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鐵家,寧海如今已經不擔心了。只要有他在,鐵家就能一直安好。倒是家裡,次女如惠的婚事讓他一直掛在心上。
他相中了方行的小兒子方衛東。這方衛東,如今就在桐城任職。
寫信回去跟肖氏說了這事,可惜肖氏死活不同意。之前如意的婚事肖氏雖然不滿,但彭康順好歹在京城,沒有危險。可方衛東在桐城,桐城是戰事頻繁之地。這當兵的,稍有不慎就可能就會丟命,肖氏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以後成為寡婦。
寧海接了肖氏的信,就寫信給了寧湛,讓他問下如惠的意見。雖然他很看好方衛東,可若如惠自己也不願意,強扭的瓜不甜,他自然也不勉強了。
寧湛看了信以後,就與如惠說道:“阿爹說景昌候幼子長相出眾能力也很強,十八歲就已經是從六品的千總了。二姐,照著爹說的,這方衛東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俊才。”
如惠搖頭說道:“阿弟,桐城年年打仗,每年都要死那麼多人。你能保證方家少爺能一直平平安安?”
打仗這種事,誰也不敢保證哪個人的安全,除非是不上戰場了。
寧湛說道:“二姐,你真不願意?”
如惠嗯了一聲說道:“阿弟,嫁給從武的人不僅安全沒保證,就是成親後也聚少離多。”所以,她不想嫁個武將。
寧湛明白過來:“這事,我會寫信給爹的。不過二姐,爹在軍中他能給你挑的也就軍中的俊才。”至於那些讀書人家的子弟,寧海壓根接觸不到。而寧湛接觸的,都是比他大四五歲的。這些人就算沒成親,也已經定親了。
如惠笑道:“這個你放心,已經有兩家跟娘透了口風。”這兩年跟著肖氏出門應酬,效果還是很明顯的。已經有不少夫人相中她,給她娘透了話。
寧湛可不相信肖氏的眼光,聽到這話說道:“二姐,確定了人選告訴我,我讓人好好打探下對方的底細。”
有些事,如惠身為姑娘家不好辦。可寧湛是男兒,行事就便利多了:“好。”
過了兩日,肖氏帶瞭如惠去靈山寺上香。在路上,碰到了一起去上香的禮部尚書顧泰寧長媳跟她的幼子顧鵬宇。
一看到顧鵬宇,如惠的臉就紅得跟蝦子似的。實在是這顧鵬宇,長得太好看了。
一直回到家,如惠的臉還是紅的。
肖氏看著她這模樣,問道:“怎樣?若是中意,我就給顧家回話了?”
美的人跟事物,誰都喜歡。不過如惠沒被美色迷了神智,她說道:“娘,這關係女兒一輩子的大事,你讓我考慮下吧!”
一般來說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可寧海說了,婚事必須如惠自己點頭同意才成。因此聽了這話,肖氏也只是說道:“顧家那邊等我們答复,你快些做決定。”
如惠忙讓身邊的人將這事告訴寧湛,讓他幫忙查下這顧鵬宇。若真如肖氏所說顧鵬宇才華出眾人品貴重,她就同意這門親事。
當然,她心裡是相信肖氏的話。畢竟肖氏是她親娘,不會害她。讓寧湛去查下,不過是為了防備萬一。
寧湛得了消息,立即讓身邊的人去打探顧鵬宇的消息。
派去的打探到的消息,與肖氏所說的一樣,顧鵬宇不僅長得好,也很有才學。才十六歲就已經是舉人了,且是那一屆的第九名。這成績,相當不錯了。
“還有呢?比如說有沒有通房丫鬟或者有什麼相好的?”寧湛覺得,家世才學都是其次,人品才是最重要的。
派去的人搖頭說道:“世子,顧家規矩很嚴,下人不敢隨意說話。我們暫時,沒有打聽出來。”
家裡規矩嚴是好事,可這不表示顧鵬宇就真是好的。
寧湛想了下還是找了佑哥兒,求他幫忙查下這個顧鵬宇的底細。
佑哥兒好笑道:“你這當弟弟的,真是操著當爹的心。”
話是這麼說,不過還是同意幫著寧湛的查這個顧鵬宇。畢竟,這可是事關寧如惠一輩子的幸福。出了差池,寧湛會後悔一輩子。
當日中午,佑哥兒就與寧湛說道:“顧鵬宇沒有相好,也沒喜歡的姑娘。他身邊有個貼身丫鬟收了房,不過顧家有這個規矩,等親事定下來後就會將通房丫鬟送走。”
大戶人家的少爺,成親之前都會讓丫鬟教導人事的。玉熙不喜歡這一套,但也不干涉別人家的規矩。
寧湛雖然心裡不舒服,但也知道這不能怪顧鵬宇:“殿下的意思,顧家這門親事可以應許了。”
啟佑搖頭說道:“顧鵬宇可是京城數得上名的才子,人品也很不錯。不過若是想你姐下半輩子過得舒心自在,就千萬別答應這門親事。”
“為何?”
啟佑說道:“顧鵬宇不僅唸書厲害,還精通音律,就是棋藝跟畫藝也有涉及。你二姐呢?她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精通哪一樣?”
寧湛頓了頓,說道:“兩口子過日子跟精通琴棋書畫做什麼?”
啟佑輕笑道:“顧鵬宇的貼身丫鬟能寫會畫,特別是那個收了房的,作得一手好畫。由此可見,他是喜歡多才多藝的姑娘。你姐什麼都不會,成親後夫妻兩人在一塊談什麼?難道跟他談柴米油鹽醬醋茶?”像他爹娘,平日坐一塊都是談軍政要務,或者說他們幾兄弟的事。家裡的瑣碎事他爹很不耐煩聽,而她娘也很少說。
想了下,啟佑轉移了個想法說道:“設身處地想下,若是讓你娶個大字不識一個的姑娘。你礙於父母之命娶了,但你會喜歡她嗎?”想也知道,肯定不會了。
寧湛立即反駁道:“我姐五歲就開始認字了,字也寫得很不錯。”不過琴棋書畫這些東西,如惠不感興趣。
啟佑笑了下,說道:“對才華洋溢的顧鵬宇來說,你二姐跟不認字的鄉下姑娘沒啥差別。再者,顧鵬宇的丫鬟都是美人,而且都是溫柔可人善解人意的美人。你二姐長得只能算中等,性子又潑辣。你覺得,他會喜歡你二姐?”其實勳貴人家的姑娘,十有七八都長得一般。沒辦法,基因就那樣。寧如惠的模樣,在一干貴女之中其實算好的。
寧湛這次抓住了重點,問道:“顧鵬宇身邊的丫鬟都是美人?”
“只比我大哥身邊的幾個丫鬟差些。”他們幾兄弟身邊的丫鬟,都長得不錯。而最漂亮的幾個,當屬啟浩身邊的那八個。
寧湛呆了呆。他二姐跟太子殿下身邊的那幾個宮女,模樣差了可不是一星半點。
想到這裡,寧湛有些著惱地說道:“顧家放這麼漂亮的丫鬟在顧鵬宇身邊,是什麼意思?”
啟佑道:“想也知道,這肯定是顧鵬宇要求的。”
寧湛的臉,瞬間就黑了:“顧家大奶奶肯定知道顧鵬宇的喜好。明知道她兒子喜歡美人竟然還上門提親,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思。”這明擺著,是想要坑他二姐一輩子了。
“顧鵬宇視銀錢為糞土,可他又是幼子以後分不到多少家產。而安陽伯可是出了名的有錢,你二姐以後肯定有一筆豐厚的嫁妝。另外你二姐那麼厲害,年紀輕輕就能自己開舖子賺錢。讓顧鵬宇娶了你二姐,顧鵬宇下半輩子可就不愁了。”這個其實是啟佑的猜測。不過他的猜測也沒查,顧大奶奶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嘿,感情他們顧家娶我家二姐,不是要娶個媳婦而是娶個會賺錢的管家婆了?”若是如此,這也太不要臉了。
啟佑輕笑了一聲,說道:“也不能這麼說。畢竟顧鵬宇的條件那麼好,想嫁他的姑娘多得數不清。沒準,顧鵬宇還覺得自己委屈了呢!”
寧湛冷哼一聲道:“誰愛嫁誰嫁,反正我二姐是不會嫁的。”
兩人談完,寧湛就回家了。沒去見肖氏,而是直接去後院找了如惠。
聽到寧湛說顧鵬宇不能嫁,如惠腦海就浮現出一個想法:“他有心上人了?”
寧湛搖頭說道:“沒有。不過這傢伙喜歡小鳥兒依人且多才多藝的美人,所以身邊的丫鬟不僅貌美如仙,琴棋書畫都會。另外這傢伙花錢如流水,時常花高價買些普通的字畫跟墨硯等物。”
如惠沒明白,問道:“花高價買普通的字畫跟墨硯是什麼意思?”
“就是那些字畫他看著喜歡,原本只值三五兩,可他卻花百八十兩買下。外人都恭維他慧眼識貨,我卻覺得他是人傻錢多。”這不是寧湛胡謅,而是確有其事。不過寧湛也誇張了,這種事顧鵬宇只幹過兩次。
如惠也覺得顧鵬宇腦子有病,忍不住問道:“他當家裡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
寧湛嗤笑一聲說道:“誰說不是呢!二姐,就這花錢的速度,金山銀山都不給他敗的。況且顧家是書香門第之家可又不是豪門巨富,他又只是長房幼子,以後肯定分不到多少家產。你若嫁給他,以後養家糊口的重擔可就落你身上了。”
如惠還是有些捨不得,猶豫了下說道:“他如今就是舉人,以後肯定能考中進士。當了官,也是有進項的。”
“二姐,你管家的時間也不短了。你覺得家裡若是只靠爹的俸祿,我們能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寧海的俸祿一年加起來也就幾千兩。這些錢,也就只夠姐妹兩人買幾套好些的首飾了。想綾羅綢緞錦衣玉食,那是做夢了。
如惠沉默了。
寧湛說道:“二姐,你這長相連顧鵬宇身邊的丫鬟都比不上,另外你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這樣一樣不通,你覺得顧鵬宇會瞧得上你嗎?既瞧不上你,又豈會對你好?”
如惠想起在靈山寺兩人見面的場景,顧鵬宇對他態度很客氣。若只是碰到熟人家的姑娘,這態度沒問題。可若是相親對象,這態度就顯得很冷淡了。
“二姐,剛才那話有些不中聽。但這事關你一輩子的幸福,你一定要三思而後行。”如意的婚期已經定下來了,就在明年的二月。彭康順對這門親事很上心,一有空就往寧家跑。就彭康順這態度,如意嫁過去以後日子肯定不會差。
如惠問道:“既瞧不上我,為何又會跟我相看?”也是看上了顧鵬宇,要不然不會問這麼傻的話。
安陽伯府確實有錢,哪怕大半產業都交出去,可以前攢下來的錢沒歸公。當然,寧海主動上交過,可玉熙沒收。
寧湛說道:“大家都知道我們是豪富之家,爹娘那麼疼你跟大姐,肯定會給你們置辦豐厚的嫁妝。另外,二姐開個茶館,一年就能賺好幾百兩銀子。顧鵬宇娶了你,以後哪還會愁沒錢用。”
那茶館是如惠拿私房錢開的,一是好玩,二來也是想賺兩零花錢用。卻沒想到,那茶館一年也有七八百兩的收益。對寧家來說這點錢不算什麼,但一般的官宦人家一年開銷也就這麼多了。
如惠的臉頓時沉下來了:“感情他們顧家將我當賺錢的工具了?”
“二姐何必生氣,我們不答應這門親事就是了。”人都是自私的,顧家大奶奶肯定是想讓兒子過好了。
寧湛看如惠很難受,小聲說道:“二姐,這事我去跟娘說。”
如惠雖然中意顧鵬宇,可對方沒瞧上他。她又不是嫁不出去,何必上趕著。
平復好了心情,如惠說道:“不用,這事我自己跟娘說。”她娘這什麼眼光呀!若不是寧湛細心,她可就被坑了。
如惠去找了肖氏,說她不同意這門親事。也沒說顧家目的不純,只是說顧鵬宇長得太好,以後肯定會招蜂引蝶。而她可不想成親以後,整日應付那些送上門來的女人。
肖氏被氣得心口疼:“她這樣,讓我怎麼回复顧家?”說顧鵬宇長太好,所以不願意。傳揚出去,還不得被人笑話死。
哪怕心裡再中意這門親事,可如惠自小就有主見,加上寧海有言在先,親事必須如惠同意,肖氏只能婉言拒了顧家。
顧大奶奶聽到如惠沒相中顧鵬宇,有些錯愕。當日看寧家二姑娘那模樣,還以為這親事板上釘釘的。卻沒想到,寧家竟然拒親。
顧鵬宇知道寧家拒親卻是暗暗鬆了一口氣,那寧家二姑娘要長相沒長相,還兇巴巴的沒點姑娘家的樣。他當日見了以後,就滿心不願意了。只是顧大奶奶說這是門好親,他反對也沒用。
看顧大奶奶的模樣,顧鵬宇說道:“娘,你放心,我以後肯定能娶到比寧家二姑娘更好的。”沒辦法,長得好就招人喜歡。不少姑娘,見了都芳心暗許。所以,顧鵬宇對自己非常自信。
知兒莫若母,顧大奶奶還能不知道顧鵬宇的心思。只是寧家拒親,多說無益。
寧家有錢有勢,寧如惠又那麼能幹。許多當家夫人都很中意她,讓中人幫著透話的也不少。肖氏精挑細選選了兩家,一是顧家的顧鵬宇,二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陳磊的嫡長孫陳子辰。
有了顧鵬宇的事在先,當肖氏說起陳子辰的時候,如惠說道:“娘,還是先讓寧湛探探這個陳子辰的底細吧!”若是寧湛覺得沒問題,再見面不遲。若是跟顧鵬宇似的,她相中了對方,人家卻瞧不上她,沒的浪費時間跟感情。
肖氏算是明白了,說道:“是阿湛覺得顧家少爺不好,你才不同意的?”她就說當時在靈山寺如惠分明相中了顧鵬宇,結果考慮兩天又反悔了。
如惠沒否認,很直接地說道:“阿湛說顧鵬宇只喜歡美人,我這樣的他瞧不上,而且這人還視銀錢為糞土。”
肖氏聽了這話,半信半疑地問道:“顧鵬宇瞧不上你?這話可當真?”
“這是阿湛說的,你若不信等阿湛回來你可以問他。”冷靜下來後,她細細想了下當時見面的場景,甚至還問了當時待在身邊的心腹的丫鬟。
問的時候已經拒了這親,身邊的丫鬟也沒顧慮。說顧鵬宇初見如惠時,眼中流露出失望之色。
聽了心腹丫鬟這話,如惠暗暗慶幸自己沒被美色迷昏了頭腦。要不然,真嫁給顧鵬宇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肖氏自然是相信寧湛了,聽了這話當下氣得不行:“既瞧不上你,還上門說什麼親?這不是將我們當猴耍?”對當娘的來說,自家的孩子那都是最好的。
都過去的事,如惠覺得再糾結它也沒意思:“娘,還是先讓阿湛探下陳子辰的底細!”若是沒問題,那就見。若是有問題,就不用見了。
卻沒料到,第二日傍晚寧湛就與如惠說道:“二姐,陳老夫人的娘家侄孫女,六年前就住在陳家。昨日,陳子辰帶著這位表姑娘上街買東西。”當然,昨日並不是只有兩人逛街,另外還有陳子辰的親妹跟兩個堂妹。陳家也是講規矩的,不可能讓他們孤男寡女一起出來。
如惠聽了很是反感,說道:“然後呢?”換誰聽到相親對象陪著表妹逛街,心裡頭都不舒服。
寧湛說道:“那表姑娘看陳子辰的目光,充滿了愛意。而陳子辰對她噓寒問暖,態度極為親近。”
如惠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了:“這麼說,他們是郎有情妾有意了?”既有心上人,還來她家提什麼親。
寧湛搖頭說道:“是否郎有情妾有意這個我不知道。不過他們相處了六年,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了,這感情自然不一樣了。”
如惠不通琴棋書畫,但她跟著戴嬤嬤學了這些年,且這些年經常出門應酬。對後宅的一些事,了解甚深。
“娘跟我說過,是陳夫人相中了我,可按照你的說法,這位陳老夫人怕是想將自己的這位侄孫女嫁給陳子辰的。他們婆媳,意見根本就沒統一。”也就是說,這婆媳兩人在暗中打擂台。
如惠沒見過陳子辰,對他也沒啥想法。聽到這話,當下忍不住抱怨起來:“阿娘怎麼回事,都不好好打聽下嗎?”再想到顧鵬宇,如惠跟吞了蒼蠅一樣噁心。這一個一個的,都將她當什麼呀!
寧湛說道:“二姐,這事急不來,得慢慢看。”彭康順可是他花了兩年時間,才選中的。
如惠嗯了一聲道:“寧願晚些,也不能被他們糊弄了。”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不打探仔細,等嫁過去再知道就晚了。
這次姐弟兩人沒瞞著肖氏,直接將陳家的情況說了。
如惠忍不住抱怨道:“娘,陳子辰跟他表妹郎有情妾有意的。我若嫁過去,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男人想法跟女人不一樣,寧湛覺得陳子辰可能真不知道那表妹對他有男女之情。畢竟,男人都很粗心。不過如惠卻不這麼認為,路人都能看出那表妹對他非常愛慕。除非陳子辰是瞎的,否則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不管哪樣,都不能嫁了。
肖氏有些不相信:“也許阿湛弄錯了?”
如惠氣得笑了:“娘,你是不是要我在陳家日日以淚洗面,你才滿意?”
肖氏有些氣餒了:“既不滿意,我回絕了就是。”這一個兩個,怎麼都出么蛾子。
不過這次肖氏言辭就沒那麼婉約,她直接對幫著透話的人發了脾氣:“既然陳家大少爺心儀自家表妹,還透話說相中我家如惠,這安的什麼心?”若如惠以後過得不好,丈夫跟兒女都要怪她了。
聽到中間人誤會,肖氏拉著臉說道:“我兒子前日親眼看見他們在大街上眉來眼去的,還能是誤會?”姐弟兩人語焉不詳,導致肖氏以為是寧湛親眼看到的。
中間人聞言連聲道歉。她是真不知道陳子辰心儀他家表妹,若知道絕對不幫著傳話了。弄得現在,她里外不是人。
陳夫人聽到寧家的理由,臉色陰沉得不行。她倒不是氣寧家,而是氣住在家裡的表姑娘彭韻。她態度已經很明顯,可這個臭丫頭卻還是要往自己兒子身邊湊,以致讓寧家人誤會了。
如惠聰慧能幹,又有手握重兵的親爹跟與皇子交好的親弟弟。娶了她,以後肯定能給陳子辰帶來巨大的助力。可這麼好的一門親,就給彭韻破壞了。
越想越氣,最後陳夫人一拍巴掌說道:“不行,我得盡快將子辰的婚事定下來。”若不然讓外人以為兒子心儀那臭丫頭,以後兒子就娶不到家世好的姑娘了。
肖氏不靠譜,寧湛只能自己上了。為著如惠的親事,他只得開始關注與如惠年歲相當又沒定親的男子。
可惜,寧湛交好的都是武將家的子弟。文官家的子弟,他認識的並不多。認識的那幾個,不是成親就是不出眾。
啟佑看著他為這事急得都上火,說道:“這事交給你娘操心不就好了?”
“咳,別提我娘了。”有了顧鵬宇跟陳子辰兩人在前,連如惠都不相信肖氏了,更不要說寧湛了。
啟佑無奈地搖頭道:“算了,我跟你提供個個人選吧!”
“殿下,你快說。”啟佑既開口,表明那人肯定不錯了。
啟佑說道:“孟學民的孫子孟苒希。這小子長得不錯,才學也很好。跟顧鵬宇一起鄉試的,當時他是二十三名。”啟佑在刑部當差,對兩位刑部侍郎的家庭情況自然也有所了解。
聽到孟苒希十七歲,寧湛問道:“為什麼他沒定親呀?”
啟佑說道:“孟苒希是二房的長子,不過他爹寵妾滅妻被孟侍郎厭棄趕回老家,這些年就一直在老家混吃混喝。而他娘常年臥病在床,日日要吃藥。他個人條件不錯,卻被父母拖了後腿。”
寧湛聽了孟苒希這條件,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啟佑說道:“孟苒希我見過幾次。雖然只有十七歲,卻非常穩重。”
寧湛有些猶豫:“他爹寵妾滅妻,將來肯定麻煩不斷。”
“你的擔心完全多餘,他爹寵妾滅妻與你姐何干?再者,還有孟侍郎在呢!孟侍郎身體好得很,再活個二三十年沒問題。有他在,孟二老爺就只能做鵪鶉。至於那寵妾,孟苒希的娘太包子才鬥不過她,難道你姐還乾不過她?”就如惠那戰鬥力,哪怕那妾室再厲害也不怕。
寧湛想了下說道:“這事,我先問問我二姐的意思。”要如惠不嫌棄孟苒希這亂七八糟的家庭環境,那他就跟孟苒希接觸下。
啟佑嗯了一聲說道:“阿湛,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就是他大姐,也得面對鄔家亂七八糟的事呢!
寧湛先派人去打聽了孟家二房的情況,然後還尋了個機會面了孟苒希。見他確實長得不錯對人也彬彬有禮,這才回家跟如惠說了這事。
如惠聽到寧湛說孟苒希是孟家二房長子,當下就皺起了眉頭:“孟家二房?就是那寵妾滅妻的孟家二老爺?”
因為玉熙最討厭寵妾滅妻的人,一旦確定這事你的官就別做了。只要想仕途順暢的官員,都不敢逆了玉熙的意。就算寵愛哪個妾室,也不敢表現得明顯,最多也就暗中偏幫下。可孟二老爺是個奇葩,為個妾室將懷孕六個月的妻子弄得流產。
當時孟二老爺在工部當差,還是個正八品的官兒呢!這事一出,御史就上折子彈劾他。很快官就被擼了,而且是永不錄用那種。
子不教,父之過。若不是孟侍郎是韓建明的人,他也被牽連了。所以這事一出,孟侍郎當機立斷將他送回老家去了,還讓個老僕人看著不准他犯事。而孟苒希的母親因為落胎傷了身,加上那寵妾其實是她的遠方表妹,怒氣攻心之下將身體徹底弄垮了。
寧湛說道:“孟二老爺寵妾滅妻是沒錯,但孟苒希卻潔身自好。”孟二老爺如何,與如惠沒直接關係。
如惠問道:“那他娘呢?性子可好?”
寧湛說道:“孟二夫人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熬不了多久了。”所以這孟二夫人甚麼性子,也沒必要去打探了。
如惠是相信寧湛的,只是這孟苒希的家庭背景實在讓她放心不下:“那他要像孟二老爺似的,以後也寵妾滅妻怎麼辦?”
寧湛搖頭道:“二姐,這事誰也不敢給保證。不過他寒窗苦讀,考取功名,為的是想要個更好的前程。只要他長了腦子,就不敢做出寵妾滅妻的事。要不然,他多年的努力就白費了。”
上位者的喜好,影響巨大。如今官場上,沒有誰敢明目張膽地寵妾滅妻。否則,就等著丟烏紗帽吧!
寧湛說道:“若他真沒帶腦子敢做出寵妾滅妻的事,你就和離回家。有我在,這家裡有你一席之地。”其實就算現在千好萬好,將來的事誰也說不准。他唯一能給出的保證是如惠要過得不順心,刻意回家。
這話,大大取悅了如惠。
如惠笑容滿面地說道:“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先見見他!”若是覺得好,那就定下來。若是不好,那就算了。
肯定不能私底下見了,這樣太孟浪了。說不准,會將孟苒希給嚇跑了。這麼傻的事,姐弟兩人可不會幹。
肖氏知道孟苒希是孟家二房的長子,想也不想就反對了:“不行,有句老話說得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生下來就會打洞。那孟二老爺寵妾滅妻,這事人人皆知。這個孟苒希,以後肯定也跟他爹一樣是個寵妾滅妻的。”
寧湛反駁說道:“娘,也有句老話叫做耳濡目染。孟苒希自小由孟侍郎教導,娘,孟侍郎可沒有寵妾滅妻。”孟家,也就出了孟二老爺這麼一個腦子有坑的。肖氏沒吱聲了。其實孩子,更受教導他的人的影響。
寧湛說道:“娘,除了有個寵妾滅妻的爹,孟苒希各方面都不比顧鵬宇差。他也是舉人功名,如今也在白檀書院唸書。”
見兒子女兒都看好這個孟苒希,肖氏遲疑了下說道:“這事,你們容我考慮考慮。”主要是之前兩個,讓肖氏沒了底氣。
如惠見狀說道:“娘,你先見見孟苒希。若是覺得不好,那就算了。”若是孟苒希真那麼出色,她娘一定會看中的。若是不好,那就算了。左右她還小,不著急。
寧湛立即說道:“這個我來安排。”巧遇什麼的太浪費時間,也沒必要,直接約了見面就是。
啟佑在戶部當差,每日都能跟孟侍郎碰面。第二日他見到孟侍郎,笑著說道:“孟苒希在家嗎?寧湛說若是他有空,想請他吃個飯。”拐彎抹角地跟孟家的女眷透話,還不若直接跟孟侍郎說。就算沒成,孟侍郎也不會透出一星半點。可這女人就不一定,他就沒見過幾個嘴巴嚴的女人。
孟侍郎一愣,不過很快笑著說道:“不知道安陽伯世子找他有何事?”寧湛在京城名聲不顯,不過有個手握重兵的親爹加上又是啟佑的伴讀,其實也很被人關注。
啟佑笑著道:“反正不是壞事。”有些話點到為止,說太明白就沒意思了。不過以孟學民的精明,回家一問,大概就能猜測到原因了。
孟學民聞言就放心了,只要不是孫子得罪了安陽伯世子就好:“明日苒希中午會回家,能在家呆兩天。”次子已經廢了,好在苒希很出色。二房有他,以後不愁。
“那就定在明日下午,也別挑地點了,就福運酒樓。”
兩人談完話,孟學民就讓心腹隨從去白檀書院叫了孟苒希晚上回家。
孟苒希傍晚到家,直接去前院書房找孟侍郎。爺爺特意叫他回來,肯定是有要事。
聽到寧湛請他吃飯,孟苒希有些奇怪:“祖父,我跟安陽伯世子雖見過兩面,但卻沒交談過。”
當時寧湛跟著啟佑,他才猜測到其身份。因為啟佑身邊只有兩個伴讀,一個許承澤一個寧湛。兩人長相差別很大,很好辨認。
孟學民說道:“安陽伯府的二姑娘還沒定親,如今正在相看人家。”也是啟佑說的那句不是壞事,回家問了老伴,他才猜測到寧湛的目的。
孟苒希非常意外:“祖父你的意思是,安陽伯世子看中了我?”這可奇怪了,他跟安陽伯世子從來沒接觸過,對方是怎麼相中他的。
“我問了你祖母,她說寧家二姑娘精明能幹。小小年紀不僅將安陽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還自己開了茶館,那鋪子一年能賺上千兩銀子。”寧家的人知道那茶館每年七八百兩的收入。不過外人並不知道內情,自然往大的想。
孟侍郎自然沒將千八百兩銀子看在眼裡,可通過此事卻可以看出寧家二姑娘不是一般的厲害。若是孟苒希娶了她,對前程大有益處。
孟苒希沉默了下說道:“祖父,那這寧家二姑娘性子怎麼樣?”
孟侍郎笑了下說道:“你祖母說寧二姑娘性子有些潑辣,不過是個明理的。”至於如惠的長相,他壓根沒問。娶媳婦主要是看品性跟能力,這兩樣可以就足夠了。長相,只要過得去就行。看安陽伯世子的模樣,就知道寧家二姑娘差不到哪去。
“祖父,我知道怎麼做了。”孟苒希跟一般的人想法不一樣,他並不喜歡柔弱的女子,只想娶個性子剛強的姑娘為妻。這樣不會碰到點事,就覺得天塌下來。
孟侍郎對孟苒希還是放心的,點頭說道:“你回去吧!需要什麼,直接與你祖母說。”至於次子媳婦還是算了,她別拖累孫子就不錯了。
孟苒希出了書房,就回了後院去看望孟二夫人了。
看見兒子,孟二夫人臉上浮現出難得的笑容。不過沒等她開口說話,就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看著錦帕上猩紅色的血,孟苒希的面色巨變,大聲喊著:“大夫,快去請大夫。”
孟二夫人藍氏搖頭說道:“希兒,不用了,叫大夫來也沒用的。”大夫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孟苒希一聽就明白過來,這不是頭次咳血了。當下,他雙眼都是紅的:“娘,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沒告訴我?”
藍氏臉上浮現出一抹蒼白的笑容:“希兒,娘沒事,你不用為娘擔心。” 這話不僅沒寬慰孟苒希,反而讓他越發難受了。
藍氏轉移了話題,問道:“明日學院才放假,為何你今日就回來了?”
孟苒希也沒瞞著,說道:“祖父有事叫我回來。也沒什麼事,就是安陽伯世子想請我吃飯。” 藍氏一直病懨懨的,但對兒子的關心卻沒少半分。聽到這話,她問道:“你跟安陽伯世子好像不熟呀?”
孟苒希知道,藍氏一直希望看著他成親生子,他也想早些圓了藍氏的這個願望。可惜,孟侍郎跟孟老婦人沒同意。孟侍郎說,以他現在的條件說不到好的姑娘,必須考中進士才說親。不過如惠的條件太好,哪怕孟苒希考中進士都未必說到這麼好的親,所以他才鬆口的。
事情還沒落定,他怕說了讓藍氏空歡喜一場。孟苒希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祖父說多認識個人多條人脈。”
藍氏知道孟侍郎很倚重自己兒子,聽了這話也放心了:“那你好好跟安陽伯世子相處,別惹了世子不高興。”
孟苒希點頭道:“好。”
聽到寧湛請孟苒希在福運酒樓吃飯,如惠表示也要去。
肖氏不樂意了:“等我見過以後,再安排你們見面不遲。”
如惠說道:“娘,我好久沒去福運酒樓吃飯了。”她特別喜歡吃酒樓裡的八寶鴨跟粉蒸肉。以前每個月都要去吃一次,可最近因為煩惱親事,就沒心情去了。
肖氏覺得如惠太敗家了,可寧海說他賺錢就是為了讓孩子們過上好日子,而她也管不著如惠。所以,只能隨她去了。
寧湛說道:“娘,到時候你們就在包廂裡看看他吧!”就將包廂安排在靠近樓梯口,這樣等孟苒希上樓兩人就能看見了。
肖氏都被弄得沒脾氣了:“隨你們吧!”
孟苒希想給寧湛留個好印象,提前兩刻鐘到福運樓。此時,肖氏跟如惠剛進包廂。
聽到孟苒希已經來了,如惠說道:“來得挺早的。”
寧湛笑道:“這表明他很有誠意。”知道提前來,就是也有意這門親事了。
兒女都這麼有主意,很多時候讓肖氏感覺很無力:“也許孟二公子根本就不知道你為什麼請他吃飯。”
寧湛笑了下。孟侍郎淫浸官場這麼多年,怎麼可能連這麼點小事都看不穿。
如惠的視線,立即落入由小二引上樓的孟苒希身上。
今日的孟苒希穿著一身七成新竹葉青色的織錦圓領直裰,用同色的絲帶束了發。人有些清瘦,不過這樣顯得身量很修長。模樣很俊朗,皮膚也比較白。不過瞧著他除了寧湛說的沉穩,還多了些隱忍。
就是原本對這門親事很抗拒的肖氏,看了孟苒希的模樣也沒可挑剔的。
如惠問道:“阿弟,他是不是在孟家過得不好呀?”若不然明知道是被相看,也不會穿著舊衣裳出來了。
寧湛笑著說道:“沒有。孟侍郎跟孟老夫人對他很好。不過這次是我請他吃飯,又不是與你相見,所以就沒刻意換裝吧!”上次見孟苒希,也是見他穿得這般樸素的。當然,若是來見如惠還穿著這樣,那也沒必要再浪費時間了。
如惠點了下頭。
孟苒希原本擔心寧湛是武將之子,兩人談不來。結果,卻發現寧湛學識也很好,兩人越聊越投機。這一聊,就聊了一個多時辰。
肖氏跟如惠吃過飯就回家了。兩人在家裡等消息,結果等到天黑寧湛才回來。
“怎麼弄到這麼晚?”
寧湛笑著道:“孟苒希喝醉了,我送了他回家。”
肖氏覺得寧湛太沒分寸了,哪能初次見面就將人家弄醉了。
通過下棋跟喝酒看一個人的品性,所以寧湛才想著將孟苒希灌醉。孟苒希酒品不錯,不僅沒撒酒瘋,連胡話都沒有,喝醉就趴桌子睡覺了。
如惠突然問道:“那他打呼嗎?”
寧湛莞爾:“沒有。”其實孟苒希以前不喝酒,這次在寧湛面前又不能不喝。哪怕他每次都抿兩口,可架不住次數多。
肖氏問道:“你真這麼看好這個孟苒希?”論個人條件,這個孟苒希確實沒什麼可挑剔的。可只要想到他那爹,肖氏就覺得特別糟心。
“我覺得他挺好的。不過這事,主要是看二姐的意思。”要嫁人的是如惠,她的意見才是最重要的。
如惠說道:“我也覺得他不錯,至少比顧鵬宇跟陳子辰強多了去。”那顧鵬宇很傲,少年才子傲些也能理解。可孟苒希條件並不他差,身上沒半點傲氣還有同齡人所沒有的沉穩。這個,就是差距了。
肖氏受到暴力一擊。
孟老夫人知道這事,問了孟侍郎:“安陽伯世子請苒希吃飯也就算了,怎麼還將他灌醉了呢?”
孟侍郎笑著說道:“苒希年歲也大了,也該學會喝酒了。要不然一沾酒就醉,以後還這麼出門應酬。”
孟老夫人笑罵道:“還給我打迷糊眼呢!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孟學民這次沒再賣關子了,說道:“你請個靠得住的人給寧家遞話。”
昨日孟學民問起,孟老夫人雖然將如惠的情況說了,但卻沒多想。實在是如惠條件太好,孟苒希雖然個人條件出色但父母拖了後腿,寧家人哪瞧得上。
聽到這話,孟老夫人愣了下道:“你是不是弄錯了?安陽伯夫人給二姑娘相看的,都是父母雙全家庭和睦的青年才俊。”
“相中苒希的不是安陽伯夫人,是安陽伯世子。”男人的看法,跟女人不一樣。男人更看重品性跟能力,還有責任心。
孟老夫人有些遲疑:“那安陽伯夫人會同意嗎?”
孟學民笑了下說道:“這個你無需擔心,安陽伯府的事安陽伯世子能做主。過了他這一關,這親事十有八九了。”
孟老夫人說道:“那行,我明日就請人探探寧夫人的態度。”若是寧家真同意這門親事,就請媒人上門提親。若不同意,就當沒這回事吧!
中人很快就給孟老夫人回話,說寧家那邊同意了。
孟老夫人大喜,立即請了官媒上寧家提親。肖氏這會沒矜持,很爽快地就應下了。媒婆這謝媒禮,拿得不要太輕鬆。
兩家交換了庚帖,孟苒希就跟藍氏說了他要定親的事。
藍氏抓著孟苒希的手問道:“定的是誰家的姑娘?”雖然信得過公婆,但到底沒見過對方,心裡還是不安。
孟苒希笑著說道:“是安陽伯府的二姑娘。祖母跟我說,這二姑娘聰慧能幹,小小年歲就將安陽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
高門娶婦,低門嫁女。藍氏心里希望自己孟苒希娶個高門貴女,可如今又擔心娶的兒媳婦家世太好人太能幹自個兒子駕馭不了:“希兒,寧家二姑娘你見過沒有?”
“沒有。不過安陽伯世子見過,是個端方君子。娘,你不用擔心,祖母說了寧家二姑娘是個明理寬厚的人。”寬厚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其實如惠很彪悍,這點他並不擔心。只有沒用的男人,才會怕自己媳婦太厲害。就說皇后好了,這世上再沒有比皇后更彪悍的女人了。可皇上卻不在意,因為他自己也很強大,所以能跟皇后那般恩愛。
藍氏聽了這話,才放心。
兩家都有意,親事很快就定下來了。只是讓孟苒希沒想到的是,他親事一定下來,藍氏的病情就加重了。
看著陷入昏迷的藍氏,孟苒希很難過。只是他不是大夫,除了日日守在床邊其他什麼都做不了。
這日半夜藍氏醒了過來,他拉著孟苒希的手說道:“希兒,你放心,娘不會那麼快走的。娘還沒看到你娶妻生子呢!”
不說如惠明年及笄,就算如意婚事都定在明年。而京城有規矩,一年之內不能同嫁兩女。所以,想提前將如惠迎娶進門這事就別想了。
孟苒希紅著眼眶說道:“娘,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哪怕藍氏一直病怏怏的整日離不得藥,可他也是有娘疼的孩子。
肖氏聽到寧氏病情加重,有些擔心地與寧湛說道:“阿湛,孟家會不會將孟二夫人病情加重這事按在你二姐頭上呀?”要是女兒背負一個克親的名頭,這可怎麼辦。
“娘你多慮了。孟家二夫人原本就是強弩之末,與二姐何干。”這事,只能說湊巧。
好在沒兩天,他們就听到藍氏的病情有所好轉。肖氏知道以後,還帶了藥材特意過去看望。
回來後,肖氏一臉唏噓:“如惠,你這婆婆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娘,怎麼這麼說?”
肖氏說道:“她咳血了,而且聽說咳了幾個月了。”一旦咳血,就證明這人命不久矣。藍氏能活到現在,完全就是用人參在吊著命了。
過了一個多月,孟家送來了訃告。
肖氏聽到管事的話錯愕萬分:“孟家二老爺沒了?你是不是弄錯了?”上次見藍氏,看那樣子就知道活不了多久了。所以聽到孟家有人沒了,她就以為是藍氏病逝了。
管事恭敬地說道:“夫人,不會有錯的。訃告上寫的很清楚,是孟家二老爺沒了。”再馬大哈,這訃告也不可能寫錯
肖氏忙叫了如惠過來,將此事告知於她。孟二老爺是如惠未來的公爹,如今她過世三個月內不能穿紅著綠了。
如惠知道這事後,叫來鍾善同:“鍾叔,你派人去打探下,看看這孟二老爺是怎麼沒的。”感覺這孟二老爺的死,來得很蹊蹺。
鍾善同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當日晚上就回復了如惠。孟二老爺身體是很好的,每日都能吃上兩碗飯一碗酒。不過前幾日他去收租,不知道怎麼馬兒發狂將他從馬上甩了下來。抬到家,就沒了氣。
肖氏憂心忡忡地說道:“如惠,你剛跟苒希定親,孟家二老爺就出意外了。你說會不會有人說是你克親呀?”
如惠好笑道:“只聽說克夫的,沒聽說過克公婆的。再者,我都還沒過門呢!他們的事與我何干?若是孟家這麼不講理,這親事早些退了更好。”
肖氏氣得不行:“退親的話能隨便掛在嘴上?在你心中,婚姻是兒戲?”
如惠自覺理虧,沒敢吭聲。
孟二老爺過世,孟老夫人傷心欲絕。哪怕這個兒子再不爭氣,也是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如今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孟老夫人這兩天也哭得不行。
孟侍郎看著他這樣,嘆了一口氣說道:“人已經走了,你再難過也沒用,想開點吧!”這個兒子就是來討債的。為了這個孽障,這些年孟家背地裡都不知道被多少人非議過。每次提到這個孽障,孟侍郎就特別的糟心。
孟老夫人問道:“老太爺,你不去送兒子最後一程嗎?” 孟侍郎不想回去:“你去了就行。”他去做什麼?徒增傷悲而已。
孟老夫人說道:“藍氏這個樣子,苒希回去治喪也不放心。老爺,你說這事該怎麼辦?”大夫說藍氏熬不了幾日了,這次回去治喪怎麼也要一個月。要這段時間藍氏沒了,孟苒希不能守在身邊,肯定會很難受。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若是藍氏在這段時間過世,不能讓孫子送最後一程,那也是她的命。 孟老夫人的意思,是讓如惠過來給藍氏伺疾。雖然沒過門,但因為已經定親,讓她陪著藍氏,苒希也不用掛心了。
孟侍郎黑著臉說道:“你老糊塗了嗎?寧家姑娘還沒過門就讓她來伺疾,寧家人知道會怎麼想?”
孟老夫人訕訕地說道:“我這不是心疼苒希嘛!”
孟侍郎氣得不行,說道:“你心疼苒希?你要這麼做那就是害了苒希。這門親事原本就是苒希高攀了,如今老二過世,老二媳婦眼看也沒多少日子,苒希要守六年的孝。你提這麼無理的要求,人家寧家完全可以趁機退親。
孟老夫人注意力很快轉移:“你說什麼?苒希要守六年的孝?”
“苒希以後要走仕途,就不能落人話柄。六年的孝,一定要守滿才成。”也幸虧定親了,若不然出孝以后孫子都二十三了。這麼大年歲,很難說到稱心如意的親事了。
孟老夫人這下真擔心了:“寧家二姑娘願意等嗎?”六年呀!六年後,寧家二姑娘可就是老姑娘了。
孟侍郎說道:“應該會等的。寧家二姑娘如今年歲也不大。等苒希守完孝,正好成親了。”
孟老夫人聽了這話,心頭稍安。
孟苒希要回老家奔喪,這事自然是要告訴藍氏的。看到藍氏這個樣子,他真是萬分擔心。可是,作為兒子又不可能不去奔喪。
聽到孟二老爺死了,藍氏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不過還是問道:“真死了嗎?”
孟苒希覺得這話不對,但還是點了下頭。藍氏讓伺候的兩個丫鬟出去,然後輕聲說了一句讓孟苒希膽顫心驚的話:“死了好,以後我兒就不用受他的拖累了。”老太爺活著,那畜生老實龜縮在老家。可等老太爺走了,那畜生肯定仗著父親的身份為難她的苒希了。
她因為那畜生受了大半輩子的苦,哪還能讓那畜生繼續害她兒子。 當年孟二老爺將藍氏推倒在地,讓她落胎。自那以後,藍氏就直接以畜牲稱呼孟二老爺了。
孟苒希面色微變:“娘……”這話聽著,好像孟二老爺之死跟藍氏的有關係。
藍氏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握著孟苒希的手說道:“苒希,女人生兒育女不容易。如惠是個好姑娘,以後一定要好好對她,別讓她受娘一樣的苦。”
定親以後,如惠特意來孟家見了藍氏。一見到落落大方的如惠,藍氏就喜歡上了。
“娘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對如惠好的。”既定親,也能直呼其名了。
藍氏很是遺憾地說道:“可惜娘見不到你成親生子了。”
“娘,過三年你就能抱上孫子了。”
藍氏搖頭道:“苒希,等孩子長大後帶了他們到我墓前,讓我看看。”
這些年哪怕一直被病痛折磨著,藍氏也一直苦熬著!因為她知道,一旦她死了,孟二老爺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甚至,還會再娶。到時候,他兒子的處境就越發艱難了。可只要她還活著,老太爺就不會讓那畜生回京,更不可能再娶。
孟苒希瞧著不對,立即高聲叫大夫。藍氏眼神有些潰散,輕聲說道:“苒希,別將我跟那畜生葬在一塊。”兒子定親了,未來兒媳婦出生高,人也好。那畜生也終於被她弄死了,她沒什麼可擔心的。心事都了了,也能安心閉眼了。
孟苒希撕心裂肺地大聲叫道:“娘……”
孟侍郎跟孟老夫人正在睡覺,聽到下面的人回禀說藍氏走了,兩人忙起來趕去二房。孟苒希抱著藍氏的屍體,哭得聲嘶力竭。聽到的人,無不跟著落淚。
孟侍郎聽到那悲戚的哭聲,眼眶也紅了。走過去,他抓著孟苒希的肩膀說道:“苒希,讓人給你娘換一身衣裳。”藍氏的身體不好,她的棺木跟入殮的衣物很早就準備。幾個月前開始咳血,那些衣物又重新置辦過新的。
孟苒希哭得聲音都啞了:“祖父,我娘沒了;祖父,我娘沒了……”懂事以後,孟苒希就知道藍氏苦熬著是為了他。為了哄藍氏開心,他很努力地學習。就希望以後能取得功名,治好她娘的病。
孟侍郎抱著他說道:“苒希,你娘這些年日日受病痛的折磨。她走了,對她來說是解脫。”
藍氏能活到現在,孟家的人都很意外。不過,藍氏也都是靠藥養著。
這些年,藍氏每年醫藥費上千兩銀子。最近幾個月用人參吊著命,那錢更是如流水似的往外出。也幸虧孟家有些家底。若在普通百姓家,早就沒了。可這樣,也惹得孟家大夫人一肚子怨言。只是孟家如今是孟侍郎當家,再多的不滿也只能埋在心底。
看著悲痛得都站不起來的孫子,孟侍郎說道:“你娘走了,你得保重好自己。若是你倒下來,怎麼送她最後一程。”兒媳婦沒了,肯定是要先顧藍氏了。孟苒希肯定是不能回老家,得留下來辦喪事。至於孟二老爺,反正還有兩個庶子。
聽到藍氏病逝,肖氏眉頭緊蹙。如惠瞧著她這樣,寬慰道:“娘,你不用擔心。孟二老爺是意外,孟二夫人是病重,大家都知道沒多少日子,不會牽連到我的。”
肖氏如今擔心的不是這個:“孟二老爺跟孟二夫人相繼過世。如惠,孟苒希很可能要守六年的孝。”哪怕實際上只需守五年孝,可五年以後如惠也已經二十歲,是老姑娘了。
想到這裡,肖氏後悔得不行:“早知道會這樣,當日就不該跟孟家定親了。”
如惠的想法跟肖氏恰恰相反:“娘,我覺得他守六年的孝挺好的。”這樣,她就能在家多呆幾年了。
雖然孟苒希不錯,孟家的人對她也很熱情。可過去做客,與嫁過去當媳婦是不一樣的。嫁了人,就沒這麼舒心了。
沒定親之前,怕年歲大了挑不到好的。如今定親了,孟苒希各方面也讓她都很滿意,晚兩年成親正合她心意。
看著如惠這沒心沒肺的樣子,肖氏越發愁得不行。如惠看她這個樣子,笑著說道:“阿娘,大姐明年二月就要出嫁了。你多操心下大姐吧!” 至於她,成親還早著,就甭操心了。
第二日,肖氏帶著如惠去孟家弔唁。孟老夫人見了母女兩人,就將孟苒希要守六年的孝說了。哪怕心裡不樂意,肖氏也不能說什麼。畢竟守孝是大義,哪能反對,至於說退親,肖氏壓根沒有這樣的念頭。
回到家,如惠就去找如意了。如意感覺到她心情很好,放下手中的針線,奇怪問道:“你今日去孟家弔唁,怎麼心情這般好?”如惠跟孟家二媳婦只見過一面,跟陌生人差不多。若是說多傷心,那就太假了,可也不至於心情好。
“孟家說要讓孟苒希守孝六年,我可以不用那麼早出嫁了。”在家多自在,想幹啥就幹啥,沒人會干涉。嫁人就不一樣了,得受很多約束。特別是孟家人多,更麻煩。
如意:……
如惠說道:“對了,孟苒希太窮了。每次見他都穿著六七成新的衣裳,身上連一件配飾都沒有。大姐,我準備再開家鋪子。”她沒嫌孟苒希,男人只要有本事以後就不會窮。不過為了讓自己過得更好一些,還是得努力賺錢。
如意好心提醒道:“養家糊口那是男人的事。”她覺得妹妹不用那麼拼。
“他那麼窮,我要也沒錢,以後想吃福運酒樓的八寶鴨跟蹄膀怎麼辦?難道就只能幹饞著!”她每次去福運酒樓吃頓飯,都要三四十兩銀子。靠孟苒希,她還不得饞死。
如意好笑道:“你怎麼就想著吃?”
不僅對吃,對衣服跟首飾這些,如惠也特別的講究。
寧海接到信才知道如惠定親。捏著信,寧海很是內疚地說道:“我這個當爹的太不稱職了。”兩個女兒的親事,都是兒子操辦的。兒子自己,如今還是個孩子呢!
阿紹笑著說道:“世子那般能幹,伯爺該高興才對。”別看寧湛不顯山露水的,其實是能文能武。只是他低調,平日也不愛顯。不過有世子,安陽伯府將來不愁。
“阿湛太懂事了。”原本對寧湛就很愧疚,如今家裡的事都靠這孩子。他這個當爹的,真對不起這孩子。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的護衛回禀道:“大將軍,大公子跟二公子求見。”
寧海將信放在桌子上,說道:“讓他們進來吧!”
看著挺拔的方嘉,寧海說道:“如惠的親事定下來了,定的是刑部左侍郎的孫子。”方輝在軍中歷練了兩年,人比以前老練了一些。只是方嘉,也就在寧海面前老實一些。背著他,仍然惹事。若不是怕不管著他,他越來越無法無天,寧海真想丟開不管了。
方輝笑著道:“這是喜事了。”
“大哥過完年都十八歲了,親事還沒著落了。爹,你總不能讓大哥打光棍。”他覺得方輝太老實了,若是他再不幫其說話,可能真要打一輩子的光棍了。所以,哪怕怕寧海,有些話也不吐不快。
寧海問了方輝:“你想找什麼樣的?”兒子這個年歲,是該相看起人家了。
方輝如今是正七品的把總,有這個職位在身親事也好說一些。
“爹做主就是。”
方嘉聞言急了,朝著他叫嚷道:“大哥,這事可不能含糊。若是以後娶個母大蟲回家,那日子怎麼過?” 寧海的臉,立即沉了下去。
方輝瞪了他一眼。他私底下不知道說了多少次,在爹面前好好表現。可惜,方嘉都將這些話當耳邊風。方嘉不甘地閉了嘴。
寧海朝著方輝說道:“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你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就告訴我。”每個人的喜好都不一樣,有喜歡溫柔可人,也有喜歡潑辣能幹的。所以,這事他得問清楚。省得娶個不合心意,以後日子過得不好。
方輝點頭道:“好。”
兄弟兩人走出屋,方嘉說道:“大哥,你幹嘛不跟爹說,要娶個才貌雙全,聰慧能幹的高門貴女呢?”只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他大哥。
方輝忍無可忍,說道:“你不說話,沒人將你當啞巴。”沒想到這麼大了還那麼天真。真當高門貴女是大白菜,由著他們挑揀呢!就他們這條件,能娶到個家世相當的嫡女就已經不錯了。
寧海揉了揉太陽穴。有這個不著調的兒子,他得少活十年。
2020年7月27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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