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6日星期一

{嫡女韓玉熙} 秦釗倒台 (53) 438- 448

 莫日根的身份比較特殊,是北擄王族中人。 要不然,他也沒有資格來到阿古的營帳內,更不可能提出退兵。


  阿古神色很陰冷,按照他的估算最多五日就能將榆城攻破。 但該死的雲擎,竟然燒了他們的糧草。 攻城之事,只能泡湯了。 這次報仇不成,回去還要受罰了。


  副將奧爾格勒也說:「大將軍,下令撤軍吧!」既然無法破城,不撤軍只會增加更多不必要的傷亡。 雖然還有一點糧食,總要留點糧食在路上吃,從這裡回到王庭,要十來天的路程呢!

  阿古站起來,面色陰沉地發了撤退的號令。


  傳令本飛奔地跑下城台,邊走邊叫道:“北擄蠻子退兵,北擄蠻子退兵了……”


  不管是城台上,還是城台下,全都歡呼一片。


  秦鑷聽到北擄退兵了,坐到了椅子上。 提心吊膽數天,如今終於踏實了。 城池保住了,之前不利的戰事會受到朝廷的斥責,但不會有、重罪的。


  趙將軍也是長出了一口氣,他們能打仗的只兩萬不到的人馬,最多再能抗住三天了。 如今北擄退兵,這次的事也過去了。


  緩了這口氣,秦釗站起來。 北擄退兵了,但他們還需要很多事要處理。 如戰死的士兵的屍體需要被掩埋,傷兵需要安置,還有其他許多的事都需要他們料理。


  沒等秦鑷走出去,一個傳令兵跑了進來,高聲叫道:“大將軍,夏將軍中了兩箭,不治而亡。”


  秦鑷聽了這話,臉色一下就不好了。 夏宏洩漏軍情,如今他戰死了,他也不可能找一個死人算賬,所以這個暗虧他只能吞下了。


趙將軍見秦鑷臉色難看,以為他為痛失一員大將而悲痛,朝著秦釗說道:「秦將軍,我們過去看看吧!」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就是他們這些人最好的歸宿 。


  秦鑷忍了心頭的惡氣,點了一下頭,大跨步出去了。



許武得了北擄退兵的消息,急忙忙地衝進內院,見到玉熙,高興地說道:「夫人,北擄退兵了。夫人,北擄退兵了。」許武最近的壓力極大, 就怕城破護不住夫人跟夫人肚子裡的孩子。


  玉熙因為聽了紫堇的話心裡有數,所以聽了這個消息,雖然臉上也有笑容,但並不激動:「退兵了就好。」北擄退兵了,危機解除了。 如今她就希望雲擎能早日回來。


  許武看著玉熙那淡定的樣子,覺得自己歷練得還是不夠:“夫人,我去將這個消息告訴義父。”


  玉熙點頭道:“你去吧!”


  曲媽媽知道北擄退兵了,非常高興。 這十多天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既要擔心城破,又要擔心玉熙手受到驚嚇難產。 如今好了,城池保住了,夫人應該也沒事了。


  看著玉熙面上的神情,曲媽媽問道:「夫人,你在想什麼?」北擄退兵了,夫人好像不太高興。 這真是真奇怪了。


  玉熙說:“我在想,將軍這兩天應該回來了。”


  曲媽媽心頭一跳。 這段時間所有人都默契地不提雲擎,就怕刺激夫人。 雖然玉熙信誓旦旦地說著雲擎會回來,但眾人卻沒她那麼有信心,都失蹤十多天的人估計屍骨都找不到。 只是,心裡頭這麼想,面上卻沒半分的顯露:“恩,將軍過幾天應該能回來了。”


  北擄大軍撤退了,韓吉也回了府。 這幾天在外面,韓吉也累得夠嗆,人都瘦了一大圈。


  玉熙見到他,說:“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韓吉苦笑道:「跟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比,我這點辛苦算什麼。」那些將士為了保住榆城的百姓,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所以他做的這些事真的不算什麼。


玉熙望著韓吉,臉上浮現出笑意:「韓管事能這麼說,我很欣慰。」她讓韓吉帶著府邸裡的人出去幫忙,不只是要賺取名聲,也是對這些 人的一次歷練。 其他人暫時不知道,但只看韓吉就知道效果很顯著。


  韓吉說:「夫人,我覺得,我們應該做點什麼。」韓吉的意思,是去幫助這些死難將士的家屬。


  之前玉熙提出幫助這些困難的家屬,韓吉也是覺得這是花錢賺取名聲。 但經了這次的事,他卻再也沒有這個想法了。 他覺得,若是能多幾個如夫人這樣的人,就好了。


  玉熙搖頭說:「暫時我們什麼都不要做,等朝廷發完撫卹金以,再說。」這次死傷這麼多人,撫卹金能不能到位,真的是一件很玄的事了。 不過就算如此,她現在也不能跳出來說要幫助那些人。 槍打出頭鳥,這次,他們雲府行事已經很出格了,肯定惹了秦鑷的眼了。 最近,應該低調行事。 至少在雲擎回來之前,她還沒準備好再做什麼了。


  韓吉輕輕點頭說道:“都聽夫人的。”


  玉熙說:“外面的事有秦鑷跟趙將軍他們料理。你現在,該處理好府邸裡的事。”


  韓吉點頭,說:「夫人放心,我有分寸的。」他是敬佩那些為守衛國土家園的將士,也想幫助他們的妻兒,只是這個得在夫人的允許之下才成的。


玉熙神情緩和了不少,說:「將府邸裡的事料理妥當,你就帶人去西海。這次去西海不僅要購置皮毛,還要多購置一些藥材回來。府邸裡的藥材已經用得 差不多了。」她手上那些貴重的藥材用得差不多了,在這裡可以吃得差一些,但手裡絕對不能沒有藥材。


  韓吉重重點頭說道:“好,我會盡快將府邸裡的事安頓,然後前往西海的。”


傍晚的時候,許武進了內院,跟玉熙說:「夫人,秦鑷跟趙將軍正在安葬所有戰亡的將士。榆城內所有人,都要換上麻衣。」換上麻衣,是為了祭奠 那些死去的將士。


  玉熙聽了這話,神色也很沉重,說道:“我馬上就吩咐下去。”頓了一下,說道:“那在外面戰死的將士呢?”


  許武聽到這話,低下頭,沒有回話。 這次戰死在外面的將士,只能是拋屍荒野了。


  玉熙心頭也沉重起來了。


  許武說:「夫人,等死去的將士全都葬了,會舉行祭奠的。到時候,我代表雲府去吧!」玉熙大著肚子肯定不能去的。


  玉熙聽了這話,問道:“祭奠的時候,女人能去嗎?”見許武點頭,玉熙說道:“那到時候你帶著紫堇一起去。”


  許武望了玉熙一眼,見玉熙神色很平靜,也看不出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想不通,他乾脆也不想了,點頭答應了。 然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夫人,若真是將軍燒掉北擄人的糧草嗎?那將軍這兩天就應該能回來了。”


  玉熙輕輕地點了一下頭,說:「嗯,我算著應該要幾日吧!」雖然心裡篤定雲擎沒事,但人沒回來之前,他心裡頭還是不安穩。


  北擄退兵了,危險也解除了。 放出去幫忙的八十多個護衛,還有一干丫鬟婆子也全都回來了。 如今北擄退兵了,傷兵自然有人接手,也用不上她們了。 所以這晚,除了霍長青以外,其他人全都搬回原來住的地方了。


  這天晚上,玉熙也終於睡了一個踏實覺了。 等第二天醒來,玉熙頭一件事就是問紫堇的狀況。 玉熙就擔心紫堇發燒,而這些人怕自己擔心,隱瞞自己。


曲媽媽說:「紫堇還睡著,沒醒。不過餘志昨日發燒了,發現的及時,請了大夫抓了藥,已經退燒了。」餘志不僅武功沒有紫堇好,就是身體底子也 沒有紫堇的好。 紫堇雖然小的時候受了一些苦,但這些年跟在玉熙身邊也跟著吃了不少的好東西,身體養得很好。


  玉熙皺著眉頭說:“怎麼沒跟我說?”


曲媽媽說:「是楊師傅不讓說的。楊師傅說告訴夫人,只會讓夫人著急。」這話是被曲媽媽潤飾的,楊師傅的原話是玉熙大著肚子該讓她安心 養著,不該讓她操勞。


  玉熙聽罷也沒再說什麼了。 楊師傅將餘志當兒子一般疼愛,有他在一旁照顧,比誰都盡心:“我去看看。”


  紫堇則是一直睡到太陽落山才醒來,醒來以後就喊餓。 看著白媽媽端來了紅棗粥,朝著玉熙叫囔著:“夫人,你可是答應我,醒過來以後就讓我吃大肉包子的。大肉包子呢?”


  白媽媽說:“紫堇姑娘,這大肉包子已經吃完了。你若是想吃,我明早再做吧!”


  玉熙可沒那麼客氣,說:「你若是再叫,粥都沒得喝。」想著餘志跟她說這幾天發生的事,她是又生氣又心疼。


  紫堇最怕的就是玉熙生氣了,見玉熙臉色不好看,老實地低頭喝粥了。


  喝完粥,紫堇問道:「夫人,將軍回來了嗎?」北擄昨日就退兵了,算下來將軍今天應該回來了。


  玉熙搖頭說道:“沒有,應該還要幾天才能回來。”


紫堇說:「夫人,我覺得應該讓人去找將軍。你想呀,將軍要躲避那些北擄蠻子的追擊,肯定藏起來了。既然藏起來肯定沒馬了,要回到榆城就得 靠兩條腿。這兩三天,他能回到榆城嗎?”


  玉熙搖頭說:「不能去找,等他自己回來。」秦鑷一直都想對雲擎下殺手,萬一因為他們的人洩漏了雲擎的行蹤,被秦鑷派人截殺。 到時候死無對證,那可就真冤了。


  紫堇有些憂心了:“萬一…”


  玉熙笑著說:「沒有萬一。我相信,他一定能平安歸來的。」不僅來自前世的記憶,還有雲擎強大的實力,讓她有這個信心。


  紫堇覺得玉熙太相信雲擎,簡直到了盲目的地步。 只是這個關頭,她也不好掃興了。 再者,她內心深處也希望雲擎能平安歸來。 要不然,她都無法想像萬一雲擎死了,她家夫人會如何。


  雲擎一行人燒了北擄人的糧草以後,又躲回叢林裡了。 去燒糧草的時候是十八人,回來的時候是十個人。 十個人之中有兩個輕傷,兩個重傷,其中餘叢就受了重傷。


  這幾天,一行人要提防追兵,照顧傷員,要找吃的,又要防備這猛獸的襲擊,一行人也過得異常的艱辛。 在深林裡待了四天,確認甩開了追兵,他們才從深林裡出來。


  沒想到出來後的第二天下午,就看到北擄大軍在撤退。 餘叢聽到這個消息,朝著雲擎說:“既然北擄退兵了,將軍也該回去了。”


  雲擎話很少,聽到餘叢的話,嗯了一聲。


餘叢見雲擎裝成沒聽懂自己的話,也不拐彎抹角了,直言不諱地說:「將軍,夫人還懷著孕呢!你若是遲遲不歸,夫人萬一以為你戰死了動了 胎氣,那我的罪過就大了。”


  說實話,他確實很擔心玉熙。 從出徵到現在已經半個個多月過去了,萬一玉熙以為他死了動了胎氣,孩子就得早產,至於再嚴重的後果,他不敢想像了:「我帶著吳筒回去, 袁鷹等人留下來照顧你們。等我回到榆城,再派人來接我。」雲擎還擔心霍長青的安危,當時追兵那麼多,他也不敢確定霍叔是否能逃脫。


  餘叢點頭說道:“好。”


袁鷹聽了餘叢的話,朝著雲擎說:「將軍回到榆城,還請將軍派人告知我媳婦一聲,讓她知道我還活著,省得她以為我死了,****掉 眼淚。」這次沒死,真的算命大了。


  聽到這話,雲擎點頭說道:“你放心,我回到榆城就讓人給你媳婦送平安心。”


  走的時候,雲擎望著一行人說:「你們放心,我回到榆城就派人來接你們。」這麼多傷兵,速度肯定很慢了。



早晨,雞鳴聲報曉著黎明的到來。 玉熙睜開眼睛,就看著一片紅通的光線透過窗戶照了進來。


  習媽媽一直在臥室候著,見玉熙醒來,忙走過來扶了玉熙起來。 這九個月大的肚子,翻個身都不容易,起身更不容易了。


  玉熙摸著肚子,笑著說道:“記得二嫂懷孕的時候,腿腳都腫了,我這都快九個月了還跟沒事人一樣,乖的很。”


  習媽媽笑著說:「這是小主子心疼夫人呢!」心裡卻是嘀咕,二夫人懷的是個兒子,這孕婦自然要受一些苦了。 只是關於這胎十有八九是個女兒的話她早就透露出去了,只是夫人跟將軍也沒異樣,照樣歡歡喜喜的,她也就不多說了。


  用過早膳,玉熙按例過問了一下內務,然後又坐下來縫衣裳了。 按照紫堇的話,她家夫人就是閒不住的人。


  石榴進來,回禀道:“夫人,趙夫人過來探望夫人。”


  玉熙笑著說:「請趙夫人進來。」趙夫人昨日就下了帖子,玉熙也答應了。 只是沒想到,竟然來得這麼早。


  趙夫人進來的時候,看到氣色很好的玉熙,心裡納悶不已。 自家夫君生死不知,這當妻子的竟然半點不擔心,也算稀罕事了。 這些忖度都放在心裡,並沒有表現出來。 趙太太笑著說:「你這不方便,還出來迎我做什麼,快進去?」說起來,韓氏也是個苦命的,這大著肚子,丈夫還生死不知,還操持這麼一大攤子的 事。


  玉熙笑著請了趙夫人進屋坐,一邊慢慢走,一邊笑著說道:“大夫說懷孕的時候要多走動,要不然生產的時候就艱難了。”


進了屋,趙夫人也不客套,就坐在玉熙旁邊,拉著玉熙輕輕地拍了一下,說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創辦學堂的事,組織平民百姓幫助前線將士 的事,又捐藥材糧食,玉熙如今在榆城的風頭很盛。


  玉熙笑著說:“要說辛苦,也是我家管事跟紫堇他們辛苦,我也就動動嘴皮子。”


  趙夫人神情很柔和地說:“你這孩子,也太謙虛了。如今榆城,誰不知道你是菩薩心腸。”


  玉熙正色道:“夫人過譽了,我當時也是想這能出一份力就出一份力,倒沒想其他。”


  趙夫人笑了一下,說:「這才更難能可貴。」沒想其他,趙夫人若是相信這話,那就是真傻了。 只是,就算知道,她也沒有玉熙這般的決斷與魄力。


  玉熙不願意就這事說過多,說多不如做多。 玉熙當下轉移了話題,問道:“算下時間,塗姐姐去省府也有兩個多月了,也該回來吧?”


  趙太太點了一下頭,說:「已經送信過去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榆城既然沒事,一定會回來的。


  正說著話,突然外面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玉熙先是皺了一下眉頭,轉而面露欣喜。 當下也顧不上趙夫人了,用手撐著椅子的扶手站了起來。


趙夫人看著玉熙利索的動作,嚇了一大跳:「雲夫人你這是……」話沒說完,就見玉熙朝著外面走去,那健步如飛的樣子,看著一點都不 像個孕婦。


  曲媽媽看著玉熙這個樣子,駭得臉都嚇白了。


  玉熙走到院子中央時,外面的人也全都進來了。 玉熙看著前頭鬍子拉碴衣衫襤褸不成模樣的男人,眼淚嘩啦地掉。


  雲擎走上前,輕輕地將玉熙給摟在懷中,說道:「我回來了……」這幾****日夜趕路,就擔心玉熙出事。 還好玉熙比他想像得還要堅強,不但沒出事,這些日子還做了這麼多的事。


  跟著過來的楊師傅瞧著玉熙的模樣,說道:「韓丫頭暈過去了。」那眼睛都閉起來,也沒了聲響,瞧著可不就是暈過去了。


  雲擎雙手扶著玉熙的肩膀,一看,玉熙竟然真的人事不省了。 這下雲擎慌了:「玉熙,玉熙你怎麼了?大夫,快請大夫?」他被北擄四萬大軍包圍起來時,都沒現在這麼驚慌。


  不說雲擎,其他人也都嚇得夠嗆了。 習媽媽立即站出來,朝著雲擎說:“將軍,趕緊將夫人抱到屋子裡。”


  雲擎將玉熙抱進屋子裡,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 習媽媽則趕緊走上前,先摸了一下玉熙的鼻子,見呼吸很均勻。 然後又摸了一下玉熙的肚子,發現孩子好好的。 夫人昏迷過去並不是動了胎氣。


  曲媽媽滿臉詬異,說:「不是動了胎氣,夫人怎麼會暈過去?」不管高興的還是悲傷的,都算是極度的刺激。


  習媽媽搖頭,表示不清楚。


楊師傅聽到習媽媽說不是動了胎氣,說:「我猜想韓丫頭大概是給臭味熏暈過去的。」說完這話,楊師傅朝著雲擎說道:「雲擎,你還是 趕快去洗漱一下吧!要不然韓丫頭見到你又要暈過去了。”


雲擎這時候也顧不上生氣,問了楊師傅:「你說的是真的?」從出征到現在雲擎就沒洗過澡,身上不僅有人血還有野獸的鮮血,加上又在 叢林裡待了那麼長的時間,誇張一點地說,三里外都能聞到他身上的臭味了。 雲府裡的人見到他平安歸來,全都激動不已,這臭不臭的,這會哪裡在意。


  楊師傅笑了一下,說道:“你若不相信,就掐一下她的人中,保準很快就能醒過來。”


  雲擎不願意讓人掐玉熙的人中,望著習媽媽問道:「夫人真的沒事嗎?」他倒希望是楊師傅所說,玉熙是被臭暈倒了。


  習媽媽搖頭說:「夫人呼吸平穩,孩子也很正常,沒有異樣。」剛才只顧著急,這會聞著雲擎身上散發出來的臭味,她也想吐呀! 夫人剛才被將軍被摟在懷裡,不暈過去才奇怪了。


  雲擎聽了這話,趕緊叫道:“備水。”


  等雲擎出去以後,紫堇說道:“這屋子也要打掃一下,要不然夫人醒過來肯定也難受。”


  曲媽媽點頭應道:「待會點個香,熏一下。」地面什麼的,就讓擦一下,至於錦被得夫人醒了以後才能換。


  大夫來的時候,雲擎還在淨房泡澡,木桶裡特意加了能驅除他身上異味的草藥。 平日雲擎是不願意泡澡的,特別是這種藥浴比較不願意,他覺得很浪費。 只是今日將自己媳婦熏暈過去了,他也只能妥協了。


  等大夫給玉熙診完脈,紫堇就問道:「我家夫人怎麼樣了?」雖然紫堇也相信習媽媽,但讓大夫看下更穩。


  大夫診完脈以後面色很古怪,又重新診了一回,然後站起來說道:“夫人身體無恙。”


  之前眾人對楊師傅的話半信半疑,這會有了大夫的話,所有人都相信夫人真是被將軍給熏暈過去了。


紫堇是很相信他家師父的,所以對這個結果不意外,不過她還是問道:「大夫,你也知道我府上最近事很多。這段時間我家夫人為將軍失踪的是焦慮不安,還 煩請大夫認真看看,我家夫人可都穩妥?”


大夫搖頭說:「夫人身體養得很好,不過孩子再有一個來月就要生了,這段時間不宜再操勞,需要好好養著。」對於雲擎兵敗失蹤的事,榆城就沒 人知道的。 要大夫說,雲夫人能養得這般好,本身就是件稀罕事了。


  紫堇點頭說:「我會勸我家夫人好好休息的。」這大半個月事情太多,不過現在都過去了。


  大夫就叮嚀了兩句,連藥方都沒有開,就背著藥箱回去了。


  雲擎泡完澡後又沖洗了三回,將頭髮擦乾,換上曲媽媽送來的帶著一股清淡的菊香味的衣裳,這才進了臥房。 看著睡得安穩得玉熙,雲擎又是愧疚,又是欣慰。 愧疚這段時間讓玉熙擔心受怕,欣慰玉熙一直堅信他活著。 這表明,媳婦對自己很有信心。


  在床前站了一會,見玉熙沒有醒來的意思,他就出去看霍長青了。 霍長青見到雲擎,第一句話就是:「平安回來就好。」雖然他認定雲擎會逃脫追兵,但是人沒回來總是不放心。


  雲擎看著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霍長青,低聲說道:「霍叔,讓你受苦了。」看著這樣子,就知道當時受的傷是致命的了。


  霍長青笑了一下,說道:“能把命撿回來,受點苦算什麼?跟我分開以後,這段時間你是怎麼過來的?”


  雲擎將他這十多天發生的事都跟霍長青說了一下,說得很詳細:“餘叢跟袁鷹他們還在叢林裡,我已經讓許武親自去接他們了。”


  霍長青點了一下頭,然後說:「能活著就好。」受傷的話,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雲擎聽了這話,一臉悲痛地說道:「我等會派人去尋江波跟郭循他們的屍首,尋到了好好安葬。」郭循跟江波跟在他身邊十多年,跟親兄弟沒 差別。


  霍長青搖頭說:「時間過去太久了,而且人手也不足。」事情已經過去十多天了,想要尋回屍身哪裡那麼容易。 再者,想要尋到他們的屍首,沒有幾百人是不成的。 可現在他們手頭上,根本沒那麼多可用的人。


  雲擎一臉沉痛。


  霍長青卻是望著雲擎,說:「你還記得當日分開時,你跟我說的話嗎?」這個仇,是一定要報的。 不只是為死去的兩個幾個義子,還有那兩萬無辜的將士。


  雲擎點頭說道:“我沒忘記。霍叔,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對秦釗手下留情的。”


霍長青心頭鬆了一口氣,只要雲擎不再顧念舊情,他就不怕秦鑷動什麼手腳:「還是那句話,以後有什麼事你多跟你媳婦商量。你媳婦不僅目光長遠,行事也不是 一般人比得了得。」看著玉熙這段時間做下的事,他都不得不說兩個字,佩服。


  雲擎點了下頭,說:“我會的。”




玉熙醒過來得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 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坐在床邊的雲擎,當下又驚又喜。


  雲擎摸了一下玉熙的額頭,輕輕地說:“你醒了?”


  玉熙笑著點了一下頭,然後說道:「你扶我起來吧!」剛才竟然受不住雲擎的味暈過去,真是太丟臉了。


曲媽媽在外面的人聽到動靜,走了進來,說:「夫人,將軍,午餐已經準備好了。」玉熙用膳的時間都定下來的,除非是意外,一般情況下都是到 點就吃。 哪怕沒胃口,也要吃。 也是這個好習慣,讓玉熙撐過了這個難關。


  玉熙這會是有一肚子的話要跟雲擎說,可是事再大,也大不過吃飯:「和瑞,我們先去吃飯吧!」有什麼話,都等吃飽了再說。


  秦鑷在雲擎回來沒多久就得了消息。 秦鑷冷著臉說:「雲擎沒死?」死了那麼多人,雲擎竟然還沒死,可真是命大呀!


  秦忠搖頭說:「沒死,聽說還帶了一個人回來。」雲擎沒死,他家將軍可就麻煩了。 秦忠雖然只是一個管事,但有些事情也是知道的。 這次傷亡如此慘重,他家將軍要負主要責任。 雲擎平日也是看在過逝的元帥的面子上才對自家將軍忍讓,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雲擎肯定會將罪責怪在自家將軍頭上的。


  秦鑷想也沒想說:「去雲府。」既然回來了,他怎麼也該去看看才是,要不然也落人話柄。


玉熙這邊還沒用完飯,就聽到許大牛過來說道:「將軍,夫人,秦鑷過來了。」邊城的人性子都憨實,也沒那麼多規矩禮儀,許大牛瞧不上秦釗的做 派,就以名字稱呼了他。


雲擎見玉熙準備放下筷子,說:「讓他在外面等。」說完後,朝著玉熙說:「不用理會他,你吃你的,吃完再出去見他。」雲擎 吃飯吃得很快,早就吃完了。 就玉熙吃飯細嚼慢嚥,這會雲擎是在一旁等她呢!


  玉熙仍然將筷子放下,朝著雲擎說道:“不管如何,秦釗如今是榆城的主將,怎麼也得給他則個面子,要不然以後怎麼共事呢?”


  雲擎搖頭,說:“無妨。”


  玉熙一下就懂了,雲擎這是打算跟秦鑷撕破臉了。 這種結果是她希望看到的,若是雲擎一直受制於秦釗,這次的是還有可能再發生。


  秦鑷在雲府等了將近兩刻鐘,還沒等到人,面色陰沉得可怕。 他還是第一次受到過這樣得冷待。 不過他也心驚不已,之前他跟雲擎關係雖然不好,但雲擎對他的態度卻讓人挑不出錯,這次如此反常,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在小廝第四次續茶水,雲擎出來了。 不只雲擎出來了,玉熙也跟著一起出來了。


  秦鑷是第一次見玉熙。 見玉熙穿著寶藍色紋金百蝶緞裙長裙,雖然懷著孕,但除了肚子大了點,身材仍然纖細均勻,簡單綾了個髻,髮髻上戴著一支翡翠簪子,外面 披了一件素織紗衣。 目光溫和平淡,神情安靜從容。


  玉熙大著肚子不方便行禮,嘴角掛著一抹笑容:“秦將軍,我身子不方便,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秦鑷自然不會給一個大肚婆計較,說道:“弟妹客氣了。”說完,朝著雲擎說道:“雲弟能安全回來,為兄甚感欣慰。”


  雲擎冷冷地應了兩個字:「是嗎?」打人不打人,雲擎這麼反諷的口氣,赤果果地打了秦釗的臉。


  秦鑷面色一下僵了。


  玉熙好像沒聽到雲擎的話,笑著跟秦鑷說道:「這次我特意出來見秦將軍,是有些話想拜託秦將軍的。」要不然,她也不用出來了。


  秦鑷心裡提高警惕,說道:「你說,若是我能做到,我定然不推遲。」若是做不到,那也是強人所難。


  玉熙笑著說道:“也不是要緊事,就是之前我讓府邸裡的人去幫助那些傷員。我也是想盡一份心,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還希望秦將軍能成全。”


  秦鑷不知道玉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弟妹的意思?”


玉熙心裡突然吐槽,誰是你弟妹,真是臉皮厚:「我希望秦將軍不要將這件事報到京城去,不知道秦將軍能否答應我?」玉熙也知道,就算秦鑷不報到京城 ,京城那些人也能知道。 但道聽途說與官方報上去,那意義不一樣。


  秦鑷問了雲擎:「不知道雲弟的意思是?」話說,他原本就沒準備報上去好不。 如今特意提出來,也不知道到底想做什麼。 到現在,秦釗也不敢小瞧了玉熙。


雲擎面無表情地說:“不過是盡了一點綿薄之力,沒必要鬧得人盡皆知。”說完這話,朝著秦鑷說道:“這邊無事可做,可以走了。” 他正打算吃完飯去找秦釗呢! 定北軍全軍覆沒,這個仇暫時報不了,但洩漏軍情的人必須揪出來。


  等雲擎跟秦鑷離開以後,玉熙回了後院,進了書房就吩咐了人叫來了跟著雲擎回來的護衛崔默。


  玉熙問:「你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都跟我說一下吧!」之前知道一些,但都不完整,玉熙需要知道詳細的狀況。


  崔默將他們從出征開始講到他們被四萬北擄軍圍困,然後艱難逃亡。 之後又躲在叢林裡,找個機會燒掉敵軍的糧草,為了躲避追兵逃入深林之中。


  講到後面,崔默滿面都是淚水,哽咽道:「夫人,那麼多的兄弟,那麼多的兄弟就這麼死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但看著那麼多的兄弟就一一倒在面前,心在滴血。


  玉熙心頭也很沉重,輕聲說道:「這個仇,將軍會替你們報的。」差一點,差一點榆城就變成了第二個桐城了。 而這樣的慘事,她也希望永遠不要再發生。


  崔默擦了眼淚,點頭道:“將軍說了,他一定會替兄弟們討回一個公道的。”


  玉熙點了一下頭,說:“你下去吧!”


  雲擎隨著秦釗去了秦府,沒多久趙將軍等幾個高級將領也都過來了。 趙將軍看著完好無損的雲擎,拍著雲擎的肩膀:“回來就好。”


  秦鑷的死忠耿繼臣幾個人都不得不感嘆,雲擎能安然無恙地活著回來,命可真夠大的。


  雲擎卻是面無表情地說:“我們的作戰計劃跟行軍路線北擄人知道得一清二楚,能活著回來實在是我命硬。”


  這話一落,在場的人全部臉色大變。 這次打敗仗,眾人都以為是細作打探回來的消息有誤,他們估量不足,並不知道還有這一茬。


趙將軍最先回過神來,盯著雲擎問道:「你說作戰計畫跟行軍路線被洩,這件事可有什麼根據?」不是趙將軍反應遲鈍,而是這段時間眾人一直想 著抗敵,仗打完以後,還有很多善後的事需要料理,哪裡還有時間去想其他。


雲擎冷著臉將當時的情況詳細說了一下,說完後問道:「若不是作戰計畫跟行軍路線被路,北擄人還能掐會算?那麼精準地派出四萬大軍將我們 給包圍。」這時候雲擎那可真是殺氣騰騰,幸好這屋子裡的人都是見多了死人,倒也不懼怕他。


  在場的不是傻子,哪裡會認為這是一場巧合,北擄分明是有計劃地要將定北軍滅了。


趙將軍臉色也很難看,勝敗乃兵家常事,可這作戰計劃跟行軍路線被洩露出去了,那等於是將腦袋交到敵人的手上:「可是知道這些事的只我們這裡的幾個人。 」


  康東林的脾氣最暴躁,他這次差點死在戰場上,竟然懷疑他洩漏軍情,這可真是奇恥大辱呀! 當下跳出來大聲叫道:“老子差點死在戰場上,你竟然說我勾結北擄……”


趙將軍厲聲打斷了耿繼臣的話,說:「我知道在座的都是身經百戰殺敵無數的將軍,我也不相信你們會做出勾結北擄的事。可是作戰計劃跟行軍路線的就 我們幾個人知道。問題,肯定是出在我們身上。很有可能是我們身邊出現了細作。”


  康東林聽了這話,也就不吭聲了。 說在場的人有人勾結北擄做下叛國叛兄弟的事,他肯定不相信。 但若是被細作探得消息,這還真有可能。 他們能派出細作,北擄一樣能派出細作到他們身邊。 雖然這些年抓了很多,也殺了很多。 但這些細作就跟野草似的,殺了一茬又冒出來一茬,壓根就殺不乾淨。


  耿繼臣說:「這事必須徹查。」不查,眾人心裡都不安呢!


  這話一落,所有人都望著秦釗。


  秦鑷面色很凝重,說:「消息是夏宏洩漏出去的。」這件事現在想瞞也瞞不住,只能照實說了。


康東林聽了這話,大聲叫道:「不可能,怎麼可能是老夏呢?老夏都戰死了,怎麼還能如此污衊他。」康東林覺得秦鑷這是看夏宏死了,所以才 將帽子扣在他頭上。


秦鑷說:「這事要怪也怪我,我不該將洛氏賜給夏宏。洛氏雖然是太子賜的,但他是宋家的人,她從夏宏嘴了套得軍情以後就 將消息給了宋家。」後面那句宋家想要置雲擎於死地就將軍情洩露給了北擄這話,秦鑷沒說,讓眾人自己腦補。


  趙將軍問道:“可有證據?”


秦鑷搖頭說:「撬開了洛氏的口去抓跟她接頭的人時,那人已經自盡身亡了。而這個人,是宋家的人。」其實這個人並不是宋家的人, 而是榆城本地人,不過跟這個人接合的是許家的一個掌櫃。 只是秦鑷要將許家摘出來,所以就將中間的全都省掉了。


  康東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叫罵道:“為了私仇,竟然將十萬將士的性命於不顧,這些畜牲,真該死。”


  沒有證據,說再多也是枉然。



雲擎在秦府待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去了定北軍營。 在北擄攻城之前也陸陸續續逃回來一些人,到現在也只回來三百多人,加上留在守軍營的兩百多人,總共六百人不到。


  先去看過這些死裡逃生的將士,然後雲擎將整個定北軍營走了個遍。 然後一個人站在操練場上,朝著北擄王庭所在的地方,眼中瀰漫著濃濃的殺意,血債,需要血來償還。


  雲擎在練兵場上站了一個下午。 許大牛看著天都暗下來了,總不能一直站到天黑吧! 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說:“將軍,天快黑了,該回去了。”


  雲擎回過神來,面無表情地說:「回去吧!」再不回去,玉熙也該擔心了。


  回到雲府,知道玉熙沒吃晚飯,雲擎皺著眉頭說道:“我回家的時間不定,不用等我吃飯。”


  玉熙笑著說:“就這回了。”


看著桌上全都是素菜,雲擎說:「家裡是不是沒錢了?」玉熙做的事許武跟他都說了,所以看著滿桌子全是素菜,他第一反應就是家裡買 不起肉了。


玉熙笑著說:「不是。你最近都吃葷的,葷菜吃多了不好,這兩日多吃點素菜吧!」雖然將莊子上大的家禽都宰殺了,但也不可能真的 一點不剩,兩人吃的肉菜還是有的。 只是玉熙聽到崔默說逃亡的這段時間他們一直吃生肉,覺得該讓雲擎多吃點素,清清腸胃。


  用完晚膳,談起了正事。 雲擎說:“秦鑷說是夏宏洩漏的軍情。只是,現在是死無對證。”


  這些早在玉熙的預料之中:「秦釗說了怎麼處置夏家人嗎?」夏宏死了,但洩漏軍情這事肯定是要追責的。


  雲擎搖頭說:「秦鑷沒有資格處置夏宏的家人,不過他說他會上折子的。」這意思如何處罰夏宏的家人,由皇帝定奪。


玉熙輕笑道:「夏宏死了,洛氏也死了,單靠著洛氏的一份口供如何去信於人?別說定宋家的罪,就是夏宏都不一定能定罪? 「夏家的人完全可以倒打一把,說秦釗為了逃脫責任污衊夏宏。


  雲擎自然也知道這點:「沒證據,說什麼都枉然。」不過宋家欠下的債務,總有一日要他們歸還的。


玉熙看著雲擎那通紅的眼睛,握著他的手說道:「和瑞,這件事不是免上那麼簡單的。這次軍情洩密,許家也參與其中。」說完這話,玉 熙覺得屋子的溫度好像下降了,她的背也泛起了一絲涼意。


  雲擎穩了下,問道:“這話怎麼說?”


玉熙說:「跟洛氏聯繫的人,常與許家綢緞舖的掌櫃見面。那掌櫃的可是許家的老僕。不過事發當晚,那掌櫃的就帶著妻兒老小離開了榆城。秦 鑷,這是在給許家掃尾。」這些消息都是後來打聽到的,這也是玉熙能猜測到軍情洩密跟許家有關的原因。


  雲擎問:「那綢緞舖的掌櫃如今可還在?」其實雲擎心裡清楚,這人十有八九都不在了。


玉熙搖頭說:「死了,一家老小全都死了。跟這件事有牽扯的,全都死了,一個不剩。」最近因為打仗,四處又都亂了起來,就榆城到新平城 這路上就有盜匪。 許家這個掌櫃的一家就是死在半路上,不知道內情的只以為是被那些盜匪殺人劫財的。


  雲擎隻兩個字:「該死。」不只許家該死,秦釗也該死。 雖然秦鑷事前不知情,但幫著許家掃尾,也是幫兇。


玉熙說:「當務之急,就是將秦鑷弄下去。要不然,還會有更多的將士白白死去。我的意思你也寫一道折子,將這次發生的事寫個清楚明白,然後交給 於相。」秦鑷這次指揮失利死傷慘重,足以證明他勝任不了榆城首將這個位置。


  雲擎說:「我去寫折子。」秦鑷會幫著許家,那肯定是有把柄被許家的抓了。 這次能保住榆城是幸運的,以後未必還有這樣的幸運。


玉熙在臥室裡等啊等,等了一個多時辰,忍不住嘀咕道:「這寫道折子,不至於這般難吧!」玉熙是不知道,寫折子對雲擎來說,那 是比打仗還難。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雲擎從前院回來,將他寫好的折子給了玉熙,說道:“你幫我看看。”


  玉熙看完了折子,抬頭望著雲擎,問道:「就這些嗎?」這折子寫得很簡潔,發生的事情都寫上了,總過不到兩千字。 但問題是,這是花了將近兩個時辰寫出來的呀!


  雲擎問:「怎麼?寫的不好嗎?」他文筆一般,平日最討厭的也是寫奏章。


  玉熙搖頭,說:「不是不好,只是太簡潔了些。」因為軍情洩密讓定北軍兩萬人全軍覆沒,這本是一件悲壯又悲痛的事。 但雲擎這折子只是用很平靜地口吻將事情講述了一遍,沒有主次之分,就是在將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一遍。


  雲擎說:「那我重新寫過。”


玉熙笑了下說:「算了,還是我來寫吧!寫好了,你照抄兩份。一份讓人今晚就送去京城,另外一份明日交到驛站送去。」簡單來 說,是一份明一份暗。 玉熙這麼做,是防備明面上的這份折子到不了京城。


  雲擎如釋重負地點了一下頭,說:「好。」論文採,十個他也比不上玉熙了。


  玉熙笑著說:「那你來磨墨,我來寫。」其實玉熙只是故意打趣,讓雲擎放鬆心情,並不是真的要讓雲擎來磨墨的。


  雲擎卻是一口應下,說道:“好,我來磨墨你來寫。”


  玉熙只花了半個時辰,就將折子寫好了。 寫完以後,交給雲擎,說:“你看看,可有需要改正的地方。”


  修正後的折子,講的還是那些事,但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這折子前面主要寫了定北軍領完將士被圍困時,將士明知他們被雙倍的敵軍包圍卻毫無畏懼視死如歸,不僅沒一個投降,還斬殺了一萬多的敵軍。 後面主要寫了這次死傷四萬多將士完全是因為軍情洩露導致的,言語之中流露出的那種悲痛憤恨與無奈辛酸,能引發共鳴,讓看到這折子的人也會悲痛不已。


雲擎看完以後,神情很柔和,朝著玉熙說道:「不用再改正了。」頓了一下後,雲擎說道:「以後發往京城的折子,你都幫我潤下色。」同樣 一件事,不同的人寫,效果就完全不一樣。


  玉熙也沒反對,說:“只要身體允許,我是沒問題的。”


所有的事情處置妥當,玉熙就說道:「你先睡吧,我要去沐浴。」其實玉熙原先想等午飯後就想讓雲擎好好休息,雲擎這些天你一直疲於逃命,好不 容易回家了自然得好好睡一覺。 只是秦鑷來了,這個打算也就泡湯了。


  雲擎嗯了一聲就上床了,一沾被子就睡著了,還打起了呼嚕。 這段時間他的精神一直緊繃著,只有到家才能放鬆。


  玉熙摸著雲擎的臉,這一年多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肉,全都沒了。 、萬幸的是雲擎並沒有受傷。


  榆城戰事失利,很快傳到了京城。 韓建明得到消息時,都有些穩不住了:「雲擎竟然戰死了?」榆城離京城太遠,即使驛站八百里加急,消息也滯後幾日


  趙先生說:“國公爺,也許事情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糟糕的。雲將軍身經百戰,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韓建明苦笑道:「兩萬大軍全軍覆沒,雲擎還能逃得了嗎?」阿古跟雲擎有血海深仇,哪裡會讓雲擎逃脫。


  趙先生說:「國公爺,我們還是等四姑娘的信吧!」趙先生覺得事情沒到最後,還是不要那麼快下結論的好。


韓建明說:「我也希望雲擎還活著。若是雲擎還活著,這這次就能將秦鑷拉下台,讓他上位。」可若是雲擎死了,再多的算計也是枉然,先前 的投入,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趙先生點了一下頭。


  韓建明擔心秋氏聽到外面的傳聞身體受不住,當下叫來了管家讓他嚴密封鎖消息。 以防萬一,他還跟葉氏說了這件事:「一定不能讓娘知道這件事。」要是讓娘知道雲擎可能戰死,四妹要守寡,十有八九得急病了。


  葉氏唬了一跳:「四姑爺沒了?什麼時候的事?」她都沒得到半點的消息。


  韓建明搖頭說道:“只說定北軍全軍覆沒,至於雲擎有沒有死,現在還不清楚。”


雖然韓建明說雲擎可能還活著,但葉氏覺得希望渺茫,十有八九是沒了:「四妹這還懷著孩子呢?」這懷著孕知道丈夫沒了,十有八九得 難產呀!


  韓建明說道:“所以才不能讓娘知道這事。這榆城裡京城也遠,想照應也照應不著,只能幹著急。”


  葉氏搖頭說:「四妹這可真是多災多難。」從跟陳家退親到現在本上就沒消停過。 這嫁過去一年不到又要守寡了,要葉氏說玉熙還真是個倒楣催的。


  韓建明罕見地沒反駁葉氏的話。 這不好的事,全都落在玉熙身上,再不迷信,心裡也起了嘀咕呀!



北擄退兵,榆城保住,這個消息傳回京城,太子鬆了一口氣。 若是榆城被破,後果不堪設想。


  陳禹說:「殿下,秦釗不適合當榆城的守將。」這次若不是秦釗指揮失當,榆城根本不會面臨這麼大的危機。


太子心裡也認同陳禹的觀點,不過他也有他的顧慮:「沒有足夠的資歷與威望,也勝任不了這個位置。」說完以後,嘆了一口氣道:「可惜了雲擎。」他覺得 雲擎是將帥之才。


  陳禹沉默了一下說:「殿下,幸虧了雲擎已經死了,要不然我們的麻煩更大了。」雲擎投靠於家的事,太子也已經知道了。


  正因為雲擎死了,太子才會說這句話。 若是活著,他一定不會讓雲擎上位的。


  敬王說:“九哥,這次北擄也是損失慘重,所以榆城暫時沒有危險,換將的事不著急。可傷亡將士的撫卹金跟新兵的補充,卻是迫在眉睫。”


  到撫卹金,太子就頭痛了。 這次傷亡那麼大,撫卹金上百萬,國庫哪裡拿得出這麼大筆的錢。 皇帝如今不管事了,國家大事全都交給了太子了,權利大了,擔子也重了。


敬王說:「九哥,戶部再沒有錢,這撫卹金也不能拖了。」敬王覺得可以在其他地方省點,或者其他開銷往後挪一下,撫卹金的是也不能往後 拖。


  太子苦笑一聲:「去將戶部尚書宣來。」幾十萬想想辦法也就有了,可這上百萬的錢想要挪出來,哪裡那麼容易。 國庫就沒多少銀子,還有那麼多需要花錢的地方。


  陳禹說:「殿下,當務之急是徵兵。」這兩萬守軍還有不少的傷兵,所以這次至少也得徵八九萬的新兵。 從徵兵到送往西北,前後沒有三、四個月是完不成,這事可不能耽擱。


  太子點頭,徵兵可比撫卹金的事好辦得多了。


  議事議到晚上,陳禹回到泰寧候府。 這時候,泰寧候還沒睡下,陳禹直接去找了泰寧候,將榆城的事是跟泰寧候說了一下:「爹,我覺得這是一次機會。」陳禹想去 西北,就算接替不了秦鑷的位置,當個二把手也可以,等他立足了軍功,建立了足夠的威信,再將秦鑷取而代之。 不過,這心思可以跟他爸說卻不能跟太子說。 要不然,會讓太子覺得他野心太大。


泰寧候也有些意動,在這個世道沒有比掌權更讓人安心的了:「秦鑷是太子的人,就算他現在失利,太子也不會讓人代替他,更不要說你現在是 太子得力的臂膀。太子如今身邊還缺不了你。」兒子的能力如何,他很清楚,他也希望兒子能建功立業。 但這事卻不是那麼容易的,必須細細籌謀。


  陳禹說:“爹,以秦釗的能力,根本勝任不了榆城首將的位置。我們好好籌謀,肯定能將他拉下來。”


泰寧候沉默了一下,說:「戰報上,並沒有說雲擎死了,只是說他失蹤了。禹兒,在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之前,我們不能動。」事在人為,只要他們安排妥當, 讓兒子去西北方也不是不行的事。 但問題是,若雲擎沒死,他們再周密的籌謀都會落空。


  陳禹聽了這話,說道:“雲擎已經失踪了十來天了,生還的機會幾乎沒有了。”


泰寧候望著陳禹,說:「禹兒,不管碰到什麼事,都要保持冷靜的頭腦,要不然就容易做錯事。」像他們這樣的人家,一旦做錯了事,那可能 就是致命的。


  陳禹一怔,半響後說道:「爹,是我著急了。」榆城傳回來的消息是雲擎失蹤了,並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說雲擎死了。 若是雲擎沒死,就算這次戰敗了,但主要責任不在他身上,所以不會降職。 而有雲擎在,他就算拉下秦鑷來,也上不了位,到時候,只是做了無用功。


  泰寧候也沒說責怪陳禹的話,他知道兒子一心想建功立業不是錯:“若是雲擎沒死,十日之內定然有消息來。”


陳禹這會已經恢復了冷靜,說:「爹,若是雲擎沒死,不能讓韓氏再留在榆城了。有韓氏在,未來會有很多的變數。」高級將領的家屬,都 是要留在京城的。 面上是給他們優渥的生活,其實這些人都是人質。 不過這些年朝廷對地方上的掌控沒以前厲害,管得也沒以前那麼嚴了,所以並沒有嚴格執行這個要求。


  泰寧候搖頭說:「禹兒,我們就算不能跟雲擎與韓氏成為盟友,但也不能跟他們成為敵人。」韓氏又不傻,豈會願意夫妻分離。 所以就算太子下了命令,人家也能以病重等接口留在榆城。 再有於家的人相幫,韓氏百分百是不會回京的。


  陳禹沒有吭聲。


  泰寧候說:“禹兒,除非必要,不要與人結仇,特別是跟韓氏這樣聰明的人結仇。”


陳禹聽了這話,問道:「爹,以前我還不大相信宋先生的話,可現在我卻相信了。若是雲擎沒死,韓氏確實會成為禍患。」陳禹根本不相信玉 熙出糧出人幫助前方的將士是為了幫助人,他很肯定,韓玉熙這麼做是為了收買人心。 若是雲擎沒死,要不了多久就能掌控榆城十萬大軍。 有韓氏這樣心術不正的人輔佐他,假以時日,朝廷很可能就掌控不了雲擎了。


泰寧候的看法卻跟陳禹截然不同:「禹兒,這個姓宋的女人可是韓氏的先生,就算沒有拜師那也有師生情誼。她說這樣的話,分明是想要置韓氏於死地 。韓氏跟她無冤無仇,她卻能要韓氏的命,你覺得這樣的人的話有幾分可信?”


陳禹對宋先生無感,但他確實很忌諱韓玉熙:「爹,我覺得韓氏這個女人很可怕。有他在雲擎身邊,遲早是要出亂子的。」他說這話,也是基於韓氏 做下的事。


泰寧候說:「這不是你該插手的事。就算將來真得出亂子,也有太子料理,與我們無關。禹兒,還是那句話,若非必要,不要跟聰明且有實力的人結仇。否則, 是要吃大虧的。」泰寧候覺得犯不著去得罪雲擎跟韓氏,因為他們沒有仇隙,也沒有利益糾紛。


  陳禹聽了沉默半響,說道:“爹,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們不能看著這麼大的禍患不聞不問。”


  泰寧候聽罷笑了起來,說道:“那姓宋的女人說的那一番話你不是告訴過太子了嗎?太子是什麼反應?”


  陳禹說:“太子是說這事先放一放。”


泰寧候嗯了一聲,說:「太子為什麼說要將這事放一放?一來是他認為韓氏一個女人掀不起什麼風浪;二來他是怕弄死了韓氏惹惱了雲擎 ,到時候引來嚴重的後果。而你剛才說的,若是讓雲擎跟韓氏知道,等於是給陳家豎立了一個強大的敵人。」頓了一下,泰寧候繼續說道:「禹兒 ,就算韓氏回了京城,雲擎也一樣能勝任秦鑷的那個位置。雲擎並不擅權謀,但是他確實是天生的帥將之才。」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


  陳禹面色一僵,不過對面的是他爹,他沒有辯駁。


  正說著話,外面守門的護衛說道:“侯爺,世子爺,大管家在外面等候,說有事回禀。”


  泰寧候望著大管家問道:“什麼事?”


陳大管家說:「侯爺,世子爺,韓家收到榆城送過來的信。沒多久,韓國公就出去見於大老爺了。我們放在國公府的人傳出消息,說韓國公 出書房的時候神情比較輕鬆。」泰寧候有讓人密切注意韓家的動向,所以陳管家得了消息就立刻上禀。


  泰寧候點了下頭,說:“你下去吧!”


  等大管家下去以後,陳禹面色有些難看地說道:「雲擎,怕是真的沒有死了。」若是雲擎死了,韓國公不可能表現的很輕鬆的。


泰寧候卻是皺著眉頭,說:「此事不宜過早下結論。從榆城到京城快馬加鞭也得八九日才能到,送信的至少是九日之前出發的。那時候北擄還在 攻打榆城,雲擎就算沒死也不可能回到榆城。」可若說信裡寫的不是雲擎沒死的消息,韓建明也不可能得了消息就去了於家,更不可能表情輕鬆 。 所以,這事感覺有些古怪。


  跟於大老爺分開後,韓建明就回家了。 趙先生卻是有些擔憂,說道:“國公爺,四姑娘說雲將軍沒死,可畢竟人沒回榆城,萬一真的……到時候如何跟於家交代?”


韓建明笑著說:「四妹甚麼性子,趙先生應該也清楚。既然玉熙說雲擎不會有事,那就一定不會有事。」這不是盲目相信玉熙,而是玉熙原本就是個 謹慎的人。 若是沒有十分的把握,就不會說出口。


  趙先生想了一下,點了下頭。


韓建明笑著說:「這次,肯定能將秦鑷拉下台。」前有戰事失利,後又軍情洩密,這兩項罪責,再加上於家搜羅到秦鑷的罪責,這次秦鑷 肯定是不能再勝任榆城的首將的。


  趙先生說:“希望一切順利。”


雲擎這一覺,睡了三天三夜。 要不是霍長青跟楊師傅說,雲擎這是累得狠了,所以才會睡這麼久。 而且還要她不要將雲擎叫醒,說讓他睡個飽。 玉熙這才沒去請大夫,怕請了大夫將他吵醒了。


玉熙正在臥室了做衣裳,聽見了腳步聲,轉頭看著雲擎起床了,當下鬆了一口氣,說道:「你終於醒了。」再不醒,她可撐不住要去請大夫了 。


  雲擎看著玉熙手裡的小衣裳,皺著眉頭說道:“孩子的衣服不是說夠穿嗎?怎麼還在做衣裳?”


  玉熙笑著說:“也不做很長時間,每天就半個多時辰,也就沒事可做這個打花時間。”


  雲擎還是不滿意,說:“以後不要再做了。你還有一個月就要生了,這段時間好好養胎。”


  玉熙笑著點頭,說:“不說這個了,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肚子肯定餓了,我讓白媽媽擺飯。”


  考慮到雲擎三天沒吃東西,玉熙要白媽媽準備的是皺跟素菜包子,還有兩盤菜,都是易消化的東西。


  等雲擎吃完晚飯,玉熙要他陪自己散步。 走到二院,玉熙說:「如果有個花園就好了。」國公府的花園雖然沒有敬王府的那般好看,但每次煩悶的時候到裡面走一走,心情就會好很多 。 當然,這次玉熙會感嘆沒有花園,倒不是心情不好,而是覺得宅子太小,連個散步走動的地方都沒有。


  雲擎說:「將隔壁的宅子買下來打通,在那裡建個花園就好。”


玉熙笑著搖頭說:「買什麼宅子,要買也該買空地來建了。」雲府一邊邊是個三進的宅子,主人是一個客商,天南海北的走,這宅子不過是他一個落腳 的地方。 另外一邊是個空地。 與其買個宅子,還不若買塊空地擴建划算。


  雲擎說:「你喜歡就好。」說完,就帶著玉熙散佈到了前院的書房。 雲擎的書房,那是簡單極。 除了書桌跟椅子,就只一個書架,書架上面還沒放幾本。


  雲擎放開玉熙的手,說:「你在這裡等一下。」說完,走到書架前,將書架推到一邊,露出半面牆壁出來。 然後猛力一推,這牆壁就跟一扇門似的,打開了。


  玉熙也沒被嚇住,笑著說:「這裡面藏了什麼寶藏了?」能放得這般隱秘,肯定是值錢的東西了。


  雲擎笑著說:“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玉熙這會大著肚子,彎腰都難,經過一番辛苦,終於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看見裡面放置了十多個箱子:“都是金銀珠寶吧?”


  雲擎將桐油燈點亮,然後再將箱子一一打開。 這些箱子裡放的東西很雜,有金銀珠寶的首飾跟器皿,還有鑲滿了寶石的匕首等。 這些東西的花紋雕工全都帶有異國風情,玉熙不用問就知道是戰利品了,


雲擎說:「有一次帶兵襲擊了一個部落,得了不少的東西。其他的,也都是打勝仗時得的戰利品。」得到這些戰利品,都是自己私底下分的,不會上交 。 身為主帥,他肯定是分得最多的,盯著他的人太多,而且他也不缺錢,所以東西就一直存起來放著。


  玉熙看完箱子裡的東西笑了起來,說道:“倒沒想到,你還是個有錢人呀!”


  雲擎說:“將這些東西拿去換錢,能換到不少的錢。”


玉熙聽罷搖頭說:「我暫時還不缺錢,等以後缺錢了,就拿去換錢用了。」這些東西,到時候看上的就挑選出幾樣,看不上的放著也是 浪費,還不若拿去換錢。 不過,這時候卻是不宜動它的,省得被秦鑷抓了把柄。


  出了密室,玉熙跟雲擎說:「新兵最快也得兩個月以後才能到,最近一段時間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等新兵到了,雲擎又要忙開了。 所以這次時間,玉熙希望雲擎能留在家裡。 一方面能多陪陪她,另一方面也希望雲擎能放鬆一下,別將人繃得太緊了。 太是繃太緊了,病情會加重的。


  雲擎一口應下,說:“好。”


見雲擎回答這般乾脆,玉熙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說話要算話了。」見雲擎點頭,玉熙笑著說:「若是有人尋上門讓你幫忙處理事情,你 就對外就說舊疾復發,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雲擎聽了這話,問道:「這是何意?」讓他在家好好休養,這個沒問題,但沒必要對外說舊疾復發。


玉熙笑了一下,說:「你回來的第二天我讓人放出了消息,告訴眾人,北擄之所以會退兵是你將他們的糧草燒了。北擄人無糧可用,才無奈退兵 的。」燒毀糧草,那絕對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 這個消息放出去,讓眾人對雲擎多了一份崇拜與敬仰。


  雲擎對玉熙也算有幾分了解,聽了這話問道:“還有呢?”


  玉熙說:「還有就是,我將這次定北軍全軍覆沒的真相告訴了榆城的將士跟百姓。」這個消息一放出去,榆城的將士跟百姓一片憤然。 所有人都要求,必須將這個敗類揪出來。


  秦鑷頂不住壓力,將洩漏軍情的夏宏招供出來以後,得到很多人的質疑。 眾人懷疑也很正常,畢竟夏宏死了,將罪責推到一個死人身上不但不厚道,還無恥。


  雲擎說:“你擔心秦鑷找我去料理這件事?”


玉熙搖頭說:「不是擔心,秦鑷前兩日就過來了,不過被我打發走了。」除了剛才說的兩件事,玉熙還讓人暗地裡放出消息出去,說這次軍情洩密, 許家也參與其中。 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有些事不查就太平,但只要一查還是會露出破綻的。 所以這次的事不僅百姓跟將士極為憤怒,就是秦釗的幾個得用的大將如康東林跟耿繼臣等人,對秦釗也極為不滿。


  康東林跟耿繼臣等人是受了秦元帥的大恩,所以才擁護秦釗的,可秦鑷這次做下的事卻是越過了他們的底線。 偏偏秦鑷還真是幫許家掃尾,想說自己清白都沒人相信,所以這會他是叫焦頭爛額。 秦鑷無奈,想讓雲擎出面安頓好所有的傷兵,還有那些死難的家屬,可惜這見著了玉熙,卻沒見著雲擎。 玉熙倒也沒擠兌秦鑷,只是說雲擎舊疾復發,昏迷不醒,沒辦法見人,就算秦鑷不信,可見不著人,他總不能強闖吧!


  雲擎說:「定北軍還有一百多的傷兵,我不能不管。」他可以不管秦釗的事,但定北軍的人,他放不開。


玉熙說:「這些事,交給下面的人去做就事了。對了,我準備趁此機會多買些田莊,到時候那些傷兵若是無處可去,可以安置在田莊裡做活。 「這次逃跑的官員,肯定是要問罪的。 趁此機會,可以多購置一些田產。 至於鋪子,玉熙暫時還沒這個打算,在榆城開舖子,也賺不到什麼錢。 還不若多買些田產,反正不管是糧食還是菜蔬,都不愁賣的。


說起傷兵的去處,雲擎神情就有些凝重了:「這次傷亡人數太多,我擔心朝廷拿不出撫卹金出來。」朝廷不給錢,那些戰死的將士的家小的生存就是 個問題了。


  玉熙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這個事情,我們暫時也無能為力了。」折損了近八萬人,撫卹金可是數百萬兩銀子,他們想幫忙也無能為力。


  想著那些戰死的將士,雲擎心裡難受得厲害。


玉熙見狀,握著雲擎的手說:「你回來之前我就寫信回家了,將榆城發生的情況都告訴了。加上我們前兩天上遞的折子,秦鑷肯定是坐 不穩這個位置了。」有於相在,雲擎肯定能上位的。 不過沒得到確切的消息,玉熙也不會將這話講出來。


  雲擎嗯了一聲,這次若不是秦釗執意要出兵,就算有傷亡也不會如此之大。 若是秦鑷再不下去,將來還會死更多的人。


  接下來的數天,雲擎就一直待在雲府內沒出去。


  秦鑷又等了三日,還是沒等到秦鑷出雲府,說道:「難道真的是舊疾復發?」要不然,以雲擎的性子,不會龜縮在府邸裡不出門。


  夏先生說:「應該是了,要不然雲將軍也不會不出府。」對秦釗的事,夏先生現在事半點不願意費心思,都敷衍了事的。 其他人不清楚,他還不清楚底細嘛! 只是夏先生也是聰明人,知道這個關頭不能請辭,不然肯定沒命。


  另一位幕僚歷先生卻不贊同,說道:“將軍,雲擎回來的那天分明是完好無損精神抖擻的,怎麼可能一晚上就舊疾復發的,他這是故意不露面。”


  夏先生卻是反駁道:「那你說說,雲擎為什麼要裝病縮在府裡不出來呢?」一旦雲擎出來,秦鑷肯定事要將安撫死難家屬的事丟給雲擎處置。 夏先生覺得,雲擎應該是避免麻煩。


  歷先生說:「若雲擎真的事舊傷復發,為什麼不見他們請大夫?」這麼大的破綻,姓夏的竟然沒想到,真是可笑。


夏先生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說道:「當日霍長青受那麼重的傷,請的大夫都說不得治了,可現在霍長青卻好好的,這當是為什麼?那是雲府內有 高人在,就是這個高人治好的霍長青。」連重傷得快要死了的霍長青都能治好,雲擎的舊傷更不在話下了,人家哪裡還需要請什麼大夫。


  歷先生被堵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秦鑷見幕僚吵起來了,更是心煩意亂了:「你們都出去吧!」出不了好主意,倒是有功夫在這裡鬥嘴。



雲擎跟玉熙私底下派人送出去的折子半路上被攔截了,不只折子沒送到京城,人也被殺了。 不過阻擋的人並不知道,玉熙還派了第三撥人,不過第三撥人送的不是折子,而是信。


  韓建明在第十天收到玉熙的這封信,看望信以後,韓建明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雲擎果然沒死。”


趙先生看完信也是滿臉的驚喜,說:「雲將軍不但沒死,反而立下如此的功勞,這次於相一定會幫助他上位的。」在如此艱難的環境,雲擎還能想 著去燒掉對方的糧草,讓人不佩服都難。


  韓建明冷笑一聲:「私信都送達京城了,折子竟然沒半點的音訊,好大的膽子。」榆城的折子,一般六七天都到了。 可玉熙說的折子是在十天之前就發出去了,現在沒到京城,肯定是被人半路扣押了。


趙先生笑著說:「這些都在四姑娘的預料之中,要不然也不會讓人送這封信。」秦鑷跟許家的人再如何,也沒想到玉熙竟然派一個不相干 的人到京城送信。


  韓建明笑了一下,說:「有這麼大的把柄,不死也得讓秦鑷脫一層皮。」洩漏軍情,就算沒有證據,秦鑷也得擔責。


  兩人商議好了以後,韓建明就讓人送口信給於家大老爺,兩人在老地方見面。


於家大老爺看完信以後,跟韓建明說道:「這事我會跟我爹說的。」沒辦法,雖然於家大老爺如今也是戶部侍郎,三品大員,可於家的大事還是 得於相做主。


韓建明點了一下頭,然後說起了另一個話題:「這次榆城情況緊急,同知跟知州全都棄城而逃,不知道相爺跟大老爺是個什麼章程?」他對於懲處這些人 沒興趣,他有興趣的事這些空置下來的缺,這可是給手底下謀實缺的好機會呀!


  於大老爺自然聽出了韓建明的言外之意,笑著點頭說道:「你要有好的人選也可以推薦。」新平城的缺都不大吃香,榆城那就更沒人願意去。 沒辦法,動不動就有破城丟命的危險,誰願意去。 也就那些沒有門路的人或得罪了人的,才會被丟到那邊去的。


  韓建明聽了這話大喜,他正好收了幾個門人,正好填補上去了。 韓建明可不認為榆城不安全,只要雲擎上位,再有玉熙從旁協助,榆城肯定是安全的,所以這個不用擔心。


  於大老爺很爽快就該了,要想讓馬兒跑,總得給馬兒吃草。 韓建明會如此賣力,也是為了要好處的。


  回到於家,聽到他爹也沒回來,於大老爺也不著急,反正急也不在這點時間。 等到晚上他爹從宮裡回來,於大老爺將這事跟他爹說了,說完以後道:「爹,雲擎生死不知,韓氏不僅沒有受到刺激,反而還能鎮定自若地組織榆城 的百姓幫助前線的戰士,這樣的心性不容小覷。」之前他倒沒太在意韓氏,只是這次的事讓他對韓玉熙有些心驚。 不說他對丈夫冷血無情,只這份心性跟能耐,就夠人害怕了。


  於相說:「韓氏的能耐越大才越好。」雲擎對宋家那是恨之入骨,之前太弱對宋家造成不了什麼影響。 現在有了韓氏的輔佐,雲擎等於如虎添翼。 雲擎實力越強,才能打擊到宋家。


  於大老爺說:「就怕到時候我們也掌控不了。」這樣的心性跟能耐,他確實擔心到時候會失去了掌控力。


  於相說:「雲擎是個莽夫,韓氏再能耐,也只是個女人。」韓氏是聰明,但她只能輔佐雲擎。 可惜雲擎不只沒有謀略,脾氣性情都不大好,這樣的人最多也就成為一方的土霸王,造成不了什麼大的危害。


  於大老爺聽到他爹的解釋,覺得而很有道理:“爹,韓建明討要了榆城的同知的這個缺,我答應他了。”


於相點了一下頭說:「雲擎上位,再有韓氏在旁輔佐,榆城就是他們夫妻的天下,我們只要放個人在那裡打探消息就夠了。」既然我們要合作,那就表現得 大方真誠一些,也為以後更密切的合作打下基礎。


  於大老爺聽到說榆城是雲擎夫妻的天下,心裡頭有些不喜,說道:“爹,這樣是否不大妥當。”


  於相望了一眼於大老爺,心裡不由嘆了一口氣,他最大的煩惱不是跟宋家爭鬥,而是沒有一個足夠優秀的兒子繼續他的一切。 幾個兒子,隻大兒子各方面都不差,只是有些事不知道放開。 至於孫子,有兩個是很聰明,但年歲太小了:「你得記住,雲擎跟我們是合作,他跟來投靠我們的那些門人不一樣。雲擎只要能守好榆城, 不讓敵軍進犯,對我們來說就足夠了。」另外雲擎有了實力,才會跟宋家死磕,而他們也就能坐收漁翁之利。


  於相不是不想讓自己的心腹將雲擎取而代之,可惜,他身邊沒有勝任秦釗的位置的人。 與其找草包最後弄得城破,帶來無數的隱患,不如交給有能力的人。


  於大老爺點頭道:“我知道了爹。”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這句話放在哪裡都適用。 前朝是這樣,後宅也是這樣。


玉辰正在屋子裡看著孩子玩耍,就聽到丫鬟疾步走了進來,說道:「娘娘,王美人動了胎氣。」王美人自從有了身孕,玉辰就讓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安 胎,連請安都免了。


  聽到這個消息玉辰皺了一下眉頭,讓乳娘將兩個孩子抱走,再吩咐侍琴去請太醫,然後才出了院子,去看望王美人。


  等王美人聽到太醫說孩子保不住,大叫一聲:「我的孩子……」話沒說完,兩眼一翻,就暈過去了。


  整個王府都在玉辰的掌控之中,平常王美人跟李美人爭寵,她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如今可不成。 事關子嗣可不能馬虎,玉辰下令徹查此事,很快就查出害王美人落胎的是李美人,而且是人證物證齊全。 因為是宋貴妃賞的人,玉辰沒有處置,而是將這件事告訴了宋貴妃,讓宋貴妃處置。


宋貴妃冷冷地看了一眼玉辰,她可不認為玉辰是清白無辜的,就算沒下毒手,肯定也在背後推波助瀾:“人到王府,就是王府的人,這件事你自己處置!” 看到玉辰,心裡就煩悶,說:「你下去吧!」若不是想著兒子最近對她態度太冷淡,她才不會忍氣吞聲。


  玉辰自然不會處置李美人,李美人可是很得敬王的寵愛,不經過敬王的同意私底下處置,誰知道敬王會如何想。


敬王知道這件事以後,沉默了一下後說:「送到家廟去吧!若是母妃再賞人你也別接了,若是母妃不高興你就說是我的意思。」爭寵這類 戲碼,他真的是看夠了,也厭惡透了。


  玉辰眼睛一亮,面露欣喜地說:「好。」心裡是不是真的高興,也就玉辰自己知道了。


看著妻子明媚的笑容,敬王柔聲說:「以前讓你受委屈了,等你身體養好了我們再要孩子。」敬王知道,雖然玉辰沒說,但她心裡還是很惦念那個未出世 的孩子。


玉辰臉上的笑容一下沒有了,低著頭說道:「等身體養好以後再說吧!」說起來都諷刺,生雙胞胎都沒出現難產的現象,候順順利利,可這第二胎卻 是到閻王殿走了一圈。 而孩子太大落胎對母體損害很大,她現在多費點神人就昏呼呼的難受得很。 雖然太醫說調養兩三年就能再要孩子,但玉辰卻打定注意,在身體沒有好徹底之前,她是肯定不會再要孩子的。


  看著玉辰的樣子,敬王心裡也不是滋味,可是這事能怪誰呢? 怪他母妃當日不該強行讓他娶了宋靈兒? 怪宋靈兒太狠辣下得了這樣的毒手。 拋開這些雜念,敬王握著玉辰的手說道:「別再想了,養好身體,我們以後再生十個八個。」孩子沒了,他也很傷心,但總不能永遠沉浸在苦痛 之中了。


  玉辰輕笑了一下,說:“還十個八個呢,當我是母豬呀?”


  正說著話,外面就有人過來傳話,說道:「王爺,太子殿下請你進宮一趟。」敬王也是太子的臂膀。


  聽到這話,敬王臉上露出煩悶的神情。


  玉辰看到了,卻沒有詢問,一來是朝廷大事婦人不能插嘴,二來她也沒興趣知道。 反正朝堂上的事,無非就是權跟錢了。


  等敬王走了,桂嬤嬤勸了玉辰,說道:「娘娘,你也該將事情放下了。」孩子沒了,再傷心也回不來了。


玉辰苦笑了一下,說:「我只要一想到是我這個當娘沒保護好他,讓他連來到這個世上的機會都沒有,我心裡就難受得厲害。」當時若不是放不下一雙兒女 ,擔心他們沒親娘在王府受苦,她說不準都撐不下去,也跟著去了。


  桂嬤嬤說:「夫人,一切都得向前看。總是糾結於過去,於你身體不利呀!」她擔心再這樣下去,身體也好不利索。


  玉辰沒應桂嬤嬤的話,而是說道:「算起來,玉熙好像快生了吧?」若是沒記錯,應該就是下個月了吧!


  桂嬤嬤心裡難受得厲害,不過還是點頭說道:“四姑娘的預產期是在五月中旬吧!還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


  玉辰說:「說起來,玉熙也是命大了。雲擎當時生死不知,她竟然撐住了。」那麼大的事,若是換成她不一定能撐得住。


  桂嬤嬤說:“娘娘,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玉辰答非所謂,說:「其實,我還挺羨慕玉熙的。雲擎在外名聲雖然不好,但對玉熙卻是真心真意的。」玉熙懷孕九個多月,雲擎都沒收 屋裡人,讓玉熙能清清靜靜的養胎,這點就足以讓她羨慕了。 倒是敬王,說什麼愛重她,結果! 納宋靈兒為側妃說是被宋貴妃逼的,讓宋靈兒懷孕說是被算計的……這些,她都已經懶得想懶得說了。


桂嬤嬤一跳,說:「娘娘,四姑娘有什麼好羨慕的?整日擔心受怕的,沒一日安生日子過。」娘娘自落胎以後,情緒就一直很低落,這樣可不成 呀!


  玉辰聽了這話,幽幽嘆了一口氣,說道:“是啊,各有各的難處。”



數日之後,雲擎的折子到了於相的手中。


  看完折子,於相有些美異,這次雲擎的折子比之前水準高了不少。 當然,於相也沒多想,只以為是出自雲擎新招幕僚之手。


將折子呈上給太子以後,於相就說道:「殿下,這次榆城折損七萬多人,全都是秦鑷之失,再有軍情洩密之事,應該將秦鑷召回京城問責。 「問責是其次,關鍵是秦鑷到了京城,榆城的事就插不上手了。


  宋家的人立刻跳出來反對,而太子心裡不想讓雲擎替換了秦鑷,秦釗是他的人,雲擎卻是跟於家關係匪淺。 想法是好,只是秦釗這次犯下的罪責太大,留任的話難以服眾。 在於相的強烈要求之下,最後太子不情不願地讓雲擎代理榆城首將之責。


韓建明得了消息,很是高興:「只要雲擎再打兩次勝仗,這個代理兩字就能去掉。」只要雲擎上去了,除非是跟秦鑷一樣戰敗,而且損失慘重,一般情況下是 不會擼了官職的。


  趙先生說:「國公爺,我們送過去的人應該也到了。」這些人,都是韓建明精挑細選的。


  韓建明說:「這時候,也應該到了。」從二月出發,現在都五月初了,要再不到,那速度堪比蝸牛了。


  而此時,雲擎正捧著一本書在臥室裡看。 玉熙不准他看兵書,只準他看一些遊記等休閒類的雜書,看了沒一會,就轉過頭正低頭做衣裳的玉熙。


看了一小會,雲擎實在看不下去,放下手上的書,說:「我去前院看一下霍叔。」霍長青如今已經遷回了前院,養了這麼長時間,雖然還不能 下床,但已經能起身了。


  等雲擎走後,玉熙搖頭說:「咳,多大的人,竟然坐不住。」讓雲擎看書,就跟要他命似的。 不是說找楊師傅就說找霍長青,弄得玉熙都沒脾氣了。


  紫堇笑著說:「夫人,你也夠難為將軍的。」讓一個打仗的人捧著書在屋子裡看,哪裡坐得住呀!


玉熙笑了一下,轉而問:「紫蘇最近怎麼樣?心情好了一些沒有?」紫蘇自從知道郭循戰亡以後,就病倒了,也沒留在雲府內,而是在自己宅子 裡養病。 病早就好了,但是精神一直不大好。 玉熙之前過去看了一回,也勸了兩句,可是沒啥效果

紫堇搖頭說:“還是那樣。跟她說話,她就哭,眼淚流個不停的,人也瘦得不成樣子了。我讓她回府做事,不要留在家裡,可是她不願意。” 該說的都說了,可是不管怎麼說都沒有效果,到現在,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玉熙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說起來都怪我,當日就不該答應這門親事,這樣紫蘇也就不會這般難過了。」之前玉熙也讓紫蘇進府, 她也寬慰過,可惜沒什麼效果。 這種事,關鍵是要自己想開,別人說什麼都沒用的。


  紫堇遲疑了一下,說道:“夫人,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讓她去莊子上吧!總是留在府邸裡,睹物思人,更難走出來。”


  玉熙點頭,說:“你去辦吧!”


紫堇沒答應,說:「夫人,這件事你交給曲媽媽辦吧!我看見紫蘇姐姐哭,就不知道說什麼了。」曲媽媽的口才好,硬得起來也軟得下來, 不像她嘴巴這般笨。


  玉熙點頭說道:“那你讓曲媽媽陪你走一趟吧!”


放下手裡的料子,玉熙用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朝著一旁的習媽媽說道:「扶我走一走。」府邸就她一個人清清靜靜的,不用擔心出現那些亂七八糟的 事情。 想當年在國公府,懷孕了就要小心翼翼,要不然出個門走個路就能將孩子給摔沒了。


  雲擎在前院,一直待到用午餐的時候才回來。 玉熙也沒說,只是笑著讓人擺飯。


  兩人正吃著飯,許武箭進來,朝著雲擎大叫道:「將軍,郭循回來了,郭循回來了,將軍。」說這話的時候,許武眼眶都是紅的。 郭循這次能回來,真的事奇蹟。


  雲擎碗跟筷子一放,箭一般地衝了出去,那激動的樣子還是玉熙第一次見到。


  玉熙也忙站起來,叫了石榴說道:「快去,快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紫蘇去。」這下,紫蘇就不用****悲傷。


  很顯然,玉熙高興得太早了。 沒多會,玉熙就知道郭循雖然活著回來,但卻是被人砍了一條腿。 這次能回來,也是靠著另外兩個從死人堆爬出來的人帶了他一起回來。 除此之外,臉上留疤,耳朵也少了一隻,可以說模樣極為駭人。


  玉熙知道以後苦笑,早知道郭循傷成這樣,她就不該那麼快告訴紫蘇了,也不知道紫蘇受不受得住。


  沒多會,紫蘇就到了雲府,看到郭循時候,紫蘇一個激動,暈了過去了。


  玉熙得了消息也趕緊過去,此時紫蘇已經甦醒過來了。 看著玉熙,紫蘇哭得很難過:「夫人,當家的他……」後面的話她都說不出來。


紫堇對於紫蘇這要死不活的樣子很不能理解,說道:「紫蘇姐姐,郭姐夫雖然傷得很嚴重,但總算是撿回一條命來,你該高興才是。」就算是殘疾了 ,但總歸人還活著不是。


  紫蘇聽了這話,哭得更傷心了。


玉熙聽到這哭聲心煩意亂的,冷聲說道:「你到底在哭什麼?之前以為郭循死了哭得那麼傷心,現在人回來了,就算少了條腿畢竟人還在,你 現在要做的不是哭而是去照顧他。」郭循能活著回來,一定吃了不少的苦頭。 這時候,當妻子的不在身邊照佛卻一個人在這裡哭,讓他怎麼想? 肯定是認為紫蘇嫌棄了他。 一旦有這個認知,夫妻兩人以後還能好嘛!

  想起她剛才看到郭循的樣子,紫蘇都不敢去看,就怕自己看了還會嚇暈過去。 那是人嗎? 那就跟個鬼差不多了。


玉熙現在很少發火了,但紫蘇的這個樣子卻讓她特別的火大,說道:「你若是還想好好跟郭循過日子,現在就過去照顧他。」若是不想繼續過下去,那又 另當別論了。


  紫蘇在玉熙的怒罵下,強撐著讓紫堇扶著去看了郭循,結果第二次去見郭循,又給暈過去了。


  玉熙聽到紫蘇又暈過去,氣得要死,也不顧許大牛的阻攔進了屋子裡。 剛才玉熙要進去,被許大牛攔了,說玉熙不宜看。


  許大牛見玉熙要進去,沒辦法,說道:「夫人你等一下,我問下將軍。」上次夫人給熏暈過去,這會她怕夫人又給熏暈過去。


  雲擎也不讓玉熙進去,上次玉熙暈過去差點嚇死他,他可不想再來一回了。


  玉熙知道原委以後說:「這好辦,我蒙著帕子好了。」帕子上面有花香味,倒不怕臭味。


一進屋子,透過帕子,玉熙就聞到一股濃濃的異味,等走進去,就看著躺在榻上的郭循,就見郭循整個人瘦得跟皮包骨似的,右 耳朵跟左腿沒有了,頭髮都黏在一起,身上散發出陣陣的惡臭。 就算鼻子上蒙著帕子,仍然聞得見。


玉熙這會算是知道紫蘇為什麼會暈過去了,當下朝著郭循說道:「紫蘇這段時間以為你戰死了,吃不下睡不著,整日以淚洗面,生了一場大病。 現在看到你這個樣子乍然之下接受不了,你不要介意。”


  郭循很虛弱,搖頭說:「沒事,我知道她只是一時接受不了。」他現在這個樣子,妻子看到受不了很正常。


  玉熙也是怕郭循為這件事難過,才特意過來跟他說的,見郭循沒往心裡去,她也就放心了。


  雲擎看著玉熙的臉色不對,說:「這裡不是你待的地方,你快出去吧!」可別又暈了。


  玉熙也不敢逞強,趕緊出去了,出去以後,玉熙就開始吐了起來,將中午吃的東西全都吐出來了。


曲媽媽拍著玉熙的肩膀,說:「夫人,下次可不要再這麼冒失了。」要曲媽媽說,這將軍也不是個仔細人,夫人都這麼大月份了,還讓夫人見那種 場面。 真是的,萬一出什麼事後悔都沒地找去。 咳,所以說身邊沒個長輩,真不行。


玉熙接過石榴遞過來的水,簌了下口,才舒服一點:「我也不知道郭循情況會那般嚴重。」她只以為郭循跟雲擎差不多的情況,要知道郭循狀況 那般嚴重她肯定不敢進去。


  曲媽媽見玉熙並沒有大的妨礙,說道:“夫人,你可不能勞神了,紫蘇那邊的事還是交給我處理吧!”


  玉熙點頭說道:「好,你好好勸勸她吧!」雖然玉熙也有些後悔不該將紫蘇嫁給郭循,可如今都成親這麼久了,再後悔也沒有用了。


  剛吃掉的都吐了,很快就餓了,其他東西玉熙吃不下,玉熙就讓白媽媽下了一碗素麵吃。


  吃完以後,習媽媽說:「夫人,你休息下吧!」她這老胳膊老腿的,可真的不禁嚇呀! 幸好還有半個月就要生了,不然她真的會短命的。


  玉熙也確實累了,點頭說道:「好。」這會也是午覺的時間,每天到這個點就犯困,剛才又折騰了一番,她這會是真的有些受不住了。



玉熙醒來,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了,醒了第一句話問的就是:“郭循怎麼樣了?”


  曲媽媽說:「大夫都給看過了,也上了藥,沒有性命危險,不過需要好好養一段時日。」郭循的傷沒有霍長青那般重,加上又年輕,所以情況要好很多。


  玉熙點了一下頭,又問道:“紫蘇怎麼樣了?”


  曲媽媽說:「我跟她說了好一會,終於將她說通了,這會正守著郭護衛呢!」曲媽媽說的話可沒玉熙跟紫堇那麼委婉。 曲媽媽就直接跟紫蘇說,雖然郭循現在殘了,但郭循的身份跟普通士兵不一樣,就算殘了將來將軍也不會放他不管。 所以,若是紫蘇不想和離,就得好好照顧郭護衛。 若是想和離,那能可勁地鬧!

  當然,曲媽媽也將紫蘇跟郭循和離的後果跟紫蘇說了一下。 紫蘇雖然是玉熙的貼身丫鬟,情分比別人厚,但若是她敢跟郭循和離必然遭了雲擎的厭惡,玉熙也護不住她的,畢竟雲府當家作主的是 雲擎。 得了當家主人的厭惡,還能有活路? 紫蘇若不想自尋死路,就老實地跟郭過過日子。 不過這些話,她是不會跟玉熙說的。


  玉熙鬆了一口氣,說:「能想通就好。」若是紫蘇想不通,到時候一定矛盾很多了。


  曲媽媽說:「夫人也不用擔心,等他們有了孩子,也就好了。」這女人有了孩子,也就死心塌地了。


  玉熙嗯了一聲。


  到了傍晚的時候,玉熙得了訊息,說符大奶奶跟符青蘿一行人回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玉熙說:「其他人也該回來了。」榆城安全了,自然就回來了。


紫堇撇嘴,說:「之前說得那麼冠冕堂皇,真到要她出力的時候,都尋不上人。如今太平了,又出來了。」紫堇現在是一千個瞧不上符青蘿,說得 好聽,用她的時候就抓瞎了。


  玉熙問:「若換成是你,你是覺得殺敵重要還是保護家人重要呢?」人都是自私的,換成她,肯定也是跟符青蘿一樣的選擇。


  紫堇還是不屑:「我知道她沒做錯,但我就討厭她這這樣光說不練的假把式。」若符青蘿之前沒放出話,她自然不會說這話了。


  玉熙頷首,說:「所以,做人,說得多不如做得多。」像符青蘿這樣的,志氣很遠大,卻從不落在實處,講的那些話也都成空話假話。


  符大奶奶這次帶著孩子去省府,也是驚心動魄。 就算回到榆城,符大奶奶還是驚魂未定:「一路上,我們遇見了好幾撥劫匪。我聽說夏同知的夫人就被土匪搶劫了,錢財被搶的一分不剩。幸好青蘿會武功 ,這些劫匪不敢打我們的主意,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也不是沒有劫匪打符大奶奶一行人的主意,不過符青蘿武功很不錯,身邊又有十多個護衛 都聽她的,這些劫匪一看是個硬茬也就放棄了。 畢竟,沒有符大奶奶還有其他肥羊可搶,沒必要拿命去拼。


  符天磊說:“早知道,就不讓你們離開了。”


  符大奶奶苦笑道:「誰知道呢!」當時情況那般危險,哪裡敢留下,一旦城破,全家都得死在一起。


說到留下這個事,符大奶奶問:「我聽說這次榆城危難,韓氏做了不少的事?她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能做什麼?」當時符天磊還想讓 符大奶奶帶著玉熙一起走,不過被玉熙婉拒。 當時符大奶奶其實是鬆了一口氣,這逃命帶著一個孕婦,那危險可就加重了。


符天磊搖頭,將玉熙之前做下的事說了一下:「說起來韓氏確實很厲害,如今在榆城的名聲無人蓋得過她了。」心裡是佩服,但對他來說,這樣 的女人只可遠觀不可靠近,要不然他心裡也發憷。


  符大奶奶嘴蠕動了幾下,她沒想到韓氏大著肚子還這麼能折騰。 當下說道:“她也不怕這麼折騰,將孩子給折騰沒了。”


  符天磊臉色有些不大好看地說:「怎麼說話的?」再說雲擎也是他的好兄弟,老婆詛咒好兄弟的孩子沒了,膈應得慌。


  符大奶奶臉一僵,最近一段時間擔驚受怕,脾氣也上來了,換平常,她肯定不會說這樣的話。 符大奶奶也知道丈夫的脾氣,忙轉移了話題,問道:“雲擎失踪了那麼多天,能安然回來,也是老天保佑。”


  這話符天磊愛聽:“不僅如此,這傢伙還燒掉了北擄人的糧草。要不然,北擄人沒那麼快退兵,榆城能否保住還是一個未知數。”


  符大奶奶瞪大眼睛,這種情況下雲擎都能立功,沒等符大奶奶說什麼話,符青蘿就衝了進來。


  符青蘿朝著符天磊,大聲叫道:「哥,我聽說紫堇上了城台殺敵,這事是真的嗎?」她聽到這個消息,就趕緊過來找符天磊確認。


  符天磊心裡叫苦,也不知道哪個傢伙嘴巴沒把門,將這件事告訴了妹妹,這不純粹是添亂嘛。


  符青蘿抓這符天磊的胳膊,問道:“哥,這事是不是真的?你快告訴我呀,到底是不是真的?”


符天磊雖然不想說,但他也不會騙自己的妹妹,說道:「是真的,當時那丫鬟女扮男裝,跟著未婚夫上城台殺敵。」符天磊覺得餘志真的是心好寬,竟然帶著 自家媳婦去殺敵,對此不佩服都難。


  符青蘿睜大眼睛問道:「他們是怎麼上的城台?」這事很重要,別說打仗了,就平常一般人也上不了城台。


  符天磊說:「是雲府的護衛帶著他們上的城台。」等於是說,這件事是得了玉熙的首肯的。


  符青蘿拳頭捏的緊緊的,問道:“哥,我聽下面的人說當天晚上就發現了紫堇的身份,為什麼後來還讓她上城台殺敵?”


符天磊摸了一下鼻子,說:「因為那丫鬟武功很高,一個人只一天就殺了六七十的敵軍。趙將軍覺得是個人才,也就留下了她。」就符天磊所知,這個 紫堇四天內殺了四百多北擄蠻子。 這可是一個了不得的成績了,就是他都未必能殺那麼多。


說完這話,符天磊望著符青蘿說:「說起來,上次你跟人家切磋,你佔據了上風,那是人家讓著你。」這丫鬟的武功不在他之下,怎麼可能會輸給青 蘿。


  符青蘿說:「哥,以後,我也要上戰場殺敵。」紫堇能上戰場殺敵,她也能。 有了這個先例,再不能攔著她了。


  符天磊頭痛了。


  郭循回來的第二天,趙將軍登門了。 趙將軍過來,是想要讓雲擎出面幫忙料理一下榆城的事物,過卻被雲擎婉拒了。


趙將軍不知道雲擎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說:「雲擎,總不能放著這些將士不管呀!」其實不是忙不過來,趙將軍主要是覺得雲擎的態度很怪異,想要過來 探探底。


  雲擎說:“趙將軍,不是我不願意做,而是我的傷還沒痊癒,等我傷痊癒了,該做什麼,我肯定不推遲。”


  當然,雲擎會如此乾脆地拒絕趙將軍,也是覺得趙將軍的話有些言過其實了。 戰後的事是很多,但榆城這麼多的人哪裡會忙不過來。


  趙將軍面有疑惑地看了雲擎一眼,問道:「你的傷還沒痊癒?你傷在哪裡了?」看著雲擎的身體,可沒有異樣。


雲擎苦笑道:「我這是舊傷復發,痛起來的時候要命。楊師傅說,若是再不好好調理下身體,我活不了幾年了。趙將軍,我現在有家有口的,再不跟從 前一樣了。不為自己,為他們也得將這舊傷治好。」有了妻兒家小,就有了責任,不能再跟以前那樣玩命了。


  這還不是雲擎打詳語,當然,這話不是楊師傅說的,而是玉熙說的。 玉熙也不是說他活不了幾年,而是說他的病情又加重了。 若現在再不醫治,以後就治不好了。 雲擎可不想自己成為一個瘋子,這段時間都很配合,不僅聽從安排每日泡三回藥浴,另外每日就是看看雜書,陪著玉熙說說話,再就跟楊師傅跟霍長青嘮 嘮嗑。 嗯,非常無聊,但他還是堅持住。 半個月下來,感覺很明顯,比以前鬆快了許多。


趙將軍聽罷眼睛一下亮了,作為一個老將,再也沒有人比他更很清楚這些舊傷會給人帶來什麼樣的痛苦,當下欣喜地問道:「你們府邸裡的那位楊師傅, 他連舊傷也能治好嗎?」若真有這個本事,就算花再大的代價,也得請這個師傅幫自己治一下了。


雲擎說:「泡那些藥浴能驅除埋藏在身體裡的隱患。楊師傅說,這也幸虧我年輕,若是再晚上幾年就算泡藥浴也沒有用。」藥浴是玉熙準備的, 並不是楊師傅弄的。 只是雲擎不想讓人知道玉熙有這樣的本事,所以就藉用了楊師傅的名聲。 反正這事知道的都是心腹,想要藏消息,也不難。


  趙將軍有些失望了,不過這也是個人的緣法。 那楊師傅性格古怪,就算真有法子也未必會救他們:“那說了什麼時候能好嗎?”


  雲擎說:“頭一個月是一天泡三回,第二個月一天泡一回就可以了,還有半個月左右就好了!”


  聽到這裡,趙將軍心裡也就有了底了。



雲擎回到後院,就看見玉熙手扶著腰在院子裡踱步,走過去準備扶玉熙,卻被玉熙推開了。


  玉熙說:「我沒事。」預產期就在月中,所以身邊的人如臨大敵,反倒是玉熙自己沒事人一樣。


  雲擎也不強求,與玉熙說了剛才趙將軍的話:“半個月後,我就得忙起來了。”


  玉熙笑了一下說:“半個月,也差不多了。對了,紫蘇說郭旭想回自己去養傷,我已經答應了。”


  說起紫蘇,雲擎面色的神情冷了兩分:“做什麼要回自己家去養傷?府邸裡挺好的。”


玉熙說:「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見雲擎面色有些難看,玉熙解釋說:「我知道紫蘇當日是不對,但當時郭循的樣子確實很嚇人,紫蘇膽子小 被嚇住也很正常。可這段時間,她不一直都在照顧郭循,而且還將他照顧得挺好呢!”


  雲擎很不滿,說:「你不是就沒被嚇住嘛!」若只暈一回也就罷了,可紫蘇暈了兩回,從這裡足以看出這女人的心思。 加上紫蘇之前的表現,雲擎覺得這女人是能共富貴卻不能共患難的人,靠不住。


玉熙無言說:「怎麼能跟我比?我若是跟她一樣的膽子,你覺得我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裡?早就被你嚇死了。」頓了一下,玉熙說:「人 無完人,你也不能對紫蘇太苛責了。只要她以後能跟郭循好好過日子,其他的你又何必介意呢!”


  雲擎沒話說了。 郭循這個樣子,想再娶個是不可能了,所以只要紫蘇自己不求去,兩人一定就要過這一輩子了。


  玉熙轉移了重心,說道:“其實我覺得,你最應該想想的是郭循傷好了以後,你準備讓他做什麼。”


  雲擎望著玉熙,說:「有我吃的,一定不會餓著他的。」雲擎的意思是,他會養著郭循。


玉熙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這意思好像我多小氣,不願意讓你養著他。我連那些無親無故的孩子都幫,還會不讓你管這些跟你出身入死的兄弟 嗎?”


  雲擎搖頭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郭循這個樣子,就算傷好了也做不了其他的事。”


  玉熙說:“怎麼做不了其他的事?我準備多買幾個莊子,他傷好了以後可以幫我管莊子呀!”


  雲擎不不願意:「做莊頭,會很累的,他的身體會吃不消的。」這莊頭是要管著莊子上的播種耕種等事物,是很累人的差事。


玉熙也沒辦法,郭循不只是斷腿了,他臉上還受傷,另外還少了一隻耳朵,這模樣放在其他地方都不適合,只有去鄉下的莊子上還成:「也就 開頭累點,等熟練了,就只要管大面上的事,其他的事到時候交給下面的人就成。」見雲擎還不大願意的樣子,玉熙嘆了一口氣說道:「 和瑞,對郭循來說賺錢是其次,關鍵是要讓他有事可做,不要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廢人,什麼都做不了的廢人。將心比心,換成你,你會選擇去做累人的差事還是 就在家裡當個混吃等死的廢人。”


  雲擎陷入了沉思,過了好一會,才點頭:「我等會就去跟郭循說。」若是郭循自己願意,他也不反對。


  玉熙嗯了一聲:“你待會跟郭循說這事的時候,要注意語氣,別讓他誤會了。”


  郭循聽到說讓他去管農莊,神色黯然,說道:“將軍,雖然我小時候種過地,但已經十多年沒下過地,哪裡知道耕種的事。”


雲擎說:「不會的到時候可以跟懂行的人學,沒誰生下來就什麼都會的,就看你有沒有這個心思了。當然,你若是不願意,那就好好呆在家裡。有 我在,不會讓你受委屈。”


  郭循沉默了一下說:「將軍,那我試一試。」他都這個樣子了,回軍營是肯定不可能,但做其他的營生也做不了。


雲擎說:「讓你去管莊子只是暫時的,不是讓你做一輩子。以後若是有什麼好的差事我再給你換,不過這段時間你也不要閒著,可以學點東西,比如學 下打算盤什麼的。」不管是當莊頭還是做其他,總是要算帳的,學會打算盤總沒錯。


  郭循聽了這話,問:「將軍,這是夫人的意思吧?」他跟在雲擎身邊十多年,對雲擎還不了解。 看到他這個樣子,雲擎最多也會想著養他一輩子,哪裡會想著要他去外面做事。


雲擎也沒否認,點頭說:「你也別誤會,她也是為你好。有事做了,你也不會胡思亂想。」人有事做了,就不會總沉浸在悲痛之中,這話雲 擎覺得在理。


郭循哪裡會誤會玉熙,他覺得夫人給他差事做就是覺得他還是個有用的人,沒將他當殘廢看待,當下說道:「怎麼會,我感激夫人還來不及呢!我就是擔心自己做 不好,到時候懷事。不過既然將軍跟夫人對我有信心,我一定會做好的。」郭循覺得,等回去以後他就跟紫蘇學打算盤。


  雲擎轉頭將這件事告訴了霍長青:“莊子已經在洽談之中,用不了多久就能買到手了。等他傷好了,我就讓他去莊子上。”


長青覺得玉熙這個建議很好說:「你媳婦想得很周全。斷胳膊斷腿不可怕,怕的是從此一厥不振,那才真正廢了。郭循有了差事做,以後也有了 奔頭。”


雲擎面色晦暗,說:「霍叔,就剩下他們四個了。」當時霍長青收養了十四個義子,之前就有五個為他而死了,三個戰死了,如今江波跟 段泉也沒了,就剩下許武、餘叢,還有郭循跟封大軍了。


  霍長青說:“別想那麼多了,打仗總是要死人的。”


  雲擎自然知道這個了,只是,心裡卻是壓著一塊石頭那般難受。 有些事可以放下,但有些事卻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霍長青之前得了玉熙的提醒的,讓他不要跟雲擎說一些很沉重的話題,這樣會加重他的負擔。 霍長青說:「這次若是能順利替了秦鑷的位置,守護好榆城,不要再讓榆城的將士白白地死去,以後就會少很多像江波跟段泉他們這樣的孩子了。」霍長青 收養的這些義子,全都是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的孤兒。


  雲擎重重點頭。


  玉熙等了好些天也沒等到符青蘿上門,忍不住跟紫堇說道:「我還以為符青蘿回來以後會來雲府呢!」結果,到現在還沒來。


紫堇不屑:「她哪裡好意思上門?之前揚言要上戰場的事也就不說了,可夫人讓她保護好莊子上的孩子,她卻是半路撂挑子。她若是來,我羞也羞死 她。」空有一身好武藝,真正的浪費了。


  符青蘿沒上門,京城卻來人了。 這次可不只是送信的,還有之前玉熙寫信過去要的人,也全都到了。


  韓吉如今已經帶人去了西海,如今雲府又是許武暫時管著外院的事。 許武先進內院將將這件事禀報了玉熙,然後說道:「夫人,為首的人說他叫韓浩,是國公爺的隨從,現在正在外面等著。」韓浩雖然到過一次 榆城,但那是在玉熙沒到榆城之前,再者他送完信就回去了。 許武並沒有見過他。


  紫堇出去,見是熟人,立刻將他引進了。


玉熙看著來人是韓浩,有些意外,說:「韓浩,大哥怎麼讓你過來了?」韓浩可是他哥的心腹,再怎麼樣她大哥也不可能將自己的心腹隨從給她 用吧? 就算她大哥捨得,他也不敢用呀!


韓浩給玉熙行了禮,說:「國公爺怕路上出什麼事,所以就讓我帶了他們過來。」這話意思很明顯,他只是負責送人過來,並不是就留在榆 城。


  玉熙笑了一下,覺得這幾天腦子都不大使了。 韓浩是大哥的貼身隨從,心腹之中的心腹,想想也知道不可能給她用了。 玉熙笑著問道:“這次帶了多少個人過來了?”


韓浩說:「這次帶了六個人過來,五個是府邸裡的,只一個是外面的,是國公爺請來的,那人會醫術。」除了那個會醫術的人,其他都是 家生子,三個男的是韓建明精挑細選過來的,每一個都能獨擋一面了。 兩個女的,年長一些的姓藍,是秋氏特意送過來伺候玉熙坐月子的,雖然有一個習媽媽,但秋氏不放心,所以又挑了一個;另外年輕的叫阿竹 ,是秋氏知道玉熙身邊沒有得用的貼身丫鬟,特意送過來的。 這阿竹不僅擅長針線女紅,還發下誓言終身不嫁。


  玉熙剛想開口說話,肚子突然痛了起來。 不是很疼,但就一抽一抽的難受。 還好紫堇就站在一旁,玉熙立即拉住她的胳膊,說道:「快,快叫習媽媽。」玉熙也沒生產過,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所以她最先想到的 就是叫習媽媽了。


  習媽媽就在院子裡,聽到紫堇的叫喚,小跑步過來。 看著玉熙的樣子,面色一變,說道:“快將夫人扶進產房,夫人這是要生了。”


  紫堇聽了心頭一跳,說:「嬤嬤不是說還有六七日才生嗎?」提前了這麼多,感覺不大妥當啊!

  習媽媽說:「這生孩子有提前的,也有往後推的,提前往後幾日,都沒妨礙。我們將夫人扶進屋去。」產房是早就收拾出來了。


  也是紫堇的手還沒痊癒,用不了力,要不然哪裡還需要兩個人扶,她一個人就能將玉熙抱進屋去了。


  躺在床上,玉熙抓著習媽媽的手說道:「習媽……」雖然比別人多活了一輩子,但生孩子卻是第一回,玉熙也有些害怕。 很多女人,就是死在生小孩這關上,不怕都難。


  習媽媽哪裡能看不出玉熙這是害怕,忙安撫道:“夫人不用擔心,胎位很正,孩子很快就能生下來了。”


  玉熙心頭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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