的人嗎?我就是想出來看看雪。”看看西北的雪跟京城的有什麼不一樣的。
曲媽媽心裡腹誹,你若是知道輕重,還能挺這那麼大個肚子跑到學堂裡去,那學堂多少人呢?萬一被人衝撞了怎麼辦。只是這話她就在心裡腹誹,並不敢說出來。
院子的地面,樹上,屋頂全都被一層白白的學覆蓋著。長長的冰柱像水晶的短劍掛在簷前,就臉呼出去的氣也都化作了一股股白煙。
玉熙笑著說道:“這雪還挺大的。記得在京城的時候,下雪了以後,三姐就要去花園裡收集梅花上的雪水。也不知道三姐現在還有沒有保留了這個習慣。”玉熙覺得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她們都嫁人了,也要為人母了。
紫堇拿著鏟子過來,跟玉熙說道:“夫人,我給你堆個雪人玩吧!”玉熙不能動手,她可以動手呀!
曲媽媽很想扶額:“你都幾歲了?還堆雪人?”這堆雪人只有小孩子才玩的東西,紫堇都十七歲了,竟然還玩這麼幼稚的遊戲。
玉熙笑著說道:“有堆雪人這個時間,你還不若去學堂看看那些孩子。這些大的雪,可能很多孩子沒辦法去學堂了。”
紫堇道:“夫人你的意思是?”
玉熙說道:“前兩天郝大壯說還有四十多套棉衣褲沒做好,等過兩日再發下去。今兒個這麼大的雪,孩子估計也受不住,你讓他將已經做好的衣服發下去。”
紫堇應道:“好,我這就去。”
玉熙點頭,又說道:“再讓廚房的熬一鍋薑湯,給那些受了冷的孩子喝。另外,要注意保暖,還要保證安全。”只可惜她不能親自去,要不然就能親自安排了。
曲媽媽說道:“夫人真是菩薩心腸。”這創辦一個學堂,可比捐米錢什麼的要費勁多了。
玉熙對這個讚揚受之有愧:“既然做了,就要做好了。而且,這也是為自己積福德。”
其實玉熙想錯了,這天學堂的孩子,沒有一個遲到的,都跟往常一樣,準時到學堂,然後吃完早飯上課去。在家又沒暖坑、沒有炭爐子還吃不飽,怎麼可能不來學校呢!
紫堇到學堂,將玉熙的意思轉達以後,說道:“夫人也是心疼這些孩子,郝管事的,你看什麼時候給孩子發棉衣褲好呢?”
郝大壯也沒為難,說道:“這樣也成。現在天氣這般冷,讓這些孩子每天來回地跑,確實很遭罪。有件暖和的衣裳穿,也不會受涼。”
等棉衣褲發下去的時候,很多孩子摟著都捨不得穿。這棉衣褲,用的都是細布,裡面塞的也都是今年的新棉花,壓得很厚實。穿在身上,暖和和的。
穿上新衣裳,所有的孩子都是眉開眼笑的。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穿這麼好這麼暖和的衣裳。當然,還有甲班,也就是年歲最大的那個班級的孩子,那是相當的失落。因為他們沒新棉褲王爺絕寵廢柴妃最新章節穿,還要等兩天。不過這些孩子都很懂事,並沒有因此有所不滿,反而幫著最小的孩子穿上新衣裳。
紫堇望著這些孩子的笑容,心頭沉甸甸的。只不過一套新衣裳,竟然讓這些孩子笑得這般燦爛。由此可見,家裡過得有多艱難。
紫堇正準備走,看到幾個人送了四扇肉過來,走過去問道:“這是誰送來的?”因為學堂只收東西不收錢,所以偶爾也有人送東西過來。說是偶爾,是因為跟秦家關係親近的人,為了避嫌,都不會送的。所以,這一下送四扇肉的,還是第一次。
領頭的說道:“是我家大姑娘讓人送來的。”送肉的是符青蘿。符青蘿殺了兩頭豬讓人送過來,兩頭豬得有一百七十多斤肉。
紫堇問了走出來的郝大壯:“這肉打算怎麼處置呢?”
郝大壯說道:“這麼多的肉,足夠吃小半個月了。”這意思是每天吃一些。這大冷天,放著也不怕壞。
紫堇卻持不同的意見:“我覺得,今天就做一道紅燒肉,讓這些孩子吃個盡興吧!”一兩塊地吃不帶勁,要一整晚地吃才有味。
這天,清風堂的三百個孩子,穿著新衣裳,吃著大肉包子,配著紅燒肉燉蘿蔔,完了再喝一碗雞蛋肉湯,這日子比得過大年還豐盛。當然,這日,也成了這群孩子一個美好的回憶。
紫堇看著一個孩子邊吃肉邊掉眼淚,走上前笑著問道:“怎麼了這是?肉不好吃?”
孩子搖頭說道:“不是,肉很好吃。”學堂紀律很嚴的,不准哄搶,不准打架,要不然不僅體罰還不准吃飯。這體罰小事,沒飯吃就是大事了。
紫堇納悶了,問道:“好吃你哭什麼呀?”
孩子擦著眼淚說道:“這麼大一碗肉只能我一個人吃。我娘跟弟弟都吃不上。”
紫堇聽了這話,心裡堵得慌,揉了一下孩子的頭,說道:“你娘知道你有這份孝心,肯定會很高興的。”紫堇沒辦法說出讓孩子將這肉帶回去的。因為開學之初就發生過孩子將食物節省下來饅頭帶回家,給家人吃,結果這個孩子卻餓暈在課堂上。之後,學堂就頒布了一個規定,吃的東西必須在學堂吃完,不准帶出去。
回去以後,紫堇將這件事告訴給了玉熙,說完後道:“當時我眼淚也都來了。”她當年的情況,其實跟學堂的孩子都差不多。每天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做很多的事。這也是為什麼當時覺得到了夫人身邊後,她覺得自己掉入了福窩。
玉熙點頭,說道:“是呀!這裡的人,日子過得太清苦了。”看得她心頭都酸酸的。將士保家衛國,可是他們身死以後妻兒卻沒著沒落,日子過得異常艱難。好些人家,一年到頭都見不到葷腥。
紫堇說道:“夫人,我想等過年的時候,給這些孩子的家里送些肉菜跟米麵。”紫堇的意思,這筆錢她掏。這些年,紫堇的月例全都存下來了,手頭上也有一筆銀子。
玉熙搖頭說道:“不妥當。這些孩子到學堂,已經給他們家人減輕了很大的負擔。若是再給他們家送東西過去其他人心裡會不舒服的,那樣就不好了。”而且送得太多,也會讓這些人產生依賴心理,這也不是一件好事。
紫堇低下了頭。
玉熙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有時候,心善未必就能做得了善事,需要顧忌的是太多了:“別想那麼多了。這些孩子能在學堂裡吃飽穿暖,對他們父母來說,已經是莫大的安慰了。”這些孩子在清風堂,每日都能吃飽,加上鍛煉半日,所有的孩子氣色都好了起來,不僅身上長肉,大半還都開始長個了。
中午的時候,玉熙正在屋子裡踱步消食,就听到韓吉過來了。郝大壯如今只管這學堂,就一個學堂就夠他忙乎的了,莊子跟酒坊全都給韓吉接過去了。
玉熙說道:“快請了韓管事的進來。”韓吉這個時候過來,肯定是有好事了。 ”
韓吉確實有好消息告訴玉熙:“夫人,國公爺跟老夫人送東西過來了。”這事韓吉一直盯著,所以國公府送東西的人一入榆城,他就知道了。
玉熙有些慚愧了,她都沒送東西回京孝順娘,娘還給她送東西。見到送東西的韓高,接了一疊信以後說道:“這麼冷的天,也真夠難為你們了。先去吃飯,休息一下。”玉熙也是知道一行人沒吃中午飯,雖然有一肚子的要問,但也得讓人先將獨自填飽了。
韓高說道:“夫人,老夫人還讓小的帶了話……”
玉熙笑著說道:“如今都到了府邸,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先去吃飯,吃完飯再說。”
韓高原本有一肚子的話要說,聽了玉熙這話,行了禮就下去了。到了將軍府,人已經安全了,確實不差這點時間。
玉熙看到秋氏給她寫的信,眼淚汪汪的。其實秋氏也沒寫什麼,就是讓她好好安胎,不要惦念她,家裡一切都好,然後又說了一堆懷孕時應該注意的事項,讓她不懂就多問習媽媽。看了以後,就讓人感覺特別的親切。
曲媽媽遞過去帕子,說道:“夫人,別難過了。我聽習媽媽說,哭對了對孩子不好。”
聽了這話,玉熙立即止了眼淚。
紫堇一臉興奮地走了過來,說道:“夫人,老夫人送了二十多個箱子呢!”這麼多的好東西,夠自家夫人用了。
玉熙聽了說道:“這次運氣好,東西都到了。”要不然,又得便宜了那些馬賊土匪了。不過,玉熙覺得還是很有必要給秋氏寫信,讓她下次送東西不要送這麼多,路上太危險了。
紫堇笑著說道:“夫人,現在就讓人將東西抬進來吧!”她現在很想知道箱子裡的是什麼東西。
玉熙笑著說道:“肯定是一些滋補的藥材,還有孩子的衣裳鞋帽跟綾羅綢緞等東西了。”
二十六個大箱子抬進來屋子都給堆滿了。紫堇叫著抬箱子的護衛說道:“打開看看。”西北這地方真是太窮了,很多東西有錢都買不上。
這二十六個大箱子,六箱子是孩子的衣服鞋帽還有撥浪鼓等孩子玩的東西,四箱子的綢緞,兩箱子的皮子,還有兩大箱子各類滋補的補品,一箱子各類雜七雜八京城的東西,剩下的全都是藥材。這些藥材在西北都比較昂貴,而且不易買的。
看著這麼多東西,玉熙紅著眼圈說道:“這得多少錢呀?”怎麼著也的上萬兩銀子了。
紫堇看著玉熙的樣子,心裡嘀咕著怎麼夫人懷孕以後那麼愛哭呀!以前一年到頭都看不到她哭一回,如今倒好,隔三差五地掉回眼淚,害得她都有些不習慣了:“夫人,將東西登記入庫吧!”
玉熙點頭道:“正好我想做兩件斗篷,這皮子倒是用得上。”這意思是皮子只需要登記不用入庫了。
紫堇點頭。
玉熙等紫堇走後,才想起來,忙讓人叫來了紫蘇,說道:“差點都忘記了。那幾箱子藥材都做了記號,前面三箱是我的,其他幾箱是要送到軍營裡去的。”
紫蘇說道:“上次的藥材就全都捐到軍營去,這次又要全都送到軍營裡去呀?”幾大箱炮製好的藥材,也值不少的銀子。關鍵的是,幾大箱子的藥材送到軍營裡也頂不了什麼用處。
玉熙笑著解釋道:“
“這些藥材是二哥特意買了送到軍營,不是給我的東西。”這次她不能再將所有的藥材都送出去的,上次雲擎的事讓她心有餘悸。玉熙覺得,家裡還是得多備一些藥材得好。
半個時辰以後,韓高又進了內院,說道:“這次也是運氣好,正好有個商隊到西海販貨,我們是跟著商隊來的。”這兩個多月的路程,不僅累,還提心吊膽。上次出去二十多個人,最後回來的只有幾個人。府邸裡的人都給嚇壞了,能躲的全都躲開了。如今來的都是躲不過的,幸運的是就在他們要出發的時候正巧碰到一個去西海的商隊。韓建業尋了商隊的首領,給他們點報酬就讓一行人跟著了。這些商隊都是有自己的路子,一路上沒碰到什麼事,送東西來的一行人,除了三個病倒,其他都平安無事。不過因為繞了路,費得時間多點。
玉熙鬆了一口氣,說道:“沒事就好。”其實看他們將東西安全送達,韓高面上也沒什麼悲戚之色,就知道一路平安了。只是玉熙自己也被上次的事給嚇著了。
韓高望著玉熙,剛想開口,又將話給吞回去了。
玉熙會意,說道:“你隨我到書房來。”然後,挺著個大肚子,進了書房。紫堇等韓高進去以後,還很體貼地將門給關了,她就守在門口候著。
韓高從袖子裡掏出一卷東西出來,那東西外面還包著油布。韓高將東西雙手遞給玉熙,說道:“夫人,這是老夫人讓我交給你的。”
玉熙接過來,解開一看,都是銀票,兩張一萬兩,一張五千兩:“娘給我銀子做什麼?”
韓高笑著說道:“夫人,這是你的鋪子田產去年一年的收益。老夫人全都折成銀票讓我帶過來了。”玉熙的鋪子、田莊都在京城,那麼好的產業也捨不得賣,是秋氏在幫著她打理
玉熙望著手裡的這三張銀票,心裡難過。她那些產業一年的收益到一萬五千兩就已經嚇人了。其他的,都是娘貼補的。
韓高見狀解釋道:“老夫人說,這西北東西貴,你也不要太節省了,該吃的得吃,該用的得用,別為銀錢發愁。不夠的,她到時候再讓人送來。”也是秋氏家底豐厚,要換成其他人,哪裡能一出手就是萬兩銀子。
玉熙聽了這話,眼淚汪汪的。所以說,有娘的孩子是塊寶,什麼都給你想得好好的:“娘身體可還好?”
韓高點頭說道:“姑娘放心,老夫人的身體很好,今年一整年都沒生病。”其實秋氏在山上的時候受涼,不過那隻是小問題,吃了兩貼藥就好了。韓高也不是傻子,哪裡會將這事告訴玉熙,平白讓玉熙擔心。這還懷著孕呢,萬一驚著了怎麼辦!
玉熙一邊落淚一邊問了韓高:“那就好,那就好。大哥跟二哥他們也都好吧?”至於韓景棟這個爹,她就懶得問了。這是一個最會享受的人,誰不好,他也能好好的。
韓高連連頭說道:“都好,國公爺跟二老爺他們都很好,也都很掛念姑娘。”
玉熙擦了眼淚,說道:“那就好。”
韓高等玉熙心情平復下來以後,又從懷裡取出了一封信,雙手遞上去,說道:“夫人,這信,國公爺跟我說,一定要親手交到夫人手上。”一聽這話就知道是機密了。
玉熙心頭一凜,立即接了信拆開。韓建業在信裡寫了秦釗在京城幾個月裡做了什麼事,還有這幾個月京城人事的變動。信的最後,韓建業跟玉熙說,於家想要拉攏雲擎,讓她當說客。
放下信以後,玉熙問了韓高:“大哥還有什麼話帶給我嗎?”
韓高點頭說道:“國公爺說,姑爺勢單力薄,若是能跟於家結盟,利大於弊。”
玉熙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韓高說道:“夫人,我想明天就回京,盡快給國公回話。”從他們出發到現在已經兩個月了,也就是說,耽擱了兩個月的時間。
玉熙搖頭說道:“這天寒地凍的,怎麼趕路?這事不著急,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再急也不趕這點時間。
在書房里呆了將近一個時辰,玉熙才從裡面走了出來。
紫堇見玉熙沒有異樣,心裡頭鬆了一口氣:“夫人,若是有事跟將軍說,讓將軍料理吧!你這個樣子,可不宜操勞。”
玉熙笑了下,說道:“我有分寸,你不用擔心,去將紫蘇叫過來。”庫房是設在二院的,這會紫蘇也在二院。
紫蘇過來,與玉熙說道:“東西都核對過了,一樣不少。皮子我也全讓人取出來了,其中最好的是兩張貂皮跟一張猞猁猻皮,另外四張青狐皮也很不錯。”
玉熙點了一下頭,說道:“猞猁猻皮給將軍做做斗篷,青虎皮給霍叔做一件大毛衣裳。”至於貂皮,就留給她自己用了;想起被強盜搶走的幾箱子大毛衣裳,玉熙就很鬱悶。那些衣裳,做工,樣式,她都很喜歡的。
紫堇進屋的時候,看著玉熙一臉的沉思,問道:“夫人,你在想什麼呢?”
玉熙抬頭說道:“今天韓高跟我說商隊去西海販貨,我剛翻了下書,書上說西海那邊物產豐富。我在想,是不是等開春以後讓人去那邊看一看。”西海,就是現在的青海,就在甘肅的隔壁。這也是為什麼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書上寫的東西,遠遠沒有自己親眼看到的那般深刻。
紫堇失笑道:“夫人,那也得等開春以後才成呀!現在還早著,你想那麼遠做什麼。你呆書房半天,就是在查東西呀?”她還以為玉熙是在屋子裡想事呢!
玉熙也覺得自己想太多了,當下將事情放下。
這天,雲擎很早就回來了,霍長青也跟著一起回來。以前霍長青也是經常呆在軍營裡,很少出來的。因為對他們來說軍營跟這裡沒區別,如今就不同了,
在門口,許大牛見到他們,就壓低了嗓門說道:“將軍,國公府送了東西過來。將軍,你是沒看到,好傢伙,二十多個個大箱子呢!也不知道裝了多少好東西。”送禮的他見多了,可第一回見送這麼多的禮,好幾大車呢!看得他眼睛都直了。
雲擎跟霍長青都沒理會許大牛,進了屋,兩人對他這咋咋呼呼的性子也習慣了。不過許大牛也就平常沒個正行,一旦有事,也很認真,所以,也沒誰苛求他。
許大牛跟著進了二院,看著許武在裡面,走過去小聲問道:“老大,這都送了什麼好東西呀?”
許武才不理會他呢:“不管什麼好東西,都與你無關。”許武剛才在這裡幫忙,大致有什麼東西也清楚。粗略估算一下,不下萬兩。不得不說,他家將軍娶了夫人,可是佔了大便宜了。人家都是姑爺給老丈人、丈母娘送禮,到將軍這裡則是反過來了。
許大牛呵呵笑道:“我就想長長見識。”從京城千里迢迢送了東西過來,肯定都是好物件呀!
許武指這放在走廊上的幾個大箱子,說道:“夫人剛才吩咐下來,要將這幾個大箱子的藥材送到侯大夫那邊去。你現在將東西送過去。”侯大夫,就是雲擎軍營裡的軍醫。
聽到這裡,許大牛收起了笑臉,說道:“夫人高義。”當初夫人送的那幾大車子的藥材,都可都是好東西,救了不少人的性命。這會送過去,侯大夫肯定得樂開懷了。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美好得誤會。
雲擎進屋時候,就看見玉熙正在弄皮子。這會他也不說讓玉熙不要勞累的話,說了也沒有用。反正玉熙自己有分寸,他也就不浪費口舌了。
玉熙見到雲擎,笑著站起來說道:“今天這麼早呀?”冬天,也有很多事要忙的。
雲擎說道:“今日沒什麼事。我剛進門的時候,聽許大牛說岳母送了東西過來了?”
玉熙點頭,說道:“娘送了一些綢緞跟藥材過來了,這些東西夠我用好長一段時間呢!對了,之前還愁沒有好皮子做衣裳,如今這皮子正好用得上。對了,我聽說西海那邊有不少的好皮子?要不我們明年讓人去西海那邊看看?多購點東西回來。”榆城這裡也不是沒好東西,只是價格都太貴了。玉熙覺得不划算,還不如讓人去那邊買呢!
雲擎說道:“不用再買了,夠穿了。”玉熙已經給他做了兩件大氅了,再加件斗篷,都三件了,三年都不用再穿做了。
玉熙斜了雲擎一眼,說道:“我是打算讓人去西海那邊多買些好的皮子回來,到時候給郭循餘叢他們也做件大毛衣裳。他們跟著你風裡來雨裡去的,也很辛苦呢!”雲擎是個大男人,對這些事很粗心。但玉熙卻知道,別看這些都不是什麼大事,但卻很有用處。就如這次,玉熙給府邸裡的護衛還有云擎身邊的人都發了新衣裳。衣裳也值不了多少錢,他們很多也不缺這點錢,但心裡暖和呀!
聽了這話,雲擎自然不會在反對了:“辛苦你了。”雲擎也不是沒有大氅,不過都是從鋪子裡買的。郭循他們也都有兩件。只是外面買的這些,不僅貴,而且還沒自家做的好。
這種事,原本就是內院的女人該做的,也談不上辛苦。但能得云擎這樣得話,她還是很高興得。玉熙笑道:“能幫你分擔一些,我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會覺得辛苦。”
雲擎臉上浮現出笑意,說道:“剛才聽許武說,你要將幾箱子藥材送到軍營裡?”
玉熙笑著說道:“那幾大箱子藥材都是二哥買的,不是我的。”說完,與雲擎說了一下京城如今的格局,然後道:“大哥還讓人特意跟我說了一件事。”
雲擎看著玉熙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小事了:“什麼事?”
玉熙說道:“於家想要拉攏你。和瑞,你的意思呢?”之前是跟霍長青談的,霍長青的意思是先避著雲擎。可玉熙卻並不認同霍長青的做法,倒不是她認為霍長青是錯的,而是有些事霍長青可以做,但她卻不能做。若是為此時讓夫妻之間產生裂痕,她可不願。
雲擎也不傻,如何不知道於家的打算,說道:“於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與宋家,不過是半斤八兩。”於家拉攏他,不過是想掌控西北的軍權。於家人的門生故吏遍布天下,權勢很大,在這種情況下讓他們再得了軍權,豈不是得要天下大亂。
玉熙倒沒想到雲擎對於家成見這麼大,想了一下說道:“於家確實不是良善之輩,可是他們既然拋出了橄欖枝,我們就得接。和瑞,宋家是我們得死敵,若是再得罪於家,到時候,我們的處境會非常艱難的。報仇更是無從談起了,甚至,我們自己還會隨時喪命。”說完,用手輕輕地摸著肚子。玉熙什麼都沒說,但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雲擎看著玉熙挺起的肚子,眼中有著掙扎。若是以前,他肯定不會跟於家合作,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他有家有口了,不再是一個人,不能在跟以前那樣沒有顧忌,為了妻兒的安全,有些事必須妥當。
雲擎說道:“若是跟於家合作,我怕到時候會受他們的箝制。”這些文官,除了會耍嘴皮子,對打仗一竅不通,如何能與他們為伍。當然,打仗的時候,這些文官確實也是拖後腿的人。
玉熙點頭說道:“於家想要跟我們合作,目的就是掌控西北十萬大軍。不過,他們想掌控西北的軍權,也得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想得是很好,可他們也不是包子,別人想怎麼就能怎麼樣的。
雲擎沉默半響,說道:“我去跟霍叔商議一下。”
等雲擎走後,玉熙鬆了一口氣,願意妥協就好,要不然她真的要愁死了。跟於家的合作勢在必行,要不然就真得要陷入了絕境了。
霍長青得答案也很簡單,合作:“今時不同往日,以前你是一個人,拒絕也就拒絕了。可現在卻不一樣,你有家有口,不能將所有人的都得罪了。要不然,韓氏跟孩子就危險了。”所以說,妻兒什麼的那都是負擔。當然,也是甜蜜的負擔了。
雲擎還是剛才那句話:“我擔心會被於家箝制。”秦釗其實也已經被宋家箝制了,所以他想要投靠太子,因為太子比宋家的權勢更大。
霍長青問道:“這個不用擔心,於家那些人確實擅長玩陰謀詭計,可讓他們打仗卻是一竅不通。要不然,他們也不會選擇跟我們合作。再者,西北離京城千里之遠,很多事不是他們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霍長青的意思是,先跟於家合作,解決了秦釗,讓雲擎掌控西北,然後在慢慢擴充自己的勢力。只是他也知道云擎的性子,讓他殺秦釗,他肯定不願意,所以這件事,只能他來解決。
雲擎點了一下頭,說道:“好。”
霍長青說道:“韓氏除了說於家合作的事,還說了其他沒有?”京城裡的格局,也不知道變成什麼樣了。
雲擎點頭,說道:“九皇子被冊封為太子以後,想要提拔身邊的親信,卻是遭了於家跟宋家的一致反對。”太子想將自己的人安插進吏部與戶部還有兵部這樣的要職部門,可於家跟宋家如何能答應。最後,這事以太子的退讓完結。
霍長青對此並不意外:“如今朝堂,就是宋家跟於家的朝堂了。太子想要奪權,難之又難。”這也證明,跟於家合作是對的。
雲擎也有他的擔心:“霍叔,若是宋家跟於家不除,哪怕太子登基,也不過是個傀儡,到時候,肯定會天下大亂。天下亂了,苦得還是天下得百姓跟守衛國土的將士。”
霍長青望了雲擎以眼,說道:“你說得很對,所以我們要趁著如今還算太平的時候,積攢自己的力量。”到時候,就不會再受制於任何人了。
雲擎深思很複雜。
霍長青說道:“其他不要多想了,如今你的職責就是多建軍功,建立足夠的功勳才能統領西北軍。”
不想當元帥的兵不是好兵,更不要說云擎還有這個資本與能力。雲擎沒想過要弄死秦釗,但他對西北元帥這個位置卻是勢在必得。聽了這話,雲擎重重地點頭說道:“霍叔放心,我以後一定會成為西北的統帥的。”
霍長青嗯了一聲,說道:“跟於家合作,宋家就再也沒辦法壓制你了。統領西北十萬大軍,指日可待。我相信,老爺子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說起雲老爺子,雲擎心頭一黯。
霍長青拍了一下云擎的肩膀,說道:“別想那麼多了,回屋後院去吧!”沒人比霍長青更清楚,雲擎走到今天這步有多不容易,多少次在死亡邊緣徘徊,每次都是咬著牙含著血挺過來的。不過,也終於熬過來了,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看著神色不好的雲擎,玉熙柔聲問道:“怎麼了?”霍長青應該不至於說什麼難聽的話吧!
雲擎搖頭說道:“沒什麼。”
見狀,玉熙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笑著說道:“我剛讓白媽媽給你包了羊肉餃子,晚上你要多吃一點。”
雲擎點了一下頭。
玉熙也沒在意云擎冷淡的態度,而是繼續說道:“紫堇之前跟我說,她想過年的時候給學堂的孩子送兩斤肉、兩包糖、兩盒點心。和瑞,你覺得她這個主意如何?”
雲擎搖頭說道:“不妥當。要送就全都送,不能只給這些孩子家里送。哦,對了,這個學堂你是只辦今年,還是以後年年辦?”
玉熙笑著說道:“你有什麼想法嗎?”
雲擎說道:“我那天去接你的時候也進去看了下,這些孩子不僅讀書識字,還能習武強身健體,是好事。若是可以的話,就一直辦下去吧!若是錢不夠,從賬上支。”
玉熙笑著說道:“恩,明年好辦。和瑞,我想從裡面挑選出一些孩子出來加以培養,你覺得如何?”雖然這些孩子現在年歲小,但過個十來年肯定都個個成才了,就算雲擎用不上,也可以留給兒子用。
雲擎點頭說道:“你覺得好那你就去做吧!”只要不是什麼不好的事,雲擎都不會阻止的,更不要說這種好事,更不會反對了。
玉熙故意跟雲擎嘮叨了起了家常,說了小半個時辰,效果很明顯,雲擎心情好了不少。
玉熙見狀,笑著說道:“飯菜都準備好了,去吃飯吧!”
晚膳比較豐盛,有魚有肉,還有兩個蔬菜一個湯,外加一海碗的羊肉餃子。雲擎吃得還是挺香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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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紫堇就說道:“夫人,我去學堂看一下。”紫堇如今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學堂了。
曲媽媽沒等玉熙回話,就說道:“紫堇,你是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怎麼能總是往外跑呢?”若是玉熙吩咐的差事也就罷了,可玉熙都沒吩咐,她卻總往外跑,這個風氣可不好。
紫堇一愣。
曲媽媽朝著玉熙說道:“夫人,還請你不要怪我逾越。紫堇姑娘這樣行事很不妥當,若是下面的丫鬟都有樣學樣,那不得亂套了。”其實曲媽媽早就想說了,可是苦於沒有機會。
玉熙點頭說道:“你說得有道理。”說完,朝著紫堇說道:“以後沒我的吩咐,不准出去。”
紫堇低下頭說道:“好。”倒沒有生氣,只是覺得很鬱悶,想要出去也不能,整日關在屋子裡,一點勁都沒有。
玉熙見狀,說道:“以後學堂的事都讓余志去,你不能再總往外跑了。雖然婚期還沒定下來,但你的嫁妝也該繡了。”玉熙擔心在讓紫堇往外跑,心都野了。
紫堇還能不了解玉熙,這話說出來就沒有迴轉的餘地了,當下垂頭喪氣地說道:“知道了。”繡嫁妝,真的事一件很痛苦的是呀!
這個時候,韓高求見。韓高是來跟玉熙辭行的:“夫人,我想早點回去。”韓高也是府邸裡的家生子,有些功夫底子。
玉熙搖頭說道:“現在都初十了,還有二十來天過年了。難道你們一行人要在路上過年?再有,到了過年那幾天,很多客棧都可能關門到時候你們去哪裡投宿。這大冷的天要露宿在外,得多冷。”
韓高見狀說道:“他們等過完年再走,我就帶上幾個人回去。夫人,這麼冷的天,那些土匪強盜也不會出來,路上也安全。”
玉熙見實在擋不住,說道:“那你過兩天再走吧,我還有件事得這兩天才能解決,等解決了這事,你在離開。”
韓高聽到這話,答應了。
玉熙望著韓高,想了一下,說道:“我手裡沒幾個得用的人,你帶來的這些人,以前在府邸裡都是做什麼的?”玉熙現在最缺的不是錢,而是人。像郝大壯,雖然做事很認真,但他沒辦法管好一個學堂。玉熙還想明年多收一些孩子,到時候就得分出優劣出來,那教學方式肯定也不能一樣了。
韓高說道:“大半都是府邸裡的護衛,還有的是從下面抽調來的壯丁。”沒辦法,國公府實在抽不出時間。
玉熙有些失望了,護衛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她想要的是如韓吉一樣能幫她料理外面事務的:“你下去吧!”在榆城,她就是想請人也請不上滿意的人選,而且請的人她也不放心。咳,看來又得跟大哥要人了。說起來都有些慚愧,用了家裡那麼多的資源,自己卻半點都沒回報家族。
玉熙立即叫來了許武,說道:“你讓人給郝大壯帶句話,請陳先生過府一趟,我有事與他談。”幸好這是在西北,要是在京城,哪裡能隨便見外男。
陳先生這些日子一直都在等音訊,可是等了這大半個月也沒等來確切的消息。好在他定力很好,並沒有為此急躁。
郝大壯進了陳家,說道:“先生,夫人請你到府裡談話。”夫人也真沉得住氣,這都大半個月了,
陳先生面露欣喜,說道:“等我換身衣裳就跟你去。”
穿上最好的衣服,陳先生跟著郝大壯去了雲府。站在雲府下面,抬頭看著碩大的‘參將府’三個大字,陳先生站在原地。
郝大壯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陳先生搖頭,說道:“沒怎麼。”說完,就跟著郝大壯進了府邸,跟著婆子,一直進入後院。
陳先生雖然不到三十歲,但因為這十來年再榆城,加上是被冤枉的心裡背負了沉重的枷鎖,看來就跟四十歲的人差不多。
走了屋子,陳先生朝著玉熙作了一個揖,說道:“夫人安好。”以前,他是覺得玉熙是個很擅長謀算的人。可自從知道玉熙在課堂,給孩子們講了霍去病的故事以後,他對玉熙就大為改觀。因為從這件事可以看出,韓玉熙是一個心系天下之人。
玉熙佛了下手,說道:“陳先生請坐吧!”
石榴端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然後轉身出去了,其他人也都跟著一起出去了。
玉熙笑著說道:“前兩天聽我夫君說,他之前上門請你給他當幕僚,可你卻沒答應?能跟我說一下為什麼當時沒答應嗎”見陳先生一臉的遲疑,玉熙道:“有什麼話儘管說,不用有顧慮。”
陳先生沉吟片刻後說道:“雲將軍在榆城根基淺,仇家勢力太大,助力也少,另外他的名聲也很差,最重要的是雲將軍的性子太過耿直。天下已呈亂相,這樣耿直的性子必然要吃大虧的,哪怕他再會打仗都沒有用。古往今來,有多少將帥都是死在陰謀之中。遠的不說,燕元帥就是最好的例子。”
雲擎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不擅長陰謀詭計。若是在太平時候,這就是個能讓皇帝放心的將帥,可在亂世,這就是致命的弱點。玉熙笑著說道:“先生就這麼信任我?”都是聰明人,完全不需要試探的話。陳先生如今投靠雲擎,可不就因為她。
陳先生並沒否認,說道:“是。夫人憐惜弱小,出錢出力幫助她們,行事又有原則,讓我很敬佩。”
玉熙端起放在桌子上的梨子汁,喝完後放下,說道:“先生不用給我戴高帽,也不用避諱,有什麼就說什麼。”
陳先生聽了這話,才開口說道:“夫人你很擅長謀算,而這些正是雲將軍所欠缺的。”韓玉熙就是雲擎最大的謀士,而且兩人的利益完全一致,不存在分歧。
這話,讓玉熙感興趣了:“說說,怎麼覺得我擅長謀算?”一點都不為別人這麼說她不高興。
陳先生說道:“若不是條件所限,夫人不會讓清風堂只開三個月?夫人,我說的對不對?我若是猜得不錯,夫人創辦學堂,不僅是要揚名,還想要從裡面挑出好的苗子加以培養。”這些孩子,哪怕只有十分之一成才,將來也是一巨大的助力。這樣的遠光,一般人根本沒有。
玉熙聽了這話,點頭說道:“將軍的處境如何,我想你也很清楚。你覺得該如何破局?”
陳先生說道:“秦釗是將軍上位的最大的阻礙,而秦元帥對將軍的大恩,讓將軍不能親自對付秦釗。這樣很矛盾,但秦釗又必須要除,所以,我們只能另尋蹊蹺。”
玉熙道:“洗耳恭聽。”
這些東西,陳先生在家一直琢磨呢:“秦釗最大的資本就是他手下的幾個能征善戰且對秦家忠心耿耿的將軍。可這幾個將軍身上都有很大的弱點,夏宏好色而且偏聽偏信;康東林性情暴躁受不得氣;耿繼臣貪財。只要謀算好了,這三個人不能成為秦釗的和助力,反而會成為秦釗的負累。”
玉熙搖頭說道:“不成,這三個將軍忠心秦釗不假,可一旦將三個人全都動了,等於是削弱了榆城的防衛力量。到時候被北擄蠻子鑽了空子,榆城很可能就不保了。”一旦折損三員大將,定然軍心潰散。北擄人得了消息還不立即兵臨城下。
陳先生一愣,不過很快又說道:“除了這三個將軍,秦釗最大的助力就是許家這個姻親。可許家的分量沒有那麼大,利用許家未必能將秦釗拉下來。”
玉熙沒有再發表意見,只是說道:“不著急,總有法子的。”有些事情,還沒到告訴陳先生的時候。再者,陳先生還沒有經過考核期,還不能完全信賴。
陳先生又不傻,自然知道玉熙已經有主意了。對此,他對雲擎的未來越發有信心了。其實雲擎招攬不著人才,並不是他凶名在外,而是這些人覺得他成不了大氣候。沒前途,又凶險,谁愿意跟隨他。
玉熙說道:“你的事我也都清楚,不過,你的案子時隔太遠,又離這裡千里之源,想要平反,沒有一兩年是辦不到的。”這意思是,兩年之內可以搞定了。
陳先生聽聞很是激動,說道:“多謝夫人。”他等了十多年,不在乎多等兩年。
玉熙點頭說道:“將軍身邊得用的人太少,你以後就在他身邊幫忙吧!若是將軍有什麼為難之事又不願意告訴我,你私底下跟我說一聲。”玉熙擔心雲擎怕他擔心,危險的是不願意告訴他。
陳先生有些遲疑,這好像有些不大妥當。
玉熙笑著說道:“將軍不說,我不了解實際情況,就很難做出準確的判斷。”判斷錯誤,做出錯誤的決定,很可能就是致命的。
陳先生聽到這話,點頭道:“只要不是機密事件,我會告訴夫人的。”萬一涉及到機密,就不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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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熙將韓高叫過來說道:“真的決定明天回京?”這冰天雪地的,趕那麼遠的路,一般人可受不住。
韓高點頭:“明天一早就啟程。”
玉熙也不再阻止,說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強求你留下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有東西交給你。”
韓高點頭說道:“謝謝夫人。”
玉熙拿著冊子,看了半天,也沒啥拿得出手的,玉石的話太重了讓他們帶回去等於是增添了負累。最後,玉熙啥也沒讓韓高帶,只是給他們準備了一些乾糧:“不要急於趕路,安全最重要。”
韓高將一疊信接過來放在身上,就帶著四個護衛離開了。五個人都騎馬,沒有馬車,相對而言速度要快些。
過了兩日,又下了大雪。看著鵝毛般的大雪飄落而下,玉熙說道:“你說這麼冷的天,也沒什麼緊急的事情,他做什麼這麼火急火燎地趕回去呢!”
曲媽媽聽了這話說道:“興許是之前的是太慘烈了,讓他們覺得冷一些也沒所謂,最重要的是安全。”這大冷天的強盜也不會出來打劫,可不就安全了。
玉熙嘆了一口氣,說道:“太遠了。”榆城離京城數千里的路程,一點都不方便。
臨近中午,余志從外面回來,進了內院,與玉熙說了一件事:“夫人,秦府今日出動了不少人,給那些日子過得艱難得人送去了米麵跟肉,現在外面熱鬧得不行。”
玉熙聽了笑著說道:“這是好事。”秦府願意捨財,得益的是生活艱難的軍士家屬。
紫堇說道:“夫人,我們也送吧?”紫堇有些可惜,若是夫人聽了她的話,這會就不會讓秦府專美於前了。
玉熙搖頭說道:“沒必要跟風。”
紫堇不明白,為什麼玉熙不願意送點東西,讓他們過個好年。她家夫人也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呢!
玉熙沒給紫堇解釋。
秦府這次是大手筆,一共送了一千多家,每一家五斤白米白面,外加五斤肉,有的是羊肉、有的事豬肉。得了這個東西的人家,都高興得不行,對將軍府感激不盡。
景柏家也沒有,不僅她家沒有,凡是進了學堂唸書的人家全都沒有,很明顯,這是有意為之。景柏有些不能理解,問道:“娘,學堂裡很多同窗都在議論為什麼秦府會送米麵給大家,夫人卻沒有送呢?要是夫人也送,過年就能吃上肉餡餃子了。”
曾氏聽了這話臉色微變,然後問道:“那你跟我說說,夫人為什麼要給我們送米麵跟肉?”
景柏也沒覺得不送米麵等物就是錯的,東西是夫人自己的,她想送就送不想送就不送,這種事情哪裡能強逼得了得。
曾氏拉著景柏,走到炕上,說道:“你覺得五斤百米白面跟肉,比得過你在學堂嗎?”
景柏忙說道:“當然比不上了。”她一個月就不僅吃十斤糧食,別說還能識字跟習武。恩,還有一套新衣裳。
曾氏摸著景柏的頭,語重心長地說道:“不過是幾斤白米白面外加幾斤肉,吃了也就沒了。可你在學堂學到的東西,能受用一輩子。”對於女兒這段時間的變化,曾氏很欣慰。
曾氏跟景柏日子也過得很艱難,很辛苦,一個月也見不到肉末腥子,但曾氏卻是是個要強的女人。她兩個哥哥都想幫她,可看著兩個嫂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她就拒絕了兄長的幫忙,自己將孩子拉扯大,平日里,也不求人。可當她聽說了玉熙開辦學堂,可以讀書識字,她第一次去找了丈夫生前的同僚。倒不是景柏不符合條件,可人多粥少,若是不找人很可能就會被擠下去。將女兒送到學堂,看著女兒一天一個變化,她很欣慰,也很高興。
景柏有些臉紅:“娘,我不是怪夫人沒給我們送東西。我只是覺得若是夫人送了米麵跟肉過來,你就能吃上一頓好的肉餃了!”
曾氏聽這話很欣慰,不過該說的還是得說,要不然容易走了岔道:“柏兒,不要因為別人的兩三句話就迷了雙眼。不管是做人做事,都不能被人所左右,要堅持自己覺得對的東西。”
景柏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娘。”說完以後,景柏問道:“娘,你說秦家為什麼今年會給大家送米麵?往年都沒送過呢?”
曾氏覺得女兒大了,有些事也沒瞞著她:“夫人創辦學堂,得了好名聲。秦家不能讓夫人專美於前,所以趁著過年給大家送米麵,這樣才能得眾人的感激。”不過,卻將他們送孩子去學堂的人家落下,這樣的行徑,可真是夠讓人噁心的。
景柏一下聽懂了:“秦府送東西給大家,並不是想讓大家過個好年,而是想要得到大家的感激?”
曾氏點頭,摸著景柏的頭,說道:“還有,夫人創辦學堂用的是她自己的嫁妝銀子……”餘下來的話曾氏沒有說。孩子還小,藏不住話,所以有些事不能說。
秦家送東西送得如火如荼。而有些人看了卻眼熱不已,偏偏孩子進了學堂的人家得不到資助。人家拒絕的原因也很簡單,你們已經得到了幫助,那就得將機會留個別人。五斤米麵跟五斤肉的誘惑太大了,有不少的人動了歪心思。
這日,學堂一下有十多個孩子沒來。大人也沒來告病假,郝大壯擔心不已,一邊讓人去將這消息告訴玉熙,一邊讓人去這些孩子家看看這些孩子在沒在家。郝大壯就是擔心這大冷天的,孩子在路上出個什麼意外,那就不好了。
玉熙聽了消息,皺著眉頭說道:“學堂是不是有孩子生病了?將病給傳染了?”要出事,也不可能十多個孩子同時出事。若是一個地方的也就罷了,這十多個孩子都分佈在各個角落呢!
余志搖頭說道:“沒有呀!而且這些孩子****習武,身體都很好,基本沒人受涼,就算有極少數的人受寒,也都勸回去了。”紫堇的脾氣暴躁,但余志的脾氣卻很溫和,而且還很有耐心。所以,女子學堂的孩子都是交給余志教的。這也是沒辦法,不僅玉熙,就是雲擎也尋不上合適的女子來教。
玉熙有些納悶:“那怎麼會一下十多個孩子缺席。”
一個時辰以後,玉熙就知道原因了。聽到孩子沒去學堂的原因以後,玉熙都忍不住笑了:“就為了五斤白米白面跟五斤肉,就不讓孩子去學堂了?”
這些人難道不會算賬?有一句話說得好,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學堂大半的孩子很能吃,再加上這些孩子下午還習武,就吃得更多了,一天下來就連最小的孩子都能吃掉一斤多糧食,大的就更不要說了。
余志剛聽到的時候也覺得難以置信,將郝大壯的話轉述了一遍:“這些人說,他們很久沒過一個好年了。有了秦將軍家送的白米、白面還有肉,他們就能過一個豐盛的年了。夫人,其實這些人家裡確實太困難了。有這個想法,其實也不稀奇。”
玉熙聽罷望著余志,問道:“那你覺得該如何解決?”玉熙不否認這些人日子過得很差,也不責怪什麼,這畢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余志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覺得,若是我們也送些米麵跟肉給他們,就不會有這樣的事。”
曲媽媽聽了這話,臉色有些變了。說起來在宮中的經歷,其實已經讓曲媽媽練就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領,可今天,卻因為余志,給破功了。
玉熙笑了起來,問道:“當日紫堇說想給這些孩子送米麵的主意,就是你出的嗎?”
余志搖頭說道:“不是,是紫堇想幫這些孩子的。”紫堇只是很心疼那些孩子,加上自己有這親身經歷,所以就想盡一份力。
玉熙心頭微松,她可不希望紫堇受余志的影響,沒自己的主意:“你幫我傳話給郝大壯,這入學退學都只自願,不要為難他們。不過,既然已經退學了,以後也不准再進了。”
余志聽了這話,有些著急:“夫人,這怎麼成呢?”
玉熙望著余志,說道:“想走就走,想回就回,當學堂是什麼?是菜市場嗎?無規矩不成方圓,這種歪風必須要剎住。”
余志說道:“可是做決定的是大人,並不是這些孩子,這些孩子是無辜的。”大人做的事,為什麼要孩子來承擔後果,而且還是這麼嚴重的後果。
玉熙面無表情地說道:“那他們就只能怪自己命苦,碰上這樣貪心不足的爹娘。”她若是猜測得不錯,這應該是秦府的人有意為之。這些人肯定是得了人指使,先將孩子領回家兩天,領了東西後再讓孩子去學堂,這樣可不就賺了。可這些孩子一旦回了學堂,其他的孩子肯定也會心思浮動,到時候可能就有人有樣學樣了。她若是縱容這種行為,學堂的風氣就要壞了,這樣的學堂也維持不了多久的。
余志聽到這話,就詞窮了。
玉熙這會懶得搭理余志了,心軟也不看什麼事,真是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傢伙:“快去吧!”咳,不得不說,楊師傅的教育很失敗呀!最前面的兩個她不認識,可只看二哥跟余志還有紫堇這三個人,就知道楊師傅的水準了。幸虧沒讓他去學堂教孩子,要不然可就誤人子弟了。
玉熙特意讓人將余志跟她說的那番話轉告也楊師傅。余志不是她的下人,相反,余志是來幫她保護她的,所以有些話她不能說。但是楊師傅卻能說。
楊師傅知道這件事以後,氣得差點吐血,等余志從外面回來,怒罵道:“你說,我怎麼就收了你這麼一個蠢徒弟呀?我的臉真的都給你丟光了。”他知道這個小徒弟有些二,但卻沒想到竟然二到這個地步。真的是,要氣死他了。
余志說道:“那十多個孩子有兩個我認識。家裡窮得叮噹響,日子過得很清苦。那倆孩子也是進了學堂以後,才吃上了飽飯。他們家也是實在沒辦法,才想了這麼一個損招。”余志也知道那孩子的父母做得有些損,但這並不是孩子的錯,他們沒辦法改變父母的想法。
楊師傅看著余志,覺得自己收下這個徒弟是人生一大敗筆呀:“這天底下可憐的人那麼多,你可憐得過來嗎?你說他以前沒吃過飽飯,那是誰的錯?那是韓丫頭的錯嗎?韓丫頭讓他們的孩子吃飽穿暖,還教他們讀書識字,可他們的父母卻是這樣報答韓丫頭的。換成誰,都要將這些人趕出去,完全就是忘恩負義。”
余志低頭不敢吭聲了。
楊師傅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呀,別濫用同情心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而且,這件事也不是你看到的那般簡單。”
余志抬頭,望著楊師傅,問道:“師傅,這話是什麼意思?”
為了不讓傻徒弟再爛好心,丟他的臉,楊師傅耐著心說道:“這是秦家在跟韓丫頭較勁呢!以後那丫頭讓你做什麼,你好好做就是,其他的事不要摻和,那些事也不是你能摻和得了得,記住了嗎?”
楊師傅跟余志不一樣,閱歷多、看得事情也透徹。他覺得玉熙這樣做很多,不管做什麼,都必須有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而且沒有規矩最後什麼都做不成。也是因為玉熙不僅仁厚而且有自己的行事原則,不是那種濫好人,他倒也放心地將自己這個傻徒弟交給對方。
余志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以後若有事我跟師傅說。”余志也不是那種心軟得毫無原則的人,主要是是因為他跟這兩個孩子處出了感情出來。
如玉熙所預料的那般,這些孩子的父母得了秦家得米糧跟肉後,仍然讓孩子去學堂,好像之前的事沒發生一樣。
當這些孩子到了學堂,卻吃了閉門羹。郝大壯走出來,跟他們說這被開除了,幾個孩子當場傻眼。
孩子得父母的了消息,立即趕了過來,求郝大壯網開一面。從上次弄虛作假的事,郝大壯很清楚他家夫人的性子,那是眼睛裡容不得一點沙子。所以,不管這些人如何哀求,說得自己如何可憐,郝大壯都不為所動。
過了半響,郝大壯說道:“你們都回去吧,這件事沒有轉圜的餘地的。”他事情多著呢,哪裡有時間跟他們在這裡耗著,說完,就轉身離開了。進了學堂,讓門房將大門都給關了。早知如此,何必貪圖那點小便宜,真以為他們夫人是泥捏的,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這件事,在有心人得操作下,傳遍了大街小巷。有一半的人覺得玉熙這樣做沒錯;還有一半的人覺得這些人雖然有些投機取巧但情有可原,同情被趕出學堂的十多個孩子,覺得玉熙很無情了。這事,連榆城的官夫人都給議論上了。
趙家的大奶奶也是同情那些被趕出去學堂的孩子,說道:“雖然說這樣確實不大厚道,但就這樣將孩子趕出去,也實在是狠心了。”
趙二奶奶就不愛聽這話了,說道:“大嫂,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清風堂是學堂,是孩子讀書認字的地方,又不是慈幼院。他們想走就走,想回就回?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所以說,做什麼好事嘛!出錢出力也不的好。
趙大奶奶說道:“人家又沒去學堂辦退學,只不過是跟秦家送東西的人說他們的孩子退學了。要說起來,這些孩子只是一天沒去學堂而已。再者,這決定也是大人做的,跟這些孩子無關。”這完全就是偷換概念。
論嘴皮子,十個趙二奶奶也不是趙大奶奶的對手。趙二奶奶實在找不出辯駁的話,最後只能說道:“這學堂是韓妹妹出錢辦的,她覺得這事不妥當,就有權不再收這些孩子。”
趙大奶奶壓制住了趙二奶奶,轉頭與趙夫人說道:“娘,你說我是不是在理?”
趙夫人有些無語:“什麼在理不在理?你們爭論了半點,也沒說到點上?你們就沒想過,為什麼這些父母知道孩子退學以後就能得米麵跟肉呢?這次的事,完全是秦府特意弄出來的。”
趙大奶奶也是被外面的流言所影響力,加上趙夫人總是在她們面前誇讚玉熙,心裡本能地產生了排斥。不過,趙大奶奶能被趙夫人選中為長媳,也是有過人之處。聽到這話,立即明白過來了:“娘的意思是許氏是故意這麼做的?若是韓氏沒在意這事,到時候肯定會影響其他的孩子;若是韓氏在意並且做出懲罰,許氏就會散播謠言敗壞韓氏的名聲?讓她之前積累的好名聲,全都付之東魁。”
趙夫人點頭說道:“對,就是這樣。
趙二奶奶冷哼道:“若是這樣,也真夠噁心的,之前以為她就想花錢博了好名聲,沒想到她還想著要藉機坑韓妹妹一把呢!不過說起來這次秦府也是下了血本了,就是不知道許氏心裡頭是不是滴血了。”打交道也不是一年兩年,許氏是什麼樣的人不僅趙二奶奶清楚,趙夫人跟趙大奶奶也很清楚。那是個花錢如流水也特別愛顯擺的女人,但要讓她將錢給無關緊要的人,那等於是在割她的肉了。
趙大奶奶笑著說道:“說起來這韓氏也是夠本事的,能逼得許氏下這麼大的本錢。不過,費心費力地創辦了清風堂,又是教這些孩子讀書認字又是讓他們習武,最後卻得了這麼一個名聲,我想韓氏現在肯定非常後悔了?”
趙夫人望了一眼大兒媳婦,搖了下頭,眼光太狹窄了。其實這個兒媳婦在同年齡段內算是不錯的了,可對上一個韓玉熙,就差得遠了。
趙二奶奶也認同趙大奶奶的話,說道:“這事,是挺噁心人的。”就她這個旁觀者聽了都不舒坦,更不要說出錢又出力的玉熙了。
這點,趙夫人也不反對,就算是聖人,碰到這樣的是心裡也不會舒坦的。趙夫人說道:“雲夫人還懷著孩子呢!你明天過去看看。”
趙二奶奶心裡也想去看望玉熙,得了趙夫人的吩咐,忙應道:“好,我這就去下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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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許氏,如趙二奶奶所預料的那般,心頭在滴血。白送出去那麼多的東西,這可都是錢呀!雖然這些錢走的是公賬,不是掏她的私房錢,可公賬上的錢也是她家的呀!
鞏媽媽見狀安撫道:“夫人,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再者,將軍現在也開始向著你了。”
許氏說道:“雲府那邊可有什麼動靜?”聽到雲府什麼動靜都沒有,許氏非常奇怪:“怎麼能這麼沉得住氣?”若是換成是她,出錢出力幫人最後還背負個冷血無情的名聲,肯定要嘔出血來。按照許氏的估計,韓玉熙怎麼著也該氣得動了胎氣吧!怎麼會一點動作都沒有。
鞏媽媽也覺得有些反常,說道:“可能是雲府封鎖了消息,我們的人沒打探到。”玉熙治家很嚴,之前就查出有一個婆子將府邸裡的消息告訴別人。雖然說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但對玉熙來說這就是叛主,當即發賣出去了。被主人發賣出去的奴僕下場都不會好的。而且玉熙還放出話來,若是再有這樣的事發生,那就不是發賣了,而是直接亂棍打死。也是這樣的行事方式,極大地威懾了府邸裡其他人,所以外面的人想要打探雲府的消息,不是一般的難。
許氏聽罷,沉默片刻後說道:“府邸裡的人人心渙散,也有必要下狠心整頓一下了。”
鞏媽媽說道:“夫人,你若是下狠手,將軍到時候又要跟你發脾氣了。”府邸里後院很多女人的丈夫,都是跟著秦元帥出神入死過的。有這層關係在,這些人腰桿子很硬。若是許氏敢動她們,那絕對會跑到將軍面前哭訴。而將軍又特別要面子,最後倒霉的還是自家主子。
許氏這回是下了決心的,說道:“譜比主子還大,我才不願繼續慣著她們。”見鞏媽媽不贊同的樣子,許氏說道:“雲擎的府邸治理得跟鐵桶一般,我們秦府可不能四處是漏洞,要不然容易鑽了空子。我相信,將軍也會答應的。”
鞏媽媽明白了許氏的意思,也就不再反對了:“夫人,雲府那邊沒動靜,你看我們是不是該罷手呀?”
許氏輕笑一下,說道:“不行,繼續將流言擴大。我倒要看看,她能躲到什麼時候?”
鞏媽媽說道:“夫人,過猶不及,還是就此收手吧!” 要是將韓玉熙貶得太低,就會讓人懷疑的。
許氏可不願意,要不是韓玉熙,她也不會白扔那麼多錢出去:“這事繼續,我就不相信她這麼能忍。”若是讓她知道,玉熙連殺身之仇都忍得下,她保准就會收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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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熙在屋子裡給雲擎做斗篷,曲媽媽跟習媽媽外加紫蘇一起幫忙,速度倒是不慢。玉熙是打算在年前將斗篷做好的。
石榴走進來,說道:「夫人,符家大姑娘又來了。」對符青蘿,府邸里對她是心有餘悸,沒一個喜歡她的。只可惜,這人臉皮太厚,不請自來。
玉熙將手頭上的針線放下,說道:「讓她進來吧!」
符青蘿看著氣色極好的玉熙,旁邊放著一堆的東西,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氣得吃不下睡不著,沒想到你在做衣裳!」瞧著韓玉熙這個樣子,壓根沒被外面的事情所影響。
玉熙笑著說道:「你也聽說了那些傳聞?」
符青蘿取了一個梨子,朝著石榴說道:「去取把小刀來!我說你也真是的,放了梨子不準備小刀,難道你還將皮也啃了。」都說韓玉熙行事妥當,瞧著也不怎麼樣嘛!
玉熙示意石榴去取一把小刀,然後說道:「我不吃冷的東西,要吃的話,就讓他們榨梨子汁來喝」
符青蘿望著玉熙,上下打量了一下,除了肚子挺起來,其他什麼都沒變,身材還是那樣纖細苗條:「我嫂子說你手裡有秘方,所以懷孕了身材都不走形,是不是真的呀?」
玉熙笑著道:「哪裡有什麼秘方,就是少吃多餐,也不要總坐著,要多走動。」秘方是有,但這東西可不是能給別人的。所以,只能是矢口否認了。
石榴將小刀取過來了。
符青蘿拿起小刀,在梨子上舞動起來。那手法,看得人心驚膽顫。沒一會,梨子削好了。
玉熙看著削下來的皮,那皮薄得跟輕紗似的,而且長長的一條非常好看。符青蘿將梨子遞給玉熙,玉熙搖頭說道:「我不吃的,你自己吃吧!」屋子裡燒了地龍,也不冷,不過玉熙還是不願意吃冷食。
符青蘿也不在意,咬了一口,恩,味道很不錯,好甜。當下笑著說道:「外面將你傳得那般不堪,你真就一點都不介意嗎?」
玉熙苦笑一聲,說道:「我又不是聖人,怎麼可能不介意?我勞心勞力做了那麼多,最後卻落了這麼一個名頭,這感覺就跟吞了一隻蒼蠅。」玉熙也被噁心得不行。
符青蘿覺得這才對嘛,若是玉熙說一點多不介意她都不願意跟韓玉熙做朋友了。她也不想想,人家願不願意跟她做朋友。符青蘿問道:「那你想要怎麼辦?不會就這樣一直被動挨打吧?」
玉熙有些猶豫。
符青蘿說道:「你若是相信我,就跟我說說,看我能不能幫忙?若是你信不過我,那就算了。」其實,有些話她沒對任何說過。韓玉熙做的這些事,讓她很敬佩。她一直覺得,男人做的事女人也一樣能做。她也為此而努力奮鬥,結果她卻總摔跟頭。而韓玉熙建女子學堂這麼出格的是不僅沒被人非議,反而得了許多人得讚揚,這就讓她不得不敬佩了。所以對於外面對玉熙的非議,她很憤怒的。
玉熙失笑,說道:「怎麼信不過?只是這件事會得罪人。你與這件事無關,我不想將你卷進去。」以前遇到不公的事她只能忍耐,因為她沒有實力反抗。可現在卻不一樣,若是現在還忍氣吞聲,那真得的得成為忍者神龜了。
符青蘿嗤笑一聲,說道:「得罪人?我最不怕的就是得罪人,跟我說說你的主意?」
玉熙的想法很簡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既然許氏要給她潑髒水,那她就讓許氏嘗嘗被人非議的滋味。
符青蘿笑著說道:「你要散布謠言,到時候肯定會折損秦家的威名,你不怕雲擎不同意?」
玉熙才不擔心雲擎不同意:「這個你不用擔心。」雲擎也知道外面的流言,對此也很惱火。只是玉熙說,這件事她自己解決,不要雲擎插手,雲擎這才作罷。
符青蘿呵呵笑道:「都說雲擎疼媳婦,這下算是親眼見著了。說說,怎麼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玉熙將自己的想法跟符青蘿簡單說了一下。
符青蘿聽完以後,望著玉熙,說道:「幸好沒跟你成為仇人,要不然肯定會被你坑死。」不僅要將許氏坑死,許家也得拖下水。
玉熙笑著說道:「你剛才不是說幫忙嗎?那這事就交給你了。算事彌補上次我受到的驚嚇。」
符青蘿捏了一下鼻子,說道:「好吧!這件事交給我,我會辦得妥妥噹噹的。」
這日在酒樓,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正在喝酒,突然聽到旁邊一個客人說了一句幾個女人吃了一百多羊,當下哈哈大笑:「別說幾個女人,就是幾十個漢子也吃不了一百多頭羊?」這些傢伙腦子都被驢踢了,這樣的話也相信,還好意思在這裡說。
旁邊一個瘦個人聽得正興奮了,突然被打斷了,立即揮手說道:「去、去、去,不知道就別胡亂插口,兄弟,繼續說!」
剛開口的是個比較斯文的男子,笑著朝剛才大笑的男子說道:「大哥你聽岔了,我沒說幾個女人吃了一百多頭羊。」
大漢不高興了,指著瘦個說道:「我耳朵好著呢,剛才他明明聽他說幾個女人吃了一百多頭羊呢!」
斯文男子也不生氣,笑著解釋道:「我剛跟他說在邊城一隻活的鄱陽湖大閘蟹比一頭羊還貴。一場宴會吃了一百多隻大閘蟹,等於是吃了一百多頭羊。」
這事倒不是瞎編亂造,許氏在十月的時候辦了一個蟹宴,請各家夫人吃鄱陽湖的大閘蟹。玉熙當時也接了帖子,只是她懷著孕,懷孕的人是不能吃螃蟹的,所以也就沒去。但當時的情況她卻是知道的,趙二奶奶特意跟她說了,當時宴會上有清蒸大閘蟹、香辣蟹、蛋黃焗螃蟹、蟹粥,再配上葡萄酒。吃過的人就沒一個能忘記的。
大漢聽了問道:「誰這麼敗家呀?」一餐飯就吃掉了一百多隻羊,這不是敗家是什麼。
斯文男子笑著說道:「就是秦元帥的夫人。秦夫人不僅愛吃螃蟹,還喜歡吃閩南的荔枝,而且是不新鮮的不吃,那荔枝不易保存,榆城的街市上是沒的賣的。」
大漢是土生土長的榆城人,並不知道荔枝是啥玩意,他也不關心那荔枝是啥東西,他就想知道這東西的價格:「那荔枝在這裡賣多少錢一斤?」
斯文男子說道:「一斤荔枝大概也要一頭羊吧!咳,我還聽說秦夫人衣服首飾每天都不重樣的,還喜歡舉辦宴會,隔三差五就要舉辦一次宴會,每次宴會的花銷不下百兩銀子。」說完,還吊起了書獃子:「真的是朱門狗肉抽,路有凍死鬼呢!」
玉熙並沒有打算跟許氏針尖對麥芒地對著干先,而是很有計策地先讓人知道許氏過得是何等驕奢的日子,然後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將許家給放出來了。讓眾人知道許家人過的日子,跟秦夫人許氏的日子不相上下。
秦釗是西北的統帥,他的妻子許氏過著這般驕奢的生活,妻族許家也是錦衣玉食,更重要的事許家還擔著供應糧草被服等軍需品的差事。只要一聽這些事,就認定許家中飽私囊,秦夫人也肯定是知情者。
之前玉熙的事,雖然很多人都議論,但其實眾人也就口頭上說兩句。畢竟這書院是玉熙掏私房錢辦的,收不收都是人家的自由,大家閑得無聊跟著嘮嗑兩句。可這次的事卻不一樣,關於許氏的驕奢與許家的富貴,百姓頂多當成一項談資。可軍營里的將士得了這個消息卻是萬分的憤慨。被服都好幾年沒換過新的,用的裝具等物就沒幾件新的,秦釗跟其他將領一直說朝廷沒給錢沒辦法,他們也就忍了。現在他們算是知道了,不是朝廷沒給錢,而是全讓這些高級軍官跟許家這類奸商給給貪污了。
雲擎這天回來,臉色有些難看。
玉熙放下手裡已經做了大半的斗篷,走過去解下雲擎身上的大氅,問道:「這是怎麼了?臉這麼臭的?」
雲擎說道:「六十多個下層將領聯名上書,要求更換軍中被服與訓練用的各類器材。」
玉熙眨一下眼睛,笑著說道:「我聽說已經好幾年都沒換過被服了,這大冷天的,衣服被子不暖和,也沒辦法訓練呀!這些人的要求也很合理呀!」
雲擎說道:「這些年將士都過得很辛苦,是該給他們置辦新的被服等物了。可朝廷撥付下來的錢全都用光了,拿什麼置辦被服裝具?」
玉熙呀了一聲,問道:「不是撥付了八十萬兩銀子嗎?怎麼這麼快就沒了?」秦釗回來到現在也沒幾天了,這錢就用光了,這速度也太快了一些吧!
雲擎點頭說道:「發了四十萬兩軍餉,二十萬兩購置馬匹,如今賬上錢不夠用。」
玉熙萬分詫異:「馬匹不是兵部提供的?怎麼還需要自己買?」說完后,玉熙忍不住問道:「那兵器呢?不會兵器也需要你們自己購置吧?」若如此,要朝廷做什麼。
雲擎搖頭說道:「有提供的,只是朝廷提供的馬匹不僅數量不夠,作戰能力也不行。所以每年,我們會花錢買一批好馬匹回來。」
玉熙是知道的,打仗最耗錢,糧草、軍餉、馬匹、藥材、被服等物哪一樣都要錢。玉熙問道:「下面的將領士兵都想要新的被服裝具,秦釗扛得住這個壓力嗎?萬一秦釗扛不住將買馬的錢拿出來用了那怎麼辦?」玉熙沒想到,事情會弄得這般複雜。不過玉熙也沒後悔,因為她散播出去的消息全都是真的,沒摻半點水分。
雲擎沉聲道:「這個不用擔心,錢已經預付了。」見玉熙一臉不解,雲擎解釋道:「等開春前,馬場就會將馬送過來,每年都是這樣做的。」若是現在將馬弄回來,到開春肯定要損失一批的。所以跟馬場協議,這些馬匹等開春前送回來。
玉熙望著雲擎,突然有些擔心了。如今西北掌事的是秦釗,這些事操心的自然是秦釗了。可若是雲擎統領西北軍,這些問題可就得雲擎解決了。想到這裡,玉熙有些頭疼了。
雲擎看著玉熙糾結的樣子,以為是擔心這次的事,說道:「這事總會解決的,你不必擔心。」
玉熙點頭。但心裡卻不這麼想,這事根上解決不了,朝廷不給錢,哪裡解決得了。
許家中飽私囊吸將士血的事,雖然傳得沸沸揚揚的,但許家人卻不承認,許家當家人站出來義正言辭地說他們家的錢全都是做正當生意得來的;甚至放話出來,說惡意中傷他們家的人一定會得到報應。許家確實在做生意,而且這些生意還很賺錢,至於是不是正當生意跟有沒有中飽私囊,這就不得而知了。有秦釗這個護身符,也沒有人敢去查許家。
至於外面流傳許氏過著錦衣玉食驕奢的日子,她是不想承認都不可能。因為外面的傳聞都是真實存在的,就說那場蟹宴,當時她可是邀請了十多個夫人參加。當然,十多個女人也不可能吃掉兩簍子一百多只螃蟹的,有不少被許氏送人當人情了。
許氏背負了這樣的名聲,不可避免地將秦釗拖下了水。沒有秦釗的縱容,許氏哪裡有這個資本過著這樣的日子。
許氏氣得咬牙切齒地說道:“是韓氏,一定是韓氏。這個賤人,我要她不得好死。”這件事絕對是韓氏策劃的。
鞏媽媽也沒想到韓玉熙回擊的手段竟然如此狠辣,這不僅將自家夫人放到風尖浪口,還將將軍跟許家都拖下水來了:“夫人,這口氣暫時忍著。”對付這樣的人,除非能一擊必中,其他那些小手段都不能用,用了反而壞事。
許氏點頭道:“這筆賬,我遲早要跟她算。”
秦釗派出去查探消息的人回來,說道:“將軍,故意放出這些消息的人是符家大姑娘。”那可是個小辣椒。
秦釗很意外,問道:“怎麼是她?”其實與其說這件事的幕後主使是韓氏,不如說是雲擎。雲擎想通過這件事壞了他跟許家的名聲,以達到上位的目的。
來人回話道:“回將軍,確實是符家大姑娘。”
秦釗揮手讓人下去,然後問了幕僚夏先生:“先生怎麼看這件事?”秦釗覺得,符青蘿是個人當了槍使了。
夏先生對這件事的發展一清二楚,說道:“將軍,韓氏這個女人心計太深了。看似只是女人的爭鋒,可卻將你與將軍還有許家全都拖下水了。這次下面的將士要被服之事好解決,就怕以後許家出了什麼紕漏,那可就得牽連到將軍了。”許家的人甚麼德性他很清楚,就許家這個樣子以後遲早要出事,到時候肯定要拖累秦釗的。
夏先生以前是秦元帥的心腹,感念秦元帥的恩德繼續留下幫秦釗。只可惜秦釗不是秦元帥,秦釗做的很多事夏先生都看不過眼。但看在元帥的面子上,他都睜隻眼閉隻眼了。
秦釗臉色一變,說道:“先生的意思,這件事是韓氏的手筆,並不是雲擎的手筆?”對夏先生,秦釗還是比較信服的。
夏先生說道:“雲擎什麼性子,將軍應該很清楚,這種手段他是不屑於去用的。”雲擎這個人,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不會使這種鬼魅伎倆的。
秦釗想了一下,最終點頭同意夏先生的意見:“我在京城的時候,只知道她不受長輩的喜愛,性子也有些冷,卻沒打聽到竟然有如此的心計,也不知道為什麼宋貴妃會將她賜給雲擎?”
夏先生說道:“此女嫁給雲擎不過才半年多,就將我們營造雲擎殘暴嗜血的形像給瓦解了。”如今軍營裡都讚揚雲擎是個愛老婆、顧家的好男人。雖然也有人放言說云擎怕老婆,不過很快就被淹沒在眾人的口水這種。這當兵的,大半時間都在軍營,很少在家,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媳婦在料理,再不對媳婦好點,心裡都過意不去!所以雲擎疼老婆愛家,這絕對與他們產生共鳴。
秦釗沒吭聲。
夏先生繼續說道:“再有韓氏創辦學堂的事,將軍,你可不要小看這件事。這不僅僅是收買人生博個好名聲,這些孩子培養好了以後就是雲擎最大的助力。”秦釗的意思很簡單,此女不能留。
秦釗卻並不贊同這話,對於秦釗來說若是沒有云擎給韓氏撐腰,韓氏也抖擻不起來。所以,最關鍵的還是要除掉雲擎。雲擎死了,韓玉熙也蹦躂不起來了。
夏先生如何不知道除掉雲擎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只是元帥生前說有云擎在,榆城才能平安無事。若是雲擎死了,榆城很可能就要落入桐城一樣的命運。
秦元帥是一個很英明很睿智的人,但再英明睿智的人他也有弱點,秦釗是他的孫子,而且還是唯一的孫子。他明知道秦釗勾結宋家,而宋家那都是狼心狗肺的東西,可是他下不了狠手處理秦釗。原本他想要慢慢的移權給雲擎,秦元帥知道云擎的性子,就算雲擎掌控了西北軍,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會對付秦釗。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他沒想到秦釗竟然冒功,更沒想到自己竟為此而喪命。
秦釗見夏先生半天不說話,問道:“先生怎麼不說話了?”夏先生才能是有,但對他忠心不夠。很多事,他不問,夏先生就不說,更不要說主動獻計了。
夏先生說道:“將軍,想要殺死雲擎,不是那般容易的。”自從雲擎冒頭以後,宋家就想弄死雲擎。下毒、美人計這類計策都用過,甚至還花費巨大代價買通他的近身侍衛暗殺,可惜都沒成功。所以,想要弄死雲擎,比弄死一個韓氏難了十倍不止。
秦釗說道:“總有辦法的。”以前是他爺爺護著雲擎,要不然雲擎早就死了。說到這裡,他就忍不住怨恨起死去的老爺子。明明他才是親孫子,可是老爺子對雲擎卻比對他這個親孫子還要好。現在好了,雲擎有能力了,就來爭他的位了。
送走了夏先生,秦釗冷著臉說道:“老東西。”他很清楚,夏先生不是沒有法子對付雲擎,只是他不願意。他倒是不想用夏先生了,可要尋一個信得過又有才能的幕僚,談何容易。
夏先生回到自己的院子裡,看著正在給他縫製衣裳的妻子,腦海之中不由冒出離開榆城這個是非之地的想法。
林氏放下手裡的針線活,柔聲說道:“回來了呀!我給你泡壺茶去。”夫妻兩人雖然年齡相差了近十歲,但感情卻很好。
喝了一口茶,夏先生放下茶杯,朝著林氏說道:“等開春,你帶著孩子回娘家住一段時間。”林氏的娘家在甘州城,離這裡有半個多月的路程呢!
林氏臉色一變,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夏先生壓低了聲音說道:“這榆城,很快就要變天了,這裡已經不安全了。”秦釗才能謀略其實都不差的,就比如這次的事秦釗就知道解決韓氏是治標不治本,根子在雲擎身上。解決了雲擎,韓氏也蹦躂不起來了。可問題是他打仗不行呀,打仗總是輸多贏少。按照秦元帥的說法,秦釗壓根就不是將帥的料。可一個守將不會打仗,如何能坐穩這個位置。偏偏雲擎很能打仗,哪怕他性子太耿直又不擅長謀算,可他打仗是贏多輸少,而且傷亡也不會太大。
夏先生原本以為雲擎至少也要五年才能將秦釗壓制下去,有五年的時間他足以安然脫身了。可是出了韓氏這個變數,讓他覺得不用五年,最多三年雲擎就會上位。
聽了丈夫的解釋,林氏有些不大相信,問道:“不可能吧?雲夫人這麼厲害?”對於外面的傳聞,林氏也是有所耳聞的。
夏先生苦笑道:“我這還是保守估計呢!這雲夫人,心機之深,絕非尋常人能比得了的。”不僅精於謀算,而且目光長遠,得了這樣的助力,對雲擎來說等於是神助。
林氏皺著眉頭說道:“可宋家不是要打壓雲擎嗎?雲夫人再厲害,還能鬥得過宋家嗎?我可是聽說若不是宋貴妃使壞,雲夫人嫁的可就是當朝的探花郎了。她若真這麼聰慧,又如何被會賜婚給雲擎呢?”別看雲擎現在被人稱讚為好夫婿,可在當時雲擎可是榆城最不受歡迎的單身漢了。不僅僅長得一般,更重要的是兇名在外,而且還愣著一張臉,看著就讓人害怕。
夏先生聽完以後臉色一變,他之前判斷有韓氏的輔助雲擎最多三年就能將秦釗拉下來。可剛聽了妻子的話讓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秦釗能尋了宋家與宋家結盟,雲擎也能跟於家結盟。韓氏的大哥韓國公本就與於家親厚,由這韓國公牽線搭橋,兩家肯定很快達成共識。而於家跟宋家的勢力,可是旗鼓相當。一旦云擎與於家結盟,就是宋家也壓制不住雲擎了。不出兩年,雲擎就能成為西北的統帥了。
想到這裡,夏先生苦笑了一下。他不能將這件事告訴秦釗,要不然秦釗真的就要對雲擎痛下殺手了。老元帥生前為什麼要抬舉雲擎壓制秦釗,就是知道云擎能護衛好榆城,能固守邊城。夏先生擔心,雲擎死了真的會如元帥所說,榆城會成為第二個桐城。為了大義,這件事他不能說出去。
夏先生跟妻子說道:“年後,你就拖個口信給岳母,等開春就讓岳母派人來接你過去。沒我的信不要回來。記住了嗎?”兩人的孩子也放在林氏娘家,榆城這地方太危險了,但凡有能力、有門路的都不會將孩子帶在身邊。
林夫人愣愣地點頭說道:“記住了。”
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飄落下來,越下越大。
玉熙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說道:“怎麼又下雪了?”這已經是今年冬天的第五場雪了。一下雪,她就不能出去,只能在屋子裡轉悠,悶得慌。
紫堇笑著說道:“瑞雪兆豐年,下雪好事,明年就是一個豐收年了。”反正紫堇喜歡下雪。
正說著話,外面的人進來回話,說道:“夫人,莊子上送東西過來了。”莊子上送的都是過年要的東西,比如雞鴨魚肉等物,莊子上沒有的,也都早就置辦了。
韓吉進來,將清單交給玉熙看。
看了清單上列了香腸二十斤,臘肉二十斤,玉熙笑著說道:“這香腸跟臘肉這麼暢銷,就剩這麼點了?”這些臘肉是拿來送人的,並不是玉熙自己吃。
韓吉點頭:“這兩道菜非常受歡迎,眾人都很愛吃。夫人,過兩天我將酒樓跟酒坊的賬一起送過來。”
玉熙點了一下頭,突然想起上次跟雲擎說的去西海買皮子的事:“韓吉,西海那邊物種很豐富,禽類多,魚類也多,還盛產藥材。”
韓吉聽罷問道:“夫人想做藥材生意?我們手裡沒有懂藥材的人,而這藥材生意若是不懂行,容易被騙呢?”
玉熙搖頭道:“我是想多買些好的藥材,到時候送回京城。”雖然她送了一些上等的玉石,可跟秋氏的心意比起來真不算什麼。
頓了一下玉熙說道:“雪蓮跟蟲草都是好東西,而且吃了對身體極好,我想多買一些。我想到時候由你帶頭去,你看如何?”其他人,玉熙不放心。雲擎給的那些人的打打殺殺的在行,但彎彎繞繞的卻不行。若是讓郝大壯等人去,絕對會被糊弄。至於韓吉也不懂藥材,這玉熙並不擔心,又不是做大宗的藥材生意,只是買些自己用,這事難不倒韓吉。
韓吉可不傻,聽了這話問道:“夫人,除了購置皮子跟藥材,還要我做些什麼?”若是夫人想要好的藥材,完全可以通過趙二奶奶,從趙家買到好的。趙家可是供應軍隊的藥材,若夫人要,給夫人送來的絕對是最好的,而且價錢也不會太貴。可夫人捨近求遠,必有所求的。
玉熙聽了這話愣了一秒,他就不放心其他人,覺得韓吉可靠。她真沒其他的想法。不過韓吉的話卻是提醒了玉熙,有些事,應該先籌謀好了才成:“將西海的情況了解清楚,特別是一路走過去的地方,情況都要記清楚。不過這事不要漏了痕跡,讓人察覺。”
韓吉心頭一跳,說道:“夫人,那我什麼時候去?”沒想到夫人竟然已經開始籌謀起將來的事了。
玉熙說道:“開春就去。趁著這兩個月,你好好準備準備。”凡事做好準備,將來才能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只可惜她身邊就一個韓吉是得用的,其他人都不行,就是不知道這回大哥會給她送什麼樣的人來。希望多送兩個跟韓吉這樣能幹的人才好
韓吉點頭說道:“好。”
玉熙將東西歸置了一下,然後叫來了許武,遞給他一張紙說道:“將東西送到這些人家裡去。”
許武接過紙,看了一下點頭說道:“好。”
玉熙笑著說道:“還沒尋上合適的管家,等過段時間有了管家,這些事就不用再辛苦你了。”如今,他是將護衛長當成管家在使喚了。沒辦法,府邸裡其他人的,玉熙都瞧不上。不是說他們能力不行,而是這些人全都不識字。不識字的人,如何能當府邸裡的大管家。
許武一點都沒覺得辛苦,說道:“也就動動嘴皮子,哪裡就說得上辛苦呢!”他也不會出府,這些事都是交代下面的人去做。
晚上雲擎回來,玉熙笑著將做好的斗篷拿出來給雲擎試了一下。
雲擎一看斗篷是棗紅色就不喜歡了,皺著眉頭說道:“怎麼選了這麼個顏色?”他不喜歡豔色的衣裳,平日不是青就是灰,看著就深沉。也讓人覺得很壓抑。
玉熙笑著說道:“總是穿的灰撲撲的,難看。”雲擎其實長得不差的,就是太不講究了。
雲擎很是嫌棄地說道:“大男人要那麼好看做什麼?”嘴上雖然這麼說,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將斗篷披上。
玉熙樂著說道:“明天就將它穿到軍營裡去,保准看見的人都說精神。”所以說人靠衣裳馬靠鞍,換了身衣裳,人就不一樣了。
雲擎笑了一下,這話他倒喜歡聽。
解下斗篷,玉熙問道:“那件事解決了嗎?”玉熙說的那件事,就是軍官聯名要被服這件事。
雲擎點頭說道:“秦釗許諾眾人,明年除了發新的棉被,每個人還發兩套新的冬衣。秦釗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許諾的,所以這些人也就沒再鬧了。”
玉熙撇嘴,不過她也知道這事只能到止為止了,畢竟賬上確實拿不出錢來:“希望秦釗能兌現自己的諾言。”
雲擎說道:“你放心吧,他當著所有的將領許下的承諾,就不可能不兌現,否則他就失信於十萬將士了。”沒有威信的守將,還如何帶兵打仗,更不要說固守城池了。
玉熙想著萬一死了,一樣兌現不了,不過這事也就只能在心裡嘀咕,肯定是不能說出來的:“和瑞,我一直聽說你們軍營的伙食很難吃?真的有那麼難吃嗎?”
雲擎笑著說道:“等有機會讓你嚐一下。”
玉熙覺得,這樣的機會永遠都沒有最好了:“大年三十酒樓是要關門歇業的,你們軍營裡廚子的水準這般差,要不要讓我這兩個廚子過去給他們幫忙?”只要她發了話,兩個師傅肯定也沒有異議的。
雲擎點頭道:“那自然好了。”那兩位師傅的水準,誰不誇口讚揚呢!有他們幫廚,這些小兔崽子肯定樂得找不著北了。
玉熙笑了一下,她不僅準備讓兩個師傅去幫廚,她還準備了不少的好東西呢!希望讓這些將領在大年三十能吃頓豐盛的宴席。
第二天,雲擎就穿著玉熙給她做的斗篷去了軍營。在路上,正巧碰到了符天磊。
符天磊看著雲擎身上的斗篷,走過去指了一下上面的古紋,問道:“這是什麼東西?有什麼講究嗎?”不用問就知道這斗篷是韓氏給做的了,那手藝,真沒的說。
雲擎笑著說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他只管穿就是,那裡還在意上面繡什麼,反正不會是壞東西就是了。
符天磊敲了一拳在雲擎身上,說道:“這衣服穿在身上,精神。要說以前是你羨慕我,現在是我羨慕你了。看你媳婦將你拾綴得,真的是讓人眼紅呀!”他媳婦也不是不好,只是,咳,人比人氣死人,貨比貨得扔呀!
雲擎笑著說道:“別不知足了。”
符天磊是特意來找雲擎的,說道:“我聽說你們的酒樓大年三十到初二關門休息,是不是真的?”見雲擎點頭,符天磊說道:“咱兄弟也就不客套了,借你廚子給我用兩天。”酒樓那倆師傅的廚藝,真的是沒話說。符天磊每個月都要去光顧幾次,不過雖然酒樓消費不高,但那幾道招牌菜的價格卻不低。符天磊想趁此機會請回家,讓他們家的廚子偷偷師。
雲擎聽了笑著說道:“那你可說晚了,我夫人說大年三十讓這兩位師傅去軍營裡幫廚,讓弟兄們吃頓好的。”
符天磊聽罷也沒遺憾,說道:“那不還有初一跟初二嗎?我也不是那麼不仁道的,初一就讓他們好好休息,就初二中午給我們做一餐,你看如何?”
雲擎沒有答應,說道:“這廚子是我夫人的人,我要先問一問他的意見。”雲擎從不做玉熙的主,像陪嫁的東西跟人,雲擎都覺得應該問過玉熙才成,要不然他覺得對玉熙不尊重。
符天磊也不生氣,笑著說道:“那成,我等你的好消息。”符天磊覺得,以他跟雲擎的交情,這麼點小事玉熙肯定不會拒絕。
當云擎到了軍營,跟下屬烏守尉說大年三十會有酒樓的廚子會來幫廚時,烏守尉嗷了一聲,說道:“夫人真是菩薩呀!”玉熙開的酒樓,雲擎的下屬基本上都去過。如今這兩個大廚能來給他們做年夜飯,就不用再吃那豬食一樣的食物了。廚子就只有兩個,不能給所有的官兵做飯,只有一定級別的軍官才有這個資格。
郭循笑著罵道:“趕緊下去做事。”
烏守尉聽罷,樂呵呵地跑出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其他的兄弟,聽到這消息的人,也都很高興。
霍長青見狀問了一下,知道起因以後,點了一下頭。進了屋子,看著雲擎正低頭看地圖,笑著說道:“這斗篷挺好看的。”這臭美的,進了屋子都不捨得脫了。
雲擎笑了一下,說道:“玉熙也給你做了一件,你回去的時候就能穿上了。”霍長青這兩日都在軍營,沒有回去。
霍長青笑著道:“倒是沾了你的光了。”玉熙每次給雲擎準備什麼,也都會給霍長青置辦一份,像衣物,也是一樣的。唯一的區別就是雲擎的衣服都是出自玉熙的手,霍長青的衣服都是丫鬟婆子做的。
雲擎心情也很好:“霍叔說的這是什麼話?她孝敬你,就等於是我孝敬你。”夫妻一體嘛!
霍長青也不是那等矯情的人,給了他就穿,從沒推脫過,這次也不過是隨口一說。聽了雲擎的話,臉上露出欣慰的神情。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燉燉肉);二十七,宰公雞(殺灶雞);二十八,把麵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這是臘月裡的一首民謠,這民謠表示著進入臘月二十三,就要開始忙碌起來了。
二十三號這日,玉熙也讓白媽媽等人做了糖瓜粘。她自己就吃了一點,府邸裡留下一些,其他都送到學堂去了,每個孩子都分到兩個。
糖瓜粘料很足,加上白媽媽的手藝也非常好,味道非常好。魯白分了兩個,他只捨得吃了半個,其他的一個半都放起來。不僅他這麼做,大半的孩子都這麼做。
下午下完課,魯白回到家,還沒進屋聽到裡面聲響,邊走進叫道:“大哥,你回來了?”說完,就鑽進低矮的棚子裡。對,是棚子,不是屋子。魯白的父親戰死後沒多久,他們的母親就將房子賣了,帶著賣房子的錢跟丈夫的撫卹金改嫁了。當時,兩兄弟一個才九歲,一個才六歲。還是兩兄弟父親生前的朋友看他們可憐,給他們搭建了這個棚子,要不然兩兄弟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魯柱看到弟弟,笑著說道:“恩,回來了。”魯柱年齡所限,進不去學堂。自兩年前父親戰死,母親拋下兄弟兩人捲了父親的撫卹金改嫁以後,才九歲大的孩子就彷若一夜之間長大了。後來魯柱尋了一份小酒館的事做,沒有工錢,就提供三餐。再靠著父親生前朋友的救濟,兩兄弟也就這麼艱難地到現在。
魯白將放在袖子裡的糖瓜粘拿出來,遞給魯柱,說道:“哥,這是學堂今天發的,我吃了一顆,可好吃了,你吃一下看看。”魯柱如今在一家小酒館當個跑腿的,也沒有工錢,當時是提供兩人伙食。
魯柱才不吃呢:“學堂發的東西你自己吃。”之前學堂有個孩子將食物到回家,結果自己餓暈在學堂,這個人指的就是魯白。魯柱開始以為他是吃不完,後來知道真相,氣得要死。
魯白將手裡的半個糖瓜粘拿出來說道:“我說了有,已經吃了一半。哥,這個是我特意留給你吃的!”
魯柱這才接過來,輕輕地咬了一口,點頭說道:“好吃。”再如何,這也不過是個十一歲大的孩子。
魯白裂開嘴笑著說道:“我還能騙你。對了哥,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呀?是不是酒館要關門了?”到了年底,這些鋪子都會關門歇業。
魯柱搖頭說道:“不是,是東家有事,所以提早關了鋪子。”魯柱現在在酒樓也有工錢了,一個月一百六十個大錢。加上魯白從去學堂就不用再花錢了,今年可以過個好年了。
魯白點頭道:“哥哥,先生今天說了,二十九下午放學,到初四再回學堂。”玉熙也知道這些孩子家境困難,所以才只給四天假。
魯柱點頭,問道:“今天先生教的東西你都記住了嗎?”魯柱****督促著魯白好好學,魯白也不負所望,學得很認真。
魯白蹲下來,取了一盤放著的樹枝,在沙子上寫起字來。這東西是參照學堂弄的,兩孩子沒錢,但這東西只要動動手就成,不費甚麼錢的。魯白學得很不錯,先生教的都記得住。
魯柱摸了一下弟弟的頭,很欣慰地說道:“好好學,不要浪費了這難得的機會。”
魯白重重點頭道:“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學的。”
與此同時,玉熙也在跟郝大壯說起學堂的這些孩子:“這些孩子進學堂也有一個多月了,有沒有表現得特別優異的。”
郝大壯點頭說道:“有,有幾個孩子特別聰明,先生講的東西一听就會,武藝學得也很不錯。”
玉熙說道:“讓先生與幾位師傅將學得好且態度認真的孩子的名字記下來,然後交給我。”光讀書認字習武好還不成,還必須品性好。雖然說長大以後也會變,但這種概率畢竟在於少數。
郝大壯有些不大明白,問道:“夫人這是準備獎賞他們嗎?”這也是得益於上次的是,他才會這麼說的。
玉熙點頭說道:“算是吧!一定要根據孩子的成績來挑選,不能憑自己的喜好,記住了?”這些孩子挑選出來以後,肯定還要經過考核。考核過了,她會重點培養這些孩子的。
郝大壯點頭說道:“好,我回去就跟他們說。”
玉熙恩了一聲,說道:“這件事只先生跟幾個師傅知道就成,不要對外說出去。”事情沒做之前,玉熙不想消息透露出去。
郝大壯如今對玉熙很信服,沒有半個不字:“夫人放心,我保證他們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的。”
霍長青跟雲擎從軍營回來,看著府邸里人人都在忙碌不聽的,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護衛說道:“夫人吩咐了,要將府邸裡打掃得乾乾淨淨,哪怕一個角落都不能有灰塵。”這可苦了他們這些大老爺們了。可是這外院的活,總不好丟給那些丫鬟婆子做吧!所以,只能自己來做了。
霍長青聽罷與雲擎說道:“娶了媳婦就是不一樣,這都感覺到年味了。”像前些年,過年也是冷冷清清的,一點味道都沒有。今年卻不一樣
,這府邸裡的氣氛都不一樣了。
雲擎聽了這話說道:“霍叔,那你也找個吧!其他不說,至少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了。”霍長青年歲並不大,今年也才四十出頭。沒成親之前,他也覺得有了妻兒就是累贅了,可成親以後才知道,這日子才是過日子。
霍長青搖頭說道:“一個人,清淨。”
雲擎想了一下,說道:“霍叔,你要願意的話就將顏氏收了吧!這顏氏容貌也不錯,聽玉熙說也比較安分。”顏依依開始想博取雲擎的憐惜,可云擎都不拿正眼看她,讓她很挫敗。沒多久又意識到玉熙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以後,很老實地龜縮起來。她擔心自己蹦躂的太歡快了,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對此,玉熙還是比較滿意的,只是她的身份特殊,也不好嫁出去,就一直擱著了。
霍長青頓了一下,還是搖頭:“都半個身體埋土裡的人了,還納什麼妾!”
雲擎見狀,說道:“什麼叫半截身子埋土裡,霍叔你還年輕著呢!”見霍長青仍然搖頭,雲擎說道:“霍叔,這事就這麼定了,我現在就去跟玉熙說一聲。”說完,疾步前往後院。
玉熙這會正在看賬本呢,見雲擎回來,忙站起來,笑著說道:“這才中午呢,怎麼就回來了?知道今天府邸要大掃除,你回來幫忙?”
雲擎揚聲說道:“有什麼事,夫人儘管吩咐。”
玉熙一見就知道有好事了,問道:“有什麼喜事?這麼高興?”她很少看到雲擎這般開心的,倒有些好奇是什麼事呢!
雲擎說道:“我想讓顏依依伺候霍叔,你尋個機會跟她說一聲吧!”既然人已經賜給他了,他就有權處理了。讓玉熙說,不是跟顏依依商量,而是通知她。
玉熙嚇了一大跳,問道:“霍叔看上了顏依依了?”沒想到那麼霍長青還是個好美色的。
雲擎立即搖頭,說道:“不是,是我的意思。霍叔一個人,身邊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你不是說這顏依依還算本分嗎?我覺得,讓她伺候霍叔就挺好的。”
只要不是雲擎要納妾,玉熙是肯定沒問題的。而且,霍叔將顏依依收了,反而讓她安心了。這家裡放了這麼大一個美人,萬一云擎一時禁不住誘惑呢!雖然玉熙也知道這種概率很小,小得可憐,但還是存在不是。在這點上,玉熙也是很小心眼的:“這是你剃頭挑子一頭熱,還是霍叔已經答應了?”
雲擎笑著很開懷:“霍叔沒拒絕,這事你現在就去安排。”沒拒絕就代表著同意,他自然要趁熱打鐵了。
玉熙聽懂了雲擎的意思,這是讓顏依依今晚上就去伺候霍長青了。玉熙搖頭說道:“你這樣不妥當,先讓我跟她說一聲,然後再正正經經擺上兩桌酒。”
見雲擎有些猶豫,玉熙說道:“這是要給霍叔找個知冷知熱的女人,不是找個暖床的。這樣不聲不響地將人送過去,讓府邸其他人怎麼想怎麼看?到時候她又怎麼會盡心盡力地伺候霍叔?擺了酒,就等於是定了名分,這心也安穩踏實了,她自然就一心一意對霍叔了。”
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玉熙也看出來了,這顏依依是個有心思的,但也是個識時務的。擺兩桌酒,過了明路,她肯定也就一心一意地跟霍長青過日子了。
雲擎覺得就收個妾,又不是娶妻,哪裡用得著這麼麻煩。不過聽了玉熙的話,他覺得這也有兩分的道理。再者這也是小事,沒必要爭論,當下點頭說道:“既然你覺得這樣好,那你等會跟她說一聲,晚上再擺上幾桌酒,晚上就讓她伺候霍叔。”
玉熙有些狐疑:“這麼急做什麼?”好像錯過今天,明天就不成了似的。
雲擎也不瞞著玉熙,說道:“我怕明天霍叔又不答應了,所以這事還是先定下來再說。”
玉熙給逗樂了,霍長青既然都答應,又怎麼可能會反悔,這可不就是關心則亂:“成,我現在就讓人將顏氏叫過來。”
顏依依聽到玉熙要見她,心裡七上八下的,她可不覺得韓氏找她會有啥好事。剛來的時候上門都不知道,也就莽莽撞撞的,這段時間,該打聽的她都打聽到了。外面的不說,就說這雲府,韓氏是里外一把抓,就連府裡的護衛長都對她恭恭敬敬服服帖帖的。顏依依也不是個傻子,碰到韓氏這麼一個厲害的女人,她若上趕著給雲擎做妾,那就是老壽星上吊,活夠了。
見到玉熙,顏依依態度恭敬得不行:“給夫人請安。”這姐姐什麼的,早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玉熙也沒磨嘰,直接說道:“這次找你來呢,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將軍跟我說,讓你去伺候霍叔叔。”
顏依依聽了這話,臉都白了。霍長青,那都是一個糟老頭,竟然讓她去伺候一個糟老頭。
玉熙見狀心頭鬆了一口氣,好在沒按照雲擎的想法做,要不然可真就糟糕了。這男女之事,講究的事你情我願,
曲媽媽見狀,冷著臉說道:“霍老爺是將軍的長輩,你跟了他,一輩子吃穿不愁。你還有什麼不願意的?”
顏依依又不是傻子,這分明是來通知她,而不是徵求她的意見的。就好比當初挑中她到西北來也是一樣的,沒誰會在意她的意見。她就跟一浮萍,飄到哪算哪。
玉熙柔聲說道:“霍叔雖然年歲大了點,但年歲大知道疼人呀!再者你上頭也沒有主母,你只要將霍叔伺候好了就成,等你生下一兒半女,你也有了指靠。”玉熙準備唱白臉,曲媽媽則負責唱黑臉。
顏依依低頭說道:“夫人,你不用說了,我願意的。”這件事根本就不給她拒絕的餘地,若是鬧騰,萬一將她配個馬夫怎麼辦?既然如此,還不如老老實實地答應下來。好在霍長青雖然年歲大了些,但如韓氏所說,沒正妻,也沒有子女,嫁過去不用受氣,等她生了孩子,那她就能當家作主了。
玉熙見顏依依這般爽快就答應了,也很高興,說道:“擺上兩桌酒,晚上就洞房。”
顏依依低著頭,這話她可沒辦法應。好在玉熙也沒在意,朝著她說道:“那顏姑娘你趕緊回去準備一下吧!”
這天晚上,霍長青當了新郎官。
雲擎見了霍長青時,見他臉色沒什麼喜色,還跟往常一樣,有些納悶。只是這房裡的事,他也不好問,當下說道:“霍叔,玉熙跟我說將二院收拾,給你們住。”
霍長青搖頭說道:“不用,就將她現在住的地方單獨隔出來就成了。”雲擎是那種面冷心熱的人,而霍長青卻是面冷心也冷的人。
雲擎見狀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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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熙這邊熱熱鬧鬧地準備過年,韓國公府卻是悄無聲息的。老夫人才死沒幾個月,還在重孝期內,國公府也不可能大張旗鼓地準備過年了,就讓人打掃一下庭院。
秋氏坐在軟榻上,邊逗弄著小孫子,邊與一旁盧秀說道:“今年都二十八了,馬上就過年了,也不知道玉熙在西北那邊怎麼樣了?”
盧秀笑著說道:“娘,四妹肯定很好的,你就不要擔心了。”
秋氏哪裡能不擔心呢:“身邊也沒個長輩指點,這又初次懷孕玉熙又不懂,也指望不上雲擎。想到這些,我這心裡就發愁。”說句不好聽的話,這女人生產那就是一道鬼門關。萬一出什麼事,她這邊知都不知道了。
盧秀聽了這話說道:“娘,你看這樣好吧!我們挑個好的穩婆,等開春就給玉熙送過去。”
秋氏道:“不僅穩婆,乳娘也得挑好送過去。”
盧秀暴汗,忙說道:“娘,這乳娘還是讓四妹自己選吧!”這乳娘不比穩婆,婆婆選的四妹未必看得上。
秋氏還沒回話呢,外面有婆子進來,回禀道:“老夫人,金魚胡同那邊傳了話過來,說三老夫人午時生了,生了個兒子。”
自從那次翻臉以後,秋氏臉面上功夫都懶得做了:“這件事交給大夫人料理。”洗三的時候,她是絕對不會去的,兒孫輩要來往她不攔著,但她卻不樂意去金魚胡同。
秋氏是個主意很正的人,決定的事是沒人可以變更的。如今國公府秋氏是最大,加上韓建明跟韓建業也不會讓她做自己不願意做的是,所以秋氏現在的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舒心。當然,除了經常惦念玉熙之外。
葉氏得了這個消息,奇怪地問道:“我若是沒記錯,三嬸的預產期應該是在明年,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了?”這能生的不愛惜自己,她想生都生不出來。好在昌哥兒伶俐可愛,倒是解了幾分憂愁。
回話的婆子說道:“沒出意外。聽說是三老夫人身體不好,所以才會早產的。”
葉氏也沒有再多問了:“洗三的時候我會去的。”她就算去,也只是打個轉就回來了。婆婆厭惡三叔,她自然不會跟三房走得太近。當然,她也不願意跟三房親近。她那三叔可是個狠角色,什麼事都乾得出來,這樣的人,還是遠著點。
葉氏這些年一直管這國公府,很多事都瞞不過。當年韓景彥弄死武氏的事,手腳還算乾淨,但要想不留下一點痕跡也不可能。只不過,就算察覺到不對,眾人也當不知道了。
玉辰自然也得了喜訊,當下就讓桂嬤嬤取了一條很精緻的長命金鎖,加上做好的兩套孩子的衣裳鞋帽,全都交給報信婆子帶回去了:“我現在身子重,也不宜外出,洗三禮就不去了。”外面天寒地凍,地上也結了冰,她可不敢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又問了幾句韓景彥的身體,然後就讓婆子下去了。
沒一會,桂嬤嬤回來,與玉辰說道:“文氏這胎不穩,之前又動過胎氣,所以才會早產的。”
玉辰問道:“玉容管家,倒還穩妥?”也不知道韓景彥是怎麼想的,搬到金魚胡同以後,就將內務交給了玉容。玉容實踐經驗沒多少,可理論知識豐富,還有陳婆子在旁指點,之前倒也沒出過大的差錯。只是文氏才是內院的女主人,她又沒發現什麼過錯,撇開文氏將內務交給玉容,讓人覺得很怪異。
桂嬤嬤點頭:“挺好的。”
玉辰無奈地搖頭:“也不知道爹的身體什麼時候能痊癒?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玉辰請了最好的太醫給韓景彥看診,但心病不去,再好的大夫也沒有用。
桂嬤嬤說道:“之前的事,太爺還沒緩過勁來了,等過段時間就好了。”秋氏怒罵韓景彥的事,桂嬤嬤很清楚,甚至連秋氏罵的什麼她都知道。
其實桂嬤嬤想不通的是,這三老太爺當初怎麼會娶了文氏那麼一個蠢貨呢?武氏雖然也不精明,但還不至於這麼沒腦子。就因為文氏那幾句話,秋氏才會撕破臉,當著晚輩跟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將太爺的底都兜了出來。這對好臉面的三老太爺來說,比殺了他還難受,所以,一搬到金魚胡同就病倒了!
如今唯一慶幸的事,就是秋氏說的那些話並沒有流傳出來了。要不然三老太爺都沒臉做人,她家王妃也要被牽連。
玉辰望著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說道:“了通大師說玉熙是命中帶衰,爹對她忌諱莫深。可玉熙沒過繼之前,三房一直都是好好的,最多也就是一些小爭執。可自玉熙過繼出去以後,三房的事就不斷,一件接一件的。”三房先是武氏死了,然後就娶了文氏這個更上不得檯面的東西,最後鬧出那麼多的事。
桂嬤嬤眉頭一跳:“娘娘,貴妃最是信奉了通大師了,這話可不能再說了。”如是讓貴妃娘娘聽到了,可又是一通是非了。
聽到宋貴妃三個字,玉辰眼中閃現過厭惡:“三房弄成這個樣子,一切的根源都在於她。要不然,如何會有後面那麼多的事。”要不是宋貴妃逼得玉熙跟陳然退親,然後遠嫁西北。玉熙嫁到陳家,日子過得和和美美,大伯母肯定就沒那麼大得怨氣。可玉熙沒嫁到陳家,而是嫁到了西北,嫁得還是兇名在外的雲擎,大伯母心裡如何不怨不恨。而玉熙遠嫁到西北她沒了顧忌,這才翻臉的。
桂嬤嬤知道玉辰對宋貴妃有怨恨:“娘娘,只要王爺站在你這邊,那小妖精不足為慮。”
前些日子,宋貴妃送了個千嬌百媚的美人給了敬王,敬王接連幾日宿在美人那裡。之前懷孕宋靈兒鬧騰得她不得安寧,如今懷孕又送了個人來添堵,這讓玉辰異常的惱火,
玉辰聽到桂嬤嬤的話,輕笑一聲:“王爺……”說什麼愛慕她,對她真心一片。若是真的愛慕她,又如何會去睡別的女人,而且還睡得樂不思蜀。幸好她沒蠢到相信那些鬼話,知道這些皇子王孫的情感最是靠不住,守住了自己的心,要不然還不知道怎麼哭呢!
要說當初玉辰一點都沒動心,那是不可能的。畢竟當初敬王對她是真的痴心一片,至少表現出來是這樣的。只是沒成婚之前就有一個表妹側妃,成婚之前就弄出了孩子。她若是再相信敬王對她一心一意,那可就無藥可救了。
桂嬤嬤心裡頭嘆了一口氣,說道:“娘娘,這女人呀!都是這麼過來的。”這男人的話,哪裡靠得住呢!
玉辰點了一下頭,說道:“我知道的,我會保重好自己的。”就是為了孩子,她也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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