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没察觉到夜轻染的异样,甩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夜轻染怔怔片刻,白玉的面上不由得染上了一抹红晕,感觉手被甩开,他猛地惊醒,又快步追上李芸,走在她身边,这回不敢看她的脸,似乎为自己刚刚的呆愣有些不适,问道:“喂,你……你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了吗?”
“听到了。”李芸点头。
“你听到就好,以后离那个弱美人远一点。”夜轻染再次嘱咐。
“嗯!”李芸不置可否。她最善于听纳别人意见。善意的劝告总不是无地放矢的。那个容景能轻飘飘一句话救了她,可见这个人真是厉害,不能过多接触。
夜轻染见李芸真听了他的话,心中欢喜,眉眼再次轻扬起来,脚步也轻快了几分,且口中哼起了山间小曲。调子极是欢快。
李芸瞥了他一眼,嘴角再次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从来到这里到现在就一直处于紧张的气氛下,难得有人能够让她放松几分。
二人很快就走出了观景园。
陆公公完成任务,自然笑眯眯地也跟着二人身后告退了。
夜天倾望着那二人步履相同的背影,袖中的拳头早已经不知何时紧紧攥起,更甚至是手心攥出了血痕,他也未觉。依然处在刚刚李芸对夜轻染的那一笑里,说不出的心底发沉。本来以为一直视如尘埃不上心的人如今突然以着决然的面孔对向他时,他方才察觉原来早先的认定一切都是错的。心中昏暗,眼前刹那一切景物都变得令人烦躁莫名。
四皇子也看着那二人共同离去的身影,听着夜轻染轻快的小曲,眼前尽是李芸清丽纯粹的笑颜,虽然不是对他而笑,但那样的笑还是让他晃了心神,许久收回视线,看到夜天倾脸上明显显露的情绪,他一愣,随即笑了,“太子皇兄,您今日可是棋错一着了,没想到月儿妹妹是个如此决然的性子吧?”
太子收回视线,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脸上虽然叹息,但话语可是极尽讽刺,“哎,弟弟都替你可惜,月儿妹妹就是脾气差了些,对你可是一等一的,如今是你亲手将她推向了悬崖,虽然没掉下去,可以后怕是再也不是那个她了呢!”
太子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霎时阴沉地看着四皇子,“四弟,我看你近来是太清闲了。要我奏秉父皇让你去戍边吗?如今西南可是不太安静,你武功兵法皆是上乘,去了定然会事半功倍。”
四皇子脸色微变,但依然浅笑道:“戍边哪里用得着弟弟?太子皇兄侧妃的娘舅文将军可是已经前去了。文将军久经战场,西南蜀地六州自然不再话下。再说父皇怜爱母妃陈贵妃早逝,外祖父陈老将军就我这么一个外孙,父皇自然是不舍的我去的。还勿劳太子皇兄记挂弟弟了。”
话落,四皇子不等太子再开口,对着上座的皇后深施一礼,“母后,儿臣告退!”
“去吧!”皇后摆摆手。
四皇子再不看太子一眼,转身施施然走了。
夜天倾脸色阴沉,似乎心中积攒的情绪无处发泄。回身对皇后也是一礼,“母后,儿臣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未向父皇禀告,也容儿臣告退。”
“嗯,去吧!”皇后点头。
夜天倾也转身下了玉桥。
几人前后一走,观景园的气流一改沉闷,刹那轻松了几分。女子们都互相看了一眼,都齐齐看向皇后。清婉公主则是看向一直盯着棋盘看的云暮寒。
“本宫今日乏了。赏诗会改日再进行吧!你们都散了吧!”皇后看了一众女子一眼,不少女子眼中露出失望的情绪,她收回目光,对身后的孙嬷嬷抬起手,孙嬷嬷立即上前搀了皇后,一行人仪仗队走出了观景园。
“送皇后娘娘!”一众女子恭敬地让开路。
直到皇后走没了影,众人都看向清婉公主。
清婉公主看了云暮寒半响都没得他一个眼神扫来,收回视线,烦闷地对着众人摆摆手,“既然皇后和太子皇兄都走了,我们也都散了吧!”
众人也觉得再逗留也没意思,都点点头,三俩相携着相继散去。
那粉衣女子和绿衣女子并没有走。她们至今疑惑云浅月怎么就得了景世子和染小王爷的厚爱了。嚣张跋扈,恶名昭彰。这天圣上下闺中女儿谁得那两个人的青睐也临不上她。心中不甘,齐齐看着清婉公主。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我哪里知道那个云浅月今日走了什么运?”清婉公主瞪了二人一眼,对着粉衣女子道:“铃兰,景世子可是你的哥哥,你难道不知道他为何要救云浅月?”
容铃兰摇摇头,“公主你也知道,哥哥自从大病后整个人就变了。性子虽然温和却淡漠。对荣王府所有人都不理不问。爷爷想要见他一面都要提前和他贴身随侍打招呼才能见得。更别提我了。他的院子我一年也去不了一次,去一次也不一定见得到他,他怕是都不记得我这个人了。我哪里还知道他今日出府就保云浅月?”
清婉公主闻言蹙眉,“那你可知道他与云浅月可有来往?”
“据说他每日有大半日要在床上度过,我们府中之人这十年都没见过他出府一步。如何能与云浅月有来往?”容铃兰再次摇头。
清婉公主看容铃兰说不出所以然,遂看向绿衣女子,“疏离,你早先可从孝亲王叔那里得到什么信吗?怎么云浅月今日运气就这么好?她到成了香饽饽了。太子皇兄都拿她不下。”
“我早上只听爷爷说今日云浅月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才早早就进宫了。进了皇宫直接就去你的宫内,后来都与你在一起。自然不明白她走了什么运,能得到那样的二人庇护。”冷疏离也有些恨恨地道。
清婉公主同样没得到什么讯息,又看向连皇后和太子离开都一直端坐着没动一下,更似乎根本没听到她们说话连头也不抬的云暮寒,对着二人摆摆手,“你们这就各自回府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二人点点头,对看一眼,都明白这位公主对云王府的世子云暮寒心仪,都识趣地退了下去。在她们的心里觉得云暮寒虽好,就是性子沉闷,他们还是比较喜欢雷厉风行的太子殿下。
当年始祖皇帝初建天圣皇朝,封了唯一的亲弟弟为世袭德亲王,也就是如今的德亲王府。封当初打天下时候落难结拜的异姓兄弟为世袭孝亲王,也就是如今的孝亲王府。封两名追随其出生入死打天下的将军为世袭亲王,也就是如今的荣王府和云王府。且因为云王府出了他唯一心爱女子的事情,所以,留有遗诏,历代天圣皇后都要出自云王府。
所以,她们一个身为荣王府嫡出二小姐,一个身为孝亲王府虽然挂着亲王名头但是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孝亲王府郡主自然都有机会嫁给太子的。
二人怀着各自的心思离去,观景园再次静了下来。
“暮寒,你不是最不喜这个妹妹吗?怎么今日还帮她?”清婉公主走向云暮寒,声音不禁柔了三分。以往他都对云浅月不冷不淡的,显然是不喜。而且每每见她们和云浅月大闹他都不置一词。她本来以为处置了云浅月他会高兴,没想到他居然今日还帮云浅月。
“即便再不喜她也是我妹妹,由不得别人欺负。”云暮寒忽然站起身,扔下一句话,看也不看清婉公主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翩翩身影转眼就出了观景园。
清婉公主小脸一白,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想要说什么,终究是没吐出一个字。她本来以为他不喜那个妹妹,那样嚣张纨绔不化的女人哪里配做他的妹妹?她才屡次帮着荣铃兰和冷疏离出手对付云浅月,以为他会高兴,没想到原来根本不是这样……她看着云暮寒头也没回地消失了身影,恼恨地一跺脚,挥袖将玉桌上的所有果盘糕点都挥到了地上。哭着向自己寝宫跑去。
此时,李芸已经和夜轻染一起出了观景园。
出了观景园,李芸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贴身婢女彩莲垂着头等在那里。
彩莲的额头已经包扎好,彩色的丝带将磕破的地方遮挡住,若不细看实在看不出受过伤,她的脸也洗的极为干净,脸庞白皙。此时站在那里,正不停地焦急向这边张望,见她出来,顿时一喜,连忙上前一步,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哽咽地轻唤了一声,“小姐……”
似乎想要说什么,当看到李芸身边的夜轻染立即将话止住,后退了一步,对着夜轻染恭敬地垂首一礼,“奴婢见过小王爷!”
“嗯!”夜轻染点了点头,打量了一眼彩莲,目光落在她额头上,玩味地笑了一声。
李芸心下一暖,这个彩莲刚刚显然是得到了她险些被关进刑部大牢的消息而担心吧!她点点头,轻声问道:“我无事,你的额头可上药了?”
彩莲一愣,小姐何时关心过她?立即点头,有些受宠若惊地道:“回小姐,已经上过药了,您无事就好。”顿了顿,看了一眼夜轻染,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奴婢听说了观景园里的事儿,担心小姐您出事,所以私自找人将话传回了云王府……”
“嗯!传了就传了。无事!”李芸点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这个小丫头没将信传回云王府求救的话,那才不正常,如今看来她早先从四皇子手上饶了她一命是没错的,是个知恩图报的主。脚步不停,说道:“走吧!出宫!”
“是!”彩莲错开一步,跟在李芸身后。
李芸刚刚轻松了几分的心底又开始有些微紧张和压力。如今在皇宫内算是糊弄过去了,回到云王府还不知道是何种情形,能不能让她以假当真的糊弄过去还是难说。毕竟那里是这个身体主人的家,有对她最为熟悉的人。
一路上宫女太监看到夜轻染和李芸走在一起都规矩地在距离好远就垂首见礼,每个人都战战兢兢,比之她和四皇子走在一起要不知恭敬多少倍。李芸瞥眼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想着不知道这人以前做过什么恶事,谁人都怕他若老鼠见到猫。
“人人畏惧的感觉真好啊!月妹妹,你说是不是?”夜轻染忽然偏过头,笑问李芸。
李芸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
夜轻染不再言语,神情却是得意洋洋,小曲哼得更加欢快了。
彩莲跟在二人身后,看着并肩而走的二人,想着若是小姐不心仪太子殿下就好了。染小王爷虽然是小魔王,但看来对小姐不错。不过小姐可能不心仪太子殿下吗?小姐将来是要入宫的做皇后的,太子也是要登基的,她不心仪太子还能心仪谁人?
夜轻染再未开口说话。
李芸自然更无话可说,随意打量着皇宫,只走一遍,便将皇宫方位和景色以及宫牌道路摸了个七七八八。想着看来这天圣皇朝应该很是富烁,端看这皇宫就能看出几分。
一行三人很快就出了宫门。
宫门口停了许多马车,或奢华或高雅,车前都立着衣着光鲜的奴仆和做侍卫打扮的人。每个车前都有各府的标牌,显然是各府家眷的马车。其中一辆马车通体黑色,黑色的马,黑色的车,车前只站着一名侍卫,那侍卫也做黑衣打扮。那车前并没有挂牌,不知道是哪个府的。但在一堆光鲜的马车和仆从侍卫对比下,相当显眼。
四周的马车虽然都相互拥挤,但都齐齐地距离那辆马车一丈远的距离。此情况虽然细微,但从细微处才能见真章,李芸想着这辆马车的主人定然有个超然的身份,否则,不会令所有人对着一辆马车就心生恭敬。
“既然见不得天日就别出来。没得让人看了心里不舒服。”夜轻染也看到了那辆马车,眉头蹙了蹙,嘟囔了一句。
他的声音虽小,但李芸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她也不敢多问,以防露馅,大家都知道的她不知道那也太奇怪了些,总之早晚也能知道的。从那辆马车移开视线,寻找云王府的马车。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有云王府标志的马车,她回头看向彩莲。
“小姐您的马在那里!”彩莲立即上前一步,伸手一指不远处一匹枣红马。
李芸顺着彩莲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匹通体油光水滑的枣红马拴在一根木桩子上,那马看着就精神,马鞍通体黄金打造,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金星闪闪,很是醒目。马头挂着彩铃和丝带以及各种小饰物。
她心想难怪她找不到自家马车,原来她是骑马来的。不过这马挂了那么多东西累不累?这个身体主人的审美水平她真是不敢恭维。这马也太可怜了。
余光扫了一眼各府家眷看过来嘲弄的神色,想着怪不得这个身体不容世俗呢!大家闺秀都是出门遮面,坐车而行,处处恪守闺中女子之礼,她这个身体主人出门骑马,也不遮面,如此张扬,且不顾世俗,也太另类了。
不过她倒是喜欢!尤其一看这匹马,就更是喜欢。遮遮掩掩也实在不是她的作风。
李芸嘴角微勾,转过头看向夜轻染,同样没看到德亲王府的马车。
“我的马也在那里!”夜轻染伸手一指。
李芸顺着夜轻染手指看去,只见是一匹通体油黑的高头大马拴在距离她的枣红马不远处,不像她的马重金打造马鞍,马头没有任何零零碎碎装饰,除了马鞍外轻无一物。她心下赞叹,如此轻便简练,这才是坐骑嘛!
“看来月妹妹很喜欢我的马,要不咱俩换了?”夜轻染见李芸眼睛放过,笑问。
李芸摇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不必了。”
“好一句君子不夺人所好。这话由月妹妹说来,由我听来,怎么好一番值得推敲呢!哈哈……”夜轻染一愣,大笑了起来。
李芸心里恶寒,这个身体的主人云浅月和身边这个染小王爷可都不是什么“君子不夺人所好”的主,端看二人以往所做所为就能知道。她见到夜轻染大笑,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正色地对他建议道:“笑多了不好,容易使人提前衰老。”
夜轻染声音顿时戛然而止,张大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李芸见他吃噶,这回满意了。笑着对着他道:“你先走吧!景世子既然派陆公公传了话,皇上也知道,我不等怎么能行?岂不是违抗皇命?我就在这里等他片刻一起走。”
夜轻染闭上嘴,想想似乎又觉得没面子,但让他再笑还笑不出来了。嘴巴又张又闭半响,他看到李芸看着他好笑的神色,顿时一恼,在她头上敲了一个爆栗,笑骂道:“你这个小丫头,我怎么没发现七年不见你越发调皮了?笑多了容易使人提前衰老?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李芸没躲闪开,头上结结实实被打了一下,虽然不疼,但她一直没被人当做小孩打过,不由脸色一红,“你长不大还当别人也长不大吗?做什么动手动脚的。笑多了本来就容易使人衰老。”
最后一句话说得一本正经。笑多了,脸上就皱纹多。皱纹多了,可不显老吗?她可没说错。不过跟古人说这些怕是对牛弹琴。她叹息一声,又有些头疼,这里可是古代啊!
“行,你说得有理。走了,等那家伙做什么?皇伯伯知道你被我拉走了也不会怪你的。再说你做得惹皇伯伯怪罪的事情还少吗?若是都事事怪罪的话,你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夜轻染伸手一拉李芸,向着拴在木桩子上的两匹马走去。
李芸想想也是,那就不等了。反正有人陪着她一起回云王府她胆子大些,无论陪着她回去的那个人是景世子还是染小王爷,反正都是两尊大佛,都一样。
夜轻染见李芸痛快地答应,心里开心,拉着她很快就走到马前。上下打量了她的马一眼,见那马知道主人来,立即转过来,露出欢喜又委屈的神色,他强忍着笑道:“果然是月妹妹的风范,这马也太……”见李芸挑眉看向他,立即将可怜两个字吞了回去,转了话道:“这马能被你选中,当真骄傲的很。”
李芸抬眼望天,这人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我可是听说了月妹妹马上功夫好的很,要不要比比马技?”夜轻染走到自己马前,解了马缰,一个利落地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煞是好看。他端坐在马上,看着李芸,神采飞扬。
“有何不可?”李芸想着幸好她不是窝囊废。以前太忙的时候排解压力的最好办法就是会玩。什么飙车,赛马,登山,跳水,跳伞……所玩不可枚举。骑马她自然得心应手。
“那还不快上来!”夜轻染催促。一双凤眸兴致勃勃。
李芸点头,伸手解了马缰,将马头前面的零碎扒拉开,也学着夜轻染足尖轻轻一点,仿若一抹紫色的云霞流过,转眼间,她已经端坐在了马上。动作熟练,虽然不若夜轻染之干练张扬,但贵在轻柔爽利,如清风流云,这一霎那的风采令看过来的人群视线一晃。
众人都想着怎么从来就没有发现浅月小姐这么美呢!丝毫不次于天圣第一美人丞相府玉凝小姐之貌。她上马的动作甚至比玉凝小姐还要美上几分。刚刚不屑的眼神齐齐退了几分。
“好!”夜轻染毫不吝啬地大赞一声。端看一个人上马的动作,就能观其马技如何。她的马技无疑是上乘的。
李芸受之无愧地挑了挑眉,想着身轻如燕,这就是有武功的感觉吗?真好!她对夜轻染询问:“开始?”
“开始!”夜轻染同样挑了挑眉。
二人同时打马,两匹骏马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刚一出去李芸就后悔了。她马技再好也不认识路啊……
李芸心中无比郁闷,即便再不甘心,也只能微微勒了一下马缰放慢些许动作让夜轻染先行。夜轻染正神情飞扬,自然没注意李芸的细微动作。两匹马一前一后地跑离了宫门,跑向街道。
出了通向皇宫这一条街道后,左拐就是一条繁华的主街。此时大街上人群如潮,熙熙攘攘。夜轻染恍若未见,纵马疾驰,高头大马如一阵风一般穿过,人群虽然发出大声的惊慌声,但都稳稳而站,显然并未伤到一人。
李芸紧随其后,看着前面纵马飞扬的身影,心下暗赞了一声,果然是好骑术。她也并未勒住马缰,在人群中疾驰而过,同样惊起尖叫声一片,但也并未伤到一人。
夜轻染余光扫到李芸只距离他半个马头的距离,心中同样赞了一声。他虽然听闻这小丫头什么也不会,就是练就了一身好轻功和好马技,他以前不以为然,想着女子骑术无非就是些花架子,如今看来他以前想法却是错了。这样的马术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名不虚传。
两匹马穿过繁华的主街,又行了一段路,眼前是一条宽敞的长街。长街上高门府邸节次鳞比。夜轻染打马不停,略过一众府邸来到云王府门口,勒住马缰,回身看着李芸。爽朗的声音笑道:“小丫头行啊!”
李芸想着若不是我找不到路自然要强你一分的。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打量眼前的云王府。只见云王府府邸庄严,两扇大铁门紧紧关闭。门前两尊大石狮子栩栩如生。府墙有三丈高,看不到内部情形。她攥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希望能蒙混过关。
“从我记忆起云王府就是如此,百年如一日,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呢!不知道里面的人变了没有?”夜轻染看着云王府,清爽的声音含着某种感叹的情绪。
“变没变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李芸淡声道。
“不错!”夜轻染点头,对着大门扬声高喊,“来人!给本小王和你家小姐开门。”声音轻扬敞亮,何止云王府一府听到,就是这一整条街怕是也能听到他的声音。
李芸想着这人要是在现代唱高音估计不错。
夜轻染话落,不出片刻,吱呀叮铛一声,大门应声从里面打开,走出一名身穿灰袍的老者,老者大约五十多岁,脚步稳且轻,显然身怀武功。他身后跟着一众守门的侍卫。
李芸见那老者腰间挂着大总管的腰牌,知道古代高门大院都有管家之类的人物,想必这位就是了。云王府的管家,自然非常人能胜任,会武功也不稀奇。
那管家走出来见到完好无损地端坐在马上的李芸,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脸色微微一松,眸光露出喜色,移开目光看到同样端坐在马上的夜轻染一愣,又越过二人伸长脖子扫了一眼二人身后的长街,只见长街没有见到他要找的人,不由疑惑地看向李芸。
“棋老头,找什么呢?难道不欢迎本小王?”夜轻染不满地挑眉。
那管家闻言立即收了疑惑,脸上堆满笑意,上前一步给夜轻染见礼,“云孟见过小王爷,小王爷七年出外游学,如今一看果然历练精神许多,比昔日风采更胜。”
“哈哈,你老头这个棋篓子还是如此会说话。如此不欢迎我难道怕我将你的水晶白玉棋再次偷了?放心吧,本小王如今得了一副好棋,比你的白玉棋好了不知多少倍,不再惦念你视如宝贝的破棋了。”夜轻染大笑道。
云孟老脸染上一抹红,摇摇头,“小王爷说的哪里话?府中刚刚得了宫里传来的话,说景世子会同小姐一起回府,没想到来的却是小王爷,所以,奴才这才心生讶异,万万没有不欢迎小王爷的意思。”
“哦!你说他啊?他还在皇宫陪皇伯伯下棋呢?多大架子还要别人等他?我如今无事,七年没回京,又听说老王爷病了,自然赶先过来看看。”夜轻染翻身下马,将马缰绳扔给一个侍卫,抬步就往府里走,一边走,一边对李芸招呼,“还坐在马上干什么?还不进府?月妹妹,你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李芸心中好笑,遂翻身下马,一个侍卫立即过来接过她手中的马缰。
“恭喜小姐平安回来!”云孟对着李芸一礼。
李芸点点头,也不知道说什么,跟着夜轻染向里走去。
云孟又往外瞅了瞅,依然没见到容景的影子,遂对着侍卫吩咐道:“大门就不必关了,我先陪小王爷和小姐进去,等景世子来了,立即着人去告诉我。”
“是,大总管!”一众门卫齐齐应声。
“真是天差地别的对待啊!棋老头,你是盼着那个弱美人来陪你下棋,还是惦着将你家的闺女嫁给她?否则为何对那家伙怎么犹如供奉祖师爷?”夜轻染回头瞥了云孟一眼。
李芸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这丫的嘴也太毒了。听到他一口一句说这个云孟是棋篓子,看来是个热爱下棋之人。
“小王爷,老奴可没得罪您!再说老奴家里也没有丫头能嫁给景世子,就算有的话,有多少名门闺中小姐想嫁给景世子,也临不到老奴家的丫头啊!小王爷您就别消遣老奴了。”云孟哭笑不得,解释道:“老奴虽然酷爱下棋,也十分期盼和景世子对弈一局,但实在是刚刚老王爷听到景世子要来心中欢喜,对老奴吩咐了,说一定要好好接待景世子,老奴才会如此啊……”
“哼,云爷爷也太厚此薄彼了。怎么就没有见我的欢喜?”夜轻染哼了一声。
“我的小王爷,那是因为老王爷不知道您也会来啊!”云孟被夜轻染弄得似乎有要崩溃的趋势。在这个有名的小魔王面前什么都不占理,怎么说感觉都是错的。
“那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快去禀告?”夜轻染大踏步往里走,当自家院子般随意。
“是,老奴这就去。”云孟腿脚加快,转眼就走到了夜轻染前面。
李芸想着可怜见的,一个好好稳稳当当的老头,三句话就被这人给折腾的成了练飞毛腿了。她心中冷汗连连。心想这个人她最好以后别得罪他。
三人刚走不远,只听又一阵马蹄声从长街尽头传来,不出片刻便来到云王府大门口,来人一勒马缰,对着夜轻染的背景急喊,“小王爷!”
夜轻染立即停住脚步回头,李芸也转回头看向门口。
只见端坐在马上的是一名小书童,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见夜轻染回头看来,他立即喘息着道:“小王爷,老王爷令您快快回府。”
夜轻染闻言不喜,反而蹙眉,“那老头找我能有何事?”
书童顿时汗颜,连忙道:“老王爷听说小王爷回京了,刚刚从慈云寺急急赶回来。吩咐奴才尽快找小王爷回府,并未说何事。但奴才想老王爷已经有七年没见小王爷了,估计是想立即见到小王爷。”
夜轻染撇嘴,“不是他将我赶出去的时候了。”
书童再不说话,想着再赶出去也是亲爷爷啊!
“你先回去告诉他,我看望完云爷爷就回去。”夜轻染摆摆手,回身向里走去。
“小王爷,您还是先回去吧!老王爷知道您先看望云老王爷不回去看他的话怕是该跳脚了。奴才可顶不住老王爷发怒……”书童立即急急地道:“您明天再来看望云老王爷也是一样。”
夜轻染再次停住脚步,皱眉更是皱紧,似乎有些犹豫。
“小王爷,老奴看您还是先回府看望德亲老王爷,您七年没回京,德老王爷自然是想得紧。明日您再来云王府也是一样。”云孟也早已经停住脚步,闻言立即道。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走呢!”夜轻染哼了一声,但还是转身向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回头对李芸道:“月妹妹,明日我再来。”
“好!”李芸点头。
夜轻染再不耽搁,虽然口上如此说不待见德老王爷,但距离门口短短的几步路却是不走了,直接足尖轻点,飞身而起,顷刻间落在了门外马上。双腿一夹马腹,骏马离开了云王府向德亲王府驰去。
李芸想着这就是骨肉亲情,无论如何也割舍不得。她自小是孤儿,只能心生羡慕。
“小姐,走吧!老王爷此时没睡,醒着呢!”云孟转向李芸道。
李芸点点头,跟随云孟向前走去。www.6zzw.com她刚刚一时兴奋和夜轻染赛马,将彩莲给扔在宫门口了,不知道那小丫头怎么回来。她如今对云王府一抹黑,如今夜轻染离开了,彩莲又不在身边,她心里突然没底起来。
“老王爷知道小姐今日定有贵人相助,有惊无险,才准了小姐入宫。小姐虽然受了大惊,但昨日火烧望春楼之事总算是揭过去了。小姐再不必担心圣上怪罪了。”云孟一边走一边道。
李芸一怔,讶异问:“爷爷……怎么知道我有贵人相助?”
“老王爷料想染小王爷和景世子今日既然都在皇宫,断然不会袖手旁观的。”云孟立即道。
“爷爷真是料事如神。”李芸不置可否地赞了一句。她不明白云老王爷怎么就这么断定容景和夜轻染会出手救她。是因为云王府?还是因为当下时局?反正不会因为她。
云孟点点头,万幸道:“幸好有景世子出面相助,否则就染小王爷一人还真救不下小姐来。不过这回小姐可以看清太子殿下的心了。”话落,小心地看了李芸一眼。
“嗯!”李芸点头,淡漠地道:“我和他以后再无瓜葛。”
云孟一愣,忽然感叹了一声,似喜似忧,“小姐能看开最好。”
李芸不知道在说什么,不再开口。
这时前面迎来了一个做婢女打扮的女子,女子走到近前还没开口,云孟就问:“玉镯,你不在老王爷身边侍候,如今出来可是老王爷有何吩咐?”
“回大总管,老王爷刚刚得知小姐独自一人回府了,派奴婢来传话,说小姐怎么能不等景世子就先回来了呢!让小姐立即再去皇宫接景世子。”玉镯给李芸行了一礼,对云孟回话道。
李芸一愣,让她去接容景?这个人虽然救了她,但这也太慎重了吧?
“既然老王爷有话,那小姐还是再跑一趟皇宫吧!”云孟一听,立即对李芸道。
李芸蹙眉,她能不去不?随即一想如今就这么两眼一抹黑进府去见云老王爷也的确不是个事儿,万一露馅就不好了。他若是知道她的孙女莫名其妙地换了一个人,指不定怎么盘问处置她呢!想到此,还是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就算不接容景,也要见了彩莲,从她口中探出些口风才好能蒙混过关。
云孟点头,嘱咐道:“景世子不同别人,小姐万不可对景世子行出不敬之举。”
“知道了。”李芸转身向府外走去。
“如今经此一变,看来小姐是看开了,也沉稳多了。这是好事。”云孟见李芸出府,行云流水地翻身上马向皇宫而去,感叹了一句。
玉镯也露出微笑,“希望老王爷再不要再为了浅月小姐操神才是。老王爷年岁大了,经不起日日操神的。”
“怎么能不操神?今日事情还不算过去,怕就怕只是个开始。希望这回景世子重新入世,染小王爷回归京城,云王府受到的关注能够少些,那么浅月小姐也能安稳些。”云孟满面愁云地道。
“大总管也莫要操神了,老王爷不是常说吉人自有天相吗?说小姐是个有福之人。上天不会亏待了她的。”玉镯笑着劝慰道。
“嗯,也是。老王爷的话总是没错的。”云孟脸上的愁云散去,露出笑意。对玉镯摆摆手,“你先去回禀老王爷吧!就说小姐听他的话入宫去接景世子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小姐和景世子回府。”
“是!”玉镯点头,转身顺着原路返了回去。
“对了,吩咐厨房备桌席。选些景世子爱吃的菜。今日景世子就在府中用完膳再回去。”云孟看看天色,又吩咐道。
“是!”玉镯不回头应了一声。
云孟再不多言,双手背负在身后,慢慢踱步走回大门口。希望小姐尽快将景世子请回府,不要等太久。
李芸骑在马上一路寻思着容景到底神到何种境界,能陪皇上下棋,让云老王爷如此厚待,且轻轻飘飘一句话就救了她免去牢狱之灾。这种人还没得见,就让她已经心生好奇了。
一边想着,一边按照刚刚回云王府的路线向皇宫行去。
走过那道繁华主街,迎面一辆华丽的马车弛来,车帘掀起,里面探出一张倾城绝色的容颜,对着侧身而过的李芸轻喊,“月姐姐!”
李芸从来就一直听到月妹妹个不停,如今总算听到了不一样的称呼,她勒住缰绳,止住马,看向马车探出头的女子。霎时被她的绝色容颜惊艳了一把。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美,而且这么柔婉如水的女子。
“恭喜月姐姐今日躲过了一劫。玉凝早先还一直担心,如今总算放心了。”那女子再次出声,声音亦是温婉柔美。
李芸想起在她醒来时彩莲说过这个玉凝名字,似乎是丞相府的小姐。今日早上多亏她说景世子和染小王爷进宫了,那些欺负她的女子才离开,她看着她美眸真诚,似乎真是为她担心,想必此女子心地很好。她淡淡友好地对她一笑,“谢妹妹记挂,我没能去成刑部大牢的确是一件喜事儿。”
女子闻言顿时用帕子掩嘴轻笑,“瞧姐姐这话说的,有景世子和染小王爷出手相救。姐姐想去刑部大牢住着也是不成的。妹妹早先一直担心,去了秦太贵妃宫中想找太妃老人家出面保下姐姐,太妃说你不会有事我还不信,后来得到姐姐有贵人相助脱险,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是白担心了。”
“多谢妹妹一番辛苦。”李芸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道谢。想着怪不得在观景园数十女子中不见这个女子呢,原来是去了秦太贵妃宫内,秦太贵妃是谁?怎么会断定她不会有事?
“你我姐妹还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玉凝嗔怪地一笑,看李芸骑马是向皇宫方向返回,不由奇怪问道:“月姐姐这是又要进宫?”
“嗯,是去接景世子。”李芸点头。
玉凝一怔,美眸闪过一丝什么,随即笑道:“妹妹刚刚也听说了景世子要去云王府,以为姐姐在宫门等候呢,不成想从太妃宫内出来没见到姐姐,想着以姐姐的性子定然不耐烦等候人先回府了,可是如今姐姐这是为何又去皇宫?”
“还不是爷爷非要我去接人!我不去也得去啊!”李芸苦下脸。想着这个女子虽然温婉,从这几句话来句句围绕着她想知道的信息,看来不简单。
“原来是这样!那姐姐快快去吧!景世子想必也该从皇上那里下完棋出来了。要是让景世子等姐姐可就不好了。妹妹不耽误姐姐了。改日再找姐姐一聚。”玉凝看到李芸苦下的脸,了然一笑,催促道。
“那我就走了。妹妹再会。”李芸点头。双腿一夹马腹,再不逗留,向皇宫驰去。
在她身后,玉凝收了笑意凝视着李芸骑马驰远的身影半响,美眸沉思。许久,直到看不到李芸身影,她才慢慢落下帘幕。丞相府的马车继续向前行去。
李芸感觉身后一直纠缠的视线,想着这个玉凝小姐也很有意思。复又想这里的古人都很有意思。好笑地摇摇头,摆脱满脑的心思,一心向皇宫驰去。
“云浅月!你站住!”忽然前面传来一声大喝。
李芸一惊,只见眼前又驶来两辆华丽的马车,两俩马车的车帘同时掀起,一辆车内一名粉衣女子探出头来,另一辆车内一名绿衣女子也同时探出头来。说话的人正是前面那辆车中坐着的粉衣女子。
李芸蹙了蹙眉,想着这一路皇宫之行还真是一波三折。但还是勒住马缰。
“我告诉你云浅月,你别得意。你以为有我哥哥和染小王爷保你就能安然无恙了?太子殿下永远也不喜欢你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妖怪。你也休要妄想我哥哥和染小王爷会真心对你好,他们不过是看在云老王爷和云王府的面子上才出手救你。你以为你是谁?”粉衣女子是荣王府的二小姐容铃兰。
李芸不语,冷漠地看着容铃兰。想着容景是她哥哥,那么她就是彩莲口中的荣王府二小姐了?
“你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你也不拿镜子照照,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哪个男子会真心出手救你?你也配?要不是你命好出生在云王府的话,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千百回了。”容铃兰又道。语气尖酸刻薄。
李芸心中恼火,但还是出于礼貌等她说完,冷冷问:“你说够了没有?”
容铃兰触到李芸冰冷的视线身子一颤,但还是有恃无恐地道:“说够了怎么样?没说够又怎么样?”
李芸懒得再理这个刁蛮的女人,不再看她一眼,一挥马鞭,从她身侧风驰而过。
“该死的,云浅月,你站住!”容铃兰看着李芸的背影瞪眼。
李芸恍若不闻,转眼便打马驶出老远,她恼恨地放下帘幕,对着车夫怒道:“快赶车!回去找爷爷问问,凭什么哥哥要出手救这个蠢女人?”
荣王府的车夫不敢耽搁,马车再次快速驶了起来。7k7k001.com
后面孝亲王府的马车内,冷疏离也落下帘幕。今日看太子决然之色处置云浅月是狠了心的,可不像作假。想着来日方长,她云浅月休想坐上太子妃。
剩下的一段路终于太平,就算遇到接连回府的马车,车中人也只是挑开帘幕看了一眼再无人说话,李芸打马不停,不出片刻来到了皇宫门口。
只见皇宫门口这回堆得华丽的一众马车都离开了,仅余早先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静静等在那里。车前那名年轻的黑衣侍卫依然如早先一般冷峻着脸一动不动。似乎她回云王府又回来这一趟的时间里他连表情都没变一个。
李芸不由赞叹,这人莫不是木头人?
“小姐?您怎么又回来了?”彩莲一直等在宫门口,见李芸去而复返,不由走过来疑惑地问:“您不是和小王爷回府了吗?”
“是回府了,但爷爷见我自己回去没等景世子,让我再来接人。”李芸看着彩莲,问道:“我刚刚一高兴只顾着和染小王爷赛马倒是将你忘了。你怎么不自己回府?”
“奴婢看到小姐和小王爷走了,怕景世子出来见不到小姐等候不高兴,所以就留下来等候景世子再一起回府。”彩莲立即道。
真是个细心的丫头!不明白她早先醒来的时候怎么能听到她如此恬噪气愤的话,想来怕是一直这个身体没吃过什么亏,乍然被人合伙欺负到给她气坏了才会如此。若是这样的话,这个小丫头好好调教对她好的话,应该可以是心腹之人的。
李芸点点头,“辛苦你了!”
“小姐万不要如此说,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彩莲再次受宠若惊地连连摇头。
李芸想着这个身体主人以前对贴身婢女怕是真不好,否则她一句话而已这丫头也不会如此受宠若惊了。她看向宫门,问道:“景世子难道还没有出宫?”
“回小姐的话,景世子还没有出宫呢!”彩莲立即回话。
“那我们就等一等吧!”李芸翻身下马。
彩莲立即接过马缰绳,将马拴在早先的位置。又回来在李芸身侧距离退后半步的距离站好,身子笔直,双手交叉在身前,十分规矩。
李芸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心里寻思着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地套出她想要知道的云王府内部的讯息来。不过这可是个技术活。她总不能装失忆来套话。这样传出去虽然保险,但也很危险。一个弄不好就被发现。
李芸想了半响也没想好怎么开头,不禁有些颓然,觉得怎么问都是不保险。
正在李芸纠结的时候,身侧彩莲出声提醒,“小姐,快看,宫门口……”
李芸闻言疑惑地抬头向宫门看去,只见宫门内由陆公公陪着走出来一人。虽然只是一眼,她瞬间被那缓步走出来的人惊艳不已。
只见那人身着一件月牙白锦袍,干净无尘。通身除了一块上好的白玉佩再无多余点缀,手执一柄上好的油纸伞,正好遮住了他头上的炎炎烈日。那手白皙修长,虽然油纸伞遮挡住了他的样貌,但他身姿秀雅,步履似闲庭信步,不紧不慢,就那么缓缓走来,似九天之上流泻下的一片清风白云,令人不见其貌,却是甘心为他倾心不已。
他一走来,宫门侍卫包括李芸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的身上。
陆公公在他身后半步走着,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眉眼俱是浓浓的笑意。
李芸心下感叹,什么叫“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她以前总不懂这句诗的意思。如今总算明白了。想着世间真有这样的人,不见其貌,却是令人不可忽视的存在。她定了定神,将脑中多余的心思排除,眸光清明地看着那人。如今不用别人言语一句,她便知道看来这个人就是容景了。
果然与众不同,不负期待!
只见那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稍微将头上的伞移开一分,露出半张脸向这边看来。
李芸本来已经稳定了的心神再次掀起惊艳。想着这男人要不要这么美?还让不让女人活了?虽然她自认为不是以貌取人者,但也不要如此冲击她的内心啊!从来至今见过四皇子,太子,夜轻染,还有她的哥哥云暮寒,都是俊美无涛,但也无此时此人令她有捶胸顿足之感。就算刚刚在路上碰到的丞相府小姐玉凝也只是令她惊艳了一瞬,而这人却是似乎有一种魔力一般,能吸引人深处的灵魂,且不可自拔。
简直可以用眉眼如画来形容他!
李芸想到此,眼睛不由地眯了眯,立即垂下头,想着夜轻染所言是对的。这个人她还是不要过多接触为好。据说越美的人越有毒,就像罂粟花。她可不想染毒。
“小姐,是景世子呢!”彩莲的声音响起,像是天外传来。
“嗯!”李芸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再次抬头向容景看去,眼睛恢复清明。
只见容景已经移开视线侧头对着他身后的陆公公说了一句什么,陆公公笑着点头,转身走回了宫内,而他则看了一眼不远处停着的黑色马车和侍卫,抬步向着李芸缓缓走来。
李芸看着容景一步步走近,如欣赏一幅巧夺天工精心绘制而成的水墨画。她想着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男女老少杀手,无论何人在他面前都显得卑如尘埃,望尘莫及。
不多时,容景在李芸面前一步远的距离站定,清泉般的凤眸细细地看着她。
李芸从来没被一个男人如此仔细地看,似乎她在他面前就是透明的。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脸色不由微微一红,躲闪开他的视线,轻咳一声,“你……”
“走吧!”容景不等李芸开口,转身向马车走去。声音清润好听,步履依然轻缓优雅。再不多言语一句。
李芸一愣,瞪大眼睛看着容景转身的背影。这样就走了?
容景似乎没发现李芸瞪在他背上的视线,不多时就走到那辆通体黑色的马车旁,那名立在车前的黑衣男子立即接过他手中的伞挑开车帘,他微微探了一下身子进了马车内。帘幕放下,遮住了他的身影。
李芸这回彻底目瞪口呆。想着果然大人物都是有些古怪秉性的。
正在李芸呆愣的功夫,那名黑衣侍卫已经坐在了车前,看也不看这边一眼,一挥马鞭,马车快而稳地离开了皇宫门口。
李芸嘴角抽了抽。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卫!
“小姐?景世子走了,我们也走吧!”彩莲收回视线,询问地看向李芸。虽然不知道景世子为何要救小姐,但是据说景世子与人从不接触三步之内,刚刚他却是在小姐面前一步之内站定。这就够让她惊讶的了。
“嗯,走吧!”李芸撇撇嘴。
彩莲连忙取过马缰递给李芸,李芸利落地翻身上马,看向彩莲,“要不要载你?”
“回小姐,奴婢不用。奴婢跟在小姐之后跑就成。”彩莲连忙摇头。今日小姐从醒来就十分怪异,对她也比平日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受宠若惊。
跟在她的马后面跑?李芸汗颜。就算皇宫距离云王府很近也有好几条街呢!最少要五里地。这么跟在马后跑回去成是成,但也会很累。她伸出手去拉彩莲,“上来,我载你回去!”
“小姐,奴婢真的不用,哪里有奴婢和小姐共乘一骑的?奴婢跑就成……”彩莲不但不伸手,反而吓得后退了一步。
“磨蹭什么!我说能就能,上来!”李芸皱眉,声音不容置疑。
彩莲一哆嗦,再也不敢后退一步,她似乎要哭出来一般地看着李芸,李芸板着的脸怎么也不忍再怒斥她,无奈一叹,“你是我的婢女,谁看到我载你又能怎么样?上来!我们快些回府,这一日未曾进食,我早就饿了。”
其实最主要的是没有彩莲领着她怕是都找不到自己在云王府的住处!
彩莲一听,将要流出来的眼泪立即吞了回去,四下看了一眼,犹豫地看着李芸,见到她坚定和鼓励的神色,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对李芸颤抖着伸出手。
李芸在她手刚伸出就立即握住她的小手轻轻一拽,彩莲顷刻间被拉坐在她身后马上,她再不耽误,双腿一夹马腹,枣红马四蹄扬起,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彩云吓得紧紧搂住李芸的腰,忽然感觉今日的小姐好温暖,像是久违的家人。
李芸看着紧搂在腰间的小手,嘴角勾起一抹笑。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个小丫头在身边,她总感觉到踏实一些。也许因为她是她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吧!总有那么一种特殊的感情。
追上容景的马车,李芸不得已微微一勒马缰,让身下的马放慢脚步跟在马车后。
马车走过繁华的主街,这时候已经快要临近傍晚,大街上人流明显又多了许多。街道两旁都摆了各种珍奇物事儿,小贩的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
李芸看着有趣,想着原来古代就已经流行这种夜市。
又走了一段路,只见最繁华的两处大酒楼旁边被烧得漆黑一片,看痕迹像是才被大火烧不久,她心思一动,早先赶路太快没注意,如今才看到。难道那里就是望春楼了?
李芸正打量着,车前的帘幕忽然被人从里面掀开,露出容景一张如画的容颜,他微侧着头向那被大火烧了的望春楼痕迹看了一眼,凤目转向后方端坐在马上的李芸,对着她浅浅一笑,道:“烧得好!”
李芸一愣,顿时被他浅笑的容颜一晃。容景已放下帘幕,再无声音传出。
“小姐,据说望春楼虽然做的是那种营生的买卖,但私下里奴婢听说可是做着最龌龊肮脏的事情。尤其是倒卖人口,逼良为娼,更甚至有时被那里的老鸨看中了哪家的良家女子也会想尽办法抢了去,更甚至是有长得好的美男子也会被抢了去……简直是无恶不作。”彩莲在李芸身后小声道。
“原来是这样,那果然是烧得好了。”李芸点头。这么说她还做了一件善事儿?
“嗯,是这样呢!京城里的人私下都在传这样的事儿,奴婢想来是不假的。只不过望春楼的后台太硬,被人在暗中给压下了,所以,才没将这样的事情抖出来。”彩莲低声继续道:“这回小姐烧了望春楼,虽然看似鲁莽了些,但百姓们其实私下里都是拍手称快的。只不过是不敢有人明面出来替小姐言语而已。”
李芸再次点头,想着这小丫头知道的还真多。想了想,低声问道:“难道望春楼的后台是京城所有大臣?否则为何我烧了望春楼那些人都写奏折弹劾我?”
“小姐,您想想啊!即便那些大臣在望春楼背后没有一腿,但是望春楼里面的无论是女子还是男子可都是国色天香的。那里面毕竟是有各府大人和各府公子爱慕相好的,小姐如今一把火将人都毁了去,可不是着人嫉恨吗?自然联名上书弹劾您了?”彩莲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李芸恍然大悟。她这是着了群恨了。
“望春楼的背后人是不是太子?”李芸压低声音又问。
彩莲一惊,抱着李芸的手立即松开了,小脸发白,险些栽落马下。幸好李芸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看着她惊吓的样子疑惑地问:“难道我猜对了?”
彩莲摇摇头,惶恐地道:“奴婢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呗,你怕什么?”李芸看着她。
彩莲见李芸没有恼怒的趋势,喘了口气,苦着脸道:“奴婢只是乍一听到太子殿下的名字就不由得害怕。”
“他很可怕?”李芸想起太子不遗余力地要置她于死地,脸色发沉。
“小姐?”彩莲再次一惊,对上李芸探寻的目光,她只能低下头诚实地小声道:“小姐以前断然不允许任何人说太子殿下一句坏话的……”
李芸再次恍然,感情是害怕的后遗症。将她扶稳,回转头继续打马前行,声音清淡平静不带一丝感情对她道:“以后不会了。我李……云浅月从今以后和太子再无瓜葛。情断念绝。更不会入太子府为妃,也不会入宫。你听好了,也记住了。你是我近身之人,我不希望你再因此怕他惧他。”
彩莲顿时瞪大眼睛看着李芸,只看到她笔直的后背,显然下定决心。她眼眶渐渐发酸,小姐这是经此大变彻底对太子寒了心才会如此吧!以前她总感觉小姐虽然脾气不好,对待她们也不好,她身边的婢女总是一换再换,她来也不过半年而已。但接触长了,觉得小姐为人其实率直性真,但只有一点就是只要关于太子殿下的事情,就能让她跟变了个人似的,什么疯狂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她私下里为太子所做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可惜太子都不知道。还对她冷淡甚至厌恶不喜。如今小姐看明白了,她虽然高兴,但同时又为她难受,觉得小姐真是太苦了。
“嗯?”李芸感觉彩莲情绪不对,半天没听到她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
彩莲咬着唇瓣点点头,哽咽道:“是,小姐说的话奴婢记住了。奴婢只是为小姐欢喜,您终于以后不必再受苦了。太子殿下虽好,在奴婢看来也的确不是小姐的良人。只不过有圣祖爷的祖训而已,奴婢还有些为小姐担心,万一皇上下旨要小姐嫁给太子的话,小姐这样决绝,恐怕太子更会不喜,怎么说小姐也是云王府唯一的嫡女……”
李芸闻言伸手揉揉额头,这事儿的确是个麻烦。但她心宽,如今在云王府还没站稳脚,还哪里有心思想别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遂放下手,摇摇头道:“没事儿!云王府又不止我一个女儿。嫡出庶出都是云王府的女儿,有什么区别?不用理会了。”
“小姐说得也是。”彩莲破涕而笑。抹了一把眼眶的湿潮,低声道:“奴婢觉得小姐经此大变整个人都开朗了,真是好事儿,老王爷见了如今的小姐,一准会高兴的。”
李芸闻言顿时一喜,她终于等来了从彩莲口中套出云老王爷对云浅月态度的突破口。有了这个突破口,她再小心谨慎一些,估计会容易以假当真蒙混过关。
想到此,李芸心下虽喜,但面上依然不露喜色,回头看着彩莲低声问:“真的?你说爷爷见了如今转变的我会高兴?”
“是真的,老王爷虽然总是骂小姐蠢丫头,但是真的很疼小姐的呢!这些年您可能不知道,您每次闯了祸事,其实都是老王爷私下给您解决的。否则您想想您怎么可以安然到现在依然无事?”彩莲立即点头。要换做早先的小姐,这样的话她怎么也不会说的。如今不知道为何,面对这样待人温暖性情开朗的小姐,她忍不住一吐为快。
“是吗?那这些年爷爷的确为我操心了。”李芸点头。想着这个身体主人其实很幸福。她上一世是个孤儿,连这样简单的骨肉亲情都没有。
“是呢!老王爷最疼小姐了。府中那些个小姐哪一个也不及小姐在老王爷心中的地位。就连世子也不及小姐在老王爷面前讨喜。自从小姐的娘去世后,老王爷对小姐更是好得不行。若是老王爷知道有人在府中欺负小姐,从来都不管谁对谁错处置了那个人。小姐,这些不用奴婢说,这些年老王爷对您的好,您也是体会的呀。”彩莲话匣子打开,就有收不住的趋势,但还是强自忍住了。如今的小姐虽好,但也是小姐,她不能太过多话惹小姐不喜。
“嗯,爷爷对我的好,我自然记着的。”李芸总算心里注入了些底气。若是彩莲说的话是真的,那么看来云老王爷是真的宠她这个身体,才让她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彩莲见李芸低头思索,不再开口。
李芸大致了解了这个身体在云王府的情况,看来只要把住了云老王爷这关,其余的都好说了。她拿定注意,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心情一轻松,这才发现街道两旁的人都停下了吆喝或者走路,齐齐看着她的方向。不时有议论声传进她的耳里。议论声虽然嘈杂,但她依然能听出个大概。
无非是“看,这就是景世子的马车!”“不错,是景世子的马车。”“景世子有十年没出府了,如今总算出来了,我们也有盼头了。”“听说景世子今日和皇上下了半日棋,皇上依然没赢过景世子呢!”“可惜看不到景世子面貌。”
李芸看着前面安稳而行的马车,包裹的极为严实,依然阻止不了百姓们的议论声。而且声音大都崇拜,人人目光钦羡崇敬。她不由感叹,果然是名人效应。
正当她感叹的空挡,突然她的名字也传入耳中。
“浅月小姐今日似乎美了。看起来比丞相府的玉凝小姐还要美呢!”“其实浅月小姐以前也很美的,只是你们没发现而已。”“谁说没发现?我早就发现了。”“昨日浅月小姐火烧望春楼真是让人痛快!”“是啊!真是痛快!”“听说景世子今日救了浅月小姐。”“如今看景世子和浅月小姐一起,怎么看着像是新娘子回门……”
李芸本来认真听着,可是不想听到最后一句话转了道,身子一歪,险些栽落马下。
“小姐!”彩莲惊呼一声,立即紧紧抱住李芸。
李芸只觉额头冒冷汗,新娘子回门有大晚上的吗?她瞥了那说话的人一眼,那人似乎不觉,又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她收回视线看向前面的马车毫无动静,舒了一口气,希望这话里面的人没听到。
在一片议论声中,终于来到了云王府。
李芸也受够了沿途的煎熬,刚到云王府,前面的车还没停稳,她就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马往府内冲。想着以后再也不要和这个人一起走在街上了。不死也扒层皮。不妨面前撞上一堵墙,她被撞得身子后退了一步,只听云孟哎呦一声惊呼,她一愣,抬头看去,只见那老头已经四仰巴拉地躺倒了地上。神色痛苦。
“您……您没事儿吧?我走得太急了!”李芸连忙快步上前,伸手去扶他。
彩莲也连忙跑来扶人。
“哎呦,我的好小姐,您说景世子还没下车,您走得这么急干嘛?老奴这把老骨头可不禁你这一撞。”云孟在李芸和彩莲的相扶下困难地站起身,对着李芸抱怨,“你孟叔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那个,孟叔,对不起啊……”李芸无限愧疚。
“哎呦,算了,你怕是今日折腾一日一直没吃饭饿急了吧?才会不顾景世子是客,如此往里跑。”云孟见车帘挑开,容景从车内出来,立即转了话。
“是啊,我是饿急了……”李芸垂下头,似乎听到容景轻笑了一声,她脸一红。
“知道景世子要来,府中已经准备了筵席了。这就可以吃饭。”云孟推开李芸和彩莲,连忙老脸堆上笑意向容景走去,腰也不疼了,似乎刚刚撞得不是他而是别人。容景好比那灵丹妙药。他一边走一边笑道:“老奴给景世子见礼。老奴可是盼了世子十年了,今日总算是将世子盼出府了。世子今日来云王府,云王府蓬荜生辉啊!”
“孟叔过奖了!能让孟叔惦念,容景之幸。”容景浅浅一笑。
云孟见容景彬彬有礼。更是笑得老眼眯成了一条缝,整个人也鲜亮了几分,“老王爷已经等候世子多时了,世子快快进府吧!”
“劳烦孟叔引路!”容景含笑点头。
云孟立即头前引路,虎步生风。
李芸看的是目瞪口呆,刚刚还向她哎呦抱怨的老人踪影皆无。她转头看向彩莲。
彩莲捂着嘴笑,见她看来,立即轻声道:“小姐,您还不知道吗?孟管家就是个棋篓子,他当年可是棋坛上的常胜将军。谁也下不过他。后来仅被七岁稚龄的景世子大败了三局。从此后,孟管家就认准景世子了。可惜不久后景世子就大病一场,没想到这一病就是十年不出府,孟管家如今终于盼来了景世子,能不高兴吗?”
“也是!”李芸没想到容景这样牛叉。七岁?还是不是人!
她看向跟着云孟身后向里面走的容景,这回他并没有打伞,步履却依然轻缓优雅,背影清瘦如竹,一身月牙色锦袍裁剪得恰到好处,随着他缓步而行,如诗似画,当真是风采无二。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一病就是十年不出府。
果然上天给你开一扇门,就会为你关闭一扇窗。
“小姐,您还磨蹭什么?老王爷要你也去他那里。”云孟大步走了几步见李芸没跟上,立即招呼。
“哦!”李芸连忙收起心思,抬步跟上,还示意彩莲跟上。
彩莲领会,立即跟在李芸身后也向里走去。
那名赶车的黑衣男子并没有进府,而是安静地等在马车旁。
王府虽然没有皇宫的景色辉煌奢华,但也别有一番古景繁华。假山石雕,亭台水榭,廊桥画布,花草树木。入眼景色看起来乱而不杂,显然都有人专门精心打点。
云孟大管家一边引路一边和容景说话,容景不时含笑点头。
李芸默默谨记府中地形道路,想着要是在云王府迷路可就笑话了。
不时有小厮丫鬟路过,小厮人人都带着崇敬之色上前见礼,而小丫鬟都一个个脸犯桃花地看着容景。当见到李芸跟着容景之后,脸上都显出羡慕的神色。
“真是犯桃花啊!”李芸嘀咕了一句。
“新娘子回门自然是犯桃花的!”容景忽然回头,对着李芸笑道。
李芸脸一抽,果然在路上的话被这个人听到了,她顿时拿眼睛瞪着他,不过刚刚背后说人家被人家当面抓到有些心虚,想要呛回去,又立即改口,“我没说你。”
“嗯,我也没说你。”容景转回头。
李芸顿时一噎。
只听容景低低笑了一声,笑声极是温雅悦耳。她的气憋得不上不下好一阵子,想到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看着好好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如诗似画一般。果然如夜轻染所言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
不过他如今可是云王府盼上门的大佛,又救了她免除牢狱之灾。她初来乍到,还没人家脚跟稳,还是不要得罪为好。只能将气堵在心口,板着脸走在他身后。
前面的云孟似乎没发现身后这一桩对抗,依然兴奋地拉着容景说东说西。容景也很配合,不时说上一句半句却都在点子上,这更让棋篓子的云孟欢喜不已。
李芸想着这云孟大管家叫什么棋篓子,直接叫话篓子更合适。
跨过了前面的大院,来到后面一处四进四出的主院。云孟终于止住了话题,对着身后的容景道:“景世子,老王爷说您来了和浅月小姐直接进去就成,就不用通报了。老奴这就带您进去?”
“嗯!”容景点头。
云孟做了个请的手势,容景回头看了李芸一眼,李芸用鼻孔哼了一声,他不以为意一笑,缓步走进了院子。
“是景世子和臭丫头回来了吗?”刚进院子,正中主屋内传出一声苍老的询问声。声音虽然苍老,但是底气充沛。
李芸想着听着这声音云老王爷也不像是个气病的人。
“回云爷爷,正是容景。”容景笑着答道。
“嗯,听到那臭丫头用猪鼻子哼哼了,就知道她将你接回来了。”云老王爷声音再次传来,毫不客气地贬低李芸。
李芸脸一黑。臭丫头是在说她?她用猪鼻子哼哼了?这老头虽老,耳朵真是灵。
容景转头看了李芸一眼,笑而不语。
只听云老王爷又道:“听你这脚步细而无声,比臭丫头轻盈又归于本然。看来你这大病是好了?”
“回云爷爷,好了一半。”容景此时已经来到屋门口。
玉镯早已经等侯在门口,此时见容景来到连忙一礼打开帘子,容景缓步走了进去。
李荣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容景身后也走了进去。
只见房间宽敞,迎面是一副福寿图,屋内摆设皆是古玩精品。八仙桌上摆放着刚刚砌好的茶水,茶水正泛着淡淡清香。里侧一张红木大床。床上帘帐挑起,一个瘦老头正依靠在床前,胡须花白,此时老眼眯着,正打量进来的容景。
李芸尽管做了许多思想工作,但心里还是紧张。毕竟她灵魂上来说不是真的云浅月,好在那老头看也不看她,只盯着容景瞧。
容景任他看来,面色没有半丝不豫。走到床前,也不客气,一撩衣摆,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行止说不出的优雅。
李芸五指并拢又伸开,手心的汗驱散了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走过去喊声爷爷。
“嗯,好了一半也就是算活过来了。不错。”云老王爷看着容景不住地点头,瞥了他身后磨磨蹭蹭站在门口的李芸一眼,顿时话音一转,怒道:“你个臭丫头,被人欺负了就欺负回去!躲在那鸳鸯池伤哪门子心?没出息!”
李芸看着云老王爷,撇撇嘴,露出委屈的神色。
“你还委屈?你的武功白学了?我给你的隐卫你怎么就不用?荣王府二丫头和孝亲王府那小丫头欺负你就打回去。都说了多少遍你打了人有我给你顶着。你怎么就不长记性!”云老王爷跟开了火药炮似的,对李芸一阵轰炸。
李芸想着她有武功她知道,可是她有隐卫吗?她哪里知道……
“一边反省去!省得我看着碍眼。”云老王爷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李芸垂下头,慢腾腾走到八仙桌上规矩地坐好。
“每次受了气你都是这个垂头丧气的样子,真是没长进,再离我远点儿。”云老爷子挥手向赶苍蝇一般赶人。
李芸都无语了,难以想象云浅月是日日这么挨骂的?只能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门外远吧?她走不就成了。正好不想在这呢!还是回这个身体自己的院子和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研究明白啥情况再伺机而动比较保险。
“回来!我让你走了吗?”云老王爷见李芸要出门,更气了。
李芸心里翻白眼,不情不愿地回转头,也顾不得容景是否看笑话,只要过了这一关就好了。她委屈地看着云老王爷小声道:“门外最远,您不让我去,那我去哪里?”
容景低笑。
“你……”云老王爷听到容景笑声似乎才想起这边还坐着一个人,当着别人的面这么毫不容情地骂自己的孙女似乎太不给她面子了。干咳了一声,不自然地道:“那你还坐回去吧!”
“是!”李芸又坐了回去。这回胆子大了,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不管热不热就咕咚咚一气猛灌。今日她不但滴米未进,也滴水未沾。
“真是粗鲁!”云老王爷瞪眼,又似乎怕她烫到,连声喊:“慢点儿!慢点儿!哎,你这个臭丫头!”
李芸放下茶杯,对着云老王爷吐吐舌头,又转头继续拿茶壶添水,又一气猛灌。
她也想明白了,这个身体是云浅月的吧?那就行了。只要她不说,谁人能猜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要查她是假的也没根据。估计只能当她是转性了。这样一想,心顿时宽了,纠结紧张实在不是她的作风。见招拆招吧!
云老王爷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李芸。
“云爷爷神清气爽,骂起人也精气十足,看来是大病好了。”容景看着李芸一改刚才低迷对着云老王爷吐舌头不觉莞尔,移开视线对云老王爷笑问。
“我根本就没病。还不是为了保这个臭丫头。”云老王爷推开被子。
李芸愕然,原来没病?装得?
容景似乎丝毫不意外,依然含笑,没有多余惊愕表情。
“你看什么看?要不是为了保你,我哪里犯得着装病?皇上不顾及你也要顾及我这把老骨头的。我就你这么一个孙女。你要被打杀了,我还不得撞墙去?哪里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云老王爷看李芸惊愕,瞪着她胡子又翘了起来。
“是,是,您是对的,您装病简直太英明神武了。”李芸立即点头如捣蒜,遂又不解地道:“我不是有好多庶姐庶妹吗?死了我一个,还有好多啊!”
“哼,那些个我不承认就不是。”云老王爷又冷哼一声。
李芸用手揉揉鼻子,她不明白怎么回事儿,自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再不言语。
云老王爷似乎发泄够了,不再理会李芸,对着外面道:“云孟,将晚膳端来我房间。景世子和臭丫头今日都在我房间一起用膳。”
“是!老王爷!”云孟大总管一直在门外,应了一声下去了。
容景不反驳,也不推辞,似乎听从了云老王爷的安排。
李芸想着这人也太不知道客气为何物了。不过救了她,也该请一顿的。
云老王爷吩咐完,转头开始和容景说话。
不多时晚膳摆上来,三人对坐。李芸饿了一日,迫不及待地拿筷子就吃,被云老王爷狠狠敲了她一下,她立即尴尬地笑了一下,放慢了动作。
容景则举止优雅,细嚼慢咽,说不出的大家公子风范。李芸学不来,只能心里感叹。她从小就觉得吃饭要讲究速度,就跟工作一样。
而云老王爷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和容景话语渐渐多了起来。从他爷爷到他,再到这些年怎么赢了每年的文武状元,再到今日和皇上下棋怎么赢了皇上……容景是有问必答,偶尔侧头倾听云老王爷说话,面上神情不骄不躁,不紧不慢。这让云老王爷相当满意,甚至眉飞色舞起来。当他听到皇上一步棋不得门而抓耳挠腮时更是哈哈大笑。
一时间房中气氛活跃,二人话语显然投机。倒是将李芸凉在了一旁。
李芸开始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吃饱喝足渐渐困乏起来。她想起她来到这里前可是为了拆除定时炸弹装置一天一宿没睡觉,如今来到这里又险险死里逃生担惊受怕几番折腾,如今一切事情都过去,身心放松下来,自然挨不住了,趴在桌子上渐渐睡着了。
睡前还不由感叹,原来这个人是天圣第一奇才!果然有牛叉的本钱。
容景余光扫见李芸头歪在了桌子上,均匀的呼吸传出,他嘴角微勾,并未点破。
云老王爷说得正是带劲,自然没发现李芸睡着了。说了半响方觉口渴,伸手去桌子上拿茶水,无论拿起茶壶还是茶杯都是空的。他这些发现李芸居然趴在桌子上呼呼睡着了。顿时大怒,“臭丫头!给我滚起来!有客人在你就呼呼睡觉,真是没规矩!”
李芸一个激灵,猛地直起身子,睡虫被吓醒了一半。
“本来以为你受了教训长进了,没想到越来越不像话了。瞧瞧这京城有哪个大家闺秀跟你一样?你娘当年可是温婉端庄,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臭丫头?我老头子不知道哪辈子没积德行善,这辈子有你这么一个日日给我闯祸的孙女。”云老王爷又对李芸瞪眼,再次训诫起来。
李芸也有些愧疚,有长辈在,有客人在,她再困也的确不该睡,太没有礼貌了。遂不言语,悉心听教。
云老王爷见她一副悉心听教的样子脸色缓和不少,转头对容景叹道:“让景世子见笑了。我老头子这一辈子什么都比你家那个容老头子好,就是出了这么一个纨绔不化的孙女,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孙子的话,我死也瞑目了。”
李芸汗颜。
“云爷爷客气了。大家闺秀虽好,但不如真性情。”容景温声道。
云老王爷点点头,薄怒的脸色尽退,得意之色尽显,“这个臭丫头一无长处,还就这一点好。也不愧是我老头子的孙女。”
李芸猛翻白眼。
云老王爷还要说什么,院外传来一阵环佩叮当和女子说说笑笑之声。他顿时皱眉,板起脸,对外面问道:“玉镯,什么人在外面吵吵?”
“回老王爷,是诸位小姐来给您请安了。”玉镯连忙回话。
“都让她们滚回去!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们都是什么心思,你告诉她们都给我安分些,否则都赶出云王府去.省得看了碍眼。”云老王爷刚缓和的脸色再次板了起来。
“是!”玉镯应声下去了。
李芸看了一眼外面渐黑的天色,又看了容景一眼,这个时候来请安,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不由心里嘀咕“说他犯桃花还不服,本来就是。”但吃过亏,这话她怎么也不能再说出来,见容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知道她心中徘腹,不由垂下头,嘴角抽了抽。
“各位小姐,老王爷正在招待贵客。说不用请安了,你们先回去吧!”玉镯声音从外面传来,不卑不吭。
“爷爷,我们也是您的孙女,您怎么如此厚此薄彼。我们知道月妹妹明明就在的,我们怎么就不能给您请安,难道她是嫡出,我们是庶出就该不配做您的孙女吗?”玉镯话落,外面传来一声不忿的年轻女声。
“就是!爷爷,您这样偏心可说不过去。”另一个女声也不忿地附和。
“有贵客在我们又不是见不得人?我们也是一片孝心……”又一个女声道。
紧接着外面叽里呱啦一堆声音响起。
李芸想着这云王府到底除了她外还有多少女儿?这云老王爷还有多少孙女?她实在为古代强大的生育功能佩服。
“都滚出去!再吵嚷一句全部送往别院,这辈子都别想再回云王府!”云老王爷勃然大怒,向外吼了一句。
外面本来吵吵嚷嚷顿时鸦雀无声。
“各位小姐都回吧!尽孝也不在这一刻。老王爷本来就在病中,若是真惹老王爷生气了被送到别院可就得不偿失了。”玉镯平静地劝道。尤其最后得不偿失四个字加重语气。
那些小姐本来不甘心。景世子十年不出府,如今好不容易可以见一面,没想到却近在眼前见不成,实在令人恼恨。云浅月凭什么就能见到?而且还能得景世子相助?她不就站着个嫡女的身份吗?剩余的她有什么?还不是琴棋书画,女红礼仪样样不会?她们虽然是庶出,但不知要比她强多少倍?不知道这糟老头子怎么就非喜欢她护着她不可了。但尽管再不甘心,也莫能奈何。比起被赶出云王府,见景世子来日方长。
这样一想,一众女子对看一眼,互相哼了一声,都慢悠悠地退出了院子。
李芸想着不知道是因为这个世界嫡庶之分太严重,还是云老王爷只宠云浅月一人别人都不看在眼里。看来她这个身体在云王府有云老王爷罩着还是吃香的。这样一想,挨两句骂也不亏。
“真是气死我了,都是一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云老王爷气得哼哼。
“爷爷别气了,真气病了就不好了。来,笑一个!”李芸觉得这老头就是个小孩,是需要哄的,伸手去揪他胡子,以求让他扯开嘴。
“你个臭丫头。你是盼着我真病了好没人管你是不是?”云老王爷再次瞪眼,伸手打开李芸的手。
“哪能呢!呵呵……”李芸收回手嘿嘿一笑。想着他总是瞪眼,眼睛也不嫌累。
容景看着二人再次莞尔。他抬眼看了外面的天色一眼,起身站起来,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了拂月牙色锦袍被压褶的痕迹,对云老王爷一礼,“天色已晚,容景就告辞了。皇上嘱咐浅月好生侍候您,您未来些日子还是继续病着吧!”
浅月?李芸想着她与他还不熟吧!云老王爷继续装病?她更是一脸黑线。
“嗯,你小子最知我心。哈哈……”云老王爷点头,大笑起来,摆摆手,“嗯,你回去吧!再不回去你家那容老头子该来找我要人了。继续病着不错。”
“容景告退,云爷爷早些休息。”容景笑着转身向外走去。
“臭丫头,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送景世子出府?真是不懂待客之道!”云老王爷挥手赶人。
“是!”李芸慢腾腾从椅子上起身,抬步向外走去。想着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可以回去睡觉了。困死了。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云老王爷的院子,李芸凭着记忆向门口走去。
容景依然如来时一般,步履缓步而优雅。似乎天上打雷下冰雹也不能让他着急。
走了一段路,李芸看四下无人,回头对容景道:“你不是认识路吗?自己走吧!”
“好!”容景点头,绕过她向前走去。
李芸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好说话,真不用她送自己走了。她看着他背影犹豫了一下,打了个哈欠,实在耐不住困意,当真转身往回走不送了。
彩莲一直等在云老王爷院子外,见李芸送容景出府她就在后面远远跟着,当看到小姐居然扔下景世子自己回来了,她连忙跑上前,小声道:“小姐,您怎么能让景世子自己出府而您自己就这么回来了?”
“他说不用我送了,自己认识路。”李芸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地打,对着彩莲担心的小脸不以为意地挥挥手,“没事儿,走,回去睡觉,我困死了。”
彩莲看着李芸,想着小姐也太诚实了。景世子说不用送她就真不送了。看着她连连打哈欠,又心疼又无奈,小姐从昨日火烧望春楼后晚上就一直没睡好,如今又折腾了一日也的确受不住。连忙挽住她手臂,拉着她拐上一条道:“小姐既然乏了,这就回去吧!奴婢侍候小姐梳洗睡觉。”
李芸被彩莲拉着,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她身上,更是将头也倚在了她的肩上。
“小姐,您好好走,您这样奴婢走不了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院子啊!”彩莲觉得小姐真是变了,以前的小姐绝对不会拉她上马,更不会将自己这样亲密地靠着她,虽然身上的重量很重,但她心里却是甜滋滋的。若不是她一直没离开小姐,她真以为换了一个人呢。不过这样的小姐可亲的让她喜欢。
“嗯!”李芸身子直了几分,但还是没松开彩莲。
彩莲轻松些,拽着李芸也走快了脚步,一主一仆绑得像是一根麻花。
李芸虽然困得迷糊,但还是不忘时而在转弯处默记一下路。大约走过了十多分钟,眼前终于来到了一处院子,还没走近,就闻得阵阵花香。她吸了吸鼻子,感觉这花清雅好闻,气息如兰,看来是院子中栽种了兰花。
“终于到了!”彩莲长舒了一口气,用袖中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
“嗯,你辛苦了,我们可以睡觉了。”李芸感觉除了兰花香还有浓浓的脂粉味,不由蹙了蹙眉,从彩莲身上移开,直起身子。
就在这时,只听她院子内传来一声尖刻的女声,“呦!妹妹,我说你如今送走了景世子可是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留景世子促膝夜谈呢!”
话落,只见院子内走出几名女子,俱是绫罗绸缎,粉黛钗裙。面容娇柔貌美。一名女子走在前面,尖酸的话语和嫉妒的脸色损坏了她的美感。
几个人一出来,浓浓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李芸捏住鼻子,想着幸好这个身体主人品位虽差但没有这样脂粉气,否则她这一日刚活过来还不被粉再呛死。
“云浅月!你那是什么表情!”那女子看到李芸嫌恶的神色,立即一怒。www.kmwx.net
李芸扫了几名女子一眼,虽然早先没见到样貌,但听到声音也知道是去云老王爷那里闹的女人。看来是在云老王爷那里吃了噶,不甘心又跑她这里来了。她就不明白了,她这个身体不是不好欺负吗?怎么这些女人还敢来找麻烦?同是女人,都说女人不为难女人,她也懒得计较,摆摆手道:“你们有何事明天再说。今天我困了。”
几名女子同时一愣,早先那名女子立即露出不屑的神色来,“云浅月,你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居然妄想嫁给太子殿下,如今更是妄想把上景世子,简直是可笑!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几斤几两?你这个从小就对琴棋书画和女红礼仪白痴的女人!几个大字都反复学也学不会,你凭什么能得天圣奇才的景世子照拂?”
李芸想着原来这个身体主人连几个大字也学不会啊!真是笨!
“哼!你会武功管什么?还不是那上不得台面的花架子!女人最重闺中礼仪,端庄贤淑,你看看你站哪一样?太子殿下不喜欢你那是太子殿下英明。你以为景世子能对你另眼相待帮助你就是看上你了?别做梦了!景世子是谁?那是比太子殿下还要有才华有眼光的人。”那女子又道。
“就是!要说这天圣上下轮到谁让景世子另眼相待也轮不到你。丞相府的秦玉凝小姐,宫中的清婉公主,还有荣王府的二小姐容铃兰小姐,还有孝亲王府的小郡主冷疏离,还有文大将军家的太子侧妃表妹文如燕,还有兵部侍郎家的赵可菡……这些女子哪个拿出去不是一等一的才女,你看看你这个蠢货哪里能比?”另一个女子也道。
“就是!你这些年闯了祸还不多吗?父亲都懒得理会于你,要不是你有爷爷罩着,早就不知道死了几回了。尤其是一直恬不知耻地跟在太子殿下屁股后,而太子殿下看也不看你,你将咱们云王府的脸都丢尽了。”另一个女子也不甘落后,极尽嘲讽道。“昨日你火烧了望春楼,那可是死了几百人呢!群臣上书皇上请求惩罚你,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用狐媚的伎俩魅惑了景世子和染小王爷出面帮你。要不是他二人,你今日哪里能回得来云王府?早就蹲在刑部大牢等死了。”又一个女子道。
“可不是嘛!莫不是她去望春楼也和那里面的女人学来什么狐媚伎俩?否则怎么能让景世子和染小王爷出手相助。”早先那第一个说话的女子听到别人这样说,立即紧紧盯着李芸,“说!你到底用了什么狐媚伎俩!”
靠!一连串狂轰滥炸让李芸本来浓浓的睡虫给赶没了。她不恼怒,相反佩服地看着面前这些个女人能叽里呱啦一大堆话贬低她都不带喘气的。怪不得云老王爷嫌她们碍眼呢!在她看来这些女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儿干,欠抽!
“就是,快说你是怎么魅惑了景世子和染小王爷!”一众女子都紧紧盯着李芸。
李芸想着看来这才是她们今日来的目的了,也是她们最关心的话题了。想来不止是她们,就是这整个京城上下多少人怕是如今还正在想着那二人为什么出手帮她呢!可是她怎么知道?她又不是那二人肚子里的蛔虫。
“不知道!”李芸很是干脆地给出一个答案,挥手赶人,“我要睡觉了。你们赶快回去吧!”大晚上在这里跟她叽歪,也不嫌累。
“你……云浅月!你别不识抬举!”当先那女子大怒。
“我就是不识抬举了又怎么样?”李芸的火气被引了上来。她想睡觉就这么难吗?
“姐妹们,这个死丫头还越发胆子大了。我们今日就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知道别以为有老王爷宠就不知好歹了。也不看看这云王府的后院主母是谁?”当先那女子走来,挥手一巴掌就打向李芸。
云王府后院主母?这个身体的娘似乎早死了,显然不是她妈了。李芸看着挥过来的手,心中恼恨。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就是一句屁话。有些女人就是下贱,她不教训她们的话,她们永远不知道自己犯贱找打。
想到此,李芸眸光微沉,冷冽之气溢出。刚要出手,彩莲忽然从后面冲出来挡在李芸面前,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女子一巴掌煽到了彩莲脸上,彩莲被打得一个趔趄,但依然还是稳稳护在李芸面前。
“彩莲!”李芸一惊,伸手扶住彩莲。
“大小姐!老王爷还没睡呢!若是知道你们欺负小姐,老王爷定不会饶了你们的。”彩莲捂着脸对面前的女子警告。
“你个下贱蹄子滚一边去!”那女子根本不听,没打到云浅月打得她手却很疼。顿时更怒,撩起裙摆照着彩莲就一脚踢去。
李芸想着泼妇也不过如此。刚刚她没想到彩莲挡在她前面让她得了手,如今怎么还能让?伸手拽开彩莲,怒道:“你够了没有?别以为我忍你让你就怕了你!”
“死丫头!你以为有爷爷给你撑腰你就不怕了?爷爷如今病着呢!哪里有空管你这个死丫头。我今日就非要教训你不可。”那女人一脚没踢到,手脚并用向李芸招呼来。
李芸带着彩莲躲开她的脚,瞬间出手攥住了女子挥来的手腕。微微一用力,女子疼得尖叫起来。声音惨烈,比之杀猪不遑多让。
李芸冷哼一声,犹如未见她疼得惨白的脸,手上再次用力。她从来不轻易出手,只要出手必然会让那人受到一生的教训。今日非要将她手腕掰碎不可。让她永远看着手腕就能想起她来。再也不敢来惹她。反正她有些看明白了,虽然有老王爷宠着,她似乎要在云王府立足也不容易。云王府的后院必是还藏着一尊给这些女人撑腰的大佛!她今日就先严惩了这些个小虾米,看看那尊大佛到底是哪个!
2020年5月7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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