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忠回到府邸裡,將杜文書的話帶給了秦鑷:「杜翰林說明日會上門拜訪將軍。將軍有什麼疑問,他明日會親自跟你說。將軍,杜翰林對我的態度尚可 。”
秦鑷冷聲說:「我倒要看看,他明日怎麼跟我說?」雲擎會升官在秦釗的預料之中,可他沒想到雲擎竟然連升兩級。 如今雲擎都跟他平級了,讓他還怎麼管雲擎,想到這裡,秦鑷心裡就憋著一團火。
秦鑷的另外一個幕僚說:「將軍,我覺得這次的事未必是太子的本意,怕是這裡面另有緣故?」至於是什麼緣故,他暫時還沒想出來。
夏先生說:「相信杜翰林明日會給我一個答覆的。」其實夏先生覺得,雲擎連升兩級,怕是跟於家脫不了乾係了。 只是這件事還沒被證實,他就不多說了。
雲府內,玉熙叫來了許武,說:「將有刺客冒充敬王府的信使刺殺我的消息散播出去,一定要讓杜文書一行人聽到這個消息?記住,一定要說刺客身上有 敬王府的身份牌子。”
許武不大明白,但他沒多問,就出去了。
紫堇有些奇怪,問道:“夫人,你特意讓杜翰林知道你刺殺的事,可有什麼深意?”
玉熙笑了一下說:「這個你不必多問。」若是杜文書知道玉辰有給她寫信,那就再好不過了,就算不知道,將這個消息帶回京城也是好的了。
隔天,趙二奶奶就過來看玉熙,見玉熙完好無損,趙二奶奶按住胸口說:「一大早上就聽說有人要殺你,可是嚇死我了。妹妹,這是 怎麼回事呀?」她是得了消息就過來。
玉熙嘆氣道:「我也不清楚呢!」將昨天發生的事跟趙二奶奶說了,說完後道:「若真是什麼要緊的事,我三姐也一定會讓心腹婆子過來 ,哪裡會讓一個陌生人來送信。」若不是緊要的事,更沒必要說親自交到手上這話了。
趙二奶奶也不是蠢人,聽了這話就覺得不對味了:“你剛說那牌子是敬王府的?沒弄錯?”
玉熙笑著說:「每個府裡的牌子都不一樣,不會弄錯的。」玉熙覺得自己跟敬王府肯定犯衝,之前差點在敬王府被害,這次有刺客是藉敬王府 的名頭來殺他,不是犯衝是什麼。
趙二奶奶有些納悶,說道:“那就奇怪了。敬王府跟這裡相隔十萬八千里,這刺客怎麼會有敬王府的牌子?”
玉熙說:「我想應該是我三姐派人送信過來,結果卻被有心人害了,然後這人借助敬王府的腰牌來害我?若不是這人不知道京城的規矩,派個婆 子或者心腹丫鬟過來,就讓他得手了。”
聽到這話,趙二奶奶眼皮跳了跳:「卻是夠驚險的。也幸好你沒見他,要不然受了驚嚇也不是鬧這玩的。」這懷著孩子的女人,哪裡能受 刺激呢!
玉熙摸著挺起來的肚子,說道:“我也覺得幸運呢!不過有了這次的事,以後我出門都得要小心了。”
趙二奶奶有些憐憫地說:“你別想太多了,好好安胎,這個才是當下最重要的事。”
玉熙笑著道:“是呢!現在,就想著安安穩穩地將她生下來了。對了,你之前不是說要去省府?什麼時候啟程去?”
趙二奶奶笑著說:「等過了龍抬頭,就啟程去,我婆婆還同意我帶了紫瑤去。估計要到五六月份才能回來,想必到時候妹妹都生了,洗三禮可能 趕不上,滿月酒是一定能趕上的。”
玉熙心頭一轉,趙夫人讓趙二奶奶帶了孩子去,可能是在防備萬一:「帶著孩子去挺好的。」孩子不在身邊,牽腸掛肚的。 帶在身邊,也少了一份思念。
趙二奶奶笑了一下,說:「都差點忘記恭喜你了?雲將軍現在可是正二品的都統大人了。」他公爹也不過是正三品的參將,這雲擎這官升得也太快 了。
趙二奶奶還不知道的是,昨天趙將軍又跟趙夫人念了幾句。 說若不是當年她不同意,拖了一段時間,雲擎就是他女婿了。 而趙夫人並沒有因為雲擎升官就後悔,雲擎再好那也不是自己女兒的良人,有啥子好後悔的。
玉熙搖頭說:「有什麼好喜的?主將跟副將等級一樣,雖然我家將軍是沒什麼想法,只想著上陣多殺敵,到時候讓下面的將士如何看、如何想?」當時玉熙也 很奇怪,升官了不但不高興反而一臉著惱的樣子,也是問了才知道原因。
趙二奶奶很實誠地說:「這倒也是。」等級一樣其實還沒什麼,關鍵是秦釗這正二品有水分,雲擎這正二品是真刀真槍幹出來的。 如今兩人等級一樣,自然會讓人多想了。
正說著話,石榴過來說道:“夫人,符大奶奶過來看你來了。”
接著,就有不少的夫人上門探望。 雲府,頓時熱鬧非凡。 還好曲媽媽調配有度,安排的井井有條,沒出現一點亂子。
一干人正說得熱鬧這,外面小丫鬟過來回禀道:“夫人,秦夫人也來看望夫人了。”
之前來的幾個夫人,都對望了一眼,然後齊齊看向玉熙。 其實這次玉熙被刺殺的事,不少人就懷疑是許氏或許家幹的。 可秦夫人這次上門,倒是讓他們捉摸不透了。
玉熙笑著站起來說道:“快請秦夫人進來。”
許氏走了進來。 見她披這一件雪青色的斗篷,梳了一個很是繁複的飛蟠髮髻,插一隻銀色琳瑯梅花步搖。 拿下斗篷,露出了裡面丁香色的衣裳。 樸素的,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玉熙走上前,笑著打了招呼:“嫂子請坐吧!”
許氏看著玉熙挺著的肚子,笑著說:「我也是才不久聽到你被刺殺的消息,當時可急壞了,也沒下貼文就過來探望弟妹了。弟妹,沒嚇到吧 ?」瞧玉熙的樣子也不像是被嚇著的。
玉熙笑著說:「曲媽媽覺得不對,沒讓我見那刺客,直接讓護衛將人抓起來了。說起來也真奇怪,我剛嫁到西北才半年多,連人都不認識幾個 ,怎麼就有人處心積慮地想要刺殺我?」在場的人大半都是人精,聽到玉熙這話,心裡都轉了好幾個彎彎了。
許氏聽罷面色不改地說:「弟妹沒得罪人,不表示其他人就沒得罪,也許幕後的人是遷怒呢?」這意思就差說,玉熙的刺殺是被雲擎牽連的。
玉熙聽罷,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哦,我還納悶了,我一個婦道人家又沒得罪過什麼人?原來是這樣。不過,鬥不過我家將軍,就拿我這個婦道人家出氣 ,還真是上不得檯面。」指桑罵槐這招,以前沒用過,這是玉熙第一次用。
許氏心頭憋這一口氣,面上卻笑著說:「妹妹這話就客氣了,誰不知道妹妹有不輸男子的能力與氣概,不僅將酒樓經營得有聲有色、日進鬥金,就是清風 堂也沒人不稱讚的。我家將軍還跟我說要我多跟弟妹學習呢!」這話面上沒問題,但聽起來就怪怪的。
玉熙靠在椅子上,輕輕地摸著肚子,柔聲說道:「秦將軍真是太客氣了。這酒樓跟清風堂,都是下面的人在打理,我平日也就過問兩句,其他 事都沒管。我呀,現在每天就安安心心養胎。”
許氏眼中閃過一抹訥,安安心心養胎,騙鬼呢? 若真安安心心養胎,還搞出那麼多的事。 心裡這麼想,自然不會表現出來,笑著說:「也是,這女人呀,再怎麼能幹還是得要生兒子。生了兒子才能站得住腳跟。不能生兒子,再能幹也沒有用,也 只會給別人做嫁衣裳。」韓氏這肚子圓圓的,一看就是女兒。
在場的幾個夫人,其他不說,就符大奶奶跟趙二奶奶都只生了女兒,沒生兒子,所以許氏這話一落,兩人臉色很難看。
玉熙聽了這話莞爾一笑,說道:「這話也不能這麼說,若全都生兒子,以後那些個孩子去哪娶媳婦呢?再者,我也不怕你們笑話,我家將軍說兒子太淘 了,女兒貼心,他就喜歡閨女。這胎若是個女兒,以後也能幫我管下面的弟弟妹妹,我也能省口氣呢!」這話就差說我這胎就算是女兒,以後還是能生 兒子,你替我著什麼急。
許氏看著玉熙的樣子,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
符大奶奶站起來說:「我家裡還有事,就先回去了,下回再來看弟妹。」她可不想捲入許氏跟韓氏兩人的紛爭之中,還是趕緊離開為妙。
玉熙望了一眼符大奶奶,符大奶奶想要迴避的態度她又如何不清楚。 只是她有點好笑,符天磊跟雲擎是一起的,符大奶奶想迴避又有什麼意義。 該說符大奶奶天真呢,還是膽小。 玉熙也沒什麼,當下笑著叫了曲媽媽送客。
有了打頭陣的,其他人也都站起來,尋了藉口回家去了。 許氏這次過來,是不想讓人覺得她做賊心虛,將韓氏這次刺殺的事栽到她跟許家的頭上:“弟妹既然無事可做,我也不打擾弟妹的休息了。”
趙二奶奶等許氏走了,氣呼呼地說:「不就生了個兒子,以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好像就她一個人會生似的,想到這裡,趙二奶奶心頭又是一陣氣 悶。 因為沒生兒子,被大嫂壓得死死的,出門在外害的被人箥笑。
玉熙笑道:「跟她生什麼氣,沒得氣壞了身體。我最近給孩子做了幾件小衣服,你幫我參謀一下,看看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需要改進。」不過是轉移 話題,讓趙二奶奶別再想著剛才的事。
秦府之內,秦鑷很不客氣地問了杜文書:「杜翰林,我想知道雲擎為何會連升兩級?」這有些質問的意思在裡面了。
杜文書有些無奈地說道:「秦將軍,並不是太子讓雲擎連升兩級的,是於相上的折子。你應該知道於相在朝中的分量,於相說雲擎立下的軍功 遠高於他現在的職位,要擢升,還雲擎一個公平,其他人又如何反駁得了的?」最重要的事,於相又理有據,太子不僅不能反駁,還得大加誇贊於相處 事公平公正。
秦鑷聽了這話,心頭浮現出不好的預感:“好好的,於相怎麼會插手雲擎的事?”
杜文書也不瞞著秦鑷,說道:「於家想要染指軍權,他們於家拉攏不上秦將軍,就將主意打到了雲擎身上。太子擔心雲擎會投向於家,所以就派我 前來安撫。秦將軍請放心,太子最看重的還是將軍你。」說完,從懷裡掏出兩封信遞給秦鑷,說道:「一封是太子的親筆信,一封是娘娘給 將軍的信。”
秦釗接了信,先看了太子的親筆信,然後才看的秦玥的信。 太子在信寫的都是一些安撫的話;秦玥的信裡則寫著她懷孕了,懷了太子的孩子。
知道秦玥懷孕了,秦釗面露喜色。 若是妹妹生下了兒子,那他在東宮可就徹底站穩了腳跟了。
杜文書看著秦鑷的臉色,說:「將軍,太子殿下知道這次的事讓你難辦了。不過太子也說了,等你再立軍功,一定升你的職,讓雲擎在你 之下。」問題是秦鑷想要升官,首先得立有軍功,要不然於相可就有話說了。
秦鑷道:「請太子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太子的期望的。」開春後的大戰,他一定要立下軍功才成。
杜文書覺得秦鑷比雲擎聽話多了,而且也要安撫,不像雲擎硬邦邦的,而且還不將太子的拉攏當回事。 想到這裡,杜文書說:「秦將軍,我明日就要回京了。以後雲擎的事,就煩請你多注意一二了。」他這邊肯定也有人監視這雲擎了,不過若是再 有秦鑷監視這雲擎,那就雙層保險了。
秦釗想了一下說:「雲擎這個人我也算是有兩分了解,桀駿不馴,囂張跋扈,不願意屈就於任何人之下。不過他的妻子韓氏卻是個不簡單的,這才 嫁過來半年,就讓雲擎對她百依百順。杜大人,韓國公是於家的人,我想於家要想歸攏雲擎,肯定會從韓氏身上著手的。」這意思是, 不僅要監視雲擎,還要監視韓玉熙。
杜文書自然知道韓建明投靠了於家,不過現在在家守孝,卻沒想到守孝都不安分。 不過秦鑷的話,他也不能全信,最多就半信半疑了,當下點頭說道:「這事很重要,我會回去跟太子殿下說的。」這事回了驛站,再讓人好好打聽一下,看 看秦釗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談完了正事,接下來就是喝酒的時候了。 秦鑷拍了一下手,六個穿著大紅色衣裳的女子從外面走進來,隨著悠揚的樂聲翩翩起舞。
杜文書皺了一下眉頭。 他就算對雲擎的態度不喜,可雲擎至少在軍務上恪盡職守,沒絲毫的懈怠。 反觀秦釗這個首將,卻在這裡歌舞昇平,美酒佳餚。
杜文書身旁的矮個子隨從笑著說道:「秦將軍,下官瞧著這兩個美人跟中原女子長得可不一樣?」這六個女子身段高挑,而且眼睛是深邃的綠色,瞧著就 不是中原女子。
秦釗笑道:“這幾個都是西域女子。”
杜文書沒興趣去觀賞美人,不過他也不能離開,要不然跟秦釗將關係鬧僵了,到時候也不好收場。
用過午餐,杜文書帶著一行人回了驛站。 回到驛站,杜文書派出去打聽消息的心腹也回來了。
大半的事情都杜文書其實都已經知道了,比如玉熙在榆城開了酒樓跟酒樓還有創辦了清風堂這事:「除了這些還有嗎?」創辦清風堂,這事要怎麼看? 往大的說野心不小,往小的說這只是一個女人的善心。 但要從這件事認為韓氏是個手段厲害的,就有些言過其實。
心腹隨從說:「還有去年韓氏因為清風堂的事,出面去衙門遞了狀紙告了許家的四老爺。」然後將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跟杜文書說了,還將玉熙的反擊 也說了。
杜文書聽完後面露凝重,說道:「那流傳出來的那些事,是否是真的?」這種散播流言的方式在京城他見得多了,都是一些女人喜歡玩的把戲。 再者來之前他就打聽了韓氏一些事,怎麼說呢,不太出彩,但也不平庸,更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要不然也不會過繼到大房。 所以,杜文書認為這韓玉熙是有些小聰明,但沒大智慧。 至於說能讓雲擎對她百依百順,這女人征服男人最大的資本不是聰慧,而是外表。 很顯眼,韓氏有這個資本。 當然,杜文書也不為此就輕視韓氏,要知道,一個女人的枕邊風也是很厲害的。
心腹隨從點頭道:“都是真的,沒有一句虛言。”
杜文書聽到這裡面色非常難看。 天天喊苦,天天喊窮,將士連件過冬的新棉衣都沒有,他秦鑷跟許家卻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在這一刻,杜文書對秦釗的印像差到極點了。
心腹隨從頓了一下又說道:“我還打聽到,昨日有刺客打著敬王妃的名頭想要殺韓氏,不過被韓氏身邊的人識破,沒成功。”
杜文書聽了這話心頭一頓,問道:「這事可屬實?」對於敬王讓玉辰當說客的事,杜文書並不太清楚。 但發生在這個時候,他也不傻,知道一定是太子或敬王的意思了。
心腹隨從點頭說道:「這消息是雲府放出來的,應該屬實。我還打聽到那刺客身上有敬王府的牌子。很多人都說,這事是許家做的,為的就是報復雲夫人 。”
主僕正說著話,就聽到外面有人叫道:「杜大人,秦府送了東西過來,杜大人過來看一下。」所謂的東西,其實是人,就是剛才看到的幾個美人, 西域美人。
那矮個子隨剛才在酒宴上,那眼睛就沒從這幾個異域美人的身上移開過。 這回見秦鑷將人送來,對秦釗的知情知趣那是異常的滿意。 除了杜文書,其他人都非常滿意。
雖然杜文書心裡不屑,但還是隨便指了個女子。 他這一指,顯示這個女人就是他看中的。 在官場上行走的人,若是表現得異常清高,也走不了多遠。 杜文書能在三十不到就爬到五品的翰林侍讀的位置,而且被太子看中,自然不是迂腐清高的人。
杜文書隔天又去了定北軍的軍營裡尋了雲擎,想要再了解一下開春的戰事準備。 可惜,雲擎沒見他,依然是霍長青出來陪的他。 不過對於他的各種問題,霍長青也都解釋得很詳細。
傍晚的時候回到驛站,他的隨從過來說道:“大人,雲夫人知道我們明日要回京,送了幾箱子東西過來。”
杜文書說:「送了些什麼東西?」雲擎那麼拽,這韓氏在人情往來方面倒不算差。
隨從說:「都是一些不大值錢的特產。除此之外,還有兩個箱子,上了封條,說是給敬王妃的禮物。抬東西的人說箱子特別沉,箱子裡放的可能 是玉石。」給敬王妃的是玉石,給他們送的就是一些乾果之類的特產,這差距真不是一般大。 只是因為東西是敬王妃的,也沒誰敢說不送。
杜文書見狀說道:“既然送來了,那就收好吧!”
一行人在榆城待了三天就啟程回去了,跟著杜文書來的一行人有些怨言,不過面對杜文書強硬的態度,眾人也只能妥協。
許武與玉熙說道:“夫人,秦府並沒有送任何的東西給杜翰林一行人。夫人,這事有些奇怪,以往京城來人秦府都會送很多的東西,這次卻一反常態?”
玉熙笑著說:「去年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秦家好歹是要避下嫌的。」就算要送禮,也只會私底下送了。
紫堇聽了這話說:「夫人,秦家沒送東西給那些人,反倒是我們們送了好幾箱子的東西!」雖然是不值錢的東西,但別人不知道呀! 別人以為他們送了重禮了。
玉熙聽了這話好笑道:「那些東西合起來也沒一百兩,都不夠人家幫我帶玉石的費用了?就算外面的人知道,也沒什麼關係。要說隨他們說去,誰也 堵不上他們的嘴。」這些玉石大半都是玉熙淘換來的。 在這裡玉石不值錢,就算是極品的玉石價格也不太貴。
紫堇笑道:「還說我摳呢!你那些東西還不如不送呢!」特產是特產的,但不值錢呀!
玉熙笑道:「不過表示下意思,而且這些東西在路上就可以吃,很實用。」雲擎都沒發話,難道她還自己掏腰包送上儀程。 出了錢,不但得不到好,反而會被雲擎說一頓。 當然,主要是玉熙覺得反正他們是不會投靠太子,跟他們不是一路人,沒必要討好。 要不然,就算掏私房她也會掏的。
天氣漸漸暖和了,到了二月初,秋氏已經將厚重的大毛衣裳都換下,換成了薄的衣褲了。
這一天,秋氏吃完晚飯,帶著兩個孫子在花園裡踱步。 這也是她養成的習慣,天氣好的話吃完飯走兩刻鐘。
柳銀疾步走了過來,說:“老夫人,韓高回來了。”
秋氏聽到這話,立刻讓乳娘將兩個孫子抱起來,說道:「走,回去。」得問問韓高,玉熙在榆城怎麼樣了。
回到長樂院,就聽到李媽媽回禀道:“老夫人,韓高被國公爺叫去了,等談完事就回來。這是四姑奶奶給你的信。”
秋氏不滿地說:「有什麼事不能晚點再說呀?也不差這會呢!」不知道她著急呀? 真是的。 不過雖然嘴巴埋怨,卻沒叫人去把韓高叫過來,到底兒子的正事要緊。
韓建明在書房,看完了玉熙寫給她的信。 又是要大夫,又要得用的人。 這些也就罷了,最重要的是竟然還讓他幫人伸冤。 看完信以後,韓建明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丫頭……」人家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個丫頭是沒半點出嫁女兒的自覺了。 不過韓建明嘴上這麼說,心裡並不介意。 玉熙要的人越多,證明她那邊的氣勢越好。 玉熙是個知恩圖報的,現在付出越多,到時候得到的回報也豐厚。
將信折好,韓建明站直了,問了韓高:「四姑奶奶在榆城過得如何?」韓高,也非常得他的信任,僅次於他身邊的韓浩了。
韓高點頭說:「四姑奶奶在榆城挺好的,我聽雲府內的人說,四姑爺對姑娘也是百依百順的,府邸裡的事也是里外一把抓。不只將後院料理得井井有條, 前院的護衛對夫人也是恭恭敬敬的。”
韓建明點頭道:「那就好。老夫人要尋你過去問話,你也別瞞著。老夫人問什麼,你就將所見所聞都跟老夫人說。」他娘如今念叨的最多 的就是在邊城的玉熙了。
韓高出去以後,韓建明立刻叫了大管家。 玉熙既然開了口要人,他怎麼也得滿足她不是。
相較於韓建明籠統地問了那麼兩句,秋氏就問得很細緻了:「玉熙在榆城那邊吃得習不習慣?有沒有水土不服?是不是瘦了……」一見著 韓高,秋氏就一連串地的問題,問得韓高都不知道縣內回答那個。
葉氏笑著說:“娘,不著急,慢慢問。”安撫好秋氏,葉氏開口問道:“姑爺對四姑奶奶好不好?”
韓高點頭道:“姑爺對四姑奶奶很好。軍中事務繁忙,但姑爺不管多晚都會回家。”
聽到這個,秋氏心裡就踏實了:「玉熙是不是瘦了很多?」榆城那地方,缺吃少穿的,有錢也買不上好東西。
韓高笑著說:「老夫人放心,四姑奶奶氣色都極好,不比在京城時差。四姑奶奶還讓小的帶話,說讓老夫人你不要擔心她,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她在榆 城會過得好好的。”
聽了這話,秋氏眼圈就紅了,當時想著就在京城找戶人家或就在附近找個人家。 哪裡知道,這一嫁就嫁到西北去了,想見一面都不容易,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見著。
葉氏見情況不對,立即轉移了話題,問道:「我聽國公爺說,四姑奶奶在榆城創辦了個學堂?這個是怎麼回事?」有說是學堂,有說是救濟那些窮人 家的孩子,眾說紛紜,連國公府的人也說不清楚。
韓高在榆城待了三天,自然要將這些事打聽清楚了:「在邊城很多人過得很苦,吃不飽穿不暖,很多孩子就在大冬天夭折了。夫人聽了動了惻隱之 心,就辦了這個學堂,主要就是給這些孩子免費提供三餐,讓他們吃飽穿暖,能安然度過寒冷的冬天。”
葉氏聽了有些奇怪,說:「那直接就叫收容所,為何又叫學堂呢?」那學堂其實能隨便亂叫的。
韓高解釋道:“四姑奶奶擔心這些孩子放一塊無事可做時候會打架,所以就讓他們上午讀書認字,下午習武。這也是為什麼會叫清風堂的原因。”
秋氏想得最實際:「那麼多得孩子要讀書習字,那花費可不低。」讀書認字是最耗錢的,也不知道玉熙手頭還有沒有錢。 秋氏這會完全忘記了,去年年底她還送了兩萬多兩銀子給玉熙。
韓高搖頭說道:“也沒很多花費。”說完,就將玉熙想出來的主意告訴了兩人,說完後道:“這樣也不用花多少錢。”
秋氏聽了後笑著說道:「這孩子,怪點子是一個接一個的。不過還別說,很實用。」幾百個孩子讀書認字,那筆墨紙硯耗費真不是一般的貴。 別說玉熙了,就是他們整個府邸都供不起。 不過玉熙這個法子就很好,既讓這些孩子認字了,也沒多大的花費。
葉氏也不能不按讚:「四妹這腦瓜子就是聰明。」上午讀書認字,下午習武。 孩子學到了東西,又不會惹事,一舉兩得。
秋氏問:「一直都聽說榆城那邊艱難,到底有多艱難?你跟我仔細說說?」聽著孩子撐不過去冬天,秋氏聽了心裡也不落忍的。 這兩年秋氏開始禮佛,這心腸越來越軟了。
韓高對榆城的了解,都是來自韓吉的:「榆城長年累月打仗,許多將士都戰死了,留下孤兒寡母的,日子大半都過得很艱難。」在榆城平頭百姓很 少,基本上都是軍戶人家。 因為平頭百姓過不下去可以遷移,而這些軍戶人家卻是不能走的。 軍戶,都是一代傳一地啊,父親死了兒子就得接替上戰場,以前還有十二三歲的孩子去服兵役。 後來這條被秦元帥廢止了,可以讓這些孩子到十四歲再去服兵役。 就好像魯柱跟魯白兩兄弟,等魯柱滿了十四歲就要去軍營服兵役的。
秋氏雙手合十,說:「阿彌陀佛……明兒有說什麼時候再讓人去榆城嗎?」她準備捐些錢幫助這些孩子,雖然是杯水車薪,但好歹能讓那些孩子也多吃幾頓 飽飯。
葉氏聽了這話,哪裡能不明白秋氏的想法,笑著說道:“到時候我也捐點,聊表一下心意。”
韓高跟兩人說了一個狀況:「當初創辦學堂的時候,不少的夫人也都表示願意捐錢,但四姑奶奶都給拒了,說若是有人捐錢,到時候會揪扯不清。 說他們若是想要獻愛心,就送些米麵肉菜到學堂,給那些孩子加餐。後來榆城不少夫人都送了吃食去。”
秋氏哪裡能聽不見韓高話裡的意思,當下笑著說:「別的錢她不收,難道我的錢她還不收。再者那錢也不是給她的,她怎麼能拒絕 ?這丫頭,此事可做得不大妥當?”
葉氏笑著說:「娘,這事四妹做事穩妥。畢竟才第一次辦這個東西,沒要別人掏錢,就算辦得不好別人也不會說什麼。若是收了這些夫人的捐款 辦砸了,到時候豈不是就落一身的埋怨。”
秋氏點頭道:“這倒也是。”
說完學堂的事,秋氏又問了不少的問題,都是一些非常細緻的問題。 例如玉熙懷孕時懷孕反應強不強烈,現在孩子可安好。 這些問題韓高哪裡知道,木著臉站在那裡一直搖頭表示不知道。
葉氏笑著說:「你下去吧!」韓高是個大男人,哪裡會去關注小姑這些事。 若是婆子或是丫鬟還差不多。
秋氏跟葉氏說:「卿兒呀,我想把私房都拿出來送到榆城去,讓玉熙多幫助那些可憐的孩子。」當然,秋氏這裡說的私房是她存的銀子, 並不是所有的產業。 秋氏現在這般大方,一來是她信佛,相信多做善事多積福德對兒孫有好處,二來是兩個兒子都出息也不指靠她的錢過日子。
葉氏頓了一下,笑著說:「這些錢都是娘的,娘想怎麼用就怎麼用。」雖然是有那麼一點小心疼,畢竟她婆婆的私房可不少。 不過就如她說的,這是她婆婆的私房,想怎麼用都是她的自由。
秋氏拍了一下葉氏的手,說:「錢這東西呀,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還不若拿去做些善事。多積福德,也能保佑韓家的兒孫。 」
葉氏笑了一下。
回到主院,華婆子忍不住說:「夫人,老夫人這也太捨得了?」這兩年捐獻到香廟施粥花費也不少呢,沒想到這次更大方,竟然想要 將私房全都拿出來捐了。
葉氏說:「這些是老夫人的私產,她想怎麼用我沒權置啄。」要是她反駁,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惦念婆婆的私房呢!
華婆子說:「老夫人的私房怎麼也得有好幾萬兩銀子,全都給了四姑娘,夫人你說她真會用到那些孩子身上?」華婆子的意思玉熙會中飽私囊。
葉氏臉色一變,說:「媽媽這話以後萬萬不能再說了。」小姑若是真鑽到錢眼裡就不會拿錢幫助那些孩子了。 再者,就算小姑真的想貪污,也得抓到證據才成。 現在都沒影的事,就胡說八道,讓婆婆跟丈夫知道,還不知道如何看自己了。 這位華媽媽真是越老越糊塗了,看來,真的是該尋個機會讓華媽媽榮養了,再讓華婆子呆在身邊,她都擔心會影響她的女兒。
葉氏正為華婆子的事心煩,就見她的心腹阿靈回來了。 阿靈的父母家人還在葉家,這次她娘身體不大好,葉氏放了她幾天假讓她伺疾。 親娘都生病的,而且病得很重,不放人也難聽。
阿靈進門就跟葉氏說了一件事:「夫人,柯姨娘昨晚上沒了。」阿靈說的柯姨娘,就是指的柯敏潔。
葉氏聽到這個消息,眉頭都沒動一下:“二爺他怎麼樣了?”
葉二爺雖然腿瘸了,但葉家還沒敗落,要給他娶房媳婦是沒問題的。 可葉二爺死活不願意娶妻,就要守著柯姨娘過。 葉夫人疼愛兒子,只能忍著這口惡氣。 可葉老爺卻不願意忍,見小兒子為了一個女人不但不要家族跟前程,連父母也不要,到如今還執迷不悟,這樣的兒子要來做什麼? 要來氣死自己嗎?
葉老爺很乾脆,直接將葉二爺分出去。 不過到底是親生兒子,葉老爺也沒虧這葉二爺,分給了他一筆豐厚的家資。 而這些家財,最後基本上都是用在了柯敏潔的身上。 沒辦法,柯敏潔當年流產沒做好月子,掉了病根。 這些年都沒好利索,藥就沒斷過。
阿靈搖頭說:「二爺如何我就不清楚。這事是我回來時,我嫂子告訴我的。」阿靈的嫂嫂在葉府也是個管事娘子,消息比較靈通。
葉氏嘆了一口氣,說:「算了,不管他了。」問題是管也管不著呀! 管得多了,人家也嫌你。
韓建業這天正好朋友有事找他,出去了。 回來時聽到玉熙寫了信,趕緊跑到他大哥那裡要信。
韓建明笑著說道:“玉熙就只給我跟娘寫了信,沒給你寫!”
韓建業才不相信這話,得意洋洋地說道:「這家裡,玉熙打小就跟我親,落下誰的也不可能落下我的。」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韓建明從書下將信拿了出來,遞給了韓建業,見韓建業看信時笑了起來,問道:“玉熙給你寫了啥東西?”
韓建業笑著說道:“玉熙說她酒樓的酒味道足,等我回了西北,她請我喝酒,喝個夠。”
韓建明聽了韓建業的話也不吃醋,玉熙跟建業的感情是打小建立起來的,他是比不了的。 別說他,就算是他娘都比不了的。 韓建明笑著說:“都快要當娘的人,還跟個孩子一樣。”
韓建業樂滋滋地說:“這樣挺好的。”
韓建明聽罷,也就不再糾著這事不放了:“到七月你的孝就守完了,到時候還去西北嗎?”
韓建業點頭說:「這次也不用再託人了,我直接去西北就是了。雲擎現在是正二品的副都統,我去了他就能給我一個實缺。」正二品的副都 統,有任命三品以下將領的權利,到時候只要上個折子報備一聲,走個程序就可以了。
說起這個,韓建業道:「那些個王八羔子還說玉熙是掃把星?現在讓他們睜開眼睛看看,我家玉熙嫁給雲擎,雲擎立刻就升官了。我看她們誰還敢 胡說八道?」想起當初的那些傳聞,韓建業就一肚子的火。 那些個嚼舌根頭的人,實在是太可恨了。
韓建明倒沒在意,說:「嘴長在那些人的身上,他們要說也阻擋不了。對了,我聽說你岳父想讓你小舅子去西北?這事是真的嗎?」倒沒想到 西北如今倒是香餑餑了,大家都願意去了。
韓建業點頭說:「是真的,這兩天應該就要定下來了。估計月底就要前往西北了。大哥,正好可以讓我小舅子帶點東西給玉熙。」重得東西不好讓小舅子帶 ,幾封信還是沒問題的。
韓建明點頭道:「我知道了。」想起下午的時候葉氏跟他說的話,韓建明覺得這件事有必要跟這個弟弟說一聲:「娘說,想將私房都捐給玉熙創辦的 學堂,幫助那些孤苦無依的孩子。”
韓建業聽了這話,問道:「娘真的這麼說?」見韓建明點頭,韓建業有些動容:「若是如此,那就太好了。」他在榆城待了一年多,很清楚榆 城的狀況。 每到冬天,榆城就有很多人凍死餓死,其中基本上都是老人跟小孩。 他在榆城的時候,這些錢基本上都是這樣搭出去的。 不過他那點錢杯水車薪,幫不了多少。 但若是有他娘的這筆私房錢,他娘生財有道,這筆錢肯定不少,給了玉熙到時候就可以幫忙救助很多個孩子了。
看著韓建業這個樣子,韓建明後面的話也沒有再說了:“你有沒有想過,這次去西北,帶上盧秀一起去?”
韓建業聽到這話,抬頭望著韓建明,說:「大哥,怎麼好好的讓我帶了秀兒去榆城?是不是有什麼事?」見韓建明搖頭,韓建業才不相信了,說道: 「大哥,我現在已經不是孩子了,有什麼事你可不能再瞞著我了。有什麼事,我們兄弟一起想辦法。”
韓建明笑著搖頭說道:“真是沒事?就覺得你們夫妻兩人分隔兩地也不是個事。”
韓建業一直在韓建明保證沒瞞他事後,才說道:“家安太小了,長途奔波我擔心孩子身體受不住,等晚兩天吧!到時候我派人來接他們母子過去。”
見韓建業心裡有主意,韓建明就沒再多說什麼了。
這邊盧三爺盧林還沒起身去西北,送信的劉春就回到了京城。 劉春將信交給韓建明後說道:“國公爺,信已經被人看過了。”
韓建明冷著臉說:“怎麼回事?信怎麼會被人看過?”
事情經過其實很簡單,就是劉春前幾日在驛站露宿的時候,一覺睡到天亮。 雖然當時東西還在,信件還完好無損,但他卻知道自己被人動了手腳了。 像他這種受過專門訓練的人,別說還在執行任務之中,就是平日里無事他們都不會睡得那麼死。
韓建明認真地看了玉熙寫給他的信,信封完好無損,看不出任何被人動過的痕跡:「真是費心思了。」劉春一直都在暗地裡幫韓建明收集情報,這次 沒辦法才讓他路面送信,其他人他不放心,沒想到最後還是出了事。
劉春見韓建明並沒有生氣,說:「國公爺,四姑奶奶說了,信裡寫的都是一些瑣碎家務。」意思是這信裡沒什麼機密。
韓建明並不意外,以玉熙的謹慎,不可能將這麼重要的是寫在信上:“玉熙跟你說了什麼?”
劉春說:「四姑奶奶只跟小的說了五個字,新平城,知府。」這五個字具體什麼意思,他不知道。 當然,他也不需要知道。
韓建明聽了這話,瞳孔一縮,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朝著劉春說道:「你下去休息吧!」這個丫頭,心夠大的,竟然瞄上了新平城的知府的位置。 不過,也只有讓自己人坐在這個位置上,他們才會得到更多更大的利益。
等劉春走出去後,韓建明拆開玉熙寫給她的信。 他可不相信,玉熙真的會在信裡什麼都不寫。 看完這封厚厚的信,韓建明認真想了一下,然後讓人叫了趙先生。 等到趙先生看完玉熙的這封信以後,問道:「這封信,先生有什麼感想?」玉熙寫的這封信,可以說是從頭抱怨到尾,先說榆城的東西死 貴,百米白面跟菜蔬果都比京城貴上許多。 然後又說到了冬天,就是有錢也買不著新鮮的蔬果。 還說自己在年底的時候特別想吃櫻桃,結果卻沒得吃,饞得她眼淚都來了。 另外還說她府邸裡一個人去藥堂看病,結果越看越嚴重,後來一查,竟然是藥童抓錯了一味藥。
若是不了解玉熙的人,看到這封信,很自然地就會認為玉熙這個大家小姐適應不了榆城的生活,所以才會叫苦連天抱怨連連。 但韓建明卻對玉熙很了解,就算日子再艱難玉熙都不會抱怨。 她只會讓自己努力適應環境,所以這封信,一定有她的深意在。
趙先生連續看了玉熙這封信三遍,說:「國公爺,四姑娘在這封信裡透露了兩個很重要的訊息。一個是榆城的藥材特別貴,一個是榆城的 糧食很貴。”
韓建明點頭說:「我也是這麼想的。」韓建明覺得玉熙應該是想做藥材或糧食的生意,因為這個利潤非常大,至於說水果跟菜蔬這類,那都是為了迷惑人的。
趙先生說:「這藥材跟糧食,沒有足夠的財力是做不起來的。」四姑娘這是想拉國公爺一起做生意了。
韓建明點頭說道:「玉熙行事謹慎,如今只是有這個念頭,要實施的話最少也得等到雲擎掌控西北軍。」雲擎上位,對於軍糧跟藥材的供給他就能插都上手了。 那時候,他們也就能摻一腳進去了。
趙先生感慨地說:「糧草跟藥材這兩塊是大頭,若是我們若分一杯羹,那利益就非常可觀了。」不得不說,四姑娘的心也夠大的。 雲擎都沒上位,她就籌謀糧草跟藥材的事了。
韓建明笑著點頭。 心裡卻想著,又是藥材又是糧草,又要新平城的知府是自己的人,也不知道玉熙這個丫頭想要做什麼。 不過,韓建明知道玉熙的性子,有了好處絕對不會忘記國公府。 所以,對於玉熙提出的條件,他一定會為玉熙爭取到。 當然,新平城是他的人,他也能從中謀利的。
劉春的感覺確實沒錯,玉熙的信被人看過。 是看完封好又放回他的懷裡去,不過整封信被人抄寫下來了。 被抄下來的信件,在最快的時間到了太子的手中。
太子看完信皺了下眉頭,將信遞給了泰寧候世子陳禹:「你看看這封信是否有蹊蹺?」這封信面上看就是韓氏不適應榆城的生活,其他 半點問題都沒有。 要太子說,這封信就是廢話連篇,可他又擔心這封信裡面暗藏玄機。
陳禹也沒看出這裡面的玄機:「我聽我爸提過,這個韓氏是個很聰慧的人。這封信肯定是有問題,不過到底是什麼問題,只有了解韓氏的人才能看 得出來。”
太子想了一下說:「說了解應該沒人比韓家的人更了解韓氏了。」這封信是寫給韓建明的,他一定是從裡面看出問題出來的。
說起來太子就有些氣息,他三番四次拉攏韓建明,可韓建明就不接他遞過去的橄欖枝,好像就準備在於家這棵樹上吊死。
陳禹說:「敬王妃跟韓氏自小一起長大,又跟同一個學生學習,對韓氏的了解應該不下於韓建明。」陳禹的意思是,這件事可以找敬王妃幫忙。
太子搖頭說:「不用找敬王妃,直接找宋先生,這件事你去辦。」身為老師應該是最為了解學生的,找宋先生比找敬王妃更合適。
陳禹自然沒有異議,當下就去找宋先生了。 見到宋先生,直截了當地問道:“宋先生,你是韓家四姑娘的先生,我想你應該最清楚韓四姑娘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宋先生聽聞這話,問道:「怎麼?她犯了什麼事嗎?」其實宋先生知道玉熙不可能犯什麼事,要也該是雲擎犯事,然後牽連到玉熙。
宋先生教了玉辰以後就收山,不再教書了。 這些人她也積攢了不少的錢財,置辦了些產業,加上又有玉辰等一干以前教導過的女學生逢年過節的孝敬,錢財不愁。 宋先生現在每日就是種種花草,調香烹調茶,日子別提過得多滋潤了。
陳禹搖頭說道:“沒有,就是想了解一下韓四姑娘的情況?”
宋先生笑了下,沒接這話,而是問道:“不知道陳世子想喜歡喝什麼茶?難得來一趟,品品我泡的手藝?”
陳禹是世家子弟,對茶道也是頗為了解。 不過今日他可不是來跟宋先生論茶的:“先生,此次前來,晚輩有些冒昧了。不過此時攸關重要,還請宋先生能回答我的問題。”
宋先生望著陳禹說道:“有什麼話你就直說,不用在我這裡跟我兜圈子。只要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陳禹重複了剛才的問題:「先生,在你眼裡,韓四姑娘是個什麼樣的人?」韓氏是個聲明大義的女人,那肯定會讓雲擎站在太子這邊;若韓氏是個 記仇的女人,那肯定不會讓雲擎投靠太子。
丁婆子端了一杯茶過來。
宋先生端起茶,揭開蓋,輕輕地吹了幾口氣,然後抿了一小口。 放下茶杯,宋先生不緊不慢地說:「那丫頭是個很聰明的人,她會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機會,來達到她的目的。」就如當年她沒答應收韓玉熙為徒, 而韓玉熙知道在拜師無望的情況下,選擇做旁聽生。 要知道,做旁聽生的名聲可不好聽。 傳揚出去,對她名聲有礙,可惜這些韓玉熙都不在乎。
陳禹面色一頓,說道:「先生的意思是,韓玉熙是一個工於心計的人?」若是如此,那可真就麻煩了。
宋先生悠悠地說:「你要這麼說,也沒有錯。」這個丫鬟自小就有心計,後來再得全嬤嬤教,連她都看不透。
陳禹聽了這話,頓時就不好了:“那她品性如何?”
宋先生輕輕一笑,說道:“品性?談不上好,但也說不上懷。只能說,她不是一個惹事的人。”
陳禹聽了這話,心情越發的不好了:“若是有人惹著了她呢?比如說,之前對她做過不好的事。”
宋先生望了一眼陳禹,說道:「太子殿下想要拉攏雲擎,而又擔心韓玉熙從中作梗?」既然要來問事,不將事情說個清楚明白,還躲躲閃閃的,真是夠無聊的。
陳先生見狀也不再否認,說:「先生覺得韓四姑娘會從中作梗嗎?」這才是過來的主要目的。
宋先生靠在椅子上,說:「韓景彥當年對韓玉熙冷漠之極,韓玉熙過繼到大房以後,就跟三房斷絕了來往。韓景彥可是她的親生父親,她都是這樣的態度。你覺得她 會讓自己的丈夫投靠仇人的兒子?更不要說,雲擎還跟宋家有些血海深仇?」換成正常人,都會憤世嫉俗的。 更不要說夫妻兩人跟宋家都有仇。
陳禹臉色微變。
宋先生沒看陳禹的臉色,而是說:「宋貴妃當年將韓玉熙賜給雲擎,那是宋貴妃一生最大的敗筆。雲擎我雖然沒見過,但根據外面的傳聞,我猜測他 應該是一個會打仗,性情有些衝動,謀略不足,人情世故方面也不懂的人。而韓玉熙卻是一個冷靜自律、擅謀算、心計深沉且狠得下心的人。這兩個人結為夫妻,若是 給他們機會,將來必定成為大周朝的禍患。”
陳禹心頭一跳,說:“先生對韓玉熙的評價是否太高了?”
宋先生輕笑道:「你可能不知道,韓建明碰到難題會跟韓玉熙商議。聽了這話你還覺得我的評價高嗎?韓建明是什麼人?那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 ,他為什麼會對韓玉熙那般好?你還真以為是兄妹情深呀?」不過是為了利益罷了。
陳禹走出去的時候,神情還有些恍惚。 那個差點成為他弟妹的女人竟然有如此的心計。 想起退親的事,陳禹苦笑一聲,若是宋先生的話沒有錯,那當年退親應該是韓玉熙執意要求的了。
見到太子,陳禹將宋先生的話轉述了一遍,然後說道:「殿下,若是宋先生的話都屬實,那韓氏就不能再留了。」簡單來說,就是要將玉熙除掉,以 絕後患。
太子沉吟片刻後說道:「韓氏暫時不能動,要是殺了韓氏雲擎就徹底倒向於家了,到時候我們就會很被動。一切等杜文書回來再議。」要殺韓氏容易 ,但韓氏死了後續的麻煩卻很多。
陳禹想了一下說:「就算不殺了韓氏,也該讓韓氏回京。將他們分隔開來,也不會有那麼大的隱患。」而且在京城要弄死韓氏易如反掌。 但在榆城,難度就加大了許多。
宋先生前腳送走了陳禹,後腳就去了敬王府。 那麼多的學生,她最喜歡的就是玉辰這個關門弟子了。
玉辰聽到宋先生過來,挺著個大肚子出來:“先生,你要來讓人通知我一聲,我也好派人去接你。”
宋先生笑著說:「弄那麼興師動眾做什麼?我就過來看看你。」外面人多,有些事也不好說。
進了屋子,宋先生才將來意說了下:「陳禹到我那邊,問了這麼一個問題,怕是西北那邊出了什麼問題?」而這個問題,跟雲擎有很大的關係 。
玉辰很敬重宋先生,也是將她當成可以信賴的長輩,也沒瞞著宋先生,將於家要拉攏雲擎,太子讓她當說客的事說了:「我寫的那封信, 不過是走過場了。”
宋先生點頭,,這就說得通了。 當下將她與陳禹說的話也告訴了玉辰,說完後道“結果會如何,就看太子的意思了?”
玉辰失聲道:「先生,你這是要置玉熙死地呀!」太子聽了這些話玉熙還有命嗎?
宋先生望著玉辰說:「你覺得我在危言聳聽?若是你這樣想,那你的東西全都白學了。我這話不但不是危言聳聽,若是雲擎沒出意外,我的話不用十年就會 成真。”
玉辰望著宋先生,說道:“先生為何這般肯定?玉熙性子不討喜,但還不至於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宋先生面色很平靜地說:「很多事不是想不想的問題。雲擎的處境很危險,若是玉熙跟雲擎離心也就罷了。可是很明顯,他們夫妻感情很好,而且很快就要 有小孩了。所以,這不是她願不願意的問題。若她想要雲擎跟孩子都活下來,除了這條路再也沒第二條路可走。」宋家不會放過雲擎, 更不會坐視雲擎做大,所以雲擎跟玉熙的處境會非常兇險。 而他們夫妻要好好活下去,除了壯大自己的實力對抗宋家,別無他路。
玉辰很多事不是不懂,而是不願意去深究,玉熙跟國公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先生,這些事你不該跟陳禹說。」這事說出去,對她也有 很大的影響。
宋先生說:「現在不說,以後想說也晚了。玉辰,四姑娘經歷了那麼多的事,她早就不再是十年多前那個為了讀書跪下來求我的小姑娘了。 「玉熙變成什麼樣,她也不是很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比以前更厲害也藏得更深了。
玉辰沉默了許久,最後還是問了心中的疑問:“先生,你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宋先生笑了一下,緩緩地說:“玉辰,這個問題你不該問我,你該自己想。”
玉辰搖頭說:「我想不著。」她真的不明白,就算再不喜歡玉熙,也沒必要置玉熙於死地。 而宋先生說的可能會發生,但那也只是可能,不一定會發生。
宋先生說:「是想不著還是不願意想?四姑娘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你也清楚。她的性子極為剛毅,就連男人都比不上。沒有機會也就算了,可只要 雲擎掌控了西北十萬大軍,她的野心就會越來越大,最後會如何,我無法想像。”
玉辰臉色一白,說:「先生慎言。」她之前以為宋先生是說玉熙想要攬權,然後幫助雲擎控制榆城十萬大軍,讓朝廷有所忌憚,卻沒想到,宋 先生竟然會認為玉熙以後會造反。
宋先生說:「四女孩是個極為自我的人,在她心中沒有國家大義,只會個人私利。這樣的人,必定禍國殃民。」開始沒收玉熙為學生是因為有玉辰這個珠玉在。 但到了後面,他是越來越不喜歡玉熙了。 對生父虛情假意,對繼母冷漠,對國公府夫人巴結示好,這樣的品性讓她很看不過眼。
玉辰嘆了一口氣,說:「先生多慮了。玉熙身上雖然缺點諸多,但她心正。我相信她不會做出叛逆造反這樣誅九族的事來的。」其他不說,玉 熙對秋氏是真心的孝順。
宋先生無奈地搖頭說道:“你若是相信我的話,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事了。”
事情已經發生了,說再多也沒意義了。 玉辰說:「先生,這事以後不要再說了。」她都覺得自己沒辦法跟宋先生溝通了。
宋先生在敬王府裡也沒待很久,不到半個時辰就走了。
送走了人,桂嬤嬤說:“娘娘,我們不得不提高警戒呀?可不能被四姑娘給牽連了。”
玉辰望了桂嬤嬤,說:「玉熙又不是孤身一人,不說大伯母他們,就說玉熙馬上要有自己的孩子?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她會慫恿雲擎造反嗎 ?還有,你以為造反是喝水那麼容易?邊城是有十萬大軍,但那都是守衛榆城的。雲擎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讓他們頂著吵架滅族的兇險跟雲擎 造反。說玉熙有野心想要擴充實力我相信,說她造反,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桂嬤嬤還是之前的話:“還是需要防備為上。”
玉辰這時候心情也很不好,再聽了桂嬤嬤的話異常煩躁:「防備?防備什麼?怎麼防備?榆城離這裡千里之遠,我拿什麼防備?而且,我又為什麼要防備? 這事與我有什麼幹系?」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就算吵架滅族,也輪不上她。
桂嬤嬤見玉辰動怒,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過了良久,玉辰才平靜下來,說道:「玉熙雖然聰慧,但雲擎沒有經天緯地的才能,所以先生的擔心,完全就是多餘。」外面是男人的世界,玉熙再能幹也只是一個女人 ,雲擎撐不起來其他都枉然,而據她所知,雲擎除了打仗其他並不擅長。
桂嬤嬤覺得這話很在理。
玉辰說:“今天的事,一個字都不能洩露出去,特別是先生說的話,更是半個字都不能讓外人知道。”
可惜,玉辰卻沒想到。 當天晚上,韓建明就知道了這件事,消息是從東宮洩漏出去的。 當然,韓建明沒這麼大的能量能從東宮打聽到消息,但於家卻有這個本事。 在韓建明跟於家大老爺談判的時候,於家大老爺親口告訴韓建明的。
韓建明聽了這話,笑了起來:「於大人說笑了,我四妹有才,這個我不否認。但是要說她會成為大周朝的禍患,那可真是太抬舉她了。」頓 了一下,韓建明搖頭苦笑道:「說起來,我四妹運氣確實不夠好。有一個恨不能她去死的生父已經很倒沒了,沒想到就是教導她的先生也想置她於死地。 「也不知道玉熙走的到底是什麼衰運。
於家大老爺來之前自然是將玉熙的底細打探得很清楚,他覺得玉熙是很聰明,不過是個小聰明,至於說成為大周朝的禍患,那真是太抬舉她了,心裡這麼想, 面上卻不會露出來:“韓國公,做糧食跟藥材生意,不知道你的意思還是雲夫人的意思?”
韓建明笑道:「於大人,這事我也不瞞著你,這還真就是我四妹的意思。她覺得這藥材跟糧食生意利潤很大,想要分一杯羹。」韓建明說分 一杯羹,表示玉熙沒有一口吞下的意思。 於家為什麼要拉攏雲擎扶雲擎上位,無非就兩個字,利益。
於家大老爺聽了這話,臉上的笑意多了兩分。 不怕韓氏要錢,就怕她什麼都不要。 人有弱點才好控制:「這件事言之過早。」要賺大錢,也得雲擎上位才成。
又談了一些事,韓建明笑著說:“於大人,聽說新平城的知府今年五月就到任了,不知道人選可定下?”
於家大老爺聽了這話,笑著問道:「怎麼,你有合適的人?」新平城知府,雖然是從四品的官,但因為是在邊陲之地,並不是一個多麼熱門的 缺。 但再不重要,也不可能隨便允諾出去的。
韓建明笑著說:「是我府上的一個門人,姓譚,光宗十八年的兩榜進士,如今在貴州**任同知。」許多大戶人家都會找一些家境貧寒卻有天資的年輕人培養 ,國公府也出錢資助了不少的年輕學子。 那時候也培養出來幾個,其他人考出來後就投靠了其他的勢力,只有這個譚同知並沒有因為國公府勢微就轉投他人。 也因為這個原因,譚同知的仕途並不大順。 還是韓建明掌家以後,在韓建明的運作之下,官職漸漸就上來。
於大老爺知道,這事韓建明想要好處了。 讓韓建明當說客,肯定是要給點好處的,不過這個事也不能就這麼輕而易舉就答應了:“等我回去看看這個人的履歷再議。”
整體而言,這次的談判,氣氛還算融洽。
於家大老爺回到家,就去找他老爹了,將韓建明提的條件都說了一下:「保證西北的供給跟韓氏想做藥材糧草生意,這兩個都沒沒多大問題,只是 韓建明想要新平城知府這個缺的事,我覺得還是要再斟酌斟酌?新平城的位置太過特殊,若是知府是韓家的人,我怕到時候會失控。”
於相擺擺手說:「無妨,知府可以是韓建明的人,但只要通判跟同知是我們的人就足夠了。」知府雖然是一府的主官,但也不是所有人的是都 知府說了算。 有他們的人在一旁看著,相信翻不出什麼浪出來。
於大老爺點了一下頭,想了一下說道:「爹,那宋氏跟陳禹說的話,爹你如何看?」雖然他不覺得韓玉熙有這個能力,但小心無大錯。 也正是因為這份小心謹慎,他們才能走到今天。
於相說:「此女是個聰慧的,但宋氏的話言過其實。」就如玉辰所說,這是男人的天下。 雲擎就是個會打仗的莽夫,韓氏一個女人再能幹,也翻不出多大的浪來。
於大老爺說:「還是讓人多注意一下韓氏吧!」小心無大錯,萬一韓氏真有個不對,他們也能及早掐滅。
於相搖頭說:「太子那邊會讓人注意她的,我們不用浪費這個時間跟精力。」不是於相小瞧了玉熙,而是想要成為禍國殃民的人,也得有資本才成,很 顯然,韓氏現在還沒這個資本。
相比於大老爺這邊的平靜,韓建明差點都給氣瘋了,之前跟於大老爺會面的時候,將心事藏了起來,可回到家裡,呆在書房,他也沒必要偽裝了。
趙先生見狀還以為沒談攏呢:“國公爺,於家沒答應,那就再慢慢磨,總能談妥當的。”
韓建明說:「於家那邊沒問題。」雖然於大老爺說要考慮一下,但這件事八九不離十了。
趙先生這下不明白了:“事情已經談好了,國公爺為何這般生氣?是否發生了其他什麼事?”
韓建明將他從於家大老爺那邊知道的是跟趙先生說了一下,說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說道:「宋明月那個老女人這是想要置玉熙於死地啊!也 不知道玉熙到底是哪裡得罪了她?下這樣的毒手?”
趙先生也一臉莫名其妙:“四姑娘跟她又沒厲害關係,她為何要說這樣的話?”
韓建明雖然不管內務,但她知道玉熙不是不尊師重道的人:「不知道。不過有她的話,玉熙的處境就兇險了。」說玉熙心計深層也就罷了,竟然還說 玉熙會是禍患。 想到這裡,韓建明想恨不能現在就將宋明月弄死,這個惡毒的老女人。
趙先生說:“這件事得盡快告訴四姑娘。只要四姑娘不做逾越的事,相信太子應該不會相信宋氏的那些話了。”
韓建明說:「希望吧!」這件事確實應該要盡快告訴玉熙,玉熙知道後也能早點做防備。
小草,柳樹都不在不經意中吐出了綠綠的芽。 這一切都昭示著冬天走了,春天來了。
清風學堂的學生,沒一個有興致欣賞這美麗的景緻,臨近放學的時候個個更是沒精打采的。 今天放學,明日就不用再來了,要到年底才能再過來。 回去以後就不能再讀書認字習武了,更重要的事回家以後又要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了。
有一個小姑娘哭著跟紫堇說道:“紫堇姐姐,你跟夫人求求情,我明日還想來學堂!”
紫堇笑著說:“回去以後要經常練習,不練習的話,在學堂學到的東西很快就忘記了。等到年底的時候我可是要檢查的。”
看著一群孩子哭得不行得樣子,紫堇心有不忍,不過她知道自己也無力更改現狀,所以說了兩句話後就趕緊離開了。 至於玉熙說的那些父母雙亡的孩子可以送到莊子上去,這事要另外通知下去,不能現在宣布。
回到雲府,紫堇跟玉熙說了學堂裡很多孩子都不願意走的事:“哭得稀裡嘩啦得,我差點也給弄得掉眼淚了。”
玉熙說:「如今開春了,餓不死人的。」城外面到處都是野菜,只要願意動手就不會餓死。 當然,野菜味道不好就是。
有一句老話說得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簡難。 玉熙當時也是擔心這個問題,所以提供給孩子的食物跟他們在家吃的差不多。 這樣,等回去以後也不會覺得不適應。 她幫得了一時,卻幫不了一輩子。
紫堇對這個沒發表意見,只是說:“夫人,那我看好的那幾個孩子,該怎麼安排她們呢?”
玉熙說:「將他們一起放到莊子上去,看看沒人看管的情況下,她們是否能堅持下去。能堅持,你到時候就私底下傳授他們武功,堅持不下去就算了。」習武 的人,若是沒有毅力,再有天賦也是白瞎。
紫堇點了一下頭。
魯白在學堂吃完飯就回去了,回到家後見他哥還沒回來,拿起樹枝在地上寫起了字。 寫得太入神了,連他哥回來不知道。 寫完後,看著窩棚多了一個人影,才知道魯柱回來了。 魯白才笑著叫道:“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叫我的。”
魯柱頭髮吹得凌亂的弟弟,說:「進來吧!」說起來去年下了好幾場雪,他們的窩棚都沒坍塌,可見著窩棚的結實。
魯白看魯柱神色不大對,問道:「哥,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哥這樣子呢!
魯柱說:「馬上要打仗了,我們的小酒館要關門了。」這些小酒館生意主要來自那些軍營的士兵。 現在要打仗這些士兵一定不能出來,酒館沒生意自然就要歇業了。
魯白說:「大哥,往年不都這樣嗎?酒館都是三月歇業,六月再開業。如今都開春了,外面野菜也多,明日我跟花嫂子他們去郊外挖野菜。」每年到開春 ,魯白都會跟著隔壁鄰居去挖野菜回來吃。
魯柱看著弟弟圓潤的臉,嘆了一口氣,說道:“野菜哪裡能吃飽呀?都是哥沒本事,讓你連口飽飯都吃不上。”
魯白聽到這話,說:「若是哥哥再說這樣的話,我可就生氣了。」要不是他哥,他現在哪裡還有命活。
頓了一下,魯白說:「哥,往年我們能活下來,今年我們還存了錢呢!哥,明天我們就把錢都換了糧食。到時候你去外面找些零工做,我去外面 挖野菜回來,能好好地活下去的。”
魯柱見魯白說得頭頭是道,剛才低落的情緒也一下去了。 他剛才看著魯白那麼認真,就想著若是有能力一直供魯白讀書認字就好,所以情緒才有些低落:「好,明天早上就去買糧食。」別看他們只是一個窩棚,但 兄弟兩也有秘密基地,藏糧食的秘密基地。
酒館還沒關門,魯柱想著多做一天也能賺一天的工錢。 魯白自告奮勇地說:「哥,我一個人去買糧食就可以的!」見魯柱不大贊同的樣子,魯白說道:「哥,你忘記了,我在學堂可是習了武的,我 能保護好自己。”
在魯白磨了小半天以後,魯柱將埋的錢取出來,從裡面數了三十個大錢,說道:「現在的糧食是十個大錢一斤,你先去買三斤吧!」魯 柱說的這個是粗糧,細糧就得翻倍了,一般人家也吃不起。 魯柱手裡也存了幾百個錢,只是他對魯白不放心,所以只讓他買三斤糧食。
魯白到了糧舖裡,才知道糧食又漲價了,現在是一斤十一文錢。 漲價也要買,魯白買了兩公斤多的糧食。
買好了糧食,魯白就準備回去。 結果走到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被兩個叫花子給攔住了。 其中一個叫花子看著魯白手裡的糧食,眼中冒著光,他已經很久沒吃一頓飽飯了。 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娃娃買糧食,豈能放過:“東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阿白怎麼可能放下,這兩公斤多的糧食他們兄弟可以吃好幾天。 兩個叫花子都是成年人,魯白雖然習了三個月的武功,但也打不過。 還好這兩個叫花子只是要糧食,並沒想要魯白的命,將糧食搶到手就走了。
身上的疼痛是小事,關鍵是糧食被搶走了。 到小酒館尋著了魯柱,魯白眼淚嘩嘩地掉:「哥,糧食被他們搶走了。哥,我真沒用。」這糧食,可都是他哥的血汗錢呀!
魯柱也心疼被搶的糧食,但看著鼻青臉腫的弟弟,他也責怪不起來了。 拍著下魯白的肩膀說道:“不哭了,男子漢流血不流淚,糧食沒了就沒了,哥手裡頭還有些錢,晚些時候再去買就是了。”
說到這裡,魯白趕緊說道:“哥,今天糧食又漲價了,現在糧食十一文一斤了。今天要不買,明天還得漲。”
魯柱面色一頓,往年可不像今年那般,漲價漲得這麼兇猛的:“我現在就跟掌櫃的說一聲。”
告假後,在回去得路上,魯白說到:「哥,就我們兩個人去買糧食也不安全呀!」之前搶走的糧食還肉疼著呢! 若是買的糧食再搶,那等於是要他們的命呀!
魯柱早就想好了,說:「回去以後,就請莫叔陪我一起去買。也得告訴莫叔,讓他們也趕緊買糧食備著。」當年他們兄弟的窩棚,也是莫叔跟 另外一個叔叔幫忙搭建的。
魯白眼尖,遠遠就看見了郝大壯,當下高興地說道:「大哥,你看,那是郝叔叔。」郝叔叔就是郝大壯。
不辜負郝大壯這個姓,他這次過來是給兄弟兩人送了好消息的。 魯白聽到郝大壯說讓他去鄉下的莊子上,問道:“郝大叔,為什麼不去學堂,要去莊子上?”
郝大壯笑著說道:“這次跟在學堂不一樣,在莊子上是要幹活的。當然,你若是不去也可以。”
魯白想也不想就說:「我去。」不去的是傻子。 他去了莊子上就不擔心口糧問題,大哥也能吃飽飯了。
郝大壯笑著點頭道:“明日辰時初在學堂匯合!可能要到五六月份才能回來。”
魯白點頭說:「我知道了。郝叔叔,去了鄉下的莊子上我們還能習武嗎?」經過今天糧食被搶的事,魯白覺得讀書認字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學到武功保護好自己。
郝大壯說:「有的,不過這次去了莊子上,習武就不再跟學堂那般了。到時候會很辛苦的。」學堂裡教的,都是很簡單的東西。 可要在莊子上,那下的就是狠功夫了。
魯白說:“我不怕辛苦。”
同樣的話,景柏也說了:“紫堇姐姐,我不怕苦。只要能學到真本事,再苦再累我都不怕。”
紫堇摸了一下景柏的腦袋,笑著說道:“那成,明日辰時準時到學堂。到時候跟其他人一起去莊子上。”
景柏點頭道:“紫堇姐姐放心,我明日會準時到學堂的。”
郝管事將事情辦妥當以後,將名單交給了玉熙,說道:「夫人,一共五十六個孩子。」像景柏不屬於無父無母的範疇,所以不在這名單之內的。
玉熙看了名單,點了一下頭說道:「郝管事,為了這些孩子,這些日子辛苦了。」要管著那麼多的孩子,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郝大壯笑著說:「談不上辛苦。夫人,這些孩子到了莊子上,該怎麼安排?」這其中有的孩子才五歲多點,哪裡能幹什麼活。
玉熙頓了一下說:「郝管事,最近府邸裡的事不少,人手緊缺,我想讓你回府裡幫忙。這些孩子交給韓吉去處理。」在管理上韓吉更有經驗, 考慮的事也全面,行事也很周全。
郝大壯知聽了這話心裡有些失落,不過他知道玉熙是不會虧待這些孩子,所以也沒有多想,說道:“有什麼事,夫人儘管吩咐。”
玉熙點了下頭說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會吩咐你的。”
陽春三月,一直陰雨綿綿,好不容易放晴了,雲府內院的女僕婆子開始忙碌起來了。 因為玉熙吩咐了將所有厚重的衣裳都拿出晾曬,曬好後要收進庫房。 如今已經三月了,冬裝也都換了。
雲擎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院子裡曬滿了衣服跟被子。 走進去,就看見玉熙正拿著個小鐵鎚敲核桃。 這時候沒啥新鮮的水果吃,玉熙就吃點乾果。
看到雲擎,玉熙異常高興,用手撐著桌子準備起來。 她現在肚子大了,身體也沒以前那麼靈敏了。
雲擎見狀趕緊走過去扶住玉熙,說道:“慢點,別著急。”說完後,望著玉熙的肚子說道:“好像比上次見的又大了?”
玉熙聽了笑得不行:「上次是什麼時候?半個月前好不?這孩子長了半個月,肯定要大了。我跟你說,這孩子生下來以後長得更快,差不多 一天一個樣。到時候你要隔半個月沒見,保準你都認不出來。」雲擎這半個月一直待在軍營裡,沒回來。
紫堇端了一杯水進來,然後又自動退了出去。
玉熙等雲擎喝完水後問道:「如今放晴了,是不是要開仗了?」雲擎的預算是三月初就要開仗的,可這段時間一直在下雨,雖然下的是綿綿細 雨,但於出行不利。
雲擎點頭說道:“北擄這次聚集了十萬大軍,這場大戰在所難免了。”頓了一下與玉熙說道:“你好好安胎,不用擔心這些事。”
玉熙望著雲擎緊鎖的眉頭,問道:“是不是有什麼為難的事?你跟我說一聲,也好讓我心裡有數。”
雲擎猶豫了一下說:「秦釗的意思是主動出擊,並且制定了作戰計劃,大半的將領都同意了。」也是因為玉熙算是他的謀士,所以才會將這樣的機密說出來。
玉熙聽了這話,心頭一跳,說:“你的意思呢?”
雲擎說:「這次北擄人來勢兇猛,不宜分散兵力,我的意思是將城池守好即可。」去年大雪,北擄人死了很多牛羊馬匹,如今他們缺糧食。 若是他們搶不到糧食,族人有很多就撐不下去。 所以,他們壓根不用主動出擊,只要將城市守好就成。
玉熙聽懂了雲擎的意思,說:“最後的決定是什麼?”
雲擎說:“大半將領同意了,我也反駁不得。而且秦釗已經制定了計劃,準備兵分三路,然後在裂谷夾擊北擄人。”
玉熙聽到這裡,問道:“誰留下來守城池?”聽到是秦釗,玉熙整個人就不好了:“計劃是他制定的,他倒是龜縮在城內了。”
雲擎不喜歡秦釗,若不是礙於秦元帥對他的恩情,他也不會吃了那麼多暗虧而不能還擊。 不過這事,他還是實事求是地說:“他是主將,留下來固守城池掌控大局也是應該的。”
玉熙聽了這話就知道此事差不多成了定局,她也不是黏黏糊糊的人:“大軍大概什麼時候出發?”
雲擎搖頭說:「暫時還沒定,不過應該就在這幾日了。」天放晴,北擄人應該很快就會率軍攻打榆城了。
玉熙點頭說:「等大軍開拔之時有空回來,沒空的話讓郭循回來一趟,我給你準備些東西。」出征打仗,自然不可能帶很多東西,主要是一些藥品等物。
雲擎見玉熙這般乾脆,笑著說道:“我到時候會回來一趟的。這些日子,你也要好好保重身體,那些瑣碎的事就不要再做,交給下人去做。” 孩子已經七個多月了,再有兩個多月就要生了,玉熙可受不得勞累。
玉熙點頭道:「恩,你不用擔心我,我會保重好自己。你也是一樣,要保重好自己。我跟孩子還等著你平安回來呢!」雖然知道雲擎不會有性命危險, 但上了戰場不只是性命之危,還有可能受傷。
雲擎扶著玉熙,說:“你放心,我會安然回來的。”
玉熙提醒了雲擎,說:「和瑞,還是要當心秦鑷。他一直想害你,所以他若跟你說什麼細作的探報,最多只能信兩成。」秦鑷一直想害你,所以他若跟你說什麼細作的探報,最多只能信兩成。」秦鑷一直想要 弄死雲擎,但在榆城想弄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若是在外面,只要沒被人抓著把柄,還是輕而易舉的。
雲擎頓了一下,說:「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這次也不例外。
玉熙看著雲擎的神情,大致也猜測到他的心思,說道:「凡事還是謹慎些的好。」在打仗這一塊,她是半點意見都沒法給的,因為她對這個不大懂 。 不管什麼事,最忌諱的就是明明半桶水還瞎出主意的。 這關係成千上萬人的性命,玉熙可不敢隨便開口。
雲擎恩了一聲,說:“你放心,我會平安回來。”
說完正事,玉熙又跟雲擎說了家裡的一些事。 快用午餐的時候,郭循走進來說道:“秦鑷派人請將軍過去,說有事要議!”
玉熙給雲擎整了一下衣裳,說:「去吧!注意安全。」在知道要嫁給雲擎時,她就已經有了心裡準備,知道要時面對這樣的狀況。
白媽媽走進來問:「夫人,準備的菜還做嗎?」之前以為雲擎在家裡吃飯,準備了不少的菜。
玉熙說:「做好了端給楊師傅跟許武他們去。」菜都切了摘了,現在不炒晚上再炒味道也不成。
午覺後,玉熙沒啥事做,叫了曲媽媽去庫房翻出一匹棉布來。 這棉布做的衣裳吸汗,對容易流汗的雲擎來說,正適合。
紫堇見狀說:「夫人,孩子的衣裳已經有那麼多了,不用再做了吧!」京城送了那麼多孩子的衣裳,哪裡穿得過來,放著也浪費。
玉熙說:「不是給孩子做的,是給和瑞做的。」去年給雲擎做了幾身夏天的衣裳,但雲擎的衣服都不大耐穿,磨損得很快。 去年做的那幾身衣裳,有兩身已經壞了。 當然,衣服還算好,磨損最快的就是鞋子了。 就算是納的千層底的鞋,不用一個月就得壞。
紫堇撇嘴說:“夫人真賢惠。”
玉熙笑著說:「你若有興趣,也做一件衣服給餘志。」玉熙是打趣紫堇,紫堇最不耐煩的就是這些針線活了。 上次玉熙給了她一塊大紅色的綢緞,讓她繡嫁衣。 結果繡花針都給自己掰折了幾根。 最後玉熙也不勉強她了,由著紫堇自己料理嫁衣的事。
紫堇說:「還是算了。到時候衣服沒做成,還浪費好的布料。」這裡可不是京城,有錢什麼好東西都能買著。 在這裡,要買好的綢緞,得去新平城才成。
傍晚的時候,韓吉進來回禀了一個消息,說道:“夫人,盧家三爺讓人送來東西過來。”
玉熙有些納悶:“哪個盧家三爺?”聽到是盧秀的三哥,玉熙有些納悶:“他怎麼來了?”
韓吉說:「盧三爺是來任職了,已經去了軍營了。這封信是國公爺委託他送來的。」說完,雙手呈上了韓建明寫的信。
玉熙接了信,說:「你去打聽一下他的落腳的地方,等好了以後你親自去給他道謝,順便送些吃用的東西過去。」剛到榆城很多事情都不熟, 讓韓吉過去也能將榆城的狀況跟盧三爺說一下,讓他心裡有個成算。 都是親戚,應該要照顧點。 更不要說,之前還欠盧家那麼大一個人情。
等韓吉走了以後,玉熙拆開信。 看到前面,玉熙笑了一下,果然如她所預料的般,於家對她提出的條件都答應。 可看到後面,玉熙的臉色立刻沉下來了。
紫堇見狀嚇了一大跳,她很少看到玉熙這個樣子,問道:“夫人,出什麼事了?”
玉熙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神情,說道:「宋先生跟太子的人說我是個心機深沉野心勃勃的人。若不除了我,將來必定成為大周朝的禍患。」說完, 低低地說:「沒想到在宋先生眼裡,我竟然是禍國殃民的人。禍國殃民,她還真抬舉我了。」宋先生剛開始對她態度挺好的,到了後面慢慢的就開始冷淡。 在離開韓家以後,她也跟玉辰一樣送了節禮過去。 可是送東西過去的人,將東西原樣帶回來。 還放話出來,讓她以後不要再送東西過去了,因為他們根本沒關係。 也是在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宋先生是如此地厭惡她。
紫堇接了玉熙的信,看了以後破口大罵:「這個老妖婆,她怎麼這麼惡毒?夫人,她這樣說會害死你的?夫人跟她無冤無仇的,她怎麼下得了這樣得 狠手呢?”
在紫堇的罵聲之中,玉熙恢復了冷靜:「別罵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再罵也沒有用了。」原本處境就很危險了,現在再對上太子,真的是危機 重重。
紫堇有些擔心地說:“太子不會對夫人你下手嗎?”
玉熙認真想了一下,說:「太子雖然是儲君,但他行事多受掣肘,自身的人脈有限,榆城離京城又有數千里之遠,他想弄死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不過以後 ,行事得隱密一些了。」太子對她的忌憚,是基於宋先生的話。 只要她在榆城安安份的,不做引人注意的事,這些人也不會死盯著自己的。
紫堇說:「夫人原本也沒做什麼。」酒樓什麼的,雖然在榆城生意很好,但放到京城那壓根不夠看。 想到這裡,紫堇說:“夫人,這學堂是不是太打眼了?”
玉熙想了一下說道:“無妨,反正開學也得等到十一月。這件事,等雲擎打完仗以後,再跟他商議。”
紫堇有些著急地說:「那這段時間怎麼辦?」這段時間也很不安全呀!
玉熙笑著說:「反正我大著肚子,也去不了哪裡?就是有刺客,想進內院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再者,太子就算真將宋先生的話放在心上,短時間也害 不了我。」玉熙其實內心希望太子沒將宋先生的話放在心頭的。 畢竟她是個女人,這個世道很多男人都瞧不起女人的。 她希望太子也屬於這類人,覺得宋先生的話是危言聳聽,這樣她的處境也會好一點。 當然,心裡這樣想,但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不過有了這次的事,讓玉熙清楚地體認到,她必須盡快壯大自己的實力,有足夠的能力保全自己保全孩子,否則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紫堇想了一下,問了玉熙:“夫人,你說宋先生為什麼要這麼做?你跟她又沒深仇大恨,就算不喜歡你,也不該做得這般絕吧?”
玉熙苦笑一聲,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足,這個就只要宋先生自己知道了。」面上說不知道,但心裡大致卻能猜測到一些。 宋先生覺得她太有心計,後來從大房過繼以後又覺得她忤逆不孝,品性不好。 可再不喜歡,也不該置她於死地呀!
紫堇說:「難道就由著她在那胡說八道嗎?」這都不是敗壞名聲的問題,這是關係生死的問題了。
玉熙想了一下說:「這裡離京城那麼遠,想做什麼也做不了。這事暫時放下吧!」原本宋先生不喜歡她,玉熙也沒有多想,個人有個人的緣法了。 可是現在,玉熙心裡頭卻說不出的憋屈。 雖然沒拜入宋先生的門下,但也是她的授業恩師,所以她對宋先生是很恭敬的。 可是這種恭敬,換來的卻是這種結果。
紫堇說:「真憋屈。」以為到了西北夫人就能過上自在的生活了,沒想到又遭了這樣得事。
玉熙說:「是啊,真憋屈。」雖然之前有秦鑷跟許氏膈應她,但玉熙對雲擎有信心,只要雲擎上位,秦鑷跟許氏以及許家都不是問題 。 她還想著解決了這些事,以後在西北就能過著安生日子了。 沒想到如今頭上又懸著一把刀,這把刀若是掉下來隨時都會沒命。 現在唯一慶幸的是,於家對此沒什麼反應。 要不然,三路夾擊,可真就沒她的活路了。 咳,想要好好地活著,為什麼就那般艱難。
天剛黑,玉熙還在屋子裡看書。 曲媽媽走了進來,與玉熙說:「夫人,韓管事說盧家三爺過來了。」這時候過來,一定是過來借宿的了。
玉熙聽了也想到這點,笑著說:「今天已經很晚了,我也不方便見他,明日再見吧!你好好招待一下盧三爺。」雖然是親戚,可到底是外男, 這大晚上的肯定不能見了。 西北民風再開放,玉熙受的還是最正統的教養,行事各方面都比較謹慎的。
曲媽媽去而復回,然後又跟玉熙說了一件事,說道:「夫人,韓管事的說盧三爺謀了一個百戶的缺。」百戶是正六品的官職,盧三爺 比韓建業大兩歲,如今已經是正六品了,已經算很不錯了。 至於韓建業,屬於特殊情況,不能相提並論。
玉熙點了下頭,示知道了。
晚上,玉熙又開始活動筋骨了。 玉熙覺得很簡單,就是晃動一下兩手臂。 可就是這樣,紫堇都得在一旁看著,就怕有個萬一她能在旁將玉熙接住。 不過到現在,紫堇擔心的事還沒發生。
當天晚上是曲媽媽值夜。 雲擎不在,習媽媽擔心玉熙一個人睡在屋子裡,有個什麼事外人也不知道,所以要求玉熙身邊有個陪伴的人。 玉熙拗不過,所以就在屋子裡多擺了一張木榻,值夜的人就睡在榻上。 雲擎不在,晚上值夜就曲媽媽跟習媽媽輪著來。
玉熙躺下,可是怎麼都睡不著。 一瞇上眼睛,就想起信上的東西。 這回,玉熙是真真的傷心了。
曲媽媽聽到動靜,披了衣服,走到桌子上將燈點亮了。 然後提著桐油燈走到床邊,將燈放在床頭的桌子上,問道:「夫人,是不是京城發生了什麼事?讓你心事重重的樣子?」夫人自看到盧三爺送 來的信以後心情就不大好。 平常喜怒不形於色的夫人能露出那樣的神情,肯定不是普通的事情了。
玉熙想了一下,說:「今天大哥在信裡告訴了我一件事,說宋先生跟太子的人說我心機深沉,將來會成為大周朝的禍患。我想不通她為什麼會這麼說? 「平常這樣的事玉熙事不會跟曲媽媽說的。 只是這次,她真的很難過,需要有一個人來跟她分析這件事。 要不然,她沒辦法恢復平靜。
曲媽媽臉色一變。
玉熙只是想要找一個發洩口,又說道:「曲媽媽,我很敬重她,她是我的老師,我非常非常地敬重她。即使她不喜歡我,我仍然敬重她。可是為什麼?為什麼 她要這樣恨我,很不能我去死?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竟然要這樣對我?」她不知道宋先生為什麼要這麼說她? 若光說她兩句不好也就罷了,可宋先生這樣是要她死呀! 若是仇人也就罷了,但這個人是她的啟蒙老師,是她敬重的人!
說到這裡,玉熙的眼眶都紅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 有時候她真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命中帶衰? 要不然她怎麼就那麼討人厭呢? 親生父親對她厭惡之極,厭惡到希望她死,祖母也討厭臨終前還留下話說不准她守孝,如今連敬重的先生都要她死。
曲媽媽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玉熙如此的傷心,頓了一下,說道:「夫人,宋明月既然說得出那樣的話,就證明她一點都不顧念師生情分。夫人又何必為這樣 的人難過。”
玉熙聽了這樣的話,猛地抬頭望著曲媽媽,問道:「你認識宋先生?」哪怕到了現在,玉熙還是尊宋明月為先生。
曲媽媽搖頭說道:“不認識,但聽說過宋明月的一些事蹟。”頓了一下,曲媽媽跟玉熙說道:“夫人知道當日宋明月為什麼會嫁給呂家二爺嗎?”
玉熙搖頭,這事她還真不知道:「莫非媽媽知道?」這事隔了很多年了,當年知道這件事的並不多。 而且因為宋先生是她老師的原因,玉熙也沒想去打聽她的事。
曲媽媽點頭說:「這在當時也不是什麼特別稀罕的事。宋明月的父親跟當時的呂侯爺,也就是呂二爺呂宋的父親是知己好友,所以就給兩人定下了娃娃 親。後來宋家越來越好,而呂家自呂侯爺去世以後,就不成樣子。但宋老爺是個講信用的人,就算呂家敗落,呂宋不成才,他也要兌現諾言。要不然, 憑藉宋明月的才情樣貌以及在京城之中的名聲,也不會嫁給平庸至極的呂宋了!”
玉熙早就猜測到兩人會結為夫妻成親應該是父輩定下的婚約,要不然這兩人也成不了夫妻,因為實在是太不相配了。
曲媽媽看了玉熙一眼,見玉熙神情平靜了不少,這才繼續說道:「後來的事想必夫人也聽說過了,宋家出了事呂家怕擔幹系,想要弄死宋明月 ,結果宋明月卻安然無恙地跟呂宋和離了。”
玉熙點了一下頭,說:“聽說過。”
曲媽媽說:「宋明月帶回了嫁妝,用嫁妝養活了宋家留在京城裡的人。後來又出來任教,積攢了不少的人脈,這些人脈全都被宋明月拿來給宋家的子嗣 鋪路了,要不然宋家也不可能那麼快的時間爬起來。宋明月對家族,居功至偉。”
玉熙問:「曲媽媽有話儘管直說。」拐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實在是浪費時間。
曲媽媽還是第一次覺得玉熙如此沒耐心,不過誰碰到這種事,都會難受的:「夫人,說句不好聽的,因為三老太爺跟過逝的老夫人的是,很多人都覺得 你忤逆不孝。甚至在很多人眼中,大夫人都受了你的影響了。」夫人跟生父形同陌路的關係,跟老夫人關係也惡劣到極點,要不然老夫人也不會臨終放出不讓 玉熙守孝這話。 所以,這在很多讀書人眼,那就是大逆不道。
玉熙並沒有因為曲媽媽這句話而生氣:“媽媽繼續說。”
曲媽媽見狀,也就繼續說道:「讀書人講究的是‘孝悌忠信禮義廉恥’,而夫人做的這些他們都看不過眼。」這些人裡,自然也包括了宋明月。
玉熙聽了這話,笑得很苦澀:「若是可以父慈女孝,誰又願意背負忤逆不孝的罪名?」上輩子已經死過一回了,這輩子再不反抗還是死路一條。 她不想死,只想要好好地活著。 可是現在看來,這條路也不好走。 不知不覺之中,竟然豎立了那麼多的敵人。
曲媽媽說:「夫人有苦衷,這些我們都知道,但這些人卻不在意上面苦衷不苦衷,他們只信奉自己的那一套。」承受力稍微差點,就會被這種流言擊潰,好 在玉熙的承受能力很強,到現在為止,都沒受到太大的影響。
玉熙仰頭望著床頂,說:「是啊!割的不是他們的肉,流的不是他們的血,自然不知道有多痛。」若是讓他們落入自己的處境,看看他們還 能不能站在道德的製高點指責自己。
曲媽媽頓了一下說道:“夫人知道為什麼宋明月嫁給呂宋數載卻沒生下孩子嗎?”
玉熙覺得這問題有些奇怪,問道:“不是說宋先生不能生嗎?”
曲媽媽點頭道:“呂宋有庶子庶女,所以宋明月沒生孩子眾人才都說是她的問題?”
玉熙聽糊塗了,問道:「媽媽這話是什麼意思?」若呂宋只有一個庶出的孩子,還可以說這個孩子可能不是呂宋的。 可呂宋卻有好幾個庶出的子女,總不能這些孩子都不是呂宋的。 所以,呂宋的身體根本沒問題。
曲媽媽說:「夫人,呂宋才學有限,從五歲入學啟蒙,一直考到十八歲,就只中了個秀才。而這個秀才到底是不是他自己考上的,都不大確定。而 宋明月卻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夫人你覺得,宋明月看得上呂宋嗎?”
玉熙一下聽出了言外之意,說道:「媽媽的意思是,宋先生不是不能生,而是不願意生?」認真一想,這倒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既然瞧不上呂宋,當初就想法子退了這門親,何必將自己一輩子搭進去。
曲媽媽沒給肯定的回复,而是說道:「這只是我的猜測。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宋明月收的幾個學生,全都是有才有貌聰慧過人且地位不低也很 有潛力。」前面幾位不說,就說玉辰,可不嫁得特別好。 說來說去,宋明月教這些學生,為的還不是利益。 但她能做是的事,卻覺得玉熙不能做,真真的好笑之極。
曲媽媽其實也很不喜歡宋明月這種人,他們總覺得自己搞搞在上,對別人要求這要求那,可往往這些人自己行事卻沒底線。
關於這點,玉熙早就看出來。 之前玉熙對此沒太大的感觸,這當先生的自然是希望能教天資聰慧的學生。 她介意的事宋先生為何要對陳禹說那樣的話:“那媽媽覺得,宋先生為何如此厭惡我,厭惡到恨不能我去死?”
曲媽媽想了一下說:「宋明月厭惡到恨不能夫人去死倒不至於。我猜測,她應該是覺得夫人身帶反骨,而將軍又是能打仗的人。一旦將軍得了西北軍權,再受 夫人影響,她覺得將來會為禍天下,所以她才會跟太子的人說那番話的。在宋明月眼中,她這麼做是為了大義。」宋明月對自家夫人並沒有感情,所以做這些 壓根就沒負擔。 反觀夫人,因為投入了感情,才會這般的難受。
玉熙望著曲媽媽,問道:「你覺得我身帶反骨嗎?」身帶反骨之人,是指那些不忠不義之人。 玉熙沒想打的是,有一天這個字會放到自己的身上。
曲媽媽搖頭說:「沒有。夫人恩怨分明,是性情中人。」大戶人家的女子,要求孝順、溫婉、體貼、貞靜。 恩怨分明這樣的性子,實在是很不討人喜歡。
玉熙自嘲地笑了一下,什麼恩怨分明,她那是沒辦法,被逼的沒辦法。 不跟韓景彥斷絕關係,她一輩子都要被箝制,最後仍有可能落到上輩子那樣的下場。
曲媽媽說:“夫人,宋明月既然沒將你放在心上,你又何必為她說什麼話而傷心難過?夫人,為這樣的人傷心難過,不值當的。”
玉熙沉默了半響,然後才幽幽地說道:「確實不值當。」從今以後,宋明月只是一個要她命的女人,而不是她的授業恩師。
一覺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用完早膳以後,曲媽媽走進來說道:「夫人,盧三爺要見夫人,已經等候多時了。」當然,盧林不是在門外等候,而是在前院等著見玉熙。
玉熙笑著說:“請盧三爺進來吧!”
盧家的人,玉熙就見過幾位女眷,盧家的男人是一個都沒見過的。 這會見了盧三爺,覺得他跟二嫂盧秀長得很像,不愧是親兄妹:「盧三哥好。」其實玉熙也搞不清楚盧家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盧家的兒郎大半 都在西南,不明白為什麼會讓盧林到西北來了。
盧林笑著說:“昨晚打擾了。”
玉熙失笑,說:「三哥願意來,我高興還來不及,說打擾這話就太客氣。」其實玉熙有些奇怪,為什麼盧三爺會特意過來見她。
這個疑問,很快就給解答了。 盧三爺從袖子裡掏出一卷東西,說:「這是國公爺要我轉交給夫人的,因為東西很貴重,所以我必須親手交給夫人。」六萬多兩銀票,讓別人 轉交他哪裡放心。 萬一出了問題,就沒辦法交代了。
紫堇走過去,接了打開一看,愣了下又遞給玉熙。
玉熙看著大面額的銀票,問道:「我大哥可有說這些錢是做什麼用的?」六萬兩銀子,可是一筆巨款了。 大哥好好的給她這麼大一筆錢做什麼? 最重要的是信裡面也沒說。
盧三爺笑著說:「這是韓老夫人的私房,韓老夫人希望你能用這些錢幫助更多的孩子。」其實,盧三爺對韓家老夫人也是心生敬佩。 這麼多的錢,說拿出來就拿出來,眉頭都不眨的,而且是做好事,不佩服都難。
玉熙其實對秋氏會送錢過來做善事不奇怪,秋氏在京城就施粥幫助那些貧苦人家,聽到這裡的孩子過得如此艱難肯定會動惻隱之心。 但玉熙卻沒想到秋氏竟然送了這麼多的錢,怕是將私房都掏空了:「多謝三哥了。」這麼多的錢帶在身上,也是很不安全的。
盧三爺將錢交出去了,人也鬆快了,這麼大筆錢放在手中心裡也不安穩:“都是親戚,幫個忙說什麼謝呀!”
玉熙笑了一下,問道:「不知道三哥現在在哪裡軍營裡任職?」玉熙會這麼問,是因為西北十萬大軍分為五個軍營,秦鑷管著三個,另外趙將軍 管著一個,雲擎管一個。
盧三爺說:「在秦家軍裡任了一個百戶的缺。」其實他更想去雲擎的定北軍裡,只是上滿安排他到秦家軍,他也沒辦法。 軍人嘛,必須服從命令。 抗命的將士誰都不會要的。
玉熙也沒再繼續問下去了,這事也沒發問,只是說道:“若是有什麼事,三哥盡可以過來找我。”
盧林也不矯情,笑著說:「那就多謝雲夫人了。」這態度,不親近,但也不疏遠。
等人走後,玉熙望著手手中的六萬兩銀票,說道:「娘也真夠捨得的。」這麼多的錢全都拿出來,就是她都未必有這個魄力。
曲媽媽說:「老夫人這是慈悲心腸。」別人都說夫人是冷心冷腸的人,可有這麼一個宅心仁厚的養母,夫人怎麼可能是冷血無情的人。 很多事,不過是被環境逼罷了。
玉熙點了一下頭:「用這些錢購置一些產業,產業生息了,也能一直供應學堂。」只是馬上要開仗,置辦產業的事得往後挪挪了。
第二日,玉熙知道趙二奶奶準備去省府,立刻讓人送了一些禮物過去。 她自己大著肚子,沒有親自去趙家也不會挑這個理。
玉熙正在裁剪料子,就聽到丫鬟說韓吉進來了。
韓吉這次過來,是有事說的:“夫人,你上次不是說等開春以後讓人去一趟西海嗎?”
玉熙點頭說:「是呀!只是如今府邸裡的事太多,你也走不開,又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韓吉當了外院的管家,玉熙都鬆了一口氣。
韓吉說:“夫人,田洋這孩子聰明,這幾年跟在我身邊也學得不錯,就讓他先去看看,當是增長下見識吧!”
玉熙望著韓吉,問道:「你的意思讓田洋先去打前站,摸一摸底?」讓田洋去摸一摸底可以,但若是將這差事交給田洋,玉熙可不放心。
韓吉點頭說:「是,先讓田洋到西海那邊摸一摸底。等過兩個月,休戰的時候我再帶人去。夫人,田洋這孩子是做生意的料,只要多磨練磨 練,以後能獨當一面。”
玉熙聽罷說:「那就讓郝大壯帶幾個人跟著一起去。」若是田洋能獨當一面,她也多了一個可用之人。 用國公府的人,終究沒有自己培養出來的人稱手。
韓吉也是這般想的:“我稍後讓田洋過來拜見夫人。”
玉熙搖頭說:「不用,等他做出一些成果出來,再見不遲。」這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激勵吧!
等韓吉出去以後,玉熙問了曲媽媽:“田菊如何?若是得用,調到我身邊來吧!”
曲媽媽搖頭說:「那孩子不大伶俐,讓她在外面伺候更穩一些!」曲媽媽覺得,忠實固然重要,但太老實了也不大妥當。 還是從聰明伶俐的用起來趁手。
玉熙聽了這話,笑著搖頭說道:“韓管事的說田洋學東西學得非常快,腦子也靈活,能舉一反三,怎麼這個田菊卻不大伶俐呢?”
曲媽媽笑著說:「老話說得好,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兄弟姊妹之間,有聰明的,也有不聰明的。
玉熙笑了一下,轉而想起雲擎即將出征的事。 想很多了,也就難免會嘀咕兩句:「紫堇,你說這北擄人要來搶糧,固守城池即好,為何一定要主動出擊呢?」還三面夾擊? 若是情報不准備,到時候豈不是要抓瞎子。
紫堇冒起了星星眼:“夫人,我對打仗這事一竅不通,你問我,我也不清楚呀!”
玉熙嘆了一口氣,其實她也不清楚,但總覺得雲擎的想法更穩。 只是大部分的將領都同意主動出擊,不願意被動挨打,雲擎不是元帥,沒辦法否決眾人的意見。 而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準備一些緊急的藥材了。
紫堇想了一下說:「夫人,你說秦鑷身邊會不會也有北擄人的細作呀?若是他們的作戰計劃洩漏出去,到時候將軍可就危險了。」紫堇回這麼說,也是 當年的桐城事變太慘重了。
玉熙搖頭說道:“這個倒不會,那作戰計劃只幾個高層將領知道,這些將領都是軍功赫赫的大將軍,豈會做叛敵賣國的事。”
紫堇想了想,覺得這話很對。
玉熙說:「楊師傅那邊的傷藥還有多少?能不能多弄兩瓶過來?」那東西止血效果奇佳,在戰場上,那就是救命的東西。
紫堇搖頭說:「我問了余志,餘志說師父手裡也就只有三瓶了。想讓他拿出來,可不是那般容易的。」像楊師傅這種混跡江湖的人,身邊都會 留些好的東西。
說到這裡,紫堇道:「夫人,你手裡不是已經有了三瓶嗎?應該夠用了。」玉熙將這三小瓶藥弄到手,也是費了不少的功夫。
玉熙苦笑一聲:“就怕不夠用呢!”
傍晚時分,霍長青回來了。 霍長青直接進了後院,與玉熙說道:“明日就要出征,雲擎今日回不來了。”
玉熙聽了這話心頭一跳,不過很快就平靜下來。
霍長青點了一下頭,見屋子裡也只有紫堇在,從袖子裡掏出一塊烏漆漆的牌子給玉熙,說道:「這是暗部的令牌,有了這令牌,暗部的人都會 聽令於你。”
玉熙知道所謂的暗部是指收集情報的人,不過她覺得這東西有些燙手:“霍叔,你將這東西給我做什麼?”
霍長青說:「早就想給你了,只是因為你懷著孕,怕累著你。這次要出征了,你有這令牌在手,有個事可以動用這些人。」說完,給 玉熙報了兩個名字以及這兩個人的底細。
玉熙搖頭說:「這些人都是精心培養出來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用。」這些可都是得用之人,死一個就少一個了。 不是到性命之危的時候,她是一定不會啟動這些人的。
霍長青點頭道:“這事你把握好分寸就成。”
玉熙點了一下頭,然後請紫堇將她準備的東西拿出來了遞給霍長青。 東西其實不多,就兩個拳頭大小的小包。 這裡面除非了一瓶子從楊師傅那邊磨來的藥以外,還有切好的參片跟另外一些比較貴重的藥材。 量都很少,玉熙也怕太多不好。 :“霍叔,這東西你要保存好,不要給雲擎。等要用到的時候,再拿出來吧!”
紫堇見狀說:「霍大叔,這裡面的參片可是夫人從那近四百的參上切下來的,可是好東西,你可得謹慎地用,別糟踐了好東西。」要說糟踐好 東西,那也是玉熙糟踐的。 她看著玉熙在那切參的時候,心疼死了。 這樣的東西,都可以當傳家寶用了。
玉熙聽了紫堇這話,忙補充說:「這參片也就只夠三四個人用的,所以不能交給和瑞保管。」他擔心和瑞到時候將參片拿出去給別人 用了。 這樣的極品人參,在為難時刻就是救命的東西。 人都是自私的,她這是為雲擎跟霍長青幾個人準備的,而不是為其他人準備的。
霍長青明白玉熙話裡的意思,點頭說道:「放心,我會保管好的。」也是韓氏捨得,才會將自己的壓箱底的寶貝拿出來用,他又豈能浪費了韓氏一番 心意。 說起來,雲擎娶這個媳婦,真是娶對了。
霍長青並沒有在雲府滯留很久,拿了東西,跟許武交代一些事以後,他就回了軍營。
玉熙看著說中雕刻了數道古怪紋路的令牌,這令牌用的是陰沉木,比較難得。 認真觀摩以後,玉熙將她放到自己的床頭下面的盒子裡。 就如她跟霍長青所說,不到危急時刻,她是不會動用這牌子的。
紫堇看著玉熙一臉嚴肅的樣子,問道:「夫人,霍大叔將這令牌給你,是不是……」後面的話太不吉利,紫堇也不知道如何說。
玉熙說:「將軍會安然無恙地回來的。」上輩子她死的時候,雲擎還好好地活著呢! 所以,雲擎一定不會有事的。 但霍長青會不會出事,這個她就不敢確定了。 雲擎外面的傳聞很多,但卻並沒有提及霍長青。 玉熙的猜測是,霍長青上輩子一定是出意外沒了,不然雲擎後來不會變的那般暴虐。 做的她都做了,連那珍貴的人參都給切下來以防萬一,玉熙只希望霍長青這次能平安歸來。
紫堇重重點頭說:「將軍跟霍大叔都會平安歸來的。」霍長青不僅是將軍得力的臂膀,更事將軍敬重與愛戴的人,一定不能有事。
霍長青帶了東西回到軍營。
餘叢看著霍長青身上沒啥子東西,笑著說道:「我還以為夫人會打包小包地讓義父帶過來呢!」平日將軍沒回去,夫人都是隔三差五讓人送衣服送吃的用的過來 ,別提多體貼了。 這回倒是什麼都沒送。
霍長青從袖子裡拿出玉熙給他的東西:「這是夫人給的,裡面放了能止血的一些珍貴的藥材,還有一些參片。那參是長白山出產的,將近有四百年了 ,非常的珍貴。」還有一句話沒說,其實這裡面還有幾顆解毒藥丸。 當然,霍長青沒明白玉熙為什麼會放幾顆解毒藥丸在裡面的,但這東西也不佔地方,就放著了。
餘叢聽罷,驚嘆不已地說道:“我的個乖乖呀?四百年的人參,那都成精怪了。夫人這是從哪弄得這樣的寶貝呀?”
郭循眼中倒是著這讚賞:「夫人真是有心了。」若是重傷,有這樣的人參含著,說不準就能保一條命。 不過這樣稀罕的寶貝一般人哪裡捨得拿出來,夫人倒真是捨得。
玉熙這大半年,用實際行動贏得了雲擎身邊人的尊重與敬佩,不是所有人都有玉熙這般大方的。
雲擎點了一下頭說:「霍叔,這東西你收著吧!」這樣的好東西,有錢多買不著的。
霍長青點頭。
雲擎也沒再說其他,說道:「叫千戶以上的將領過來。」這是要開會了,明天就要開拔,很多事都要再交代一遍。
玉熙一直到半夜才睡著,第二天天沒亮就起來了。 睜開眼睛,看著外面黑濛濛的一片,玉熙與曲媽媽說:「也不知道大軍出發了沒有?」這次跟以往不一樣,以往都是小股作戰,就算大戰也是有榆城這個城池 做後盾,自己這邊佔據有利地勢,但這次卻是未知數。
曲媽媽搖頭說:「應該得天亮再出發吧!」在後宮,看嬪妃耍弄陰謀詭計這些看得多了,她也很有經驗。 但出征打仗這類事,她就是門外漢了,沒辦法發表意見。
玉熙輕聲說道:“希望一切順利吧!”
曲媽媽想了一下,說:「夫人若是不安心,就念下經文吧!」不管祈求平安的經文有沒有用,至少念經的人能得個心安。
玉熙點了一下頭,說:「將空置的那間廂房收拾出來,我要供奉菩薩。」每日念念經,心裡也踏實一些。
用完早膳,再走了兩刻鐘,玉熙就鑽到廂房裡去唸經了。 結果進去沒一會兒就出來了,那檀香味太濃了,她受不住。
曲媽媽呃了一聲,檀香具有凝神精心的功效,這還是第一次有聽說過受不住檀香味的。
玉熙摸著肚子說:「我以前在靈山寺上香,在大殿也沒覺得不適。」如今不適應,十有八九是這個孩子的緣故。
曲媽媽望著玉熙的肚子,有些驚疑。 竟然還有孩子受不住檀香味的,今天也算是長了見識了。
玉熙說:「以後等我念完經再點香吧!」聞不得那香味,只能先念完經再點了。 生了孩子,應該不會在有這毛病了。
曲媽媽點頭說:“我記住了。”
隔天,餘志從外面回來,進了內院與玉熙說起了一件事:「夫人,符家的大姑娘符青蘿,也在學夫人,收攏那些軍士家屬的孩子。不過,夫人是男孩 女孩一起收,符家大女孩只收女孩。”
玉熙笑了一下,問道:“有沒有什麼限定?”
餘志點頭說:「六歲以上十五歲以下,身體健康,符合這兩個條件就可以了。符姑娘承諾,孩子送過去不僅包吃,還提供住宿。不過符青蘿對外放了話,說她 只收六十人,不過這六十人是要經過帥選的,而不是誰先來就成。
玉熙聽完後問道:“還有沒有別的要求?”
餘志搖頭說道:“沒有了。”
玉熙搖了下頭,沒說什麼話。 她當初創辦學堂的時候,可以有諸多的要求,首先得是雲擎手下的軍士才成,其實必須是那種困難到揭不開鍋的情況,另外還有年齡的限制,最後還承諾會繼續辦。 這樣沒選上的人覺得今年不成,明年孩子也可以進,有緩衝期。 最重要的是,進入學堂的孩子可以每天回家,這樣能讓父母長輩安心。 而符青蘿這樣的做法,很明顯不能讓人安心了,加上她的名聲,真正疼愛女兒的人家是不會將孩子送走的。 當然,也不是說沒人送孩子過去,那些揭不開鍋活不下去,一定也會將孩子送過去的。 不管如何,也算是為孩子找了一條活路。
紫堇也知道符青蘿想做什麼,說:「夫人,她這樣做,哪裡能尋到滿意的人選。」學堂二十多個姑娘,也就挑選了六個還不錯側。 由此可見,這機率有多低。
玉熙說:「滿不滿意的,也不需要我們操心。」符青蘿就屬於那種吃飽了撐著沒事可做的人,這次的事沒成功也沒關係,不過是浪費了點錢跟時間 ,又沒其他的損害。
如紫堇所預料的般,符青蘿這邊壓根收不到滿意的孩子。 送過來的都是面色枯黃、骨瘦如柴的小姑娘,這樣的孩子那裡能習武,讓她們多站會估計都得暈。 符青蘿也不想想,若是家境好的誰家會將自己的閨女給她折騰。
看了一整天,符青蘿一個都沒瞧上,都忍不住有些氣餒,忍不住與符大奶奶抱怨道:「怎麼韓玉熙創辦學堂那般順利,我要做點事就這麼難?」她 也不想想,玉熙在創辦這個學堂之前做了多少準備工作。 學堂成立以後,又定下了很多的規章制度,這樣才使得學堂沒出亂子,一直安安穩穩地辦下來了。
符大奶奶笑著說:「覺得不好,那就不要辦了。」她覺得小姑是瞎折騰,這孩子豈是那般好養的。
符青蘿說:“不成,我不能這麼半途而廢,要不然我也太沒用了,我一定要堅持到底。”
可惜,沒堅持兩天符青蘿就放棄了。 因為送過來的孩子,真的沒一個她看得上的。 這麼一通瞎折騰,符青蘿基本上沒信用了。
玉熙聽到這事以後,無奈地搖頭說道:「她這是當過家家呢!」做事一點恆心跟毅力都沒有,還想訓練一批娘子軍上戰場打仗,也真夠敢想的。
大軍走的第六日,下起了毛毛細雨。 玉熙看著天空上飄灑下來的細雨,說:「下雨了,在外面可怎麼過呢?」去年來榆城時路上碰到下雨,那感受,真是苦不堪言。
曲媽媽這會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其實這點雨,對將士來說壓根不算什麼。 最怕的是碰到下磅礴大雨,不但沒辦法煮飯,糧食都會弄壞的。
這日晚上,大軍安寨紮營,埋鍋造飯。 做好了飯,餘叢端了飯菜到營帳裡給了雲擎。
雲擎看著飯上面還放著一塊臘肉跟兩根香腸,什麼都沒說,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吃完以後揮揮手說道:「端下去。」再好的東西,吃多了也 會膩的。 這香腸跟臘肉,雲擎雖然還不至於吃膩,但總覺得味道沒第一次那麼好。
霍長青看著雲擎死盯著地圖,問道:“是否有什麼不妥當?”
雲擎指了一個地方,說:「這裡是我們前往峽谷的必經之路。霍叔,這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一旦這裡埋伏,對我們將是致命的。」雲擎對這一帶的 地理位置非常熟悉。
霍長青聽了這話,臉色一沉,說道:「你的意思是秦釗會出賣我們?」除非是將行軍路線透露出去,否則怎麼可能會有人提前在這裡設下埋伏。
雲擎說:「不得不妨。秦鑷殺不了我,說不定就會藉北擄人的手將我除掉。」若是平原地作戰,雲擎倒不擔心。 但若是被敵人佔據了有利位置,那他們就會損失慘重。
霍長青點頭道:「多排些斥候前去查看。」這個是很有必要的。 死不怕,既然入了軍營,就得做好戰死的準備。 但是不必要的犧牲,能免則免,所以,為了兩萬將士的安全,必須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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