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2日星期四

{嫡女韓玉熙} 玉熙懷孕 國公府分家 (46) 353-361

 紫蘇出嫁

  十月初六,紫蘇出嫁的日子。 郭循在外面置了房子,不大,就只有一進,可也算是有產業的人了。


  紫蘇就算是玉熙的貼身丫鬟,情分不一般,可到底也是個丫鬟,也就在府邸裡熱鬧了一下。 至於郭循那邊,倒是請了不少的朋友同僚。 很是熱鬧地來接了新娘子回去。


  等郭循揭開蓋頭,看著容光煥發的紫蘇,屋子其他人都吹起了口哨。 其中有一個人大笑道:「郭大頭,好福氣呀!」曲媽媽的手藝真的是沒話說,原本只是清秀的紫蘇,被她一弄,也是美人一枚了。


  這日,難得的是雲擎沒去軍營,留在府邸了。 等紫蘇出嫁以後,他見玉熙有些惆悵,問道:“怎麼了?”


  玉熙摸著肚子說:「我希望是個兒子。」雖然是兒是女她都喜歡。 但想著若是女兒的話,以後就要嫁到別人家去了。 別說道時候要面對那個場景,就是想想都捨不得。


  雲擎覺得玉熙這段時間的想法總讓人哭笑不得:“是兒是女都是天定的,強求不得。”


  聽了這話,玉熙非常詬異,問道:「夫君,那是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呢?」今日終於尋到由頭問了。


  雲擎想也不想就說:「女兒。」猶記得當年,他一直想要個妹妹,可惜沒能如願。 沒有妹妹,有個女兒也很好的。 小小的,軟軟的,香香的,一想就心裡歡喜。


  玉熙聽了這話,抿嘴一笑:「別人都是盼這兒子,你倒是喜歡女兒了!」不過有云擎這話,她也安心。


  雲擎說:「兒子也要,不過女兒也一樣好。以後最好是三兒三女,這樣就齊全了。」玉熙身體好,生六個肯定不在話下了。


  聽到雲擎說要讓自己生七、八個,玉熙當下囧了:「三兒三女?這誰有能算得著呢!」她自己也喜歡孩子,多生幾個也不是養不起。 只是,三兒三女這事,可不是他們說了算的。


雲擎笑道:「也就這麼一說,兒子女兒我都喜歡。不過女兒的話,最好像你。圓嘟嘟的,好看。」他就喜歡臉圓圓的,白白胖胖的笑姑娘了 。 若是女兒像這玉熙也是圓臉,那就好了。


  這話可真是比情話還好聽,至少玉熙聽了,跟喝了蜂蜜一樣甜,臉上的笑容一直到睡覺都沒散。


  休息了一天,隔天玉熙醒來的時候又沒見著雲擎了。 第一天不習慣,這會也習以為常了。


  用過早膳沒多久,趙二奶奶就上門了。 望著玉熙,趙二奶奶問道:“妹妹,上次我跟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


玉熙笑著搖頭說:「真是對不起姊姊了。我原先想著多賺點錢貼補家用,不過夫君說做生意什麼時候都成,現在得安心養胎。」經過這次的事,玉熙 也覺得自己撿到寶了。 雲擎心很寬,只要不出格,不管她做什麼都支持。 這次甚至還同意讓她摻和進藥材的生意,這讓她既驚訝又感動。 別以為很簡單,在京城能做到這一點的少之又少了。


  趙二奶奶聽了這話,有些失望,但同時也有些羨慕:「雲將軍對妹妹是真真的好。」現在榆城的人誰不知道雲擎這個鐵血的漢子疼老婆。 沒事就在家陪老婆,有事忙半夜也要回家睡覺。 雲擎的表現,不知道跌了多少人的眼鏡,也讓不知道多少女子後悔不已。


  當初雲擎兇名在外,加上又冷冰冰的,看著就讓人害怕。 誰能知道他竟然是如此顧家愛老婆的。


玉熙也不謙虛,說:「夫君對我是很好,能嫁給夫君是我的福氣。」到這會玉熙都有些慶幸,若是嫁給陳然,那肯定是跟陳然相敬如賓地過 一輩子了。 哪裡像現在,日子過得甜甜蜜蜜的。 好像將上一輩子缺失的東西,一下全都補會來了。


趙二奶奶笑了一下,又有些猶豫地問道:「妹妹,藥材的生意你真的不考慮了嗎?反正只是參股做生意,並不需要妹妹操勞。」送上門的錢都不要,她還是 第一回見到呢!


  玉熙搖頭說道:“不了,現在我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安胎。其他的,以後再說。”


  趙二奶奶見狀只能作罷了,倒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你買的那宅子,是不是準備開酒樓呀?”


  玉熙笑著點頭,說道:“請來的兩個廚子前幾日到了,所以準備十二號開業呢!不過酒樓我都交給管家去打理,我並不管的。”


  對這事,趙二奶奶還真比較清楚。 從買下那宅子,到最後重新整修過,再到那宅子後院的佈置,全都是雲府的管家韓吉在做,玉熙都不出面。 所以玉熙這會說,趙二奶奶也沒有認為她是在敷衍,不過她還是忍不住說:「妹妹,酒樓那麼大的事,你就交給一個下人料理,你怎麼能放心呢? 「開個酒樓,可不是三瓜兩棗,那得需要一大筆的銀子。 這自己不經手,萬一虧了怎麼辦。 這心,真是夠寬的。


玉熙笑了一下,解釋道:「韓家的爹就是鋪子裡的掌櫃,六歲就在鋪子裡幫著跑腿,耳濡目染,論做生意可比我在行。」韓吉能全須全尾地到榆城 ,跟玉熙之前吩咐過黃鏢頭也有莫大的關係。 這樣一個人才若是有閃失,她可就虧大了。


  頓了下,玉熙又接著說:「韓吉是我們府邸裡的家子,很忠心。」拋卻忠心這點不說。 單就說韓吉的父母跟妻兒都在府邸。 若是他敢做什麼手腳,他不僅會死得很難看,還得牽連一家老小。 當然,若是主子無能之輩,有能力的僕從可能會生了歪心。 但她跟大哥都不是無能的人,韓吉怎麼會做這樣的蠢事。


趙二奶奶這會是真心羨慕了,她是聽說家生子特別的忠誠,只可惜她家起步比較晚,也就他爹這輩才發跡「倒是聽說了韓管家特別的能幹。」這才 來榆城多久,就將榆城的一些規矩摸透了。 當然,也是因為有雲擎當靠山,若不然哪裡有那麼容易。


  說了一會話,趙二奶奶就告辭回去了。 回到趙府,趙二奶奶就將玉熙的意思跟趙夫人說了。


  趙夫人點頭說:「還好不是個眼皮子淺的。」玉熙嫁到雲府後又是開鋪子又是買田莊的,讓她們有些擔心,擔心玉熙是個愛錢的人。 有缺點的人就會容易被人算計上,更何況還是愛錢這麼大的缺點。 不過玉熙的表現又不大像是個愛錢的。 為了探玉熙的底細,趙夫人就用參股藥材生意的法子試探玉熙。


趙二奶奶沒聽明白這話的意思:「婆婆,這話是什麼意思?」等知道是試探玉熙以後,趙二奶奶有些懵,過了會問道:「若是韓妹妹真的答應,那 怎麼辦?”


  趙夫人說:「這兩成的股原本就是該給雲擎的。」結盟,可不僅僅是說的。 現在這股韓玉熙不要,到時候紅利直接給雲擎就是了。


  趙二奶奶心情不大好了,她那麼費盡心力的,卻得了這麼一個結果,真是不舒坦。


趙夫人卻是說:「老二媳婦,以後跟韓氏接觸多長個心眼。那韓氏,可不是個簡單的。」她以前之所以不同意將女兒嫁給雲擎,一來是雲擎仇家 太多,女兒嫁給他不安全;二來就是雲擎身上的戾氣太重,一般人都受不住。 記得女兒第一次見他時,嚇得臉都白了。 等雲擎走後,抱著她一直哭,哭著求她不要把她嫁給雲擎。 只是這事也不是她能做主的,當天晚上女兒就嚇得做惡夢了。 而韓氏不只沒有被雲擎全身的戾氣嚇住,還跟雲擎恩恩愛愛的,讓雲擎變成愛家愛老婆的模範丈夫。


  別人都說這是韓氏運氣好,她聽了卻是嗤之以鼻。 運氣好? 哪裡那麼多的運氣? 分明就是韓氏膽色過人,手段也厲害。


  趙二奶奶聽了這話不喜了,什麼叫她多長個心眼? 好像她很蠢似的。 心裡不滿,但她還是點頭應了:“我知道了娘。”


  趙夫人搖了搖頭,也沒說趙二奶奶。 小媳婦就是這脾性,說了多少遍也改變不了。 趙太太原本是示意大媳婦跟玉熙多接觸的,可惜大媳婦跟韓氏性子不大相符,兩人說不到一塊。 還好小媳婦跟韓氏合得來,小媳婦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直白了些,藏不住什麼事。 不過轉念一想,也許韓氏也就是因為小媳婦這脾性才會願意跟她來往。 心思深沉的人,往往喜歡跟直白率真的人結交。


等趙二奶奶走後,趙夫人與身邊的心腹婆子說道:「你說若是宋貴妃知道雲擎跟韓氏恩恩愛愛會怎麼樣?」宋貴妃見韓玉熙嫁給雲擎,肯定是認為韓玉熙 是貴女,適應不了西北的環境,也會很害怕殺人如麻的雲擎。 結果,人家不只夫妻感情好,還很快就懷孕了。


  趙夫人的心腹婆子說:「若是宋貴妃知道,估計又要起么蛾子了。」雖然宋貴妃不是皇后,但她可是太子的生母。 這個身份,注定了她可以為所欲為,不用顧忌別人的想法。



酒樓開業


  酒樓開業,玉熙並沒有發請文。 酒樓若是酒菜都好,也不用擔心生意不好,生意好了名聲就出去了,到時候就算是官家夫人也會慕名而去,沒必要現在去賣這個面子。


  所以在酒樓開業這日,官家的人一個都沒去。 不過,這不代表生意不好。 雲擎下屬的那些軍官,只要是在休假的全都過去捧場。 等酒上來以後,眾人都道這酒夠烈,好喝。 其中一個校尉喝了一口後大聲說道:「這才是酒,以前喝的那都是水,哪裡能叫酒。」這一日,凡是進了酒樓的,就沒幾個清醒地回去。


許武也去吃了,吃完後回了府,跟其他護衛說:「你們是不知道,那紅燒肉肥瘦相間,香甜鬆軟,入口即化,味道真是絕了。還有那糖醋魚, 我老許是不吃酸的東西,但那糖醋魚卻是酸甜可口,外焦裡嫩,鮮美無比……」一口氣說了六道菜,樣樣都好吃。


  聽得旁邊一個侍衛鬱悶了,問道:「到底哪道菜最好吃呢?」哪一道菜都不能錯過,難道下次就得將這幾道菜全都點了吃?


  許大牛搖晃地說:「都好吃,吃了保準你不後悔。」今日他休假,所以可以早點睡覺去。


  這酒樓主要是靠口碑,一個人說好吃,可以說口味不一致。 但十人二十人都說好,那旁邊的人聽一定也會去品嚐一二的。


  玉熙開這酒樓還有收集消息這一用途,所以除了是材料稀罕的菜品,其他都屬於中等價位,一般人也還能消費得起,加上酒樓的酒味道醇正,生意非常好。


  雲擎只在應酬的時候喝點酒,平日很少喝酒的。 不過聽了身邊的郭循跟餘叢等人都說自家酒樓的酒很烈,是好酒。 回去以後笑著與玉熙說道:“等我哪日得閒也嚐一嘗我們自家釀的酒。”


  玉熙笑了一下,說:「哪裡是自家釀的,不過是多加了一道工序。」而這工序還非常簡單。


  雲擎很好奇,問道:「玉熙,你這方子是哪裡來的?不會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吧?」雖然工序簡單,這道工序暫時還沒有人想出來。


玉熙笑了起來,說:「我又不喝酒,琢磨這玩意做什麼。這是全嬤嬤無意之中發現的,恩,全嬤嬤是我的教養嬤嬤,藥理也是她教我的。 」


  雲擎有些感嘆:「這樣的方子她也給你了?」這嬤嬤對玉熙真的很不錯。


  玉熙點了下頭說道:“只可惜,我沒能繼承嬤嬤的衣缽。她的藥膳,做出來不僅營養豐富,還很美味。”


  上次他差點就吃了那藥膳,現在想起來胃就不舒服了。 雲擎見狀立刻轉移話題了,說:“酒樓的事都交給管家跟郝大壯他們,你可不要操勞。”


  玉熙摸了一下有些顯形的肚子,說道:“你放心,我不會拿自己跟孩子開玩笑的。”


  兩人正準備歇下,郭循在外叫道:“將軍,有敵軍夜襲。”


  雲擎聽了這話,立刻起身,見玉熙準備起來,說道:「你別起來,我現在就要走了!」說完邊穿衣服邊往外走。 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玉熙嘆了一口氣,這估計只是開始,以後這樣的事還會經常發生。 她也得盡快習慣起來。 摸了一下肚子,玉熙又重新躺床上去了。


紫堇走進來,見玉熙一切正常,不過她還是很不滿地抱怨道:「這些人也真是的,夫人你還懷著身孕了,就不知道婉轉一些。萬一將你嚇著了怎麼辦 ?」這些人也太不講究了,下次可不能再發生這樣的事。


  玉熙笑道:“我又不是紙糊的,哪裡這麼容易嚇著。好了,讓她們回去睡,明日還要早起呢!”


  紫堇不放心玉熙,說:“夫人,今晚我來值夜吧!”


  玉熙搖頭說:「讓曲媽媽值夜吧!」曲媽媽經驗豐富一些,若是有什麼事她也能很好地處理。 至於紫堇,還是算了吧!

  紫堇點頭道:“那成,我出去跟曲媽媽說。”


  曲媽媽進屋的時候,玉熙已經瞇上眼睛了。 看著神情很平靜的玉熙,曲媽媽輕手輕腳地走到桌前將燈吹熄。


  到第二天中午,玉熙才知道西蠻將領蘇赫巴魯率領五萬大軍攻打榆城,昨晚的夜襲只是一個開始。 不用想就知道,這是一場惡戰。


  玉熙叫來許武,問道:「榆城一共有多少人馬?」這些日子,玉熙雖然聽了不少事,但對於榆城的人馬與軍需儲備一無所知。 不過這是機密,雲擎不說她也沒問。


  許武有些詬異,沒想到玉熙竟然會問他這個問題。 不過許武並沒有回答,而是說:“夫人放心,榆城易守難攻,不會有事的。”


  玉熙皺著眉頭說道:“話不要說得太死,當年桐城的城樓也很堅固,防護也做得很好,結果卻被東胡人破了城。”


  許武聽了這話全身一凜,說道:“夫人放心,屬下會誓死保護夫人的安全的。”


  玉熙有些無語,重點不在這裡好不:“我的意思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是否該派人注意一下城內的動向?桐城當年城破,就是因為有人里外勾結。”


  許武詬異地望了玉熙一眼,心裡很是納悶,不是說大家閨秀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為什麼夫人會知道桐城的事? 不過這個也不是他深究的,當下說:「這事我會跟義父說的。」他的職責是保護玉熙的安全,其他都不是他該理會的事。


  雲擎兩天沒有回家,問許武,許武只說道:“夫人,敵軍沒退,他們在三十里外紮營,將軍沒辦法回來。”


  打仗的事,玉熙也不懂。 雖然看了兵書,不過那都是紙上談兵的。 聽了許武的話,她只好按捺住了。


不過又過了一天許武還是這話,玉熙就知道有問題了:「你老實跟我說,將軍是不是受傷了?」敵軍來襲,而且還是五萬大軍,這一天的糧草消耗都 很驚人,他們怎麼可能就守在城外三十里候著?


  許武搖頭說:“夫人,將軍沒事,夫人別胡思亂想。”


  玉熙冷哼一聲,說道:“你當我是三歲孩子不成?趕緊派人跟他說,若是他晚上還不回來,我就自己去找他。”


  許武一頭冷汗,他就不明白,夫人到底是怎麼斷定將軍受傷了。 他可是將消息都切斷了,就是餘志他都安撫好了。


  一個時辰以後,雲擎就回來了。


  玉熙看著穿著一身盔甲的雲擎,問道:“手受傷了?”


  雲擎苦笑了一下,他原本還想瞞著玉熙呢,沒想到一進門就給戳穿了。 不過還沒等他開口,許武先問道:「夫人是怎麼知道的?」他可是將外面的消息都掐斷了,夫人不可能得到消息的。


  要不是顧念形象,玉熙都想翻白眼了。 不說進來時左手都不能晃動,就說左手明顯高出一小截都能看出問題了。 好在傷的是左手,瞧著情況也不是太嚴重,不然她肯定沒現在這般淡然。 不過許武幫著雲擎隱瞞瞞他受傷的事,讓玉熙也不待見許武了,看都不多看許武一眼。 只是對著雲擎說:「進屋去!」轉身又叫了紫堇拿傷藥進來。


  雲擎忙說:「已經上了藥了。”


  玉熙白了雲擎一眼,問道:「你進是不進?」受傷竟然還敢瞞著她,這點讓玉熙很生氣。


  雲擎還是第一次見玉熙這般生氣,不過想著這幾日玉熙肯定擔心受怕,當下有些內疚,很老實地進了屋。


  許武看著雲擎的表現,有些瞠目結舌。 難道他家將軍真的懼內不成嗎? 不對,一定是因為夫人懷孕的原因了。


  脫下盔甲,玉熙就看著用白布被心血浸透了。 眼淚刷地下來了,又是心疼又是氣惱,說道:“都出血了還穿什麼盔甲?你當自己是鐵人不成呀?啊?”


  雲擎有些訌的,他原本打算回來露一面,跟玉熙說兩句話,讓玉熙安心後就回軍營。 哪裡知道玉熙眼神這麼利索,一眼就看出他左手受傷了。 見玉熙一邊掉眼淚走上前準備給他解下白布,忙說道:“你別動,讓其他人來做即可。”


  玉熙才不聽雲擎的話,忙吩咐了曲媽媽到:“去打一盆熱水來。”


  吩咐完後,玉熙擦乾眼淚自己動手將沾滿了鮮血的白布取下來,露出猙獰可怕的傷口。 玉熙倒沒被傷口跟流出的血給嚇著,而是擰開紫堇拿來的藥瓶子,小心翼翼地將粉灑在傷口上。


  雲擎忍痛的功力不是一般,只在粉末落在傷口處時臉扭曲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的神色。


  這藥功效非常好,粉末撒下去後,血就止住了。 這時候曲媽媽剛好端了一盆熱水來,裡面還放著一條白色的毛巾。 玉熙將毛巾取出來,給她將手臂擦乾淨,然後吩咐紫堇:“去屋子裡取白紗佈出來。”


  雲擎的注意力卻全都在玉熙手中的綠色小瓶子,問道:「玉熙,你這是什麼藥?」常受傷的人,哪裡能不知道這是上等的好藥。 若是這藥多一些,以後不知道能少死多少將士了。


  玉熙搖頭說:「這藥是楊師傅配置的,對止血有奇效。」東西是好東西,可楊師傅也太摳門了。 給三瓶藥,就換走了她一塊麝香,外加在酒樓白吃白喝三個月。 因為確實是好藥,割肉也得買了。



玉熙望著雲擎眼中的意動採,立刻說道:「這藥很難配置,而且需要的藥材都很貴重。」這藥材貴得離譜,哪裡可能大批量生產。


  雲擎問:“需要什麼藥材?”


  玉熙說:「三七、披麻節、重樓、麝香、冰片等十幾種藥材。」需要的藥材貴重,但要做出有這般功效的還得需要配方。 只是這配方都是壓箱底的東西,楊師傅一定不會外傳的。


  雲擎聽到麝香後,就沒言語了。 那麝香比金子還貴,想要大批量生產,那等於是做夢了。


  這會,紫堇將紗布取了過來。 玉熙將雲擎的手都擦乾淨,然後用紗布把傷口包起來。 手法很嫻熟,看得雲擎驚訝不已:「怎麼會包紮傷口?」學藥理,也不用學這個。


玉熙說:「知道嫁到西北後,就跟嬤嬤學了。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這話倒沒虛的,知道要嫁到西北,想著雲擎以後可能會 受傷玉熙就讓全嬤嬤教她。 這樣也是防備有朝一日用上了,只是沒想到出嫁的第一日就用上了。 這會更是親自給雲擎藥。


  還有一大堆的事等著處理,雲擎也不能在家待太久。 玉熙也沒別彆扭扭的說不讓雲擎離開,只是吩咐道:「晚上得回來換藥。」這次打完仗,估計能鬆一口氣。


  雲擎頓了一下說:“晚上可能回不來,你將藥給我,我晚上讓軍醫給我換藥。”


  玉熙有些鬱悶,不過還是將藥給了雲擎,說道:「我待會燉雞給你送過去。」流了那麼多的血,得好好補一補。


  雲擎倒是想說不要,可看著玉熙難受的樣子,到嘴的話也眼回去了:“好,我等會一定吃光。”


玉熙柔聲說:「雲擎,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你還有我跟孩子,所以一定要保重自己。你是家裡的頂樑柱,你若是有個什麼不好,我跟孩子怎麼辦? 「別看她的酒樓紅火的,那都是有云擎在背後撐腰。 若不然,保準一天都開不下去。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沒有男人,女人再能幹也是徒勞。


  雲擎摸了一下玉熙的臉,輕聲說道:“你放心,我會好好保重,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傍晚的時候,雲擎正在跟人商議事情,就見郭循走進來說道:「將軍,夫人送了湯過來。」雲擎一直在忙,到現在都沒用晚餐呢! 郭循覺得,夫人的湯送得正好。


  軍營裡的人全都刷刷地看著雲擎。


  雲擎很鎮定地說:「先下去吃飯,一刻鐘以後再回來。」等人走後,這才一臉無奈地讓餘志進來。


  這會的天色已經有些涼了,玉熙擔心路上太遠送到軍營裡雞湯已經冷了,所以食盒下面放了木炭。 一打開食盒,雞湯的香味立刻飄得整個屋子都是。


  食盒裡放著兩大碗的雞湯。 餘志笑著說:「夫人將雞湯分了兩份,說一份給將軍,一份給霍大叔。」雞湯裡不僅放了人參,還放了枸杞跟豬展,不過這湯主要是益氣 生血,雖然香,但味道卻有些苦。


雲擎倒沒矯情,拿了湯匙就將一碗雞湯吃完了,吃完後說道:「霍叔出去辦事了,這碗雞湯留下,等霍叔回來再吃吧!」以前受傷的時候,哪裡 有這待遇。


  餘志得到的囑咐是一定要看著雲擎吃完,霍長青吃沒吃不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所以聽了雲擎的話,他很乾脆地回去了。


  晚上霍長青回來,知道玉熙送了人參雞湯過來,還給他留了一份,也不矯情地說不吃。 不過看到湯裡的人參時倒是一愣,轉頭與雲擎說道:「這人參該有五六十年了,這在榆城可買不著。」知道雲擎受傷,就拿出好東西給 他進補,這份心思讓霍長青很滿意。


  雲擎非常驚訝:「五、六十年的人參?」他原本以為只有五、六年! 主要是雲擎很少吃這類東西,所以也不大了解。


  霍長青點頭說:「不會有錯的。」說完,就叫了郭循跟餘叢將一大碗的雞湯分了。 好東西,大家一起吃了。


  為雲擎煲了人參雞湯,玉熙自己吃得也比較豐盛,吃完後還喝了一碗羊奶雞蛋羹。


  摸著肚子,玉熙輕聲說:「這孩子倒是個乖巧的。」都兩個月快三個月了,別說孕吐了,就是犯困、精神不好這類都沒有。


  紫堇笑著說:“這是孩子心疼你。現在就這麼乖巧,等以後肯定也是一個孝順的好孩子。”


  玉熙含著笑,說道:“是呀!是個知道心疼人的。”


  用完飯,玉熙就出去走了一下。 從前院走到後院,走了一圈回來。 這宅子太小了,若是在國公府離,逛一圈花園就得半個來時辰了。


  玉熙前腳進屋,後腳韓建業就過來了。 看著韓建業臉上的凝重的神情,玉熙的心都提起來了:“家裡出什麼事了嗎?”


韓建業說:「祖母過逝了,上個月月底的事。」原本快馬加鞭半個月足以到西北了,可惜送信的人在一家店裡夜宿,東西不好吃壞了肚子,耽擱了好幾 天。


  玉熙愣了一下,祖母死了? 上輩子明明是在她被送到莊子前一年才過逝的。 想到這裡,玉熙打了個激靈,問道:「我記得年初的時候,祖母的身體還很不錯,怎麼就沒了?」玉熙對這個祖母原本就沒什麼感情,過逝了,她也沒有 太多的感觸。 只是覺得,很多事真的不一樣了。 不過轉念一想,連九皇子都被和壽縣主救下來,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了。


  韓建業搖頭說:「大哥信裡沒有說,只是要我趕緊回京城奔喪。玉熙,我明天一早就要回京了,可能要到明年才能回來。」孫子也要守一個月的孝。


  玉熙愣了一下,問道:「大哥沒寫信給我嗎?」祖母過世,竟然沒給她報喪,還有這麼奇怪的事。


  韓建業恍然,趕緊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給玉熙:「你不問我都忘了,這是大哥給你的信。」大哥給玉熙的信,明顯比自己厚。


  玉熙忙接過來打開,看完以後氣的全身發抖。


  韓建業見狀不對,問道:「怎麼了?」祖母過逝,不過就是悲痛了,何至於被氣得渾身發抖呢!

  玉熙咬牙切齒地說:「大哥在信裡說,祖母臨終之前發了話,說不准我給她守孝!」不守孝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名聲。 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做了什麼大逆不道、十惡不赦的事呢!


  韓建業愣了一下,問道:「你是不是弄錯了?祖母怎麼會留下這樣的遺言?」玉熙又沒被除族,怎麼說不讓守孝。


  玉熙將信遞給韓建業看。 韓建業看完以後,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見玉熙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說:「玉熙,祖母這肯定是病糊塗了,你別難過。」也不知道他祖母到底是在想什麼。 就因為一個傳聞就要將玉熙除族,除族不了竟然不讓玉熙守孝。 這不是病糊塗是什麼。


玉熙取出帕子擦了一下眼角落下的淚珠,說:「二哥,你什麼時候回去?我這裡有些東西,你幫著帶回去吧!」幸虧她已經嫁人了,要不然頂著那樣一個 名聲這輩子也只能青燈古佛相伴一生了。 她這祖母,臨死了還要捅她一刀。 她就不明白了,她到底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讓她這般討厭自己。


  韓建業點頭說道:“我明天一早就走,你有東西就今天晚上收拾一下。不過我趕路,太多東西帶不了。”


  玉熙點頭說:「你放心,沒有很多,只有一個盒子。」玉熙將準備好的玉石送回去給秋氏三個人當禮物。 至於年禮這類東西,還是算了吧! 就算送了,也到不了京城。


  韓建業點頭,與玉熙又說了幾句就走了。 他要丁憂,需要做的事情也比較多,之後的事可以交給下屬打理,可請辭必須自己去。


  等韓建業走後,玉熙吩咐了紫堇去請大夫,不准她守孝這事,她必須自己說出去。 要不然等秦鑷回來,這事也掩藏不了。


  紫堇忙出去叫許武去請大夫。


  許武嚇了一大跳:「夫人怎麼了?」好好的怎麼會請大夫。


  紫堇不擅長做戲,只是哭著一張臉說道:“我家夫人的祖母過逝了,夫人暈厥過去了。”


  許武瞪了一下眼睛,然後趕緊跑出去請大夫。


這邊,玉熙又吩咐了曲媽媽,說:「將府邸裡所有帶顏色的東西都換下來。另外,我的衣服顏色亮麗的也全都收起來。」不過出嫁的孫女只要守三個月的 孝。


  曲媽媽有些遲疑,說道:“夫人,不是說不讓你守孝嗎?若是違背了曾老夫人的意思,會不會不大妥當呀?”


玉熙冷笑一聲,然後很快恢復了正常神色,說道:“老夫人不是病糊塗了嗎?一個病人臨終前的話也能當真?再者,若是真不給她守孝,才是大不孝呢!” 不讓她守孝,當她稀罕? 可是她卻不能背負這樣忤逆不孝的名聲。 她自己倒無所謂,但不能牽連了兒女。


  曲媽媽點頭道:“那我這就吩咐下去。”


  這麼大的動作,只要是有眼睛有腦子的人,都知道是死了人。 不過這事對府邸裡的人也沒有影響。


雲擎知道玉熙暈厥過去後,立刻丟下手邊的事往回趕。 一進院子,就聽到哭泣聲。


  進了屋,最早映入眼簾的就是玉熙紅腫的眼睛。 雲擎有些心疼,走過去說道:「人死不能復生,再者祖母也是壽終正寢,你也別太難過了。」失去親人的悲痛,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玉熙見到雲擎,抱著他放聲大哭。 邊哭邊抽噎道:“為什麼?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祖母要這麼對我?”


  雲擎扶了玉熙坐好,問道:「怎麼回事?」這畫風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呀!


紫堇說:「國公爺信裡說,曾老夫人過逝的時候留下遺言,不準夫人給她守孝。夫人知道這個事,悲痛得暈厥過去了。醒來以後就哭個不停,怎麼 勸都勸不住。」所謂的暈厥,其實是裝暈。 不過玉熙對經脈也很熟悉,糊弄一下大夫還是能糊弄得過去的。


  雲擎莫名其妙,說:「什麼叫不准守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出嫁的孫女給祖輩守孝三個月,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 臨終前留下這樣一則遺言,讓人摸不著頭腦。


  紫堇將韓建明寫的信交給雲擎。


  雲擎看完信以後臉色鐵青,什麼叫玉熙被西蠻人擄走了失了清白要除族。 這都是幾個月前的事了,他就不相信對方不知道。 但在明知道的情況下還留下這樣一則遺言,純粹就是噁心人。


  曲媽媽給了紫堇個眼色,然後帶著另外兩個丫鬟出去了。 紫堇隨後也跟著出去了。


  紫堇不大明白,問道:「媽媽,夫人做什麼要這樣呀?這事跟夫人又沒關係,做什麼要這般傷心?」別人不清楚,紫堇還不清楚。 自家姑娘對那老不死的壓根就沒什麼感情。 但這又是暈厥又是哭的,鬧得紫堇都有些不明白了。 自家姑娘這戲,做得太投入了吧! 不明所以的,還以為她有多傷心呢!


  曲媽媽說:「夫人這麼做,自有她的用意。」要將這不利的局面扭轉過來,只能使苦肉計了。 要不然,背負一個不孝的名聲在,總歸不妥當的。 萬一姑爺有了心結,更麻煩了。


  紫堇還是不大明白,不過見曲媽媽不解釋,也就不再問了。 其實曲媽媽不是不想提點紫堇,只是提點了好幾次見她還不能開竅,也就死心了,不願意再浪費這時間了。 反正紫堇的主要職責是保護夫人的安全,其他的不懂也沒關係。


  等玉熙哭得連眼淚都沒有了,雲擎才開口問道:“難道祖母不知道被擄走的是替身,不是你?”


玉熙哭得聲音都沙啞了:「怎麼可能不知道,大哥一定會告訴她的。」頓了一下,玉熙苦笑道:「其實我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將玉辰當成寶貝疙瘩一般 疼著,對我,連對府邸裡的下人都不如。如今過逝了,還留下這樣的遺言,這要傳揚出去讓外人如何看我?”


  雲擎臉色沉了下去:「他們?除了曾老夫人,還有誰?」稱呼從祖母變成了曾老夫人,足以看出雲擎的態度。


  玉熙露出悲痛的神情,說道:“還有我親爹韓家的三老太爺。我原本是三房的姑娘,後來過繼到大房的,這事你知道吧?”


  雲擎點頭,這麼大的事自然知道。 而且玉熙過繼的時候年歲還很大,當時他還很納悶。 現在瞧來,怕是有什麼隱情。


玉熙抓著雲擎的右手臂:「當年沁昕公主放出我是命中帶衰的流言,三老太爺就不准我住在府邸,怕我給家裡其他人帶來晦氣。沒辦法,我只能 離開國公府去莊子上。”


  雲擎目瞪口呆:“就因為一個傳聞,他要將你趕出府裡?”


玉熙神色很淒苦,說:「他要我去的那莊子人煙稀少,離京城也很遠,得一個來月的路程。娘一直都很疼愛我,只是當時我還沒過繼到大房,三 老太爺要將我趕出她也沒其他辦法。不過在娘的干涉下,最後我去了自己的莊子上,那莊子離京城近,就在官道旁邊,離京城也只有半天的路程。」說 完,就將她無意之中救了陳然以及後面京城裡的流言都說了。


在講到韓景彥帶了家丁要將她綁了送走以後,雲擎冷著臉說道:「玉熙,我記得你那三叔如今可是從三品的官職?」不信任自己的女兒,卻相信一個 沒有根據的謠言,這樣的人是怎麼爬到如今的位置?

玉熙哪能不明白雲擎話裡的意思,苦笑一聲,說道:「他是二甲的進士,能力還是有的,他這麼做就是討厭我。其實我也不明白為什麼他那麼討厭我。在河北 赴外任的時候,他每年都會單獨送玉辰禮物,我卻什麼都沒有,好像我就不是他的女兒。後來他回了京城,後母看我不順眼經常給他吹耳邊風。他每次都 不問緣由就責罰我,又一次是在冬天,大冷的天讓我站在走廊下,因為吹了風丹田發起了高燒,差點命都沒有了,我都快要死了他卻連面都不 露一下。慢慢的,我也冷了心。」不回京城也就罷了,若是要回京城,遲早是要面對這些事。 與其將來再說這些事,還不若趁此機會將這些事和盤托出。 這樣,不管外面如何傳聞,雲擎也會向她。


  雲擎只有一個想法,這是親爹嗎? 這世上有這樣的親爹? 後爹都不過如此!


  玉熙低聲說道:“三老太爺為什麼那麼討厭我,我不清楚。不過祖母討厭我,我倒是知道原因。”


  雲擎下意識地問:“什麼原因?”


玉熙將當初她出天花的事說了一遍:「我三哥長得粉雕玉琢,而且異常聰慧,三歲時就能將三字經背下來,若是活下來肯定是狀元之才。聰慧伶俐的 三哥死了,而我這個不討喜的卻在沒大夫醫治的情況下還活了過來,祖母認定我是個命硬。等我病好了以後,她就發了話不准我去給她 請安。不過她雖然不喜歡我,卻沒故意折騰過我,只是不願意見我,讓我離的遠遠的。”


  雲擎眼中閃過一抹殺氣:“你的意思是,你出天花時,那老女人連給你治病的大夫都叫走了?就讓你在哪裡等死?”


玉熙點頭道:「可能祖母想的也是對的,我就是個命硬的吧!」可不是命硬,當年那場天花不知道死了多少孩子,而她在沒有大夫的情況下還扛過去 了,不是命硬是什麼。


  雲擎冷笑一聲,說:「不愧是母子。」一個能眼睜睜地看著孫女去死,一個害得自己女兒差點死了卻無動於衷,這對母子還真是冷血無情呀!


玉熙眼淚又出來了:「夫君,你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呀?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說完後,緊緊抓著雲擎的胳膊,哭著說道:「你說 我是不是真的是命不好,要不然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這回可不是裝的,而是真的在哭,之前遭遇的事她不是不難受不痛苦,只是強迫著自己不要 去想,要往前看。


  雲擎心疼得無與倫比,給玉熙擦了眼淚說:「不是,是這些人太冷血,沒有心肝。」所謂虎毒不食子,韓景彥連一隻畜生都不如。 至於周氏,死者為大,他就不給予評價了。


  玉熙抬頭望著雲擎,眼淚朦朧地問道:「真的嗎?真的不是我命中帶衰的緣由嗎?」她只是擔心雲擎心裡有疙瘩,不然才不這麼賣力。 咳,太投入了,自身的情緒都沒控制住。


雲擎心疼不已:「別胡思亂想。」見玉熙還是一臉的擔憂,開口說道:「以前有個遊方道士,還說我是天煞孤星呢?結果抓起來後一用刑,才知道他 是受人指使,故意來壞我名聲。”


  玉熙眼睛閃了閃,還有這麼一出:“那道士是冒充的?”


  雲擎搖頭說:「不算冒充,確實是個道士。不過卻是被宋家人買通,故意來毀我名聲的。」了通老禿驢不是遊方道士,不過也是阿諛奉承的無恥小人。


  玉熙張了張嘴巴,半響後說道:「還是夫君厲害。」能不厲害嗎? 要換成一般人,在全家人死得就剩自己的情況下被道士說成是天煞孤星,很有可能就信了,甚至為此還會自我厭憎。 雲擎倒好,不但不相信,反倒用了暴力的法子為自己正名。 咳,要是她也有這個能力,將了通那老禿驢抓起來用刑,說不定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雲擎輕輕拍著玉熙的背說:「別胡思亂想了。你想想,雖然你不得曾老夫人跟三老爺的喜歡,但岳母跟兩個舅兄都很痛你的。」只能 說,韓景彥跟周氏太奇葩了,正常人理解不了他們的思維。


  玉熙了一聲,說道:“娘跟大哥還有二哥都很疼我。要不是他們,我可能都長不大。”


  雲擎可不喜歡聽這話:「以後可不要說這些喪氣的話。」什麼叫長不大,這不是自己咒自己嘛!

  玉熙很實誠地點頭,說道:“這次也是一時忍不住,我以後不再說了。”說完摸著肚子說道:“孩子聽了也不好!”


  哭得累了,說了一句話,玉熙就睡過去了。 雲擎輕輕地將玉熙放會到床上,取了被子給玉熙蓋上,也不敢走開,就在床邊守著!


探病

  半夜,玉熙給餓醒了,睜開眼睛,就看見睡在旁邊的人。 玉熙原本想輕輕地下床,不打擾雲擎。 沒想到一動,雲擎睜開眼睛。


  雲擎起身,扶了玉熙,聽這玉熙肚子咕咕叫,問道:「餓了?」剛才哭得跟只花貓似的,眼睛現在紅腫的厲害。


  玉熙點頭道:「恩,是餓了。廚房應該留了吃的,我讓人將飯菜端進來。」餓得厲害呢!


  雲擎起身點了桐油燈,然後叫了曲媽媽上飯菜。


  曲媽媽先是讓紫堇跟石榴端了水給兩人簌口,然後才跟白媽媽將飯菜端上來。 菜還蠻豐富的,有六菜一湯。 曲媽媽與玉熙解釋道:“夫人,將軍也沒吃呢?”


  玉熙望著雲擎不高興地說:「你怎麼也不吃呀?流了那麼多的血,還不好好吃飯?」這也太不愛惜身體了。


  雲擎笑道:“人參雞湯還是你送過去的,我怎麼會沒吃?”


  玉熙不滿地說:「一個大男人一碗雞湯怎麼夠?跟我一起吃吧!」平日里,玉熙一個人吃都是兩菜一湯的。 玉熙在吃穿上很講究,這也是養成的習慣,但因為受過難她很愛惜食物的,不喜歡浪費。


  吃完飯,也不好直接睡。 玉熙就在屋子一邊踱步,一邊跟雲擎聊天:「夫君,你真的不介意那道士的話呀?」換成是她,她就沒這個膽色了。 可能是因為重活一回的原因,玉熙對鬼神很敬畏。 了通和尚的話,玉熙面上說不在意,可實際上還是留下了陰影。 要不然當年她也不會跟全嬤嬤說,她可能真的事命中帶衰愛這話了。


  雲擎見玉熙不再跟之前那般悲痛,心裡頭也放心了一些。 不過聽了玉熙的問話,他有些好笑,跟她說了那麼多就記住了這個:「霍叔跟我說,若真的有天注定,那天下為何有這麼多的不平事?所謂 的高僧道士都是騙人的玩意,讓我不要相信。”


  玉熙聽明白了:「道士是霍叔抓的,不是你抓的吧?」她就說雲擎心怎麼可能這麼大。 也不是說雲擎心胸狹小,而是人都是這樣的,一旦牽涉到自己就容易迷障。


雲擎也沒有否認,說:「人是我抓的,不過是在被霍叔跟我說了這一通電話後抓的。」還有的話雲擎沒說完,霍長青跟雲擎說桐城幾 萬人的冤魂都是宋家的罪。 這筆血債,遲早要他們償還的。 不過玉熙懷著身孕,他不想說這些不好的東西。


玉熙握著雲擎的手,說:「幸好有霍叔在你身邊。」以雲擎當時的處境,若不是有這麼一個長輩在旁邊護著引導著,還不知道雲擎會怎麼樣了 。


  想到這裡,玉熙心裡一個激靈。 雲擎後來被傳為殺人狂魔,雖然說有誇大的成分,但有一句話說得好,空穴不來風。 其實就現在來看,就算沒她這本變故,雲擎也不會成為殺人狂魔,除非後來發生了變故。 而這個變故,以玉熙的猜測很可能就是霍長青。


  雲擎見玉熙在發呆,問道:「在想什麼?」雲擎擔心玉熙又想起京城裡那些不好的是。


  玉熙搖頭說道:“沒想什麼。”


雲擎放低了聲音說:「曾老夫人已經過時了,三老太爺也與你也沒有了父女關係,過去的事都讓它過去,不要再多想了。想多了對你跟孩子都 不好呢!」比起玉熙,他覺得自己童年過得很幸福。 雖然爹娘不在身邊,但他知道爹娘都很痛他,而祖父更是將所有的心血都花在他的身上了。


  玉熙點頭說:「我其實早就沒抱期望了,只是祖母這樣的做法,讓我有些無法接受。」其實玉熙覺得,祖母真的是老糊塗了。 要不然按照她的行事風格,是絕對不會留下這樣的遺言。


  雲擎說:「你是我雲家的人,不給她守孝又如何?」孫女守孝只是一種禮法,其實守不守並不重要。 畢竟,嫁出去的姑娘就是別人家的人了。


  玉熙不願意再說這個,轉移了話題:「剛才跟你說起了陳然,夫君沒是要問的嗎?」既然提了,就索性將事情全都說清楚明白了。


  雲擎有些無語,說:「你覺得我該問什麼?你都已經跟他退親了,還有什麼好問的?」想這種事,完全是浪費時間,而且還是自尋煩惱。 再者,他也沒時間去想這種亂七八糟的是。


  玉熙一下問問了,沒想到雲擎心這麼寬。 不過既然開頭了,她也就要將這件事說完:「陳然當日會去我家提親,是想要報救命之恩。」至於為什麼退親,這個不需要說的。


  雲擎倒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他還以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你別胡思亂想了,我不介意這事。」他也定過親呢! 說起來這也是奇怪的緣分,他的未婚妻陳雪跟陳然可不就是親姐弟。


  玉熙見狀也不再說其他,只是圈住雲擎的腰,柔聲說道:「夫君,我很慶幸嫁給了你。」不管將來如何,至少現在她覺得很幸福。


  雲擎摸著玉熙的頭,笑著說:「真是個傻丫頭。」不可否認,玉熙這話還是大大地取悅了雲擎。


  玉熙笑了起來:「去睡吧!明天你還要早起去軍營呢!」雖然心疼,但她也知道雲擎要想報仇,只有爬上高位才成。 所以,她不但不能阻止,反而還要幫他早日達成心願。 唯一慶幸的事,有霍叔在雲擎身邊,他不會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一夜好眠。


  第二天天蒙亮,雲擎就去了軍營。 這時候,玉熙還睡得香甜的呢! 一直睡到巳時初,玉熙才醒來。


  剛坐下準備梳頭髮,就聽到外面丫鬟說趙二奶奶來了。 玉熙望著鏡子裡自己浮腫的眼睛,說:「請趙二奶奶進來吧!」這樣子一看就知道有事。 正好,她也沒準備將這事瞞下。


  趙二奶奶見玉熙迎了出來,鬆了一口氣。 她一早聽到玉熙生病了,嚇了一大跳。 一急,就直接上門探望,好在看著玉熙雖然神色有些萎靡,但並不是生病:「妹妹,眼睛怎麼腫成這樣?」韓家曾老夫人過逝的消息,外人暫時還不知道。


玉熙聽了這話,眼眶又紅了:「我祖母過逝了……」玉熙當年可是特意練過的哭的,雖然達不到說哭就哭的地步,但只要醞釀一下還是沒問題 的。 這不,醞釀了一下,眼淚就刷刷地落。


  趙二奶奶聽聞忙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依年齡來算,韓家的老太太應該有六十歲了,這年歲也算壽終正寢了。


  玉熙哽咽道:“差不多一個月前…”


  趙二奶奶寬慰道:“你別哭了,老太太也是壽終正寢,你要哭壞了身子,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歇了。”


  玉熙聽了這話,眼淚越發洶湧了。


曲媽媽見狀,嘆了一聲氣,與趙二奶奶說:「二奶奶,你是不知道,我家夫人心裡苦呀!老太太過逝前留下遺言說不准我家夫人給她守孝。夫人知道 後,從昨天一直哭,都哭暈了。”


  趙二奶奶啊了一聲,問了玉熙:「老太太不準妹妹你守孝?這是為什麼?」這遺言真的很莫名其妙!


玉熙哽咽說:「我大哥說,祖母當日以為我被西蠻人擄走,然後被人****致死,認為我玷污了韓家的門風,要將我除族。我娘死活不同意, 祖母一氣之下中風了,之後身體一直都不好。我娘跟我說,祖母會留下這遺言是覺得要不是我們娘倆,她就不會中風,不會弄垮了身體受了那麼多罪, 她這是在恨我跟我娘。”


  趙二奶奶瞠目結舌:「這也能怪你?」別說當時只是替身,就算是本人,人都死了,還要除族,這樣的手段也太下作了。


  紫堇有些忍不住了,說道:“夫人,你別哭了,你再哭對身體不好,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孩子著想呀!”


趙二奶奶聽了這話趕緊說:「對對對,紫堇姑娘說得對,你可千萬要保重身體。這老人家一旦上了年歲,性子就有些左。估計也是被病痛折騰得失了 理智,糊塗了,要不然肯定不會留下這樣的遺言。”


玉熙一臉的悲憤:「自小到大,我對祖母也是恭恭敬敬的,一年四季衣裳都不斷,我不明白她怎麼能這樣對我?這事若是傳揚出去,知道的人說她 是病糊塗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多不孝呢?”


趙二奶奶忙著說:「妹妹,你別多想了。這事只要一聽就知道不對了。祖母哪裡會說讓出嫁的孫女不准守孝的話,除非腦子不清楚了。」若是說不讓兒 媳婦守孝,外人可能會覺得這媳婦不孝。 這都出嫁的孫女了,要盡孝也輪不上呀!


玉熙又擦了眼淚,說:「以前在府邸裡的時候祖母對我們姊妹幾個人都很好,就是我出嫁的時候,祖母還送了壓箱底的首飾給我當嫁妝。昨日得了這個消息, 我真的覺得天都塌下來了。」對著雲擎自然是要說真話,可對這外人,就不能說真話了。 相反,還得跟別人說周氏是多麼的慈愛,多麼的和藹可親。 這樣,別人才會覺得她留下這樣的遺言真的病糊塗了。


  趙二奶奶聽聞說道:“你看我說的事吧?老太太既然這般疼你,會留下這樣荒唐的遺言,肯定是病得糊里糊塗,自己多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呢!”


  說了好一通話,玉熙的情緒才緩和下來:「姊姊中午就留下來,在這裡用膳吧!」趙二奶奶聽到她有事就過來看她,這情分她記著。


  趙二奶奶點頭道:“成,你不怕我嘮叨,那我就留下了。”


  石榴端了水上來為玉熙淨臉。 梳洗後,玉熙進屋擦了點胭脂水粉,臉色才好看了不少。


  趙二奶奶看著梳妝台上的水粉,說:「這水粉真是不錯,妹妹是哪裡買的?」聽到是京城帶來的,趙二奶奶就偃旗息鼓了。


孕吐

  雲擎知道外面傳著玉熙不孝的流言後,已經是三天以後了。 知道這事後,雲擎眼神很冷,吩咐了郭循:「去查一查,是誰將消息洩漏出去的。」這消息十有八九是府邸裡的人洩漏出去的。


  結果,出乎雲擎的預料,這事竟然是玉熙自己說出去的。 雲擎有些不明白,玉熙為什麼要將這件事說出去。


霍長青倒是知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你媳婦擔心這事以後會從京城傳過來,所以才自己說出去。」自己說出去,至少是朝著對她有力的方向發展,若是京城傳 過來的,那就不知道扭曲成什麼樣子了,說起來,霍長青倒是佩服玉熙這份果斷。


  想起玉熙說的那些事,雲擎神色一黯道:「倒沒想到,她以前吃了那麼多的苦。」有這樣厭惡自己的祖母跟父親,能過得好才奇怪。


霍長青不是個好奇的人,他聽了雲擎的話,說:「既然知道他以前過得不好,你以後就一心一意好她好,不要辜負她。」他也希望雲擎能和和美美 的。 韓玉熙很聰慧,又經了很多的事,這樣的女子你若是不對她一心一意,她就算不翻臉,也不會幫忙的。


  雲擎覺得霍長青這話很奇怪,不過他很尊重雲擎,所以也沒有多想,說道:“霍叔放心,我會好好待她的,不會辜負她的。”


  被兩人提起的玉熙,這會正吐得昏天暗地的,就差沒將膽汁吐出來了。


  紫堇有些鬱悶地說:「前幾天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吐得這麼厲害?」除了喝水,其他是吃什麼吐什麼。


  習媽媽說:「所以這孩子是不經說的。」其實習媽媽覺得,玉熙現在這麼大的反應跟前兩天情緒波動太大有關係。 只是這話,她卻不好說出來,畢竟當時夫人受了那麼大的委屈,要是若無其事的,那才會被人非議呢!

  符家大奶奶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玉熙正在吐,小臉寡白寡白的。 符大奶奶也是兩個孩子的娘了,見狀說道:「怎麼吐得這般嚴重?」她懷兩個孩子都沒吐得這般厲害。


  紫堇端了一杯水過來。


  玉熙簌了口後,與符大奶奶說:「也不知道怎麼的,從昨天開始吐,一直吐個不停。」吐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符大奶奶說:「估計是個兒子了,聽說懷兒子的時候反應特別的強烈。你這個樣子看著就像。」符大奶奶生了兩個女兒。


玉熙搖頭說:「這也說不定。孕吐強烈與否,主要是跟體質有關,與是兒是女沒有關係。」她可不敢說大話說這胎就是個兒子,萬一是女兒,將來還 不得被人笑話;而且孩子沒生下來,就不能說是男是女了。


  符大奶奶聽完後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大夫呢?說起來一套一套的。”


  玉熙笑了下,說道:“以前看了幾本醫書,所以也知道一些。對了,聽說符大哥也受了傷,怎麼樣?要不要緊?”


符大奶奶搖頭笑著說:「沒事,只是一些小傷。不過昨天他將我說了一頓,說你燉了人參雞湯給雲擎喝,他連根雞毛都沒得吃,說得我好像 有多苛責她似的。」符天磊只是有些羨慕雲擎了,就那麼冷冰冰的傢伙,媳婦卻對他這麼好。 所以,這才有了幾句怨言。


  玉熙聽了這話忍俊不禁:“我也是看他失血過多,所以就想燉點補血養氣的東西給他滋補一下。沒想倒是讓你落了個埋怨,真是對不住嫂子了。”


符大奶奶擺擺手道:「不過是趣話。不過弟妹,我這次過來是有事跟你說。外面現在傳得沸沸揚揚,說你家老太太留下遺言,不准你給她守孝?這是怎麼 一回事?」萬一韓家捨棄了韓玉熙,雲擎也就少了一份助力了,這關係到切身的利益。 符家跟雲擎也是一條戰線上的,聽到這個傳聞自然關心。


玉熙臉上的笑容頓時沒了,嘆氣地將對趙二奶奶說的話又重新說了一遍,說完後道:「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我祖母怎麼會留下這樣一個遺言呢? 我大哥在信裡說祖母是病糊塗了,肯定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可這外人不知道呢,聽到這事不得以為我有多不孝呢?讓老人家恨得都不願意讓我給她 守孝。”


符大奶奶聽了這話,倒是寬慰了玉熙,說:「你也不要太在意,這事你家人知道就成。孝不孝順,可不是一句不讓你守孝就定得了的。」只要韓國 公站在玉熙這邊,那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玉熙苦笑一聲:「這些年,我娘不知道為****了多少心,臨了還得為我背負一個忤逆長輩的名頭。你是不知道,我娘對祖母有多孝順,比 親生女兒都要孝順,可結果……」玉熙真的覺得很不值,別說一個人,就算一塊石頭,這樣掏心掏肺地對待了二十多年也熱了。 但老夫人壓根是個沒心腸的,就因為這幾年沒對她言聽計從,就抬了文氏起來。 這樣的行為,如何不讓人冷了心? 同時,玉熙心裡也有些內疚。 不用寫信問她都知道,娘背負的壓力一定比她大很多。


  比親生女兒還要孝順那是什麼概念,這心性得有多寬厚才能做大。 符大奶奶聽了有些動容,說道:“既然如此,那你更沒有必要難過了。這人老了,特別是身體不好的,性子就容易變得古怪。”


  玉熙覺得這是話中有話:“這話是怎麼說的?”


符大奶奶說:「這也不是什麼秘密。我有個族嬸,年輕的時候為人處世那是沒的挑的,族裡沒人不誇讚的。對兩個兒子不偏不倚,一碗水端 平。結果年歲大了,見小兒子賺錢了富裕了,總想要小兒子幫襯大兒子。不僅要小兒子每年給一筆豐厚的養老銀子,還要小兒子供養幾個侄子念書,最後甚至 要求小兒子將賺錢的鋪子給大兒子。小兒子不願意,她就哭,後來哭也沒用她就去找族長,鬧得很難看。原本母子兄弟關係都算和睦,最後卻鬧得母子離心 兄弟失和。”


  玉熙很同情符大奶奶這個族兄,若是親娘一直偏心也就罷了,至少沒有期待就不會失望,偏偏老了開始偏心,怎一個鬱悶了得呀! 玉熙非常感興趣地問道:“現在呢?”


  符大奶奶說:“我那族兄一氣之下,將新平城的生意都轉讓了,然後帶著妻兒去了江南投奔岳家了。”


  玉熙說:“這也算是清淨了。”


符大奶奶搖頭,嘆了一口氣說:「若是清淨就好了。小兒子走了以後,我那族嬸見不著兒子又開始後悔了。一直鬧騰著讓大兒子去江南將人接回來。大 兒子不願意,她就一哭二奶三上吊的。」她那族嬸,現在都成了人見人厭的存在了。


  玉熙覺得,自己見識太少了,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多著呢! 更稀奇的是,玉熙聽了這個事以後,吃了一碗麵條,竟然沒有吐。 到了晚上又吃了一碗羊奶雞蛋羹,也沒有吐。 孕吐來的蹊蹺,去得奇怪。


  紫堇都打趣了,說:「若是知道說故事有用,我昨天就該跟夫人講這類有趣的故事了。


習媽媽忙喝止了紫堇,說:「這事可不能再亂說了。」說完,壓低聲音與玉熙說道:「夫人,這幾天得保持舒暢的心情。」習媽媽這會可以 肯定,孕吐是受了情緒的影響了。 若是玉熙心情不好,還是會孕吐的。 若是心情好了,就不會了。


  玉熙點了一下頭:“我會的。”


  韓建業快馬加鞭,在曾老夫人下葬前的三天趕回了京城。 因為日夜不停地趕路,滿面風霜,鬍子拉碴,門房都沒認出來,還是聽到韓建業的聲音,門房才放行。


  受了玉熙之前的話的影響,韓建業回到國公府,最先不是回秀春苑看盧秀,而是去了長樂院看秋氏。


秋氏正陪著兩個孫子玩鬧,突然有所感應地望著門口,而就在這個時候,韓建業從外面走了進來,見到門口的人影,秋氏忙叫道:「李媽媽, 你快看看,是不是建業回來了?」秋氏以為自己眼花了。


  李媽媽忙說:“老夫人,是二老爺回來了。”


  韓建業三步當兩步地跨進內院,跪在秋氏面前,叫道:「娘,是兒子回來了。」不過是離京一年多,他都感覺娘老了很多。


秋氏哽咽道:「回來就好。」說完,指了兩個孩子說:「這是順哥兒,這是安哥兒。順哥兒,這是你爹,快叫爹。」安哥 兒剛學會說話,吐字都不清楚了,就不要指望他叫爹了,而順哥兒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爹很陌生,抱著秋氏的腿不敢叫。


  韓建業倒沒有難過,只是罵道:“臭小子,竟然連爹都不記得了?爹以前可真是白疼你了?”


  秋氏聽了這話說道:“你罵孩子做什麼?孩子忘性大,你走的時候他才三歲,一年多沒見,不記得你很正常。”


秋氏蹲下身,與順哥兒好聲好氣地說:“順哥兒,這是你爹,祖母經常跟你說的,你不記得了?”


  順哥兒這才探出頭,壯著膽子叫了一聲:“爹。”


  聽到這叫聲,韓建業一把將順哥兒抱起,朝空中扔了去,然後又穩妥的接住。 順哥兒沒嚇哭,只是小臉慘白的。 韓建業還想再拋,順哥兒緊緊摟著他的脖子。


  秋氏罵道:「都當爹的人,還是這麼不著調的,還不趕緊將孩子放下來,嚇著孩子怎麼辦呀?」說完伸出手要將孫子抱過來。


  奇怪的是,順哥兒卻還是緊緊地摟著韓建業,不給秋氏抱。 秋氏莞爾,到底是親父子,就算嚇了他也還是親自己爸。


  韓建業也不生氣地說:“哪裡就嚇著了?我以前經常這樣逗他玩的,每次都笑個不停呢!”


  秋氏哭笑不得:“那時候才多下,現在多大呢?”


  說了兩句家常,韓建業問起了正事:“娘,祖母的棺材是不是還停在家廟?”


  說起這個,秋氏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沒有了:“嗯,還停在家廟裡,你大哥也在呢!正好趕上扶靈回老家下葬。”


  韓建業一肚子的問題:“娘,玉熙說祖母臨終前留下遺言,說不准玉熙給她守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秋氏說起這個心頭就起火,不過很顯然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先回院子裡梳洗一下,這事稍後在跟你說。”


  韓建業搖頭說:「不了,我先去家廟一趟。」回來以後,肯定是要趕緊去給祖母磕幾個頭了,洗漱的事也不著急。


  盧秀走進來的時候,就听到這話,看著鬍子拉碴不成人樣的韓建業,盧秀酸楚不已:「二爺,你回來了……」一激動,連稱呼都用上了以前的了。


  韓建業望著盧秀,皺著眉頭說道:「怎麼瘦了這麼多?」去西北的時候,妻子可是很豐滿的,臉上都沒什麼肉了。


  「二爺…」餘下的話都說不出來,就在那掉眼淚了。 這一年多在京城,真的是日夜擔心,就怕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至於瘦,其實也還好,就是這段時間茹素才瘦了一些。


  韓建業最害怕的就是女人哭了,這會見盧秀哭了,手忙腳亂的:“哭什麼,我這不回來了嗎?”


  說了兩句話,韓建業就帶著隨從去了家廟。


  秋氏拍著盧秀的手說道:“別難過了,業兒這次會在家呆一年,有什麼話,慢慢跟他說。”


  盧秀點了一下頭。


  京城大戶人家辦一次這樣的喪禮下來,得累到一大片。 韓建明雖然沒累倒,不過這段時間也是累得夠嗆。


  韓建業到家廟的時候,就看到疲憊不堪的韓建明,當下叫道:“大哥,我回來晚了……”


  韓建明見狀說:「不晚,來,給祖母上香。」韓建業是孫輩,又在西北那麼遙遠的地方,能在滿七七之前回來也不會讓人挑嘴。


  韓建業上了香,磕了頭,燒了紙錢,然後望著韓建明問道:“大哥,爹跟三叔呢?怎麼這裡就你一個人呀?”


  韓建明說:「爹跟三叔都病倒了,都回去了。」他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所以抗住了。


  韓建業有些納悶,問道:「到家的時候,娘沒跟我說呢!」爹跟三叔都在府邸裡,怎麼著也該去見個面行了禮了。


  韓建明將手放在韓建業的肩膀上,說:「爹回別院了,至於三叔……」韓建明再想著該怎麼跟韓建業說這個事。


  韓建業正一臉納悶:「大哥,我看了你給玉熙的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祖母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他到現在還沒想明白。


  韓建明吩咐了隨從兩句,讓他們看著,然後就帶著韓建業去了後面的房間。 屋子裡沒人,這才說:“你既然看了信,應該知道祖母要將玉熙除族的事吧?”


  韓建業點頭,說:「這也太荒唐了。別說抓走的只是替身,就算不是替身,也不能這麼做。」出事了就想撇清關係,這也太冷血了。


  韓建明無奈地說道:“誰都知道這荒唐,可三叔還支持祖母的決定。要不然,祖母也不會執意要將玉熙除族。”


韓建業愣住了,醒悟過來以後說:「大哥你的意思是要將玉熙除族其實是三叔的意思?他怎麼能這麼做?玉熙可是他親生女兒,他怎麼能狠得嚇這個心 呢?”


韓建明臉上露出不屑:「到底是不是他慫恿祖母的,我也不清楚。不過,他對玉熙厭惡是真的,當年因為了通和尚的話,他不就差點將玉熙逼死了? 「這已經不算偏心了,對待仇人尚且不過如此了。 親爹做到這份上,也算絕無僅有了。


  韓建業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韓建明卻是問道:「玉熙知道這事反應如何?」玉熙跟祖母感情並不深厚,就算知道這事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最多就是名聲不大好聽。 不過玉熙也是經了風雨的人,那點子流言對她造成不了傷害。


  韓建業苦笑道:“當時就哭了一場,還動了胎氣。好在玉熙身體好,要不然孩子都可能保不住了。”


  韓建明眼睛一亮,問道:“玉熙懷孕了?”轉而滿臉不悅地說:“這麼大的事,怎麼都不寫信回來告知一聲。”


  韓建業說:「好像是說什麼沒滿三個月不能對外說。」剛才他都忘記將這件事告訴娘了,估計待會得罵一頓了。


  韓建明也知道這麼一個習俗:「這丫頭,難為她了。嫁到那樣一個地方,又沒個家裡人照顧,什麼都要靠自己。」若是嫁在京城,肯定就沒那麼多的風波了。


韓建業聽了這話,說:「你不用為玉熙擔心,這女孩現在過得挺紅的,雲擎對她是百依百順,跟換了個似的。軍營裡的人都常拿這 事打趣,說雲擎這是百煉鋼化為繞指柔呢!」說這話的時候,韓建業臉上露出了笑容。


韓建明聽了這話也舒心,點頭道:「那就好了。」雲擎這麼在乎玉熙,那肯定不會在意那點子流言了,更不要說玉熙現在還懷孕了,更是相當於 有了尚方寶劍了。


  頓了一下,韓建明說:“等祖母下葬以後,三叔就要搬出國公府了。這事爹也答應了。”


  聽了這話,韓建業還是忍不住說:「大哥,你說為什麼都是三叔的女兒,他對玉辰疼愛有加,為什麼就那麼不待見玉熙呢?」那是爸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仇人呢!

  韓建明對此也無解:「以後你有兒女,要做到一碗水端平,不要偏心即可。」他們強求不了韓景彥,只能讓自己做好,不要虧待了自己的子女。


  韓建業難得嘆了一口氣:“也幸虧玉熙是個性子強的,要換成一般人,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扶靈回老家這日,韓景棟跟韓景彥都現身了。 一行人將棺木送回了老家,老家就在奉天。 抵達老家的第二日就將曾老夫人周氏下葬了。


  看著在墳前哭得都快要暈厥過去的韓景彥,韓建明覺得特別的諷刺。 不過是讓眾人覺得他是孝子了,要不然何至於哭得如此悲戚。


  辦完了喪事,在老家又留了幾日,跟族人聯絡了一下感情,一行人就打道回府了。 回府後的第一件事,就將是周氏留下的東西分了。


  當年宮變的時候,周氏的院子裡遭了匪徒的洗劫,很多貴重的東西都被搶走了,特別是金銀珠寶所剩無幾。 但這幾年下來,周氏又存了不少的好東西,另外還有幾千畝的良田跟數個鋪子。


  正常情況下,這些東西一定是要兄弟平分的。 韓建明雖然對韓景彥心裡有疙瘩,不過他在錢財上並不是個小氣的。 再者,長輩的嫁妝若是沒有留下遺言,都是兄弟幾個平分的,這都是大家默認的。


  文氏見韓景彥沒吭聲,抱著大肚子站出來朝著韓景彥說道:「婆婆在臨終之前留下遺言,說這要將她的嫁妝留給我們的。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記得了。」


  因為是要分周氏的嫁妝,韓家大大小小的主子全都在這裡。 文氏這話一落,整個屋子死一般的寂靜。


  韓建業聽了這話,臉色一變,問道:「三嬸,祖母真的說過這話?」田產鋪子他不看在眼裡,可文氏的話卻讓他很憤怒。


  韓景彥聽了這話,臉上的神情也分外難看,眼神似刀子似地落在文氏身上:“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還不給我閉嘴。”


  文氏雖然心裡有些害怕,可想著那麼一大筆的錢就沒了,就好似在割她的肉。 再者,這錢以後還有她兒子的一份呢!當下壯著膽子說道:「這明明就是婆婆親口說的,當時不僅我聽到了,就是玉容跟屋子裡的丫鬟婆子也都聽到了 。太爺,我知道你友愛兄弟,也疼惜侄子,可這是婆婆臨終的心願,你不能辜負了婆婆的一番心意。”


  韓建業聽了這話,氣得笑起來了:“我之前還不明白祖母怎麼會留下不準玉熙為她守孝的遺言,現在我算是明白了!原來所謂的遺言,就是這麼來的。”


  韓景彥冷著臉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韓建業又不傻,他怎麼會跟韓景彥對著幹,不管如何,韓景彥是長輩,他是晚輩:「我能有什麼意思?只是覺得祖母臨終之前的行事,跟以往不一樣罷了。只是在想,大哥是 祖母最疼愛的孫子,但祖母卻連一樣讓人念想的東西都不留給他,全都留給三叔。」韓建業就差說周氏臨終之前是病糊塗了,行事與清醒時不一樣。 當然,想得多了,就會覺得這話意有所指,好像是在覬覦周氏的嫁妝。


韓景彥其實沒有想要周氏的嫁妝,因為他知道這是落人話柄的事。 若是當時大房的人在還好說,可當時他娘這話說的時候只有他們夫妻跟女兒在,大房的人一個都沒有。 但沒想到,文氏竟然這般蠢,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這件事說出來了,又聽到韓建業的謳諷,心裡是又氣又怒了。


  韓景彥說:「就按照剛才說的,五五分。」他手上有不少的產業,就算沒他娘的這些嫁妝,足以讓他過得富足了。


韓建明一直沒有開口,不過這會聽了韓景彥的話,卻是說道:「不了,既然祖母臨終錢說要將東西全都留給三叔,我們又怎麼能違背她老人家的意思呢!這些東西,三 叔你收下就好。”


  韓景彥並沒有為得了他娘的東西而高興,相反,他臉色非常難看:「建明,就按照剛才說的,兩房平分。」他要全得了這些東西,到時候外人怎麼看? 一定以為他哄了他娘,要了這些嫁妝。


  韓景彥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名聲了,如何願意讓自己沾上這樣的污點。 對他來說,人生有寧氏跟玉熙這兩個污點已經受夠了。


秋氏見狀冷笑一聲說:「怎麼,三叔也覺得娘那時候已經病糊塗,行事沒有章法了?要不然也不會說出將自己的嫁妝都留給你,更不會說出不讓孫女守孝 這樣的話了。」秋氏這話的意思很明顯,若是韓景彥承認周氏當時是病糊塗了,那就等於也承認了當時周氏說不讓玉熙守孝也是胡話。


  韓景彥氣得臉都通紅了:“嫂子,娘百日都沒過,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秋氏可不怕韓景彥,當下頂了回去:「我說了什麼?當年我嫁到國公府時,國公府是什麼情況你比誰都清楚。外面欠下一堆的債,府裡日不 敷出靠著典當過日子。要不是我用嫁妝還了外債,兢兢業業操持家務,掙下這偌大的家業,你能仕途順利?能前前後娶四房妻室?你的兒女能過著錦衣 玉食的日子?」越說越來氣,乾脆將最後一塊遮羞布也扯下了:「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河北任職的時候摟下了一二十萬兩銀子。手中那麼多的 銀子一分銀子捨不得送回來,每年的年禮也送那些寒酸得入不了眼的路邊貨。回京以後,除了每年幾百兩的俸祿交到公中其他什麼都沒有,是我給你養 著一家大小。一家老小吃我的用我的,還對著我還橫挑鼻子豎挑眼。整天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你也不嫌棄寒磣,我還膈應得慌呢。忍你到現在 ,不是怕了你,而是看在我兒子的面上…”


  頓了一下,換了口氣後又接著說。 她今天不將壓抑了十多年的怒氣發洩出來,她心裡不舒坦:「就因為我跟婆婆說不能將玉熙除族,婆婆中風,你就指責我忤逆不孝?我忤逆不孝?這二十 多年是誰給婆婆端茶送水?是誰在婆婆生病的時候沒日沒夜地伺候?是誰給婆婆排憂解難?是我,都是我。婆婆這兩年因為生病性子有些左,本該勸 著一些,你們不勸什麼都由著她,好像這樣才能顯得你們孝順。我也懶得跟你們爭辯,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故意挑撥著要將玉熙除族。玉熙做 錯了什麼?別說西蠻子只是抓走了替身,就算是她本人,她又有什麼錯,憑什麼將她除族?碰到點事就想著脫離關係,這只能證明你們冷血又無情 」說到這裡,秋氏冷笑一聲,眼神落在韓景彥的身上:「我忘了,你壓根就是個沒有心腸的東西。玉熙碰到你這樣的生父,只能說是她命苦不會 投胎。可我不會任由你就一直作踐她。她現在是我的女兒,你們想要欺她,也得看我答不答應。”


  這一番話,好像將韓景彥身上所有的衣裳全都剝光,讓他無地自容。 但他又反駁不得,他怕反駁了秋氏還有更難聽的話等著他。


  文氏聽了這話臉色慘白,她沒想到說婆婆的嫁妝,卻引來大嫂這麼多的話。 當下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秋氏見狀眼皮都不抬,朝著韓建明說道:「當年府邸那麼艱難,你祖母都捨不得將嫁妝拿出來。自那以後,我就沒想過要這點東西。你們也有手有腳, 腦子也不笨,要產業,以後自己賺。這些東西既然你祖母留下遺言要給他,那就給他!」說完,看也不看其他人,自己帶著李媽媽出去了。


  這句話,將周氏一直維繫的和藹慈善的面紗給揭穿了,讓屋子裡的人知道周氏是如何的自私自利。


  韓景彥聽了這話,嘴裡湧現出一股腥甜味。 但他卻不能替周氏辯白,因為秋氏說的都是真的。


  韓建明有些頭疼,他娘這番話,豈不是讓大房跟二房隔閡更深。 只是要他說自己親娘的不好,他也是不願的,想了一下說道:「三叔,既然如此,那這裡的東西就由你處置吧!」說完,叫上韓建業,離開了上院 。


  葉氏跟盧秀兩人見狀,也都帶著孩子離開了,跟著她們的丫鬟婆子也都呼啦啦地走了。 客廳裡,也就是留下二房的人。


  大房的人走後,文氏也悠悠地醒了。 看著韓景彥嘴角溢出來的血,失聲叫道:「老爺,你怎麼了……」說完就走上前。


  韓景彥此時最恨的是秋氏,其次是文氏。 若不是文氏挑起這個話題,秋氏怎麼會當著整個府邸裡小輩的面指著他的鼻子罵,這絕對是他一輩子的恥辱:“賤人……”


  「啪…」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文氏臉上,文氏沒提防韓景彥會打她,整個人朝著右側倒去。 文氏的女僕阿慧眼捷手快,趕緊拉住了她,結果自己倒在一邊,文氏則是落在她身上。


  文氏抱著自己的肚子,大聲哭道:「孩子,我的孩子……」她的孩子已經六個月了,可不能有個閃失。


  上院頓時人仰馬翻。


秋氏這邊得了消息,壓根不理會:「要叫大夫,他們自己不會讓人去叫嗎?當了二十多年的老媽子,還要我繼續當這個老媽子不成?」反正如何費心也落 不到一個好,她傻缺了還繼續被她們使喚。


  韓建業則是有些不相信地看著秋氏,問道:“娘,你剛嫁過來的時候,國公府艱難到那個地步嗎?”


秋氏掃了小兒子一眼,冷聲說:「你以為娘在說大話?要不要將當初的藉據給你看?」不是秋氏要遷怒韓建業要跟她發脾氣,是她這會還一肚子 的氣呢!

韓建業也不生氣,這就是親屬關係,自己親娘罵兩句打幾下也不會放在心上:「娘,我就覺得你太不容易了。你受了這麼多的委屈,卻從來不跟 我們說一聲。」韓建業從懂事以來,就沒為銀錢發過愁,這也造成他不將銀錢放在心上。 他真沒想到,國公府以前這般窮。


  別說韓建業不知道,就是韓建明都不清楚,國公府以前還欠下了大筆的外債了。


秋氏苦笑一聲,說:「有什麼好說的?都過去的事,總跟你們提有什麼意思。而且我覺得,錢財這種東西沒了還可以賺,關鍵是一家和和樂樂的。這 次要不是他們太過分了,我也懶得跟他們計較。」要怪,就怪當年她識人不清,只看上韓景棟那張皮囊,非他不嫁。 要是聽了他爹的話,嫁給爹的屬下,定然是過得有滋有味了。 只是,這世間沒有如果。


  韓建明又是心疼,又是內疚:「娘,孩兒不孝,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當初還是他出面,讓娘去給祖母賠禮道歉的。


韓建業的話就簡單多了:「娘,以後要再有什麼事,你別再忍著了,都告訴我跟大哥。有什麼事,我跟大哥來解決。」玉熙以前總跟他說娘不 容易,讓他好好孝順娘,多陪陪娘。 我當時還很納悶,現在他明白了。 他娘這些年,真的過得太不容易了。


聽了這貼心窩的話,秋氏眼淚都來了:「現在哪裡還有人敢給我臉色了。娘現在只盼望著你們兄妹都好好的,就知足了。」雖然丈夫不調,婆婆跟小叔子自私 又冷血,但兒女貼心又孝順,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韓建明聽到這話,笑著說道:“娘,建業都沒跟你說,玉熙懷孕了,已經兩個多月了。”


秋氏眼淚都不擦了,頂著韓建業問道:「這是真的?玉熙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見韓建業點頭,秋氏罵道:「這麼大的事,怎麼現在才 告訴我?」她得給孩子準備衣裳鞋帽,對,還要準備一些對孕婦好的滋補的藥材。 西北那地方,可是缺醫少藥的。


  韓建業看著她娘開始跟李媽媽商討著該送什麼東西去西北時,他很是無奈地望著韓建明。 咳,太傷心了,他們兄弟兩都比不過玉熙肚子裡的孩子。


  韓建明臉上卻時露出笑意:「走吧。」他娘就這點最好,總會想著好的,不會愜念那些不好糟心的事。 說起來,以前他對娘也有疏忽的地方,以後一定要好好補回來。


文氏摔倒的時候有阿慧給她當墊背,所以只是受了一些驚嚇,孩子並沒有妨礙。 不過這次的事,將文氏嚇得不行。


抱著阿慧,文氏哭得不行:「我這是為的誰?還不是為的這個家?他怎麼能下這樣的狠手呢?若不是你,我的孩子就保不住了。」當時若是 摔倒在地,孩子十有八九保不住了。


阿慧雖然不聰明,但也不笨,從今天的事足以看出三老太爺的心性了:「主子,你以後還得多為自己跟小主子打算了。」指靠這三老太爺,那是指 靠不上的。


  文氏也不笨,今天秋氏的話也讓他意識到韓景彥是多麼的涼薄了,藏了那麼多的私房,竟然一個字都不透露給她。 平日連跟釵都捨不得給她買:“你說的對,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隨從將文氏平安無事的消息告訴了韓景彥。 韓景彥正好擦了嘴角的血,沉著聲說道:“我知道了,叫人進來打掃。”


  隨從看著地上那一灘的血,心驚肉跳,低著頭到:「小的這就去。」沒想到三老太爺竟然氣得吐血了。


  第二天,韓景彥就開始搬家了。 韓景彥早在金魚巷裡買了一個五進的宅子,原本是等著出了百日再搬過去了。 如今,他在國公府裡一日都待不下去了。 以後沒事,他也不會再到國公府裡來。


  玉辰此時正在養胎,聽到他爹搬家的消息一愣:“之前不是說等開春以後再搬嗎?怎麼會現在辦,弄得這麼匆促?”


  桂嬤嬤當下將國公府的事跟玉辰說了一下。 當然,秋氏罵韓景彥的那些話都是簡單帶過,說完後道:「要不是文氏,也不會有這麼一出。」要桂嬤嬤說,周氏是真的老糊塗了, 那麼多的東西竟然一點都不留給大房,全都給二房。 換誰心裡都不舒服。


  玉辰沉默了半響後才說:「搬出去也好。」之前的誰是誰非再追究也沒任何意義了。 不過經了這次的事,大房跟二房連面上的情分都維繫不了了。


  桂嬤嬤嘆了一口氣,說:「娘娘好好安胎吧!」娘家指靠不上,就只能指靠自己了。 幸虧娘娘肚子正氣,去年才生了龍鳳胎,如今又懷上了。 若是再生個兒子,這位置就是牢牢的,宋靈兒也動搖不得。


  玉辰點了一下頭。


桂嬤嬤頓了一下說:「娘娘,四姑娘也懷孕了。聽說雲擎對四姑娘也很好,寶貝疙瘩一般疼著。」玉辰最不喜歡的事有人瞞著她事,所以, 有什麼事桂嬤嬤說。


玉辰聽了笑道:「是嗎?那是喜事。前兩天不是購置了一批上等的血燕嗎,取一半,另外再挑選一些滋補的藥材,送到國公府去,到時候 與大伯母的禮一起送到西北去。」以玉熙的才情樣貌與聰慧,將雲擎籠絡住根本就不是難事,所以玉辰並不意外。


  桂嬤嬤有些遲疑:「娘娘,東西送過去,老太爺知道了會不高興的?」翻臉也是因為四姑娘,現在自家主子明目張膽地將東西送給四姑娘,三老太爺心裡肯定不舒坦了。


玉辰倒不擔心這個,說:「爹知道以後也不會生氣的,這是正常的人情往來。若不然我知道四妹有身孕卻一點表示都沒有,讓外人看了會如何想?」也 就維持著面上的情分,姊妹情深什麼的,那就算了吧!


  桂嬤嬤先去二房給韓景彥行了禮,說了一下玉辰的意思。 韓景彥雖然心裡不舒坦,但也知道玉辰做得沒錯:“你去吧!”


  桂嬤嬤這才帶著禮物去了大房。


  秋氏收到玉辰送過來的禮有些驚訝,畢竟才跟二房翻臉了。 不過既然送了東西過來,秋氏也沒拒了。 另外遞給桂嬤嬤一個小盒子,說:「這是玉熙讓建業從西北帶回來送給娘娘的,你將它交給娘娘吧!」一匣子玉石數目不多,但分量足夠,給 韓建業增加了不少的負擔。


  桂嬤嬤接過小盒子時,才發現東西很重。 小盒子也沒上鎖,出了國公府,桂嬤嬤打開,裡面是一塊拳頭大小的和田白玉。


回到王府,桂嬤嬤就將東西給玉辰看了:「一直聽說西域盛產玉石,如今看來,果然不假。」一出手就是拳頭大小的和田美玉,那證明四姑娘手頭上還有 更好的東西。


玉辰看了那玉石,笑著說:「雲擎打了那麼多的仗,哪裡就沒點私藏。將這玉石送到珍寶閣去,雕個擺件!」至於雕什麼擺件,那就是珍寶 閣師傅該想的事了。


  桂嬤嬤也不是眼皮子淺的,只是有感而發了:「三老太爺後日就搬到金魚胡同去,讓我問問娘娘的意思。」因為是守孝,也不擺酒席。 韓景彥的意思是若是玉辰方便,到時候也過去一趟,算是認認門。 當然,若是不方便,那也就算了。


  玉辰說:「等坐穩了胎,我就過去看看。」孩子才一個多月,她也不敢四處亂走。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到外面丫鬟傳話說秦良娣過來了。 玉辰有些驚疑:「秦良娣過來看我?」玉辰心裡納悶,秦玥過來看她做什麼? 兩人可是一點交集都沒有。


  太子娶秦玥的時候,玉辰正在養胎,所以就送了禮人卻沒去。 不過娶的側室,人沒去也沒關係。 這次,兩人算是第一次見面了。


  秦玥一見到玉辰,整個人都呆住了。 還是她身邊的嬤嬤拉了她一下,才讓她回過神來。 秦玥也知道自己失態,笑著說:「在西北的時候,每次雲夫人說起王妃時都是一臉的敬仰,我心裡好奇得不得了。今日一見,王妃果然就跟那天仙似 的。”


玉辰跟玉熙相處了十多年,豈能不知道玉熙的性子,那是再謹慎不過的人,怎麼可能會跟別人說她太多的事,最多就是幾句帶過了,心裡這 般想,面上卻沒表露出來,笑著說:「聽這話就知道小嫂跟我四妹很熟稔了,不知道我四妹在西北過得如何?」因為是側妃,所以玉辰 以小嫂稱呼也沒錯。


秦玥笑道:「當年在西北,雲將軍因為兇名太盛都沒姑娘敢嫁。卻沒想到,等成親以後,雲將軍就成為愛妻顧家的好丈夫。王妃是不知道,為這事 ,不知道多少人扼腕呢!」要秦玥說,這韓玉熙也是個奇怪的人,就雲擎那模樣,她怎麼就瞧得上呢? 別說渾身煞氣,就說那模樣看著就嚇人。


  玉辰聽了這話笑了起來:“這也是緣分了。”


  說了一會話,玉辰打了哈欠,一副很睏的樣子,其實是她不想再跟秦玥說下去了。 兩人又不熟,哪裡有什麼好說的,再者她也不願意得罪於惜語。


  桂嬤嬤見狀說道:“娘娘,既然困了,就去睡會吧!”


  玉辰笑著說:「還請小嫂見諒,最近老犯困,總是睡不著。」懷孕的人,大致都這樣。


秦玥再沒有眼色,也知道這是送客的意思了,當下笑著站起來道:「那弟妹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秦玥這次來還真沒其他的意思,就單純地 想看一看玉辰這個傳聞之中的天下第一美人到底有多美。 今日一見她算知道了,傳聞不虛。 說起來,秦玥雖然有點小心機,但城府很淺,忍耐力也不行。 要見玉熙,等過一段時間自然能見度,哪裡還用的著特意走這一趟。


  桂嬤嬤送了人回來後說道:「這秦良娣還真是被太子寵壞了。」一點規矩都不懂。


  玉辰笑了下說:「西北那地方出來的,能有多少規矩?」她還以為是什麼美人呢,這容貌也不過是中上等罷了。


  桂嬤嬤說:「太子寵她,不過是看在秦釗是西北守將的份上了。」若是沒有秦鑷,秦玥什麼都不是。


玉辰聽了這話,說:「西北前段時間有送了捷報回來。我若是沒記錯,領軍的就是雲擎,怎麼兵部一點風聲都沒有?」打了勝仗,肯定是要論功行賞 了,這次卻什麼聲響都沒有,很蹊蹺。


  桂嬤嬤輕聲說道:“聽說是被宋家的人壓下來了。太子暫時沒有表態,也不知道這事最後會如何處置。”


  玉辰笑了一下:「宋家的人,行事越來越囂張了。」若雲擎是個沒背景的小人物,軍功抹了就抹了。 但如今雲擎是領兵打仗的將軍,這軍功是能抹得了的嗎? 也不知道宋家的人是怎麼想的。


  桂嬤嬤說:「娘娘別費神去想這些事了。」反正這些爭鬥,與他們沒有乾系,現在最重要的事好好安胎。


  玉辰輕輕點了一下頭:「恩,該操心的也不是我。」真正該操心的事玉熙。 說起來,這都快一年了,玉熙倒是一封信都沒寫給她,就是不知道到那時玉熙會不會尋她幫忙了。


  桂嬤嬤說:「娘娘,你上床歇會吧!」在玉熙去西北的時候,她是諸多防備。 但現在她也想明白了,就四姑娘那帶衰的命格,不用做什麼,四姑娘以後也不會有個好的。 所以,她現在對玉熙的是,都不大感興趣了。 所以說,了通和尚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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