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18日星期二

新唐遺玉 一家三口 (327)

 哪裏跑

(粉紅加更)

太子‘逼’宮是一樁難辦的大案,李泰在大理寺耗了半個時辰,才將具體事宜安排妥當,看看時辰,不多留,帶著幾份卷宗離開,在‘門’口,遇見找過來的杜楚客,兩人一起上了馬車。

“王爺,這一次可是老天都在助您。”杜楚客‘精’神極好,大概沒幾個人比他更願意見到李泰得勢,他同杜如晦一‘門’關係不親,因而並不擔心被此事牽連的杜荷。

老天麽,李泰手指在膝蓋上敲了敲,腦海裏晃過一張人臉,“謀事在人。”

“聽說您早上去大明宮探望過皇上了?”杜楚客別樣關心道,“皇上身體如何,對太子一事可有什麽指示?”

李泰搖搖頭,“父皇病重,昏‘迷’不醒。”

聽見這個消息,杜楚客心跳一快,隻覺得渾身的血氣全都衝往腦‘門’,他努力壓住想要往外冒的聲音,可還是沒忍住:

“王爺,這、這是機會啊。”

還有比這更好的機會嗎?

若論文,他們魏王爺編書造冊,才名滿京,若論武,馳騁西域,殺敵擴疆,這下文治武功都全了,想要登大位,就差出身不行,難及太子之位。

要是等著皇上冊封,那怎麽也輪不到他們王爺,但是現在太子倒了,皇上病危,他們手中握有兵權,不趁這個時候爭上一把,怕是再難有此良機

“父皇還有一支‘精’養的‘私’兵,現應轉到姑母手中,真打起來,勝負在五五之數。”

李泰一盆冷水把杜楚客心頭的火熱澆滅,“啊,這、這...”

“不要急,有人比我們更急,”李泰閉上眼,這一句話,不知是在安慰杜楚客,還是自己。

路上兩人沒再‘交’談,直到魏王府‘門’前。

李泰下了車,杜楚客想想便跟了上去。

“王妃回來了嗎?”路過‘門’口,李泰難得開口同‘侍’衛說上一句話,守‘門’的‘侍’衛受寵若驚,一個點頭,一個搖頭。

“回來了。”

“還沒回來呢。”

李泰停下步子,偏頭用眼神詢問,那兩個‘侍’衛對了下臉,一個‘摸’著頭衝李泰道:

“早先回來了,不過又出去了。”

李泰皺眉,往裏走了兩步,又轉頭問道:“同誰一起?”

“是萊國公,杜大人,聽話說,好像是要到大理寺去。”

聞言,李泰就這麽在‘門’口站了片刻,在杜楚客的驚訝中,沉著臉轉過身,又大步上了馬車。

“王爺,您這是上哪去?”

遺‘玉’覺得自己這短短七天來所受的驚嚇,是比過去在河北待那一年還多。

她坐在馬車上,撩著簾子看著窗外忽閃而過的城郊風景,很想感慨一句:越是到了最後,越是不能放鬆。

“這可真夠意外的。”

杜若瑾就坐在她對麵,麵對她的坦‘**’,既歉然,又尷尬:

“抱歉,等魏王退兵之後,我會親自將你送回去。”

遺‘玉’覺得自己現在是想氣都氣不起來,突然有點能理解早晨長孫夕看到阿五翻臉時的感覺,這滋味可真是難以回味。

“這是誰的指示?皇上,還是三公主?”遺‘玉’扭頭看向一臉為難的杜若瑾,“不方便說就算了。”

不等杜若瑾鬆一口氣,又自顧分析道,“看來皇上真的病的很重。”

“”杜若瑾撇開目光,總覺得在她那雙清明的眼睛中無所遁形。

“其實你們多此一舉了,”遺‘玉’嗤笑一聲,“王爺根本就沒打算謀反。”

李泰的心氣之高,怎願做個反賊,他籌謀了這麽多年,不動聲‘色’將一個個競爭者踩在腳底下,不過是為了有一日能正大光明地接替那個位置。

在這一點上,誰都沒有她看的清楚。

“我們是——”

“不過你們這樣‘逼’他,說不定他會改主意反了呢。”

“”杜若瑾沉了口氣,壓住忽上忽下的無力感,道:“我知道這樣做對魏王不公平,可是長安經不起戰‘亂’,哪怕是一點可能。”

“昨夜偷襲王府的是太子,派刺客到大明宮去的也是太子,怎麽你們都沒防著他呢?”

“這——”杜若瑾語塞。

“好了,不要說了,”遺‘玉’不耐煩地揮了下手,“若真是為了長安的安定,我勸你最好是將我原路送回去,王爺剛剛立下大功,又平息了一場宮變,你們這樣防賊一樣防著他,泥人尚有三分火氣在,何況他心高氣傲,怎堪你們一再欺壓。”

遺‘玉’心裏有氣,怎麽這一個兩個三個的,都要拿她來威脅李泰,把她拎來拎去的,當她是什麽。

“抱歉。”杜若瑾悶聲道,這不是他能做主的事。

“嗬嗬,杜兄是塊石頭,你勸他,不如勸我。”

一聲笑,車簾被人從外麵掀開,馬車不知何時在路邊停了下來。

遺‘玉’扭頭看著車外探頭的人,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麽驚喜等在後頭。

“今天是什麽日子,莫不是家家都揭不開鍋,做王爺的都和國公爺一起當綁匪來了。”

“哈哈,”李元嘉又笑,拍了拍杜若瑾肩膀,道:“你回去吧,這裏有我。”

杜若瑾有些遲疑,他是覺得由自己親自看護遺‘玉’比較妥當,但在李元嘉的笑容下,又不好拒絕。

遺‘玉’也不想讓杜若瑾離開,畢竟比起李元嘉,她還是覺得杜若瑾比較好糊‘弄’一點,沒準被她說動,就放她走了,她更不想讓李元嘉留下來,因為覺得這人不好對付。

可這裏不是她說的算,杜若瑾最終還是下了車,換了李元嘉上來,臨走前還不忘囑咐道:

“軒德,是我們不對,你讓著她些。”

李元嘉點了下頭,放下車簾,等馬車跑起來,才收起一臉的笑容,盯著遺‘玉’認認真真地觀察起來。

遺‘玉’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蹙眉道:“韓王自重。”

“七日前,京中並無李泰立功的消息傳來,你是怎麽知道他打了勝仗,是他送了信給你?”

遺‘玉’眼皮跳了跳,皮笑‘肉’不笑道:“王爺沒有送信給我,我那時也不知道他打了勝仗。”

“你若是不知,為何會有恃無恐地回京。”

“有恃無恐?若不是平陽公主相助,我也不敢冒然回京,你也知道,文學館還有《坤元錄》是王爺的心血,我怎能看它付諸東流。”

李元嘉輕輕搖了下頭,抬手指了指額頭,“這裏和你一樣,都不是擺設,皇姐回京,是因為皇上事先囑咐,你去找她,並非偶然,我現在好奇的是,你到底是怎樣‘逼’的太子先動手。”

聽見這番質問,遺‘玉’心中暗驚,不知是哪裏‘露’了馬腳,會讓李元嘉這個局外人看出貓膩。

“你十月回京後,見過的人,我這裏都有一張名單,確實沒有什麽可疑,倒是齊夫人,無緣無故地跑到西市去了一趟,是給你送信嗎?你要找的是誰,是不是那個幫你逃出皇宮的人?”

“小鳳都去了哪裏,我怎麽知道,”遺‘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李元嘉,“你問我怎麽從宮裏逃出來的,是太子淑人閻婉放了我。”

“閻婉?”李元嘉念了一下這個名字,想了想,道:“之後呢,你就藏了起來,坐等著李泰到宮裏去要人?”

“是漢王妃帶走了我,”遺‘玉’不客氣地將長孫夕供了出來。

“為什麽?”

“我怎麽知道為什麽?”遺‘玉’一臉鬱悶道,“我才是受害者,要不是我機靈逃脫,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呢,有什麽不明白的你就去找漢王妃問,不要問我。”

長孫夕是知道一點,可李泰一定會拿捏住大理寺的主事權,由得她‘亂’說話嗎?

遺‘玉’是鐵定了心思,隻要她不承認,任憑你再懷疑,都不是事實。

李元嘉倒真的不吭聲了,他‘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一聲,兩聲,很有節奏,他看著遺‘玉’的目光發亮,像是發現什麽有趣的,有些微妙,有些奇特。

“你隻要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放你回魏王府如何?”

遺‘玉’扭頭掀了車窗,看起風景,並不信他。

“太子可曾欺負了你?”

遺‘玉’渾身一僵,想要鎮定,可他這一句話卻霎時喚醒了那天上午噩夢一般的經曆,她極力忍耐,可平放在膝蓋上的手掌,還是忍不住緊握成拳。

“沒有。”

她是幹淨的,在宮裏險險地度過幾日,幹幹淨淨地出來了。

在她看不見的角度,李元嘉鬆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車板,對車夫道:

“原路回去。”

夫一應,毫無意義,調轉了車頭。

遺‘玉’驚愕地轉頭看他,“你...”

“心細如發,膽大妄為,哈哈,真是不錯。”

李元嘉說了這麽一句,就再不開口,坐著車陪她原路折返,直到車夫咳嗽了兩聲,車子停下,才將左手探入袖中,取了一張皺巴巴的字條出來,遞給她,衝她眨了眨眼睛,待她恍恍然地接過去,便轉身下了馬車。

遺‘玉’看著車簾飄飄地落下,低頭撫平手中字條,赫然見得一行小楷:

薇媚,二人言於寶蓋之下,三水複點之,未折先淹,枝尤護‘花’,且人焉?

正是她讓程小鳳送去給裘二,又轉呈到魁星樓向盧智求助的藏字信,怎麽會到了李元嘉的手中?

“他是——”遺‘玉’心中百般錯愕,一時想到,一時糊塗,正在雲裏霧裏時候,忽聞車外馬蹄踐踏之聲,想是有人不放心又追了過來,驚的她當即回神,連忙將這字條塞進袖子裏,撥了車簾跳下馬車,也不回頭,看準了一處小樹林,拔‘腿’就往裏麵跑。

隻是雙腳快不過四蹄,眨眼間,那馬聲就到了背後,遺‘玉’但覺腰上一緊,在她暗呼倒黴之際,已被人攔腰從地上抄了起來,騰空置於馬上,背後緊貼上一副健碩的‘胸’膛,低沉的嗓音壓著耳根傳來:

“往哪跑?”

她大吸一口氣,那熟悉的薰香氣味,讓她想要落淚。


一家三口

疾馳中,馬背上風聲呼呼的,一張嘴就有風入口,遺玉不說話,就側坐在李泰身前,兩手緊緊地抱在他腰上,把臉埋在他胸口,聽著他沉穩如鼓的心跳,是管不得這一路從朱雀大街上跑過去,會招來多少人視線。

不知不覺已到魏王府門外,李泰勒馬停下,先翻身下了馬,而後托著遺玉腰擺將她從馬背上抱了下來,握住她一隻手,將韁繩交給迎上前的管事,拉著她往裏走。

遺玉亦步亦趨地跟著,偶爾偷偷看上李泰一眼,隻得一個麵無表情的側麵,重逢的喜悅頓時被心虛掩去一半,她心裏打鼓,猜他是不是會氣她不顧他叮囑回了長安,又冒然參與到他針對太子的計劃中。

從前庭到翡翠院這一段路,稍微顯長,兩人誰都沒有說話,路過的下人遠遠見到他們,都識相地避開,沒一個敢不長眼睛往上撞的。

“王爺,主子回來啦。”平卉見兩人進屋,行了禮,趕忙準備去端茶倒水,卻被平彤一個眼色揪了出去,站在門口,看著李泰把遺玉拉進了房裏,門在麵前“嘭”地一聲關上。

臥房裏,李泰一進門,就鬆開了遺玉的手,獨自走到床邊,大馬金刀地坐下,抬手解了圓領襟子上一粒襻扣,抬起頭,綠幽幽的眼睛一點不客氣地盯在幾步開外的遺玉身上,從她頭發絲兒起,一寸寸挪到到腳尖。


遺玉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越來越心虛,竟不敢正眼瞧他,隻能用餘光瞄著,這出去一年打仗,他人瘦了些,麵皮曬黑了些,總還是自己日日夜夜想念的那個人,就坐在那麽近的地方,她心裏頭十分想被他抱一抱,親一親,而不是跟個犯人似的,被釘在這裏罰站。

她想說點什麽,什麽都好,隻要能聽一聽他的聲音。

“我、我二哥也回來了嗎?”

“為何要先回長安。”

就知道他會秋後算賬,遺玉暗自嘀咕,麵上幹笑道:“就、就走著走著,就回來了啊。”

看她裝傻,李泰目光又沉了一些,那天在公主府乍一聽聞她被太子扣留在宮中多日,他一時衝動,便帶兵圍了宮門,在城門下吹了半個時辰的冷風,清醒了一些,後來見到平陽露麵,才驚覺到這次事件的發生,遺玉所起的作用,察覺到這樣一次事件的背後所隱藏的機會。

在西域,他刻意讓侯君集誤會他通敵,刻意送給了遠在京城的太子這個把柄,大勝後,回程的路上,也是他派人攔下了一封封傳回京中的捷報,為的就是讓太子栽跟頭,再一次動搖他的太子之位。

李泰不是沒想過將李承乾拉下馬,然而出身和父皇的心思,讓這件事變得尤為不易。

豈料,那個被許多人當成是他弱點的小女人,卻鋌而走險,算盡人心,將扳倒太子的機會,送到他麵前。

他應該高興,應該慶祝,最應該好好地褒獎她這個最大的“功臣”,可是現在,看著眼前這個好好站在這裏,平安無恙的女人,他卻隻想用這世上最嚴厲的處罰,狠狠地教訓她一頓,好發泄縈繞在胸中,揮之不散的惶恐。

“過來。”

遺玉看著李泰朝她伸出的手掌,小心地審度了他依然泛黑的臉色,仿佛能夠嗅到危險的味道,搖搖頭,後退了兩步,挨到門邊,隻要他臉色不對,隨時準備著落跑。

李泰大約是知道自己臉色難看,嚇著了她,放鬆了僵硬的肩膀,語氣也稍微和緩了一些:

“過來,一年了,讓我抱抱你。”

聽見他溫和又熟悉的語調,遺玉眼圈就是一紅,各種委屈往外冒,哪還記得什麽警惕和提防,抽了下鼻子,撒腿跑過去,飛撲到他懷裏,兩條胳膊在他頸後打了個結,將人死死地摟住,生怕他會長了翅膀飛走一樣。

千言萬語憋成一句哽咽:

“...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李泰被她衝過來的力道撞了一下,一手撐在身後,一手穩穩圈在她腰上,被她藤條一樣地纏在身上,聽著她忍住哭腔,半晌才說出一句甚至稱不上抱怨的抱怨,胸中莫名地就發起疼。

剛才還想著要狠狠地教訓她一頓,把人騙到懷裏,卻又舍不得,打,怕她疼,罵,怕她哭,能讓他這般莫可奈何的,世上再沒第二個人。


暗歎了一聲,李泰將彎腰弓背的她抱在膝上坐著,扯不下她胳膊,便退而求其次低頭貼上她冰涼的耳朵,手掌一下下輕撫在她背上,起先是安慰,後來就慢慢成了撫摸。

畢竟是在軍中做了一年苦行僧,這麽一團溫軟的身軀黏糊在身上,柔軟之處,一清二楚,李泰怎會不情動,原本落在耳側的輕吻,漸漸變重,環在她腰上的一隻大手,也順勢而上。

遺玉正沉浸在李泰溫暖的懷抱中,胸上忽被揉了兩下,意識到什麽,忍不住臉上發燒,慌忙將他越來越過分的手掌按住,鬆開他脖子,從他肩膀上抬起腦袋,麵對麵,抵著他有些發燙的額頭。

李泰被她製止,並不著急,薄唇在她近在咫尺,有些幹燥的嘴唇上輕輕一碰。

“可有不便?”

知道他是在問什麽,遺玉愈發臉紅,一麵想順了他的意思,一麵又覺得一回來就做這個不大好。

“還是白天呢。”

李泰一聽,道她身子無事,便直接無視了她話裏的不願,一手扣著她腦勺,結結實實地親上她嘴唇,磨蹭了兩下,便忍不住將舌頭伸進去翻攪,嚐到的滋味,直叫他多日以來積壓的疲倦一掃而空。

“唔...”

思念得到緩解,他肩膀被不能呼吸的她推了兩下,才放過了她可憐的舌頭,改為慢條斯理地摩挲,手掌遊刃有餘地將她外衫褪去,從她背後揉搓到胸前,掌心較記憶中有所不同的尺寸,被他大力揉捏了幾下,竟是有些異樣,他好奇地低頭去看,就見她胸前淺色的衣料上,正沁著兩點明眼可見的濕潤,一股淡淡的奶香,若有似乎地繚繞在他鼻尖。

他喉頭滾動了一下,一邊手腳麻利地去解她衣帶想要看個清楚,一邊沙啞著嗓音問道:

“沒有奶娘麽,你這是?”

遺玉自也察覺到自己出了什麽狀況,羞澀之心大起,方才的獻身精神一下子又縮了回去,抓住他在自己腰帶上拉扯的手指,低頭小聲道:

“還、還是算了吧。”

怕李泰不樂意,又趕緊補了一句,“晚上...等晚上。”

李泰當然不樂意,手腕一翻,輕巧地避過她的阻攔,將她腰帶拉脫,稍一用力,就將她胸前襯裙脫下,隻留一條小衣,不費吹灰之力地被他扯開,呼之欲出,頓將一片美景曝於眼前,羊脂白露,泫泫欲滴。

“呀”

遺玉低呼一聲,眼見李泰低頭要貼上去,慌忙伸手抵在他額頭上,差一點被他嚐了鮮,一時羞惱,以至語無倫次:

“你也沒得個分寸,沒看見、沒看見我...”

李泰盯著她胸口不離,口中很是坦白道:“我想知是何味。”

遺玉正要拒絕,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緊接著便是平彤在喊:

“主子,小郡主醒了,哭鬧個不停,正在找您呢,您看是不是先喂一喂她?”

若說剛才遺玉還有點猶豫,一聽見女兒哭了,還顧得上李泰這個大人什麽,忽然發了力氣,將毫無防備的他推倒在**,從他身上哧溜一下爬了起來,起身跑到衣架邊上,離他遠遠地,手忙腳亂地套上衣裳,整理了頭發。

“主子、主子?”

平彤不知道是怎麽地,在門外叫個不停,遺玉草草整理好,扭頭見李泰已經從**坐了起來,正板著一張臉,有些不悅地看著她。

遺玉這會兒倒是不怕他冷臉,笑著瞪了他一眼,攏著發鬢去開門。

平彤平卉都在門口立著,一個抱著繈褓,見到遺玉開門,緊張地看了看她,見她神色無異,才暗鬆了口氣。

“來,給我,小雨點不哭啊,娘抱抱,來,”遺玉接過孩子,起先打算到隔壁去喂,但想起來今天早上同秦琳聊天,提到李泰這幾日忙的還沒見過孩子,便改了主意,打發了她們離開,退回屋裏。

抱著哭聲漸止的小雨點走到床邊,挨著李泰坐下,一邊解著上衣,一邊愛憐地看著懷裏女兒,輕聲道:

“你別聽她剛才哭的響,剛生下來的時候,頭一嗓子就跟陣小雨似的,不大點,所以才取了個小名叫小雨點,確巧地同皇上的賜名和著了。”

李泰側頭,看著那翡翠褥子裏裹的孩子,粉白的一張臉,黑絨絨的短發,水汪汪的眼睛噙著兩泡淚,也不看人,自顧自撇著嘴巴,嗚嗚呀呀地小聲哭著。

“漂亮吧,這可是咱們第一個女兒,剛生下來她,我還想著會不會是個綠眼珠呢,哈哈。”

這是他們第一個女兒,李泰默嚼了這句話,看著那軟綿綿的嬰兒,情緒適才有些不同尋常的波動起來。

“李令雨?”

“是啊,皇上賜的名,還好不是叫什麽花容月貌。”遺玉嘀咕了一句,靦腆地側過身,拉下衣裳,抱好小雨點。

一隻手伸過來搭在她肩上,察覺到李泰的注視,遺玉不好意思地垂下睫毛,卻在聽到一聲低語後,忍不住笑了。

“有勞你。”

“咳,這不是應該的麽。”


善後

遺玉喂罷小雨點,並沒急著將孩子抱給秦琳,而是叫了丫鬟進來,多添一隻暖爐在屋裏,薰的暖和了,才將女兒的繈褓解開,隻叫她穿了小衣小褲,自己脫了鞋子爬上床去。

“給你瞧個好玩的。”遺玉邊咧嘴笑,邊將女兒抱到床裏平躺著,自己退到床邊去,和李泰坐在一起,衝著離她不遠的小雨點拍拍手,細聲細氣道:

“來,寶貝兒,娘在這兒,來。”

“啊、啊。”

小雨點剛剛吃飽,雖然不想動,可更想躺在娘親懷裏睡覺,便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扭頭去瞅遺玉,小手抓抓耳朵,摳摳腳,最後伸向遺玉,奈何夠不著。

李泰不以為這麽大點的孩子會站起來走路,但停了一會兒,就見到那摸不著娘親的孩子著急起來,手足並舞地朝遺玉的方向劃拉著,撅起嘴巴,一個使勁兒,朝遺玉這邊骨碌了半圈。

“上個月剛學會翻身,再來就是學坐,學爬,這麽大點兒的孩子最好玩兒,你不抱她,哪都去不了,”遺玉扭過頭,見李泰目光正在小家夥身上,雖臉上仍沒有什麽熱情,但比起冷淡,這已經是個好的開始。


翻了個兒,小雨點還是夠不著遺玉,趴在**,拱著屁股想要爬起來,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於是扭過頭,看看遺玉,再看看李泰,張開嘴:

“啊、啊。”

“啊什麽啊呀,過來,”遺玉笑嘻嘻地伸手托著她腋下將她抱了起來,轉手擱在李泰腿上,“來,找你爹。”

李泰正在猶豫是不是要接,遺玉已經把手鬆開,使得他隻好迅速伸手扶住了小雨點,歪歪扭扭地讓她坐在腿上,抬頭糾正遺玉:

“該稱父王。”

“是是,叫父王,小雨點乖,這是父王,”遺玉彎下腰,給扭頭看她的小雨點指了李泰,叫她認人,又催促李泰道:

“你喚她呀,叫她乳名,叫叫她。”

“...”

小雨點順著遺玉的手指仰頭看了李泰一眼,也不等李泰喊她,便不感興趣地扭過頭,側身去找遺玉,探長了兩隻手,“啊、啊。”

這下不用說,李泰也知道她什麽意思,一個“小”字都沒能念出來,便又收回嘴裏。

而小雨點在李泰腿上坐沒到兩眨眼的工夫,便又回到了遺玉手中。

“喂好了就讓奶娘帶著,我們用午膳。”未免遺玉再把孩子抱給他,李泰起身離了床,整理著衣裳朝外走。

“哦,”遺玉有些可惜地看著李泰背影,她低頭瞪了正在揪她衣領子玩的女兒一眼,小聲笑罵道:“小傻蛋。”

錯過這回,她真懷疑這輩子能不能聽到李泰喊女兒一聲乳名,畢竟李泰連她的名字都十分少叫。

飯廳提前熏了暖,遺玉偎坐在李泰身前,被他長臂長腿圈著,手腳都是熱乎的,一手托著碟子,夾了一塊鹿肉,喂到他嘴邊,待他張口吃下,才又給自己夾了一口素菜,兩人這幾日都沒有飽餐,難得正經用上一頓飯,卻也不急著享用,你一口,我一口,吃著倒是愜意。

“這麽說,我二哥還在路上,要過兩日才能抵京?”

“嗯,”李泰一手環在她腰上,一手提了酒壺給自己斟了半杯,“文學館的事,你處理的很好,若是任由他們被關押,等我回京安撫,難免失了人心。”

“這還要多謝河間王同程大人幫忙,還有杜長史,京裏盛傳你通敵謀反之時,魏王府隻他一個人四處奔波。我算著日子,正好過幾天是你的生辰,皇上重病不好大擺筵席,你看是不是就在咱們府裏行個小宴,將他們人都請到,我與你再一起謝過?”


杜楚客這個人,縱然不識相,又沒什麽大作為,但對李泰的忠心可嘉,出了事,他絕對不會先落跑,遺玉早時候是對此人沒什麽好感,但經過這一難,是明白了為何李泰會挑了這麽一個人來打理王府的外務。

“也好,此事由你做主。”

經他許可,遺玉又想起一件事來,吱唔了一下,扭捏道:

“我聽人說,前兩個月太子私自將芙蓉園送了人,現被長樂公主那夥人占著,你既然回來了,能不能做主把那園子要回來。”

那芙蓉園無端被送人,她還真舍不得,別的不講,就說北苑那四季常開的花兒,讓別人糟蹋了,就夠她心疼的。

問完,沒見李泰吭聲,遺玉頓覺得自己是在沒事找事了,他眼下正忙著處理太子一案,哪有工夫管這小事,更何況這裏還牽扯了一個長樂:

“說要回來,其實也不好,畢竟現在都已經送了別人,還是算了吧。”

李泰沒有及時回答,是因走了神,想到這幾日聽來的匯報,聽著她話裏習慣地小心翼翼,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摟緊了她的腰,低聲道:

“我雖不在京中,但這裏發生的事卻逃不過我的耳目,安陽,長安,這一年讓你吃了苦,現在我回來,你便不需再擔驚受怕,今時不同往日,無人敢再對你指手畫腳。”

他低頭將下巴輕輕抵在她柔軟的發頂上,聲音雖輕,卻掩不住話裏的強勢:

“那園子,下午便派人去收回來,府裏最近要重添擺設,你若喜歡,我們就先到芙蓉園去住幾日。”

聽了他的話,遺玉的心穩穩地跳著,笑著點頭道了一聲“好。”

夫妻倆邊吃邊聊,遲遲用過午膳,已經是大下午,李泰又被大理寺來人請走,臨走之前是說過,要廚房按時備膳,讓遺玉不必等他。

借著李泰換衣的空當,兩人又在屋裏摟了一陣,遺玉才舍得送李泰出門。

她打著哈欠回來,讓丫鬟找來紙筆寫了一封信,叫了跑腿的送去晉府和程府報平安,至於躲在京兆附近的盧氏和韓厲,李泰回京這麽大的動靜,想必他們已有耳聞,這一次遺玉不怕韓厲再將她娘拐跑,就安心地坐等他們回城。

寫好了信,遺玉又去看了女兒,見她睡的香,就沒給她挪地方,困倦倦地回屋去補眠,這一天心都不在這兒,便沒發現平彤平卉兩個丫鬟頻頻的眼色,和欲言又止的模樣。

遺玉一覺睡醒,天已黑,李泰還沒回來,她洗了把臉,就讓平霞去把府裏的總管和管事們都找到翡翠院來問話。

劉念歲和孫得來早有準備,一個將太子查封期間,府裏被搜刮的物品清單列了出來,一個將庫裏現存的銀物給個匯報。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還真是嚇了一跳,王府裏庫存的錢帛,她離京時候還有十萬之多,就這麽一年,現在就掉個零頭


“這是怎麽回事?”遺玉說話是心平氣和,但已藏不住臉上的難看,質問下頭幾個,好端端地短了一筆巨額的款數,還是自家的銀庫,任憑誰都著急上火。

“啟稟王妃,”孫得來躬身上前,趕忙解釋道:“這錢帛,有五萬是在您離京之後,王爺派的人來取的,剩下的四萬多兩缺漏,則是遵照王爺吩咐,半年前捐給了天賀寺,供他們擴建廟宇和鍾樓。”

捐給了天賀寺?

遺玉倍感詫異,李泰對佛家有好感她知道,以往兩個人就時常到天賀寺去吃齋菜,但這用不上把府裏的一半家當都捐去給做了香火錢吧?

遺玉在安陽這一年也在災民身上花了不少錢,路上為了安全,甚至還丟了兩箱,這下看到府裏沒有結餘,滿打滿算竟是不到一萬,頓覺得頭疼腦熱,渾身不爽。

眼下正是要錢的時候,府裏要新添擺設,李泰生辰要請客擺宴,換季了衣裳首飾,鞋襪配件,發給文學館的補貼,這一趟下來,府裏這點錢怕都不夠用。

遺玉揉揉額頭,又看了看府裏短缺的項目,想著待會兒就讓平卉到五柳藥行去走一趟,瞧瞧這一年賺了多少,先拿出來,貼到府裏,等李泰二月發了餉再說。

“都下去吧,盧東留下。”

“是。”

晚膳傳上來時候,遺玉看著眼前的海鮮魚肉,珍味湯頭,二十道大菜,滿當當的一桌,估摸著這一桌子得用掉幾十兩的食材,便皺眉對平彤道:

“中午就吃剩下大半桌,待會兒去同廚房說,莫再這般鋪張。”

平彤點頭應聲,平卉吱唔道:“這是王爺吩咐的。”

遺玉捏了下拳頭,道:“我回頭會同王爺說,去吧。”

有下午兩個人你儂我儂做比,一個人吃飯沒什麽意思,遺玉扒拉了幾口,留著葷菜讓下人收到灶台上去溫著,其它幾道沒動事的就賞給了幾個侍女添用。

她飯後又喂了小雨點一頓,平彤提議她先去沐洗,遺玉想到白天推諉李泰的事,微微窘迫地應了,就先去沐浴。

說實話,平彤她們是瞧見了遺玉耳根頸後的紅印,白天給梳頭就故意放下了幾縷頭發遮著,險險沒叫李泰發現,尋思著在這痕跡消了之前不能叫李泰發現,晌午那會兒還故意借著小雨點,擋了久別不勝的夫妻倆行那好事。

她們算盤打的好,甚至在晚膳前使喚了於通提前到大理寺去問好了李泰時候回來,想著在李泰回來前,叫遺玉洗了,再讓小雨點攪合他們夫妻一晚上,今天就算過去了,可沒料,李泰惦念家裏的小妻子,竟然早了小半個時辰回來。

正趕上遺玉沐浴到一半的時候。。.。

沒有留言:

發佈留言

庶子歸來 (36)

    皇帝了然道:“這個自然,其實即便你不作要求,朕也當為你同高鬱翻案,畢竟寧國公,已經將事情都於朕細說了一通。” 寧淵知道寧國公曾帶著張唯入宮踩了龐鬆一腳,當然還順便道出了當初春闈場上設計誣陷的實情。其實皇帝雖然答應過寧淵,但他並沒有多少當真要給寧淵平反的意思,畢竟那樣多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