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師傅吃飽喝足,又睡了一覺,精精神神地去見玉熙。一走進屋,眼睛最先落在玉熙懷裏的棗棗身上。看著棗棗,楊師傅皺著眉頭問道:“棗棗怎麽瘦了那麽多?”棗棗不僅得霍長青的喜歡,楊師傅對這個小不點也喜歡得很。
玉熙說道:“前幾天不小心著涼了,胃口不大好,所以瘦了不少。”孩子一不注意就得著涼感冒,防不勝防。好在藍媽媽經驗豐富,不至於讓玉熙手忙腳亂。
楊師傅走過去,雙手朝著棗棗說道:“來,給爺爺抱抱。”這孩子還是白白胖胖的好看,現在這樣子他看著都心疼。
棗棗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睛看了一下楊師傅,然後抓著玉熙的衣襟嗯嗯啊啊地叫著。玉熙輕輕地拍了棗棗兩下,嘀咕裏兩句,然後才朝著楊師傅說道:“這孩子生病以後,除了我跟將軍外,也隻要藍媽媽抱了,其他人都不願意要。”就連霍長青都不要。
楊師傅覺得這孩子,最親的還是父母呀!
玉熙問道:“楊師傅,怎麽這麽晚才回來?”來回最多半個月了,卻沒想到楊師傅這一出去就是一個多月。
楊師傅有他的考量:“要是太早回來怕人起疑。韓丫頭,我在了路上聽說了朝廷要剿匪了,這是真的嗎?”
玉熙說道:“是真的。不過朝廷年年都說剿匪,盜匪仍然猖獗得很。”不過以往朝廷說要剿匪都是走個過場,這次卻例外了。朝廷這次,肯定是要動真格的了。
楊師傅問道:“韓丫頭,你跟我交給底,你為什麽要殺曹德?”肯定不是為了私仇,若隻是私仇玉熙的格局也太小了。
玉熙猶豫了一下說道:“殺曹德隻是一個引子,至於後續會如何我也預料不到。”殺曹德,會讓西北不太平,但到底會亂到什麽地步,玉熙也不知道。很多事可以謀算,但有些事你謀算得再精密也沒有用,因為變數很多。
楊師傅覺得玉熙這話太敷衍了,再一次問道:“你還告訴我,你殺曹德的目的是什麽?”
玉熙問道:“楊師傅為什麽一定要知道這事?”楊師傅可不是刨根問底的人呢!
楊師傅說道:“若是以後出事,死了也是個明白鬼。要不然,死了都不知道怎麽死的,太冤了。”做鬼也得做個明白鬼不是。
玉熙是重活過的人,最不喜歡聽死啊這類晦氣的字眼了:“你不是說,對方很可靠嗎?難道你擔心那人不可靠,會出賣你?”若是這樣,倒是得提早做好防範了。
楊師傅說道:“這次是沒問題,可下次或者下下次呢?一次不會發現,但做多了總會露出馬腳來的。”玉熙肯定不會就此罷手,以後還會讓他們師徒去做累死的是事了。
棗棗抓著玉熙的頭發,嗯嗯啊啊地叫著。玉熙抱著她站起來,說道:“乖,外麵冷,不能出去玩呢!”這麽小就坐不住,長大以後肯定是個鬧騰的。
鬧不過,玉熙沒辦法隻能叫了藍媽媽將她抱出去:“將她抱去霍叔那裏吧!”霍長青也是整日關在屋子裏不能出去,他也樂得陪棗棗這個精力無限的小家夥陪著。
孩子抱出去以後,屋子一下靜下來了。玉熙問道:“楊師傅一定要知道嗎?”其實,這隻是她的一個想法,能不能實現她也不清楚。
楊師傅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他就是想知道玉熙到底想要做什麽,這樣心中也有個底。
玉熙自然相信楊師傅不會泄密,要不然誅殺曹德的事就不會讓楊師傅去辦了:“朝廷無能,榆城的十萬大軍的供給指靠朝廷是指望不上,必須我們自己想辦法。”
楊師傅有些納悶:“這跟殺曹德有什麽關係?”
玉熙輕輕地說道:“若是將軍能成為了陝甘總督,別說十萬大軍,就是供給二十萬大軍都不是問題。”玉熙說的讓雲擎成為陝甘總督,並不是掌控兩省軍務糧餉等事情的總督那麽簡單。玉熙的目的是要讓雲擎成為西北的掌權者,也就是老百姓所說的土皇帝,到那時候連朝廷都奈何不了他們。也隻有這樣,他們一家人才不會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
楊師傅張了張嘴,轉而笑著說道:“韓丫頭,你可真敢想呀?隻是可惜你是女子,隻能隱在幕後。”亂世出英雄,若玉熙是女子,說不準是救世的大英雄。
玉熙知道楊師傅所想,笑著說道:“我沒想做英雄,我隻想一家人都能好好地活著,而不是被人決定我們的生死。”被逼到絕境卻連反抗都不能的經曆,一次就夠了,絕對不能再有第二次。
楊師傅說道:“我還以為你當初不介意賜婚的事呢!”當初看玉熙那麽平靜,他真以為玉熙放下了京城的一切。
玉熙輕笑了一下,說道:“不是不介意,而是當初沒有介意的資格。我在那些人眼中就是螻蟻,隻要她們想我隨時都能死去,而我卻不想死。”不想死,就必須裝傻充愣了。
過了半響,楊師傅說道:“想讓雲擎成為陝甘總督,隻能通過非常手段。而中間稍有差池,你們全家都得死無葬身之地。你不怕嗎?”
玉熙將手輕輕地放下,說道:“怎麽會不怕?隻是怕也沒有用,往前還有活路,若是固守不前,那就是死路了。”別人不會因為你怕,就對你手下留情的。她若不先出書,等太子跟於家跟宋家一起出手對付他們,就是他們一家的末日了。
楊師傅心裏也清楚玉熙跟雲擎的處境很危險,要不然也不會答應幫忙:“你有幾成把握讓雲擎成為陝甘總督?”
玉熙說道:“三成。”這是保守的估計。
楊師傅聽罷笑了起來,笑完後壓低聲音說道:“三成把握你就敢殺欽差,你肯定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他年輕被人成為楊大膽,但是跟玉熙比起來,簡直是小兒科嘛!
玉熙笑了下,當被逼得沒有路,就隻能自己想出路了。
楊師傅探得了玉熙的底就立即轉移了話題:“再有幾日兩孩子就要成親了,新房布置在哪裏?”
玉熙啞然失笑,說道:“隔壁的宅子已經買下來,喜堂跟新房都布置在那邊。”想想那時候到自己身邊的時候,紫堇又小又瘦膽兒還特別小。轉眼,就要出嫁了,時間過得真快。
見玉熙都安置妥當,楊師傅也就不再問了。
離成親的日子,越來越近了。紫堇卻開始煩躁了:“夫人,你說女人為什麽要成親呢?我覺得不嫁人也挺好的呀!”
玉熙正在看賬,聽到這話頭都沒抬,說道:“你不想嫁,那跟餘誌商量吧!若是餘誌答應,我沒意見。”餘誌這些日子,都成彌勒佛了,整日笑眯眯的。若是知道紫堇紫堇不想成親,保準會哭的。
紫堇頓時懨了。若他說不成親餘誌肯定得發怒,別看餘誌平日很好說話的樣子,發起怒來卻非常可怕。紫堇可不敢去惹火餘誌。
玉熙笑著搖頭:“你呀,就是一隻紙老虎。”不過餘誌能治得住紫堇,也算是好事一件了。
紫堇成親的前一天,紫蘇從莊子上回來了。
玉熙看著紫蘇走路的樣子,臉上露出欣喜,問道:“有了?”瞧著走路挺著腰的樣子,十有八九是有了。
紫蘇臉上的神情很柔和,柔聲說道:“嗯,兩個月了。大夫說胎很穩,當家才同意我來參加紫堇的婚禮。”因為沒滿三個月不好四處宣揚,所以紫蘇還沒往府邸裏送消息。
玉熙哪會挑這個理,笑著說道:“郭循肯定高興壞了吧?”有了孩子,這日子也就踏實下來了。
紫蘇嘴角浮現出一抹笑容,說道:“當家的知道這事的時候高興得不行,睡著睡著就笑醒了。”也是在那天紫蘇才知道她一直沒懷上孩子,丈夫比她更憂心。
大夫說紫蘇的身體沒問題,那紫蘇懷不上孩子的原因有可能就在郭循身上,畢竟受了那麽重的傷,也許留下了什麽後患。所以在知道紫蘇懷上時,郭循比紫蘇還高興。
玉熙是人精,高興得睡覺都笑醒也太不尋常,不過這是夫妻之間的事她也會去問:“那你好好安胎!”當日讓紫蘇跟著郭循去莊子上,麵上說讓她去協助郭循料理莊子上的事務。事實上莊子上的事也用不著她插手。讓紫蘇跟著去莊子上無非是希望夫妻兩人住一起,早點懷上孩子。有了孩子,不管是郭循還是紫蘇,都能安穩了。
紫蘇笑著道:“當家的知道我懷孕以後,什麽都不讓我做,就讓我安心養胎。”也是她跟紫堇感情深厚,堅持要來。郭循拗不過,這才答應了。
成親前一晚上,一般都是由母親教導姑娘男女之事。玉熙雖然是生了孩子的人,但卻美好意思跟紫堇說這些事。最後,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了藍媽媽。
藍媽媽有些囧,她都這把歲數了還要去教導人如何敦倫。不過玉熙是主子,主子交代的事不能不完成。隻能捧著一本春宮圖進了紫堇的屋子了。
半個時辰以後,藍媽媽空手走了出來,然後就去見了玉熙,說道:“夫人放心,該教的我都教了。”那本冊子也都交給了紫堇,相信紫堇會好好的揣摩的。
玉熙抿著嘴巴道:“那就好。”
十一月二十六日,紫堇成親的大好日子。這日雲府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就是雲擎,這日也很給麵子地沒出去。
拜堂就在隔壁,所以就沒準備八抬大花轎。紫蘇說道:“夫人,出嫁怎麽能不坐花轎呢?”出嫁的姑娘不坐花轎,太看過去了。
玉熙笑著說道:“是紫堇自己不願意,這是她的婚禮,她說要簡辦那就簡辦,就隨她自己的意。”曆經兩世,玉熙覺得婚禮盛大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方是否將你放在心頭。
紫蘇不大讚同玉熙的話,隻是玉熙是主子她是丫鬟,她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玉熙說道:“隻要過得舒心,其他人說什麽何必在意。”太在乎別人說的話,會活得很累的。
紫蘇一怔,轉而陷入了沉思。
外麵敲鑼打鼓,石榴小跑著進來,笑著說道:“夫人,餘護衛來了。”餘誌現在是雲府的護衛,帶俸的六品官員。等於是說餘誌現在拿的是雙份的錢,一份軍營發的俸祿,一份是玉熙發的工錢。
玉熙故意為難餘誌,笑著說道:“讓他作一催妝詩來,若是作不出來就不準放進來。”
餘誌聽到玉熙的要求,傻眼了。讓他上陣殺敵還成,讓他吟詩作賦,殺了他都作不出來呀。餘誌求著韓建業,說道:“三師兄,你跟夫人說說情吧!這作詩,我真不會呀!”他就念過兩年書,之後就沒再去學堂了。讓他作詩,要了他的命也作不出來呀!
韓建業看著這傻乎乎的師弟,笑了起來:“這話都說出來,哪裏能收回去。”說出來的話潑出去的水,哪裏會收回去。
餘誌求助身邊的人,可這些都是粗漢子,就沒幾個念過書的。讓他們上陣殺敵沒問題,吟詩作賦這類事,那還是算了,不懂。
都過去小半個時辰,餘誌仍然作不出詩來。餘誌苦求著守門的曲媽媽說道:“曲媽媽,你老行行好就放我們出去吧!要是再耽擱,可就誤了吉時了。”
不論餘誌如何求,大門仍然緊閉不開。
許大牛性子最急,說道:“那麽麻煩做什麽,直接將門踹開不就成了……”這話一落,站在許大牛身旁的幾個護衛趕緊閃到一旁。
袁鷹好笑道:“你有這個膽色,現在就踹。”敢踹門,到時候將軍發怒,吃不了兜著走了。
許大牛縮了縮脖子,拍了一下餘誌的肩膀,說道:“兄弟,我也無能為力了。”
許武瞧著餘誌確實可憐,當即說道:“餘誌,你等會,我去求求陳先生,讓他幫個忙。”陳先生陪著雲擎在前院呢!
餘誌雙手抱拳,說道:“許兄,你跟陳先生說,我今日能否娶到老婆,可就全靠他了。”
許武哈哈大笑,說道:“有你這話,陳先生肯定會給你作一首讓夫人滿意的催妝詩來的。”
紫堇對餘誌的根底再熟悉不過了,也幫著求情,說道:“夫人,餘誌也就認幾個字,哪裏會作什麽詩呀?還是別讓他作詩了,讓他耍套拳也可以呀!”
玉熙失笑,拍著紫堇的手說道:“餘誌又不是猴子,耍什麽拳。放心,我就是要讓他知道你也是有撐腰的。成親以後他才不敢欺負你。”玉熙就是要為難為難餘誌,增添點氣氛了。
紫堇說道:“夫人放心,他打不過我的。”自她得了楊師傅的真傳,餘誌就再不是她的對手了。
這話一落,屋子裏的人都笑了起來。玉熙也笑得不行,說道:“你放心,不會讓你嫁不出去,也不會誤了吉時。”
紫堇聽到這話,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在前院,陳先生知道玉熙對餘誌的刁難,也沒推辭,說道:“容我想想……”這麽多年沒作詩了,這會想作一首詩可不是那麽容易的。想著餘誌在那等著,陳先生幹脆借用了一首催妝詩,反正也就應應景。
等許武走後,看著臉上帶著笑容的雲擎,陳先生問道:“將軍去年娶夫人時,可有作催妝詩?”
雲擎搖頭道:“沒有。”幸好沒有,要不然他估計比餘誌還悲催。餘誌現在還有個陳先生相幫,當年他可沒人幫忙呢!
餘誌將催妝詩拿到手後,立即大聲地念道:“一床兩好世間無,好女如何得好夫。高卷珠簾明點燭,試教菩薩看麻胡。”念完以後,餘誌大聲叫道:“曲媽媽,現在可以開門了吧!”
門一開,眾人如潮水一般湧入新房之內。餘誌一進去,就朝著坐在床上的紫堇叫道:“媳婦,我來了。”
“哈哈……”新房內頓時哄堂大笑。至於紫堇,因為是新娘子,不便開口。要不然看到餘誌犯蠢的樣子,肯定會很鬱悶到的。
餘誌給紫堇行了一個大禮,然後牽著紫堇的手走了出去。人都出去了,屋子一下就安靜下來了。
玉熙也沒什麽舍不得的心情,反正紫堇出嫁以後還在她身邊,不過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玉熙還是有些感慨,感慨時間過得好快。
紫堇跟餘誌成親,坐在高堂位置上的自然是楊師傅了。在司儀叫著二拜高堂,餘誌跟紫堇給他磕頭的時候,一向沒個正行的楊師傅,眼眶都濕了。
拜完田地,紫堇就被送入了洞房。揭開蓋頭,餘誌都看呆了,脫口而出:“紫堇,你今天好漂亮呀!”認識紫堇也有好些年,還是第一次發現紫堇竟然這麽漂亮,就好似脫胎換骨似的,真是意外的驚喜。
這話一落,眾人又是一陣大笑。這新郎官,真的就是一活寶呀!
紫堇被餘誌灼熱的眼光看得都低下頭,臉得跟熟透了的蘋果似的,紅得不行。哪裏有以前彪悍的樣。若不是身邊的人都是熟人,餘誌都得懷疑自己媳婦是不是被換了。
禮完了以後,餘誌就被許大牛給拖出去喝酒了。出房門之前又叫道:“媳婦你放心,我很快就回來。”這話又是惹得眾人笑了起來。
屋子裏的人也陸陸續續出去的。除了喜娘是請來的,其他人都是府邸裏的人,這會都要出去做事的,就石榴留下來,給她使喚。
就在雲府裏成親,新娘子所擔心的那些問題,比如婆媳關係、小姑什麽的,紫堇是一個沒有。
人都走光了,紫堇就朝著一旁候著的石榴說道:“石榴,我餓了,你讓人給我弄一碗羊肉餃子來吧!”
石榴有些遲疑:“紫堇姐姐,我若是出去了,屋子裏就沒人伺候了。”曲媽媽可是吩咐過得,今天一定要貼身伺候紫堇的。
紫堇擺擺手說道:“不用你伺候,這裏我哪不熟?你快去端餃子過來,我真的餓得不行了!”紫堇早晨吃了一碗麵,之後就沒吃東西了。被折騰了大半個上午,她這會真的好餓。
石榴想了一下,還是聽了紫堇的話,走了出去。
這日,不僅雲府熱鬧非凡,慈幼院跟清明堂也一片紅火。中午學堂跟慈幼院給孩子準備的是羊肉麵跟白麵饅頭。這個費用,是紫堇跟餘誌掏的腰包。
紫堇原本是讓孩子吃一頓羊肉餃子,可是學堂跟慈幼堂加起來有一千六百多人,若吃餃子的話,這任務太繁重了。跟玉熙商議了一下,最後將羊肉餃子改為羊肉麵。
在女生學堂這邊,一個紫堇教過的小姑娘吃飽喝足後說道:“若是紫堇姐姐天天成親該多好呀!”今天加餐的原因,眾人都知道的。
旁邊的孩子聽了立即應和,說道:“是呀!若是紫堇姐姐天天成親,我們就能天天吃到白麵饅頭跟羊肉麵了。”
何瑩聽罷哭笑不得,不過隨後卻是微微歎了一口氣。如今清風堂的孩子比去年多了將近兩倍,夥食也沒去年好了。去年隔三差五能吃到葷菜,今年是沒有了。今天這段葷腥,是今年第一回呢!
第二天,紫堇領著餘誌過來給玉熙請安。看著紫堇走路不大自然的樣子,玉熙想笑又不好笑,怕紫堇惱羞成怒。
等紫堇請完安,玉熙笑著說道:“昨兒不說了,你今天不用過來了,好好休息三天。怎麽跟你說的話,你都不聽呢!”成親這日,怎麽也得放幾天假,要不然豈不是很沒人情味。
紫堇搖頭說道:“我能有今天,都是主子的恩賜。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我不能不過來給夫人請安。”
玉熙笑著說道:“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趕緊下去吃點東西,然後回去好好休息。”紫堇的眼圈都是黑的,肯定沒睡多久了。反觀餘誌,倒是生龍活虎的。
行完禮,紫堇就帶著餘誌出去了。走出院子,紫堇壓低聲音罵道:“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哪能這樣?”她以前還以為餘誌很老實,沒想到自己走眼了。這哪裏是溫順的羊,完全就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可惜,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餘誌憨憨一笑,說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別生氣了。”媳婦如此可口,若是能忍得住,那還是男人嘛!
跟在他們身後的曲媽媽,重重地咳了一聲。這小兩口真是,也不看看場合,這種話是能隨便說的嘛!
紫堇狠狠地瞪了一眼餘誌,然後回了新房。至於他們的早膳,白媽媽讓石榴跟甘草送了過去。
玉熙推開門,望著外麵。空中飄落的雪花,像輕盈的玉蝴蝶在翩翩起舞,非常漂亮。玉熙走到院子裏,伸手接了一片雪花,雪花一落在手中,很快就化了。
藍媽媽正好從屋子裏走出來,見狀很是無奈。平常看著夫人很穩重,卻沒想到內裏還是一個孩子,要不然怎麽會玩起雪來了。藍媽媽說道:“夫人,你還在喂奶呢,可不能受涼呀!”當娘的生病,孩子肯定跟著不好了。
玉熙有些訕訕的,她還真沒想那麽多,就覺得這雪漂亮,有些情不自禁了:“以後會注意的。”
玉熙身體好,一點小雪還不至於讓她生病。藍媽媽也就是給玉熙提個醒,讓她多注意一下自己現在的狀況。
打完拳,玉熙回了屋,就看見雲擎抱著棗棗在玩。玉熙問道:“今天下雪了,你是不是要去軍營?”雲擎現在將辦公的地方挪到雲府,除了去軍營,平日三餐都在府邸裏。雖然雲擎沒變胖,但氣色卻比以前好看許多了。
棗棗朝著玉熙雙手要抱,見玉熙不肯抱她咿咿呀呀地叫著。雲擎臉上浮現出笑意,說道:“這丫頭,白疼了!”別看玉熙平日會打棗棗小屁股,可最得棗棗喜歡的還是玉熙。三次生病,隻要玉熙在,其他人都不要抱,就算雲擎都得往後退一步。
說完這話,雲擎將棗棗遞給了玉熙。
玉熙將棗棗接過來,笑著說道:“什麽叫白疼了?這又不是別人家的女兒,真是的。”這當娘的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自然要跟娘親了。要不然,她得多虧呀!
夫妻兩人說著話,石榴進來讓兩人去用早膳。吃飯的時候玉熙是不帶著棗棗一起的,孩子看著就要吃。沒滿一歲的孩子不適宜吃放了鹽的東西,為了不讓棗棗哭將耳朵震聾。每次吃飯,玉熙都讓藍媽媽將棗棗抱開的。
用完早膳,玉熙正在淨手。曲媽媽從外麵走進來說道:“夫人,許武說有要事回稟。”許武早就來了,知道兩人在用早膳沒過來打擾。因為之前玉熙發了話,除非是十萬火急的大事,比如說敵軍來襲,否則不能打擾他們吃飯。
雲擎取了白毛巾擦手,以前雲擎沒那麽多講究。不過他若不照做玉熙就得念叨,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讓他進來吧!”
許武進來後說道:“將軍,夫人,剛得到消息,泰寧候世子陳禹在前往蘭州的路上遇刺了。”
雲擎聽罷臉色就不大好看了,問道:“誰下的毒手?”還沒開始剿匪,這剿匪的將領就被刺殺,想也知道這剿匪肯定不會一帆風順。
許武搖頭說道:“聽說是遭到馬賊的伏擊。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他們的人,隻在榆城跟新平城,其他地方沒有人。這也是玉熙所說的,情報來源太狹隘的原因。
既然是伏擊,肯定是事先得了消息的。雲擎臉色很難看,說道:“這些馬賊怎麽會知道陳禹的行蹤?”
許武搖頭說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說完,望著玉熙,希望玉熙能出言解惑。讓他失望的是,夫人一個字都沒說。
雲擎冷著臉道:“怕是有人擔心陳禹剿匪成功,會落了他們的麵子,所以才想要借刀殺人。”幕後主使之人,十有八九是紀玄了。
許武點頭道:“很有可能。”說完這話,許武忍不住問了玉熙:“夫人,你覺得會是誰要殺了陳禹?”
玉熙沒回答這話,反而問道:“陳禹應該沒事吧!”陳禹雖然還沒有泰寧候的老謀深算,但各方麵的能力還是很強的。所以,不可能這麽輕易就被人算計到的。
許武有些崇拜地看著玉熙,說道:“嗯,陳禹沒事,刺殺他的人全都死了。”從這裏可以看出,陳禹也不是個善茬。
這個在玉熙的預料之中。
雲擎讓許武下去,問了皺著眉頭的玉熙,說道:“怎麽了?是不是陳禹遇刺有什麽不妥當?”
玉熙卻是說道:“我在想若是陳雪沒死,陳禹可就是你的大舅子了。”其實若陳雪沒死,這個差事也輪不到陳禹的。
雲擎聽到這話,哭笑不得,說道:“陳雪什麽樣我都不記得了,你吃的哪門子幹醋呀!”這女人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這樣的事也計較。
玉熙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冒出來這麽一句話,悻悻地說道:“我說的是事實嘛!”
雲擎還是第一次碰到玉熙胡攪蠻纏:“咱不說那些有的沒的,還是說正事吧!陳禹來剿匪,紀玄等人肯定要阻擾他,不讓他立功。”若是能將陝甘一帶的匪患解除了,榆城也能受益。
p;玉熙搖頭說道:“沒那麽容易。我跟你說過,若是想西北不再有匪患,除非吏治清明天下太平。否則,剿匪也是治標不治本。”陝甘總督紀玄當總督這幾年,賦稅加重,百姓困苦不堪。在這種情況下,西北一帶想要太平那是癡心妄想。
雲擎默然。
玉熙看著雲擎的樣子,說道:“這事與我們無關,你可不能插手。”一旦插手,不近會惹得一身腥,反而會壞了她的計劃。
雲擎說道:“沒有調令,我也不能擅自出兵。”這意思是說他除了出兵剿匪,其他也幫不上忙。
而此時,陳禹已經到了蘭州管轄的一個小縣城裏,也沒住客棧,直接住到驛站裏。
陳禹的心腹陳少剛憂心忡忡地說道:“世子爺,這一路上我們已經遭遇了兩次伏擊,三次刺殺,折損了一百二十八人了。世子爺,可不能再這麽被動下去了。”這次陳禹一共帶了三百人過來,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精兵。可是就算是精兵也不是萬能的,對上早有準備的馬賊盜匪,也折損了將近一半了。
陳禹臉色也非常難看,說道:“我沒想到,西北這邊的盜匪竟然如此的強悍。”第一次襲擊他們的馬賊,那些人的身手不下於他帶來的這些精兵。開始陳禹以為這些是紀玄派來的,沒想到這些竟然真的都是馬賊。
陳少剛問道:“世子爺,那現在怎麽辦?”
陳禹這會也沒有更好的法子,說道:“這裏離蘭州城也隻有三天的路程,等到蘭州城再說。”
陳少剛說道:
“就怕衛所的柳千戶不聽從世子爺的調遣。”
紀玄是陝甘總督,管轄著兩省的軍務。縣官不如現管,陳禹就算是太子欽點,人家不配合他也奈何不了對方。
陳禹說道:“一切到了蘭州再說。”
來之前他就有心理準備,知道這趟剿匪不會那麽容易。可真到了鎬城,他才知道自己還是想得太簡單了。張文傑那個巡撫,完全就被紀玄架空了,在西北就是紀玄跟王新海說了算。在這種情況下想要順利剿匪,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陳少剛覺得自家世子爺就不該接了這個差事,這差事,太危險了,一不小心,可能就要折在裏麵了。不過到現在,世子爺也沒有退路了。要是現在退了,等於是不戰而降,以後京城再沒世子爺的立足之地。
陳禹說道:“實情還沒到這個地步。”鹿死誰手,未為可知。而陳禹被刺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了泰寧候府。
泰寧候得了消息,說道:“形勢比我想象的還要嚴峻。”泰寧候原本以為紀玄最多暗地裏阻擾陳禹剿匪,卻沒想到他竟然要殺他兒子。
幕僚說道:“侯爺,就是不知道刺殺世子爺,是紀玄自己擅作主張還是宋國舅的意思。”若是紀玄善做主張,這事可就值得深思了。可若死宋國舅的意思,那等於是要跟泰寧候結仇了。
泰寧候想了一下,說道:“不可能是宋國舅的意思。禹兒是奉了太子的令下去剿匪的,宋國舅最多讓紀玄從中作梗不讓禹兒成功剿匪,斷然不會讓紀玄殺禹兒的。”從中作梗與直接下殺手,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幕僚說道:“若是真如侯爺所說,那紀玄這樣做可就值得深思了。世子爺隻是去剿匪,若是剿匪成功,也就隻是讓他落點麵子,何至於就下殺手?”
泰寧候也是有這個懷疑:“怕是紀玄在西北,做了什麽連宋國舅都不知道的事了。”瞞著宋國舅做的事,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事了。
幕僚點了下頭,說道:“就是不知道太子那邊有沒有得到消息?”陳禹啟用了泰寧候給他的秘密渠道,要不然消息哪裏這麽快就能到。
泰寧候說道:“最晚明天,太子就會知道。”他肯定不能去將這件事告訴太子。要不然,他一個臣子都比太子的消息還靈通,讓太子會如何想呢!
幕僚有些擔心,說道:“晚上一天,世子爺就多一天的危險。”世子爺可是泰寧候府的未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對泰寧候府將是重創。
泰寧候說道:“暫時不會有事的。”除了挑選了三百精兵,還將侯府裏一半的精銳帶去了。在這種情況若是還被害,隻能說無能了。
幕僚說道:“侯爺,是否明年將二爺調回京城?”陳然外放到明年開春已經三年了,可以調動了。
泰寧候搖頭說道:“還不是時候。”如今京城局詭異的很,小兒子若是回來肯定要卷入這個漩渦裏麵。他們父子掙不開這個漩渦也就算了,小兒子還是離遠一些比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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