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16日星期四

{嫡女韓玉熙} 鐵奎番外之 入伍當兵

鐵奎因為剛滿十五歲,而在軍中上戰場至少要滿十六周歲。所以鐵奎入伍頭一年,都是在軍中訓練並沒上過戰場。

    軍營裡是講實力的地方,韜光養晦不適合在這裡。所以鐵奎入伍半年,因為表現優異,從一干人之中重脫穎而出。

    這日訓練完,伍長叫了鐵奎出來說道:“ 宋思海宋參將要挑選護衛,你想不想去?若是想去,我可以找人給你報名。”
鐵奎能力可能不是最強的,但他絕對是年歲最小。年齡小,可塑性就強。

    鐵奎搖頭說道:“我不想去給人當護衛。”  若是其他的將領,他還會考慮。但宋懷瑾可是他的殺父仇人,他怎麼可能會去保護宋家的人。

    伍長說道:“你可要考慮清楚了。若是被入選了,你在參將身邊當護衛不僅安全,而且對你前程也大有好處。”  既做了宋參將的護衛,那就算是宋家一脈的人,以後自然也會提攜他的。

    鐵奎搖頭說道:“賀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這脾氣不好,要給宋參將當了護衛怕給他惹事。”

    姓賀的伍長拍了下鐵奎的肩膀,說道:“人各有志,既你不願就算了。”  鐵奎進軍營半年,因為性子好跟身邊的人相處得非常融洽。現在他這麼說,擺明就是不想去找的藉口了。

       半年以後,鐵奎被分到前鋒營。打仗,都是前鋒營沖在最前頭。每次打仗,都要死一批人。軍營中前鋒營的死亡率最高,每年達到九成九。

        將這個消息告訴鐵奎,賀伍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若是當日你聽我的話起給宋參將當了護衛,也不用去前鋒營了。”

        鐵奎皺著眉頭說道:“我進軍中才一年,怎麼會分去前鋒營。”  這事,透著蹊蹺。

        伍長說道:“ 還不是你小子表現太好了,所以上頭才分你進前鋒營。”   鐵奎總覺得這事透著怪異,只是他一個底層的小兵也沒能力反抗上頭的決定,只能抱著被褥去前鋒營報到。

       百夫長仇大山頭看到鐵奎,黑著臉問道:“今年多大了?”

    “十六歲。”

        仇大山忍不住罵娘了:“  姓宋的烏龜王八蛋,淨不干人事。”  這麼小的孩子弄來前鋒營,豈不是要讓他去送死。

         鐵奎算是明白,原來是那姓宋的將自己弄到前鋒營了。看來,伍長那日讓他去當宋思海的護衛是有人慫恿的。

        軍中以實力為尊,而鐵奎身高只有一米七六,在其他地方也算過得去。可在前鋒營大群人高馬大體型魁梧的男人堆裡,鐵奎就顯得特別矮小了。加上他年歲很小,有些老兵油子就想欺負他。比如說,要他將吃的菜全都貢獻出來,還要他洗衣服疊被褥等。

         其實這也是慣例,新兵進來總會被一些老兵欺負的。只要別太狠,上頭的人都睜隻眼閉隻眼。

          可惜鐵奎不吃這一套,一口回絕。那人想出手教訓他,結果反倒被鐵奎打趴在地。被打倒的老兵油子覺得自己是輕敵:
   “ 剛才是我沒站穩,再來。”

            結果,這老兵痞再次被鐵奎打倒再地。這下,眾人都知道鐵奎是真有兩把刷子。那老兵痞摸著紅腫的嘴角,問道:“ 練過?”  這小子,下手可真不輕。鐵奎點頭:“ 我們家是山民,五歲那年我阿爹就教我練拳,十歲跟著他上山打獵。”

    知道鐵奎自小習武,前鋒營的人也不敢再輕視他了。

    等融入進前鋒營,他發現這裡的人都特別豪爽,也不存在勾心鬥角。被這些人接受以後,鐵奎的日子過得還不錯。

    到發俸祿的時候,三五人吆喝著去喝酒。還有的,跑去花樓找姑娘。反正誰也不知道下一場戰役能不能活,所以他們都是有錢都花光,壓根就沒存錢這個念頭。

    有個叫凌震的老兵見鐵奎將銀子放衣服口袋裡,笑道:“小子,準備將銀子存起來娶媳婦?”   鐵奎靦腆地笑了。

    雖然十有八九是娶不上媳婦,但有這個想法總歸是好事。所以,凌震也沒打擊鐵奎,只是笑著道:“挺好的。”

    
      走到外面,吐口唾沫都能很快凝聚成冰。可哪怕在這樣嚴寒的天氣,鐵奎也日日堅持練功。

    
         到來年六月東胡人來犯,鐵奎跟其他人一起上陣殺敵。頭次殺人很多人都不適應,可鐵奎卻沒半點不適。凌震見他神色如常,笑著道:“  不錯,比我強,我頭次殺人後吐了個半死。”  當然,他頭次殺人並不是在戰場,而是在家中。

            鐵奎說道:“ 在我眼中,他們不是人,只是一群披著人皮的畜生。”  所以,他殺起這些人根本沒心理負擔。

             凌震嗯了一聲道:“ 你說得很對,他們不是人,是一群畜生。”  七年前,十多萬將士跟數十萬的百姓就是死在那群畜生手中。凌震的家人,就是死在東胡人手裡。他當時,還在家中殺了一個想要欺負他姐的東胡鬼。可恨的是糧食都被東胡鬼搶走,他姐因為沒糧食吃冬天給餓死了。

         
              每次凌震說起東胡人就咬牙切齒,不用問鐵奎就知道他定然跟東胡人有著血海深仇了。進了前鋒營,鐵奎才真正體會到為什麼他說要入伍,大家都認為是去送死的。每次打完一場仗,身邊熟悉的面孔就會少一批。

            
              頭一次,鐵奎特別難過。凌震拍了下他的肩膀說道:“別難過了,你不是攢了不少銀子,我明日帶你去開開眼界。”  凌震所說的開眼界,就是帶鐵奎去花樓。見鐵奎不進去,凌震壓低聲音道:“小子,可不能一直做只童子雞呀!”

              鐵奎很堅決地拒絕了。凌震也是一片好意,他怕鐵奎到死都還是童子身。可鐵奎不願意,他也不勉強:“ 那你先回去吧!”  說完,他就進去了。

              
              鐵奎沒回去,而是在城內逛了起來。到桐城一年半多,還沒好好逛下這裡的街市。轉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麼要買的東西。等走到一家藥材鋪門口,鐵奎想了下就進去了。

               給鐵虎抓了一年多的藥,一些常見的藥材價格他還是有所了解。沒想到,這裡的藥材比他們鎮上的要貴兩倍。不過再貴,也沒直接買藥貴。


                 凌震回來的時候一臉饜足,進了屋看鐵奎正在搗鼓藥材很是稀罕道:“  買藥材做什麼?莫非你還會製藥?”  鐵奎嗯了一聲道:“  只會做些簡單的跌打損傷的藥。”  

“那也很厲害了。” 若是這些藥真有用,他的軍餉就不亂花,準備用來買鐵奎制的藥。


           過了幾日,東胡人又來進犯。每次打仗,前鋒營都是沖在最前頭,這次自然也不例外。可此次進犯的東胡人,比之前幾次都強悍。前鋒營死傷大半,鐵奎也受傷昏迷。

            等醒來,已經是晚上了。

             九月底的夜晚,已經開始涼了。而草原上的風又特別大,吹在身上讓鐵奎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鐵奎先用自己制的藥塗在傷口,然後包紮。做完這一切,他就辨別了回城的方向。走了幾步,就听到不遠處傳來了呼救聲。

    也是因為此時野外特別的安靜,那輕微的聲音才讓鐵奎聽到了。朝著發出聲響的地方走去,鐵奎就發現了被兩具身體壓在身下的仇大山。仇大山受了很重的傷動不了,不過他還有意識。聽到腳步聲,他才出聲呼救的。


           將壓在仇大山身上的屍體搬開後,鐵奎輕聲問道:“你最重的傷在哪裡?我這裡有點傷藥,我給你塗上。”  仇大山胸口受傷,好在沒傷到要害。鐵奎給他上完藥,問道:“兄弟,撐得住嗎?撐得住,我背你回去。若是撐不住,我回去跟上面回禀,讓人再來救你。”

            仇大山以蚊子似的聲音說道:“撐得住。”  等鐵奎走後,他怕熬不過今晚了。再者就算鐵奎跟上頭的人回禀了這事,也不會有人來救他。  撐不住,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因為天黑看不清人臉,而仇大山因為身體虛弱聲音也變了。所以,鐵奎這會兒並不知道要救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鐵奎身上帶著傷,背著比他自己還重的仇大山,走得自然是非常慢了。走了兩個時辰,鐵奎實在走不動了。到了一個陡坡上,鐵奎說道:“我們今晚就在這裡歇吧!”   仇大山自然沒有異議。鐵奎找了一堆乾草跟枯枝過來,很快就起了一堆火。有了火,這晚上還是很容易過的。

                仇大山是被一陣香味給饞醒的,睜開眼睛就看見鐵奎正在烤兔子。看著被烤得金黃已經滴油的兔子,仇大山忍不住咽了一記口水。他已經,餓了一天一夜了。

              鐵奎轉過頭,就看見仇大山眼睛盯著烤兔:“百夫長,這兔子還得一會才能好。”  今早上去睜開眼看到人,他就知道昨晚救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了。

           “你怎麼打到的兔子?”鐵奎現在可是有傷在身,又沒工具。鐵奎笑著道:“ 布好了陷阱,兔子跟野雞還是很容易抓到的。”  在山中那麼多年,沒弓箭也能套到野雞兔子。

             過了一會,兔子烤好了。鐵奎分了一半給他,然後問道:“ 能自己吃嗎?”   仇大山道:“可以。”

             吃飽喝足,鐵奎又背起了仇大山繼續趕路。半天多的路程,兩人走了兩天才到。這兩日,都是靠著鐵奎找吃的喝的。野兔地鼠或是蛇,反正能入口的鐵奎都不放過。仇大山,自然也不會嫌棄。

              回到軍中,軍醫給兩人看了下傷。鐵奎的屬於輕傷,可仇大山身上卻多處是傷。特別是胸口也受了傷,好在沒傷到肺腑。軍醫朝著仇大山說道:“至少得養三個月才能下床。”

               仇大山自然沒意義。仇大山想著這幾日鐵奎對他的照顧,就讓他留下照料自己。

                看到仇大山面色蒼白,鐵奎就花高價買紅棗小米或者雞蛋,回來做給他吃。當然,錢都是仇大山自己出的。頭次喝鐵奎做的紅棗粥,仇大山非常驚訝:“ 沒想到你的廚藝竟這般好。”  男子會廚藝的沒幾個,而廚藝好的更是寥寥無幾。

                鐵奎笑道:“我阿爹四年前摔斷腿,我帶他去盛京治腿,經常熬粥弄湯給他吃。做得多了,也就有經驗了。”

            仇大山笑道:“莫怪這麼會照顧人。對了,你家兄弟幾個。”  聽到就鐵奎一個,仇大山嘆了一口氣說道:“ 你參軍,你爹該得多難過?”   他以為鐵奎是被逼來參軍的。一般獨子,家裡都會想盡辦法逃避軍役的。


       鐵奎嗯了一聲說道:“大夫給他治腿,他痛得不行都咬牙沒吱一聲。可我來桐城的時候,他眼眶都紅了。”    如今徵兵越來越難,連獨子都不放過了。想到這裡,仇大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在鐵奎的精心照料下,仇大山一個月就下床了。三個月,就生龍活虎了。

        傷好了以後,仇大山問鐵奎:“你願意留在我身邊嗎?”  這意思是想讓鐵奎做他的貼身護衛。鐵奎搖頭說道:“ 我想回軍中。” 留在仇大山身邊,也一樣要上戰場打仗。既如此,還不若回到軍中。這樣,更自由一些。 仇大山見狀也沒勉強他。

    回去以後,鐵奎就升為了伍長。雖然只管著五個人,但也算是他的起點了。來年,鐵奎跟著仇大山上陣殺敵。這次,鐵奎殺了好幾個東胡人,回去就升了什長。可是仇大山的職位,卻沒變。


       鐵奎不明白,問道:“大人,為什麼你殺了那麼多敵人,為什麼沒有晉升?”  去年仇大山也殺了很多敵人,這些軍功積累在一起足以讓他升一級了。

       仇大山也沒避諱,說道:“ 因為我以前是燕家三少的伴讀。跟燕家有關係的,宋家的人都會打壓,像我這種的,他們恨不能弄死了。”  忠於燕家的人很多,若全都弄死了誰來打仗。所以,童春林一直攔著。不過明著不行,這些人就來暗的。

    “大人,我相信邪不壓正。終有一日,燕元帥會平反的。”

    仇大山嗯了一聲道:“ 對,邪不壓正。終有一日燕家會被平反,宋家那些奸臣會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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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思海死了,死在樓子花魁的床上。這消息傳出來,那些個糙爺們認為宋思海能力不行,吃過度的助興藥才死的。哪怕他死了,大家也在暗中嘲笑他是個繡花枕頭,沒那本事就別去睡花魁呀!  暴殄天物。

    可沒想到,宋思海的死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宋家的人陸續遭了毒手。哪怕再遲鈍的人,都知道這事不對了。沒多久,就有傳聞說是燕家的人來尋仇。

    仇大山這日有些興奮地跟鐵奎說道:“ 他們都說宋家那些人是三少殺死的。” 只聽這稱呼,就知道他的態度了。

    鐵奎搖頭說道:“畢竟只是傳聞,沒有確切的證據。”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重。所以,還是不要抱希望的好。

    “不、我覺得這傳聞是真的。三少他沒死,三少他一定沒死。三少他這是回來報仇了。”  說這話的時候,仇大山神情很激動。也是知道鐵奎嘴巴緊,所以他才不會隱瞞自己的態度。

       鐵奎沉默了下說道:“大人,若燕三少真沒死,我想他肯定會來找你的。”  仇大山是燕無雙的伴讀,又一直忠於燕家。若燕無雙沒死又要報仇,遲早會找上仇大山的。

    
        仇大山一臉希翼地說道:“希望三少能早日來找我。”
這樣,他就確定活著的到底是不是三少了。這次之後,仇大山時常跟鐵奎提起燕無雙,有時候還說起小時候的事。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不說了。


       鐵奎猜測燕無雙很可能真的沒死,若不然仇大山的態度不會如此詭異。不過他也是個很有眼色的人,仇大山不主動說,他也不會提這個話茬。


       這個複仇使者出現以後,於軍中大部分人來說都是好事。宋家在軍中的人都死光了以後,再沒人會冒領大家的功勞。仇大山也從百夫長,晉升為正五品的千戶了。


          對於救下自己又悉心照料他的鐵奎,仇大山自然不吝提攜。只用了五年,鐵奎就從一個小兵升為了從五品的副千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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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冬後沒有戰事,鐵奎跟仇大山告假:“ 將軍,我離家五載,想回家探下親。”  三品及以上的將領,都可以稱為將軍的。仇大山如今,是從三品的將領。越往上,越難升。仇大山只用了五年時間就從正五品升為從三品的游擊將軍,不僅是他立了很多軍功,跟有人暗中扶持他也有莫大的關係。

            五品及以上的中層將領,每年都有探親假的。不過很多人因為離家遠,都不願回去。還有的是家中已無人,無家可回。仇大山,就是其中之一。

              仇大山爽快地批了一個半月的假期:“回去以後,爭取將婚事解決了。”  二十歲了,還打著光棍。鐵奎搖頭說道:
 “ 我這朝不保夕的,娶妻不是害人嘛!”

現在的他,並沒有娶妻的念頭。一來是打仗太凶險,隨時都有可能會死。而若不死,他要娶的也是官宦人家的姑娘,而不是大字不識一個的鄉下女子。

    
             鐵奎,帶著心腹隨從鍾善同等幾人一起回去。半個月後,到了鐵家村。 離家五年,這裡的一切沒有半點變化。看著各家各戶升起的裊裊炊煙,鐵奎覺得特別的親切。

               騎馬到村口,有個小孩騎在牛背上慢悠悠地走著。聽到馬蹄聲,不由地轉過頭。看到鐵奎幾人,小孩趕緊從牛背上跳下,然後拉著牛快速朝村里走去。那模樣,好像鐵奎幾人是洪水猛獸似的。

               鐵奎見狀好笑道:“善同,你說我有這麼兇嗎?”他跟離家時模樣又沒變,怎麼這孩子如此怕他。

             鍾善同笑道:“不是大人你兇,而是小孩子都比較膽小。”  其實真不是這孩子膽小,而是鐵奎這些年殺了很多人,身上煞氣很重。


         到了自家門口,還沒進去就听到孩童的哭聲。推開門,就見一個胖乎乎的孩子趴在地上嚎嚎大哭,那模樣別提有多傷心。 聽到門響,正在做飯的春妮走了出來。看著走在最前頭的鐵奎,春妮一臉警惕地問道:“你是誰?”

             鐵奎哭笑不得:“二姐,我不過離家五年你就不認得我了?”    其實不怪春妮不認得,而是鐵奎如今穿著一身軍服腰間又配著長刀。這模樣很威風,可也一樣嚇人。

    春妮驚得將手中的鏟子掉在地上都不知道了。

    鐵奎笑著道:“ 二姐,爹跟姐夫呢?還沒回來嗎?”

    春妮回過神來道:“ 還在地裡,奎子你等著,我去叫他們回來。”

      鐵奎忙攔著春妮,說道:“二姐,你去做飯吧!我去地裡叫爹跟姐夫回來。”

    這五年家裡又添置了十畝田,不過卻沒再買地了。有這四畝地,夠他們一家忙乎了。再多的,也種不了。至於田,耕種收割的時候都要請人。

    “好,那你去叫,我做飯。”  說完,春妮看向鍾善同幾人問道:“ 奎子,你們一共幾個人?”  這麼多人,肯定要再蒸飯了。

    “三個人。”

    鐵奎轉身想去地裡找鐵虎跟段冬子。出門沒一會,就見兩人扛著鋤頭回來了。

    “爹、姐夫。”

    模樣有些變化,可這聲音卻沒變。段冬子還好,鐵虎看到鐵奎時卻是熱淚盈眶。這幾年,他是日日懸著心就怕收到鐵奎戰亡的消息了。好在,有驚無險地過去了,而鐵奎也步步高升如願做了官。

    鐵虎拉著鐵奎的手說道:“回家去,快回家去。”  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哽咽。

    進了屋,鐵虎就問道:“奎子,這次能在家呆多長時間?”

       聽到能呆半個月,鐵奎高興得不行:“  你也老大不小,趁著這次把親娶了。”  兒子如今二十還沒成親,也是鐵虎一個心病。  鐵奎搖頭說道:“阿爹,我暫時還沒成親的打算。”

    “奎子……”

        鐵奎將心裡話說了,然後道:“ 阿爹,二姐已經有了兒子,鐵家不愁沒後。”  至於寧家,若是生的兒子沒用還不若沒有。

         說到這裡,鐵奎立即轉移了話題:“阿爹,胖墩長得挺可愛的,那嗓門也大。”  經常通信,對家裡的情況也清楚。

          說起孫子,鐵虎臉上的笑就掩藏不住:“ 這孩子不僅嗓門大,脾氣也大。一沒順他的意,就哭得震天響。”

          父子兩人說了小半天的話,春妮在外說道:“阿爹,奎子,吃飯了。”

         走出屋就看著春妮扶著腰,鐵奎問道:“二姐,你怎麼了?”

          春妮笑著道:“懷了老二,三個多月了。”  因為是冬天穿​​得厚,不大看得出來。

          “胖墩都三歲,確實該有個伴了。” 在農家,一個孩子太少了。

            也不是春妮不想生,而是生了胖墩以後就一直沒懷上。不過有了胖墩,夫妻兩人也不著急。

            吃了一口大白菜,鐵奎笑道:“二姐,你這廚藝比我離家時好了許多。”

         春妮好笑道:“哪有。怕是你軍中的伙食不好,才會覺得我的廚藝變好了。”

        吃完飯,春妮就收拾碗筷去了廚房。段冬子怕她累著了,跟著去了廚房幫忙。

    見此情形,鐵奎非常滿意。

      鐵虎在旁笑著說道:“你二姐夫對春妮很好,什麼都依著她。自春妮懷孕後,就不准她再下地了。”

       最開始村里還有人說酸話,甚至有些不懷好意的人想挑撥夫妻兩人的關係。不過,都碰了一鼻子灰。如今村里人都說春妮命好,招了個這麼好的夫婿。

       鐵奎笑道:“我早看出來二姐夫是個知道疼媳婦的。”  家人一切都好,他在外面才能安心。

        晚上父子兩人睡一塊,鐵虎問了不少軍中的事。鐵奎都是挑一些趣事說,危險的半個字都沒提。

    
        第二日,鐵奎就去了九太爺家了。因為年歲已高,九太爺已經將族長跟里長的位置讓了出來。因為其他人沒九太爺的威望,所以族長跟里長不再由同一個人擔任。不過,九太爺在村里還是說一不二的人物。

        聽到鐵奎來了,九太爺忙起身走到門口迎他。

       鐵奎見了忙扶著他坐回到炕上:“太爺,五年沒見,你老身體依然健朗呀!”

    九太爺搖頭說道:“老了,不中用了。”三年前生了一場病,讓他身體大不如前。若不然,也不會將族長跟里長的位置都交出去了。

    看到桌子上的禮盒,九太爺皺著眉頭說道:“你這孩子每次來我家都要帶東西,怎麼說都不聽。你這樣做,也太生分了。”

    鐵奎笑了下道:“太爺,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若不是眼前的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他們家哪能那麼快在鐵家村立足。所以,他特別感激九太爺。

    九太爺這次沒再推辭:“ 我聽你爹說,你如今是正六品的百戶了。”  縣令也才正七品,他這位曾孫竟然是正六品。也因為村里出了個官,鐵家村的人走出去都倍有面子。

    鐵奎笑道:“前不久升了一級,如今是從五品的副千戶了。”

    “好、好、好,我鐵家也出了個大人物了。”  他一直都覺得鐵奎很有能力,以後肯定會過得很好。可再沒想到,這孩子竟然如此有出息。

    誇讚完鐵奎,九太爺也提起了婚事:“ 你如今年歲也不小了,該成家立業了。”

    鐵奎搖頭說道“ 我現在的情況也不適合娶妻,若不然出什麼意外就是害了人家姑娘,等過兩年再說吧!”

    當事人不同意,外人也強求不得。

    陪著九太爺說了半天的話,鐵奎就告辭回家了。

    九太爺留鐵奎吃飯。

    鐵奎笑著道:“太爺,家裡已經殺了雞,就不留在你家吃飯了。不過這次我能在家呆十多天,吃飯的事不著急。”

    九太爺這才放他回去。


    童氏拿起禮盒,感覺輕飄飄的。她有些奇怪,當下拆開了禮盒。打開一看,童氏驚呼出聲:“ 老頭子,奎子送了顆參給我們。” 這人參並不大,但品相很不錯。

    九太爺認真看了盒子裡的人參,然後說道:“ 這人參怕有二三十年了。”

    童氏覺得這禮太貴重了:“這孩子也真是的,這得花多少錢呀?” 雖然是給他們的禮物,但也心疼。

    “奎子估計是看我們年歲大了,所以就送了這根參給我們補身了。”  這孩子估計是感念他之前對其一家的幫襯。可真說起來,他也沒幫鐵虎一家什麼。

    “老頭子,要不明日讓大栓拿去藥舖問下多少錢,我們把錢給奎子?”雖然鐵奎叫她太婆,但又不是自家的直系晚輩。這麼重的禮,她收著燙手。

    老太爺吸了一口煙,搖頭說道:“算了,若是我們給錢可就傷了這孩子一片孝心了。以後讓大栓他們多幫襯下鐵家就是。” 這麼一顆完整的人參,怎麼也要二三十兩銀子。這兩年他身體不大好,家里花用了不少錢。若是給了參錢,家底都得掏空了。總不能為了面子,不管一家的生計了。

    童氏點了下頭,忍不住說道:“奎子這麼有出息又孝順,虎子可真有福氣。”

    “咱家大栓跟二栓都很孝順。” 兩個兒子雖然沒什麼大出息,但踏實勤勞對他們兩老非常孝順,九太爺知足了。

    童氏點了下頭。


    回家的路上鐵奎碰到了帶著孫子的李老爹,他走上前打了招呼:“ 大伯……”

    李老爹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 奎子,你回來了?” 言語之中,說不出的驚喜。

    鐵奎昨日傍晚回來,李家人晚上不出門。今日用過早飯他就帶著孫子去鎮上。

    “是,昨日回來的。” 說完,看著他牽著的小男孩笑道:“ 這是石頭吧?轉眼都這麼大了。” 雖然厭惡李貴,但對李老爹他還是很尊敬的。

    李老爹笑著道:“小孩子長得快。奎子,這次回來不走了吧?”

    鐵奎搖搖頭:“ 這次是回家探親,呆半個月就要回軍營了。”

    寒暄了兩句,鐵奎就回家了。

    李老爹看了鐵奎的背影,良久後嘆了一口氣,然後牽著孫子的手回家了。


    在家用過午飯,鐵奎說道:“阿爹,我去縣城看望下大姐。” 他沒去縣城,直接拐道回家了。

    鐵虎沒同意:“ 反正你在家有十多天,明日再去不遲。”

    鐵奎點了下頭。

    春妮笑著道:“ 奎子,大姐換了宅子。正好我也三個多月沒去縣城看大姐,明日我陪你們一起去,省得你找不著地方。”

    段冬子不同意:“ 去縣城來回得一天,你現在的身子不宜大冷天的出門。明日我帶著奎子去縣城看望大姐,你在家帶墩子。”


    鐵虎也不贊同春妮去縣城:“ 等你生完孩子,想什麼時候去你大姐家都隨你。可現在卻是不成。” 這大冷天的路上顛簸得厲害,這可是雙身子,哪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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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冬瓜、黃豆這些裝了一大袋,然後還給裝了一袋大白菜。

    看著放了半牛車的東西,鐵奎好笑道:“二姐,也幸虧你是招婿,而不是嫁到別人家去。要不然就這大包小包往娘家人送,還不被婆家人嫌棄死。”

    “這些東西家裡有的是,也不值什麼錢。” 說完,春妮說道:
“ 也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人那麼喜歡住城裡。像大姐在縣城,買把蔥都要錢。”  哪怕大姐夫每個月有四兩銀子工錢,日子過得也不寬裕。

    鐵奎笑了下道:“ 大姐,我還準備在縣城給你們買個宅子。這樣,胖墩大點去縣城唸書也有住的地方。”

    哪怕鐵奎不說,春妮也準備等胖墩滿五歲就送去唸書的。讀了書,以後才能有個好前程。

    春妮說道:“你的錢都自己存著以後娶媳婦,胖墩有我跟你姐夫呢!  奎子,若你不經我同意買了宅子,我也不會要的。” 她現在的好日子都是鐵奎給的,哪能還貪心要他的錢。

    鐵奎知道春妮的性子,那可是說到做到:“ 宅子一定要買,不過不給你們買,是給我自己買。你們不住,就先租出去。等胖墩到縣城唸書,就自家住。”

    春妮一口拒絕:“ 不用你買,等胖墩唸書我們自己在縣城買一棟宅子。”  這兩年他們也存了不少的錢,買一棟小些的宅子還是沒問題的。

    鐵奎笑著道:“ 那也行。”自食其力不依賴他,這樣其實更好。到了春香家門口,就聽見一個老嫗站在門口大聲罵人


    段冬子看見那婦人,朝著鐵奎說道:“這是大姐夫的親娘。”

    其實不用他說,鐵奎也知道這老嫗是誰。春香出嫁時候,他送嫁去了邵家,自然也見了邵母。


       到春香家門口鐵奎下了馬,無視站在門口的邵母大力拍了下大門。 邵母看著鐵奎凶神惡煞腰間又配著刀,還以為是邵力學犯事官府的人來抓他,趕緊跑了。

    等邵母跑了以後,鐵奎也不再拍門,而是朝著段小冬道:
“大姐他們不在家,你在這裡等下我去藥舖找大姐夫。”  其實他早猜測到春香不在。否則以他大姐的性子,哪怕厭惡邵母也不會閉門不開的。

    到了藥舖才知道,今日是藥舖大夫的孫子周歲宴,邵力學跟春香帶著三個孩子去吃喜酒了。


     讓鍾善同回去告知段小冬,他自己則去了街市上買東西。先去的書局買了幾本啟蒙的書,然後去買了幾匹布料。

    等鍾善同找來,鐵奎的馬背上已經裝了好幾個包裹了。

    鍾善同笑道:“大人,我還不知道你竟然這般喜歡買東西。”  在桐城,鐵奎經常買了藥材來製傷藥。不過,這傷藥不是無償贈送,而是拿來賣的。 雖然只是賺的辛苦錢,但架不住所需量大。所以這幾年鐵奎,也積攢了一筆錢。

    買好了東西,鐵奎叫了段冬子在飯館吃了飯。吃過飯,鐵奎讓鍾善同帶著東西先回去,他跟段冬子則去了邵家。

    算下時辰,兩人也該回家了。

    邵力學跟春香回到家才知道鐵奎過來。春香有些埋怨道:“我就說了讓你一個人去吃喜酒,你偏要我帶著孩子們去。”

    邵力學也很無奈:“我哪知道奎弟會來。”  若是知道鐵奎會來,他也在家候著,而不是去吃喜酒了。

    夫妻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到敲門聲。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春香忙跑去開門。

    “阿弟……” 叫了一聲,春香再忍不住眼淚刷刷地落。

    鐵奎見狀好笑道:“ 大姐,我特意來看你,倒把你惹哭了。下次,我可不敢來了。”  春香忙擦了眼淚。

    邵力學說道:“妹夫,奎弟,外面冷,趕緊進屋暖和暖和。”

    屋子燒了炭火,比外面要暖和多了。春香坐下後就問道:“阿弟,這次回來是不是就不走了?”

    鐵奎聽到這話有些心酸,哪怕他混到現在這個位置,家里人還是不希望他回軍營:“ 這次是回來探親的,最多半個月就要回軍中了。”

    聽到這話,好不容易制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春香擦了眼淚哽咽道:“ 阿弟,這幾年我們日日掛念著你,就盼望著你能歸家。”

    這小舅子如今前程正好,怎麼可能會回來。邵力學忙打開岔子說道:“ 春香,你去看水開了沒,給妹夫跟奎子端杯熱水來。”

    春香點了下頭,掀開簾子出去了。

    邵力學笑著道:“你姐就這愛操心的性子,你別往心裡去。”

    “我沒往心裡去。不過大姐夫,你當日可是跟我承諾絕不讓任何人欺負我姐的。我也是信得過你才將大姐嫁給你的,結果呢?你讓我很失望。” 說這話的時候,鐵奎臉色可不好看。

    邵力學面色有些僵:“ 奎弟,這話如何說起?”他自問對春香,沒半點不好。

    鐵奎沒說,只是沉著臉。

    見邵力學看向自己,段冬子才開口說道:“ 姐夫,我跟阿弟剛才過來看你娘在大門口罵人,罵得還很難聽。”

    鐵奎這才開口:“我若是沒猜錯,這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大姐夫,這就是你說的不讓任何人欺負我姐?”  這個任何人,可不僅包括邵父邵母,還包括邵力學自己。

    “ 那些污言穢語不堪入耳。若不是因為那是你母親,我非一刀砍過去。”

    邵力學的臉,青一陣紫一陣。

    鐵奎冷著臉說道:“你若是護不住我大姐,就讓她帶著孩子回娘家去。我們鐵家,可不缺她們母子四人這口飯吃。”

    說完,鐵奎就起身走了。

    春香倒好水,剛端到院子裡就見鐵奎從裡面走了出來:
“奎子,怎麼就要走?”

    鐵奎點下頭,說道:“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天黑之前趕不到家。到時候,爹跟二姐該擔心了。”

    春香嗯了一聲道:“ 那你早些回去,過兩天我帶著狗蛋他們回去。”

    夫妻進屋後,春香問道:“怎麼了?你惹奎子不高興了?”
哪怕再趕時間,也不可能屁股沒坐熱就要走,除非是丈夫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

    邵力學苦笑道:“ 奎弟過來的時候,正好碰到我娘在門口罵人。他為這事生我的氣了,說我讓你受委屈了。”

    春香已經受夠了邵母,說道:“ 相公,就算我能忍,幾個孩子也受不了。” 去年開始,邵母就叫嚷著要邵力學養老。至於之前協議說無需邵力學養老,邵母壓根就不認。

    邵力學也不是軟性子,自然不願出錢養邵母。最開始只是他們回家鬧,年初邵力學換了宅子以後邵母跑縣城來鬧。邵力學不鬆口,她隔段時間就來鬧一次。

    左右鄰居都知道這事,有說邵母不近人情,也有說邵力學為人子女就該贍養父母。反正,春香這一年過得很糟心。

    “我後日告一天假,先送你們娘幾個回娘家,然後再回大樟村。” 這事再不解決,就他小舅子的性子怕真會翻臉。

    鐵奎跟著段小冬一起到家,進門就遭了春妮的埋怨:“ 我說你買那麼多東西做什麼?淨浪費錢。”

    說完,春妮還遷怒段小冬,說他應該攔著鐵奎不該讓他這般大手大腳。 段小冬被罵得一臉懵。

    鐵奎笑道:“  姐夫當時在大姐家門口候著大姐夫他們,東西是我一個人在街上去買的。買完後,我就讓阿同送回來了,姐夫壓根不知道這事。”

    春妮黑著臉道:“你還笑,那麼多東西得要二三十兩銀子。手頭這麼松,哪能存得到錢。以後,你拿什麼娶媳婦?”

    “娶媳婦的錢我都存著呢!”三五年之內是不會娶媳婦,這麼急慌慌存錢幹啥。

    吃飯的時候,春妮就知道邵母又跑去縣城鬧事,當下忍不住罵道:“ 那老虔婆,當初分家的時候說好了大姐夫不分家產,以後不用贍養他們。結果如今跟著小兒子日子不好過,她又鬧死鬧活要大姐夫贍養她。若不然,就去衙門告大姐夫不孝。”

    鐵奎說道:“我已經跟邵力學說了,若是他不解決這事,就讓大姐回娘家住。什麼時候事情解決了,再讓大姐回去。”

    春香有些猶豫:“大姐夫對大姐,還是很好的。” 所以哪怕邵母沒臉沒皮,她也沒罵過邵力學半句不好。因為邵力學對春香,是真的好得沒話說。

    “大姐天天讓那老潑婦指著鼻子罵,這也叫好?”  哪怕邵力學對他大姐再好,大姐這日子過得也憋屈。而且,還被人指三道四。

    鐵虎一口定下此事:“這事聽你奎子的。” 他相信兒子能解決好此事。

    過了兩日,春香帶著孩子回來。鐵家的人沒誰提起這事,省得說了讓春香煩心。 鐵奎將邵力學送出村口,說道:“ 若是邵家的事不解決,就讓大姐在家長住。省得回去日日受氣。”

    邵力學沒膽反駁。

    因為提前送了口信回家,到大樟樹的時候他爹跟大哥都在家。坐在凳子上,邵力學說道:“ 前日李大夫家孫子辦周歲宴,我們一家去喝喜酒了。娘過去敲門沒人應,她以為是春香故意不開門,在門口罵了半天。正好我小舅子回來過來探望我們,看到她污言穢語在那大罵春香。我小舅子今日給我說,若是我再讓春香受委屈,就讓她跟狗蛋幾人留在鐵家。鐵家不缺他們娘幾個一口飯。”

    邵父將煙袋放下說道:“ 我邵家的孩子哪能讓鐵家養。” 放鐵家養,養著養著就成了鐵家的孩子了。

    邵力學說道:“ 爹,這五年我跟春香省吃儉用存了四十兩銀子,還找我小姨子借了二十兩銀子才換了現在這宅子。如今不僅要養著一家人,還要存錢還債。阿爹,我現在是真沒能力贍養你跟阿娘。”

    邵父說道:“我不用你養。可你娘,她現在日子過得確實苦。”

    經了邵力學退親跟分家的事,邵父對邵大嫂也不放心了。他賺到的錢一半給大兒子,一半自己攢著。省得等老了動不了,兒媳婦不孝,到時候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所以,手裡捏著錢最保險。

    邵力學說道:“ 阿爹,娘心裡就只有老三。除非我願意供養老三一家,否則我怎麼做她都不會滿意的。”

    “那你想怎麼樣?”

    邵力學說道:“只要娘不跟老三一起過,單獨住,那我每個月除了給她五十斤糧食跟兩百文錢。” 鄉下地方,菜可以自己種雞可以自己養。五十斤糧食兩百文錢,足夠養活邵母了。

    邵大哥苦笑道:“ 娘不會答應的。”

    邵力學說道:“ 她不答應,我一文錢都不會出。我自己都過得拮据,沒道理還要拿錢出來養老三一家。”

    邵父吧唧吧唧吸煙,一直到煙袋裡的煙吸完,他才說道:
“你娘那,我來說。”

    老兩口關在屋裡說了半天,最後邵母眼睛都紅腫了。

    出來後,邵父朝著邵大哥說道:“ 你去將老三兩口子叫來,我有話說。”

    等邵力行跟龐氏都過來,邵父就說了兩人協商的結果:“ 我跟你娘就不跟你們一起住,我們兩人過。” 雖然邵母做了很多過分的事,但到底夫妻這麼多年。看著邵母如今飯都吃不飽,病倒躺床上沒人管,他也於心不忍。

    邵大嫂不同意:“ 爹,這怎麼行?當日分家都說好了你跟著我們,娘跟著老三。” 邵父不僅能做木工活賺錢,還能下田種地。而他只埋頭做事,從不管閒事。這幾年,給大房不少的助力。

    邵力行卻巴不得,當下反駁邵大嫂:“ 都說少來夫妻老來伴。爹跟娘年歲大了,他們兩人過更好。” 他受夠了家裡日日吵吵鬧鬧,早希望邵母不跟他們一起過。

    邵父看都沒看一眼邵力行,說道:“ 我跟你娘年歲大了,也做不了重活。以後你們三人每年給我們兩人四百斤糧食,一兩銀子。若是生病了,看病的費用你們三人平攤。”

    在邵父的拍板下,這事就定下來了。

    鐵奎看到邵力學將這事解決後,才讓他接了春香回去。

    春妮有些擔心地問道:“奎子,這樣有用嗎?”感覺沒啥用。

    鐵奎搖頭說道:“ 這樣已經很好了。畢竟那人是大姐夫的親娘,有生養之恩。真丟開不贍養,那是不可能的。” 外人可不管你有沒有分到家產,看到邵母吃不飽穿不暖過得苦,他們就會指責邵力學不孝。

    “早知道,當日就不該讓大姐嫁他。”  這說的完全是氣話,春香一顆心都在邵力學身上。讓她嫁給其他人,她也不會過得幸福。

    鐵奎說道:“若是以後大姐再受這樣的委屈,你就將大姐接回來住一段時間。”

    春妮點了下頭。


春香想著邵母的性子,有些擔心地說道:“這樣有用嗎?別送了糧食跟銀子過去,婆婆嫌少又來鬧?”若是用四百斤糧食跟一兩多點銀子換來耳根清淨,她苦點也願意。可就怕這錢送出去,邵母還時不時來鬧。

    邵力學說道:“不用擔心。我爹既發話了,應該能製得住她。我已經跟他們說了,養老的錢我每年年初給。不過若是她還來鬧,我就將宅子賣了帶著你們去其他地方討生活。”去了其他地方,可就找不著人了,那真半點都指靠不上了。

    春香這大半年也是被鬧得筋疲力盡:“若她還來鬧,要不我帶了孩子回鐵家村,要不就去外地討生活。若不然狗蛋他們被影響歪了性子,將來追悔莫及。 ”鐵奎說孩子處於那樣的環境,很容易會歪了性子。春香性子軟,可為母則強。為了孩子,她也不准備再繼續忍讓下去。若是邵母還鬧,她不會再沉默了。

    兒女都是父母的軟肋,邵力學心頭一沉:“好,這是最後一次。若她再鬧,我絕不再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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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五天,鐵奎都在家陪著鐵虎。到第六天,鐵奎帶著鍾善同去了一趟山里。

    頭次上山,空手而歸。第二次上山,扛下來一頭一百八十多斤的野豬。

    春妮笑著說道:“這個冬天胖墩不愁沒肉吃了。”  現在天氣變冷,肉可以全都凍起來。家裡這麼多人,不愁吃不完。

    鐵奎一臉嫌棄地說道:“野豬肉不好吃,要能獵到一隻狍子就好了。” 狍子肉是最好吃的,可惜大冬天的傻狍子很少出來。

    “狍子固然好,但野豬肉也不差。”  鐵奎去當兵後,鐵虎帶著段冬子在山上挖了很多陷阱。經常能捕到野兔跟野雞,偶爾還有狍子跟野豬。所以,鐵家也不愁肉吃。但是肉嘛,沒誰會嫌多。

    將野豬收拾乾淨,春妮就切了幾斤肉,然後將豬下水都拿去廚房。至於其他的肉,剁成很多塊放外面凍起來。想吃的時候,取一塊放屋裡解凍。

    第二日天濛濛亮,鐵奎就起來打拳。打完一套拳,已經滿頭大汗了。

    咯吱一聲,有人推門而入。

    鐵奎一轉頭,就看著走進來穿著一身單薄秋衣的金氏。不僅衣服單薄,整個人瘦得也只剩一把骨頭了。

    鐵奎眉頭緊皺,問道:“ 你來做什麼?”
以前他想過金氏晚年過得不好,將她接來鐵家村住,反正家裡也不缺了她這碗飯。可金氏已經再嫁,這樣做就不合適了。再者金氏的所作所為,也已經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金氏那般厭惡春妮,讓她住鐵家村等於是給春妮添堵。

    金氏聽到這話,眼淚刷刷地落:“奎子,你離家五年,娘想你想得日日睡不著覺。”

    鐵奎心頭一軟:“ 有什麼話,出去說吧!” 省得二姐看見金氏,心裡不舒坦。

    走了兩步,看著金氏的臉都發青。鐵奎嘆了一口氣道:“你出去在外面等下我。”

    走進廚房,鐵奎朝著正在灶台前做飯的春妮說道:“ 二姐,娘來找我了,就在外頭。”

    提起金氏,春妮臉色就沒那麼好看了:“奎子,你別管她。”

    “二姐,這麼大冷天的她現在還穿著秋衣。二姐,拿一套你的棉衣棉褲給她穿吧!” 不管如何,金氏到底是當了他五年的娘。

    春妮說道:“阿弟,你就是貼補再多的東西給她也沒用。這些東西,她自己都用不到。”  她不是捨不得一套棉衣棉褲,可這衣服穿回去,保准很快就到別人身上。

    鐵奎道:“ 她給誰穿,那是她的事。可她這樣,我看著於心不忍。”

    春妮聞言,也沒再多話了。鐵奎既發了話,她再拒絕就有些不近人情了。要知道,金氏對鐵奎可沒生養之恩,只有五年相處的情分。洗了下手,春妮回屋取了一套她的舊棉衣棉褲。

    將棉衣褲遞給金氏,鐵奎說道:“大冷天的,別凍著,穿上吧!”

    金氏的眼淚又刷刷地往下落:“ 奎子……”自嫁給齊老頭以後,她不僅要從早忙到晚,而且還沒吃過一頓飽飯。大冷天的,連一件襖子都沒有。凍得瑟瑟發抖還要給那爺倆做飯吃,可這爺倆卻覺得天經地義。

    齊老頭沒兒子,娶了金氏兩年見她肚子沒動靜,就從同族裡過繼了個兒子來。

    每每想起懂事貼心的鐵奎,金氏就忍不住落淚。她兒子多乖多懂事,若沒去了軍營肯定不會不管她了。

    鐵奎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她已經不是鐵家的人,若是獨身他倒不介意贍養她。可她再嫁,且聽春妮的語氣對方還不是善茬。所以,他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奎子,你這次回來不要再回去了。”  兒子在,金氏就覺得有倚靠。

    鐵奎搖頭說道:“我這次是告假回來,過幾天就要回軍營了。”

    金氏抓著鐵奎的胳膊說道:“  奎子,你別再回去了。奎子,就當是為了娘,你也別再走了好不好?”

    鐵奎看了一眼金氏,神色淡然道:“ 若不回去就是逃兵,官府會來抓人。抓著了,就得斬首示眾。”

    金氏嚇得眼睛瞪得溜圓。

    鐵奎說道:“阿娘,若是沒事,我要回去了。你以後,也不要再來鐵家村了。” 家里人,說起她就一臉厭惡。做人做到這份上,也是失敗了。

    金氏聞言忙說道:“奎子,你能不能給我二十兩銀子?”

    金氏人好好的又沒生病,根本用不到這麼多的錢。十有八九,這錢是為金家要的。鐵奎臉色有些微冷,不過還是問道:“你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金氏眼淚不要錢地往下落:“你外祖母已經臥床半年,一直沒錢治病。奎子,我想帶你外祖母去縣里治病。”

    說完,金氏抬頭看著鐵奎說道:“奎子,你外祖母最疼你了。你現在回來,也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鐵奎已經不想再跟她說話了:“ 阿娘你回去吧!我沒錢。”若是金氏說沒錢置辦年貨跟他要,他會給個三五兩銀子。可金家,他拿去做善事也不會給金家這般吸血鬼。

    金氏急了,說道:“ 奎子,你現在有大出息,二十兩銀子對你來說並不是難事。奎子,你就當是可憐可憐你外祖母吧!有了這個錢,我就能帶她去縣里治病了。”

    鐵奎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我說了沒錢。你也別來找我,來了我也不會再見你。”

    “奎子,你不能這麼狠心。她可是你嫡親的外祖母……”

    別說他跟金家半點關係都沒有,哪怕真是親外甥,這樣的外加也得斷絕關係。

    鐵奎甩開金氏的手,大跨步地回了家。都落到這個地步,竟然還冥頑不靈,他是徹底沒耐心了。

    金氏想跟上去,可卻看見鐵虎迎面走來。鐵虎對金氏厭煩之極,惡狠狠地說道:“你若是還敢到我家來,我打斷你的腿。”

    如今金氏最怕的人,除了現任丈夫羅老頭就是鐵虎了。

    回家的路上,鐵虎朝鐵奎說道:“她的事,你以後不要再管。奎子,你是我養活的,你不欠她什麼。”

    鐵奎嗯了一聲,沒再說話了。

    春妮見到他,問道:“她跑來找你做什麼?是不是想要銀子?”  想也知道金氏來找鐵奎,不會有好事。

    “嗯,她說金家老太臥病在床沒錢治病,讓我給她二十兩銀子給金老太看病。”  很多人家一年忙到頭忙下來也攢不到三五兩銀子,金氏張口就是二十兩。雖然他現在俸祿不低,可這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春妮冷笑道:“她當日被賣到齊家也才二兩銀子,二十兩銀子可真敢開口。”鐵奎的銀子,那都是用命掙來的。所以,她現在一分銀子都不願要鐵奎的。

    說完,春妮忙問道:“你沒答應吧?”

    鐵奎搖頭說道:“沒有。我的銀子又不是大風刮來的,怎麼可能給金家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

    春妮這才放心:“年初金家那老太婆摔了一跤,金家那些人連郎中都沒請,沒多久就癱瘓了。據說金家的人都不管,她住那屋子臭氣熏天,村子的人都繞道走了。要我說,這都是報應。”金家的姑娘,不是賣了就是死了,沒一個過得好的。

    “阿娘會丟下不管?”

    春妮神色很複雜:“她倒是想管,可惜齊老頭不准她管。哦,齊老頭就是她改嫁的那男人。”

    “那人對她不好?”

    春妮猶豫了下說道:“不是誰都能像阿爹那般,由著她貼補金家的。那齊老頭不准她回金家,每次她偷跑回金家齊老頭都會毒打她一頓。平日里,倒是不會打她。”  所以,也說不上好,但也不能說壞。畢竟,沒谁愿意讓媳婦一直貼補娘家的。更不要說,齊老頭也就幾畝薄田,家裡精窮精窮。

    鐵奎沉默了下說道:“二姐,等她以後老了,我們給她養老吧!”

    春妮聽到這話愣住了。金氏被休,其實與他們已經沒關係了。哪怕他們不管金氏,也沒人說什麼。

    半響,春妮問道:“怎麼給她養老?”

    “她既改嫁到齊家,自然是齊家的人,不可能再讓她回鐵家村的。等她老得動不了,我們每年給她送些錢糧過去。”

    春妮說道:“奎子,就怕我們送的錢糧最後便宜了金家。”

    “她怎麼做那是她的事,我們只需盡到我們的責任跟義務。哪怕她最後凍死餓死,也不會有人指責我們。”頓了下,鐵奎說道:”二姐,若是她被凍死餓死,會影響到我的前程的。”畢竟在世人眼中金氏是他的親生母親,哪怕金氏再多不是,對他也有生養之恩。除非他暴露自己的身份,那就不會對他有任何影響。可宋家如日中天,在宋家沒倒之前他是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後來,鐵奎無數次慶幸自己的謹慎。若不是這份謹慎,他不是被燕無雙弄死就得被他利用個徹底了。

    接下來的日子,鐵奎去拜訪了以前的先生,然後又請了幾個昔日關係特別好的同窗吃飯。

    沒事的時候,就上山打獵。除了頭次空手而歸,其他時候都打到了獵物。而有鍾善同兩人跟著,他也不擔心。只是馬上就要走了,鐵虎很捨不得就想跟他多相處下:“奎子,這兩日就不要外出留在家裡吧!”

    鐵奎笑了下說道:“阿爹,明日你隨我去縣城走一趟吧!”

    鐵虎不願意:“大冷天的,去縣里幹嘛?”如今外面冷死人,他只想窩家裡烤火。

    “到鎮上坐馬車,馬車上有火爐子凍不著阿爹你。”見鐵虎還是不願意,鐵奎說道:“阿爹,年歲越大越要注意身體。讓大夫好好看看,生病了咱就治病,沒病咱也能調理下身體。”

    鐵虎擺擺手說道:“花那個冤枉錢做什麼?我身體好著呢!”

    “阿爹,我可能還要過些年才能娶妻生子。阿爹,你不想看著我娶妻生子嗎?”  村里很多男子都是活到四十多就沒有了。一來吃得不好,二來太過勞累,三來有病也只忍著不去看。

    春妮知道這事後,也幫著勸。

    最後,鐵虎拗不過一雙兒女。第二日,跟著鐵奎去了縣城。

    大夫給鐵虎診脈後,說道:“有些受涼,我開兩貼藥,吃完應該就會沒事了。”

    “我說了沒事,你就是瞎操心。”不過兒子這般在意他的身體,心裡還是很高興。

    中午,父子兩人就在春香家裡吃飯。用過飯,就回家了。

    前腳進家門,後腳金家的人就來他們家報喪了。

    鐵虎黑著臉說道:“你走錯地了,我們跟你們金家沒有關係。”

    來報喪的是金家老二的次子金家五郎,聞言說道:“表哥畢竟是我金家的外甥。如今我祖母過世,希望表哥能去奔喪。”其實金家人就是希望鐵奎能去奔喪,畢竟這麼有出息的外甥,若是能拉拔下金家的人,說不定他們家也能出幾個人物。就算不拉拔下,可只要他去泵三,村里的人就不敢再欺負他們了。

    鐵虎已經懶得跟他廢話,抄起一根木棍走到門口道:“滾不滾?不滾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金家五郎再不敢多話,趕緊離開了。

    春妮出門只看見金家五郎的背影:“這些人,怎麼就這麼沒臉沒皮呢!”她阿娘前腳被休會家,後腳就被他們賣了,如今竟還敢來攀親戚。

    見鐵奎走過來,鐵虎說道:“奎子,這樣的人家沾不得。”


    鐵奎笑了下道:“我知道。”


  第三日春妮出去串門回來,鐵家的人就知道金家那些破事。

    春妮說道:“這麼大冷天的天氣,金老太的屋都沒燒炕,她是被活生生地凍死的。被發現的時候,全身都僵了。”    這麼大冷天,不燒炕年輕人都沒幾個熬得住,別說臥病在床的老人了。

    鐵虎冷笑一聲道:“她這是報應了。” 不說孫女,只說她生的三個女兒。已經死了兩個,如今就金氏活著。不過金氏如今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比死了還慘。

    齊老頭可不是鐵奎,打兩巴掌就算了。那老頭打人,那都是往死裡打。每次被打,金氏得躺幾天才能下床。而這幾天,齊老頭壓根就不管她。

    春妮嗯了一聲道:“我就看看金家那些人會遭什麼報應。”金老太遭了報應,金家那些人也要不得好死才成。

    鐵奎苦笑了一聲說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過好自家的日子就行,別管這些不相關的人。”  跟宋家姐弟三人比起來,金家那些人最多也就禍害自家人。可是宋家姐弟三人,卻是害死了很多人。他的家人,也是死在宋家人的手裡。

    春妮點頭道:“ 你說得很對。咱將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比什麼都強。”  之前招婿的時候,多少人說酸話,還有的說招婿的女子都過不好。可現在,誰不羨慕她呢!

    到分別的時候,鐵虎握著鐵奎的手說道:“ 奎子,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阿爹不求你升官發財,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鐵奎點頭道:“ 阿爹放心,我一定平安回來的。”

    很快,三人的背影消失在眾人的眼中。鐵虎的眼淚,都忍不住落了下來。


    春妮扶著他說道:“ 阿爹,你別擔心,阿弟吉人天相定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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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歸來 (36)

    皇帝了然道:“這個自然,其實即便你不作要求,朕也當為你同高鬱翻案,畢竟寧國公,已經將事情都於朕細說了一通。” 寧淵知道寧國公曾帶著張唯入宮踩了龐鬆一腳,當然還順便道出了當初春闈場上設計誣陷的實情。其實皇帝雖然答應過寧淵,但他並沒有多少當真要給寧淵平反的意思,畢竟那樣多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