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之前,宋桃又準備了很多封了各種符的小衣服,慎重地囑咐李嬤嬤還有紅粉她們,一定要好好照顧福興。
那拉氏已經想通了要把弘昀培養成助力,便向宋桃伸出了橄欖枝,懇切地找了宋桃來談話:“宋妹妹,姐姐一定會照顧好三阿哥的。”
宋桃自修為越來越高深,對人的情緒也能越來越了解。
她能從那拉氏身上感受到真誠,對福興的安危才略略放心下來。
“姐姐,我也會照顧好爺的。”
去邊塞的日子到了,這次因為幾個阿哥都隨駕南巡,所以去塞外只有四阿哥和太子,當然還有我們的欣妍小朋友和宋桃。
看著馬車外的風景,宋桃倒是想起了張揚跋扈的博古齊來,兩年未見,不知道那小子怎麼樣了?
欣妍小朋友,坐在馬車裡,很不消停,看著馬車外的風景,更是興奮異常。
走了大半個月,外面的風景變成了風景如畫的大草原。
宋桃突然想到了《還珠格格》裡的經典歌曲。
歌詞其實已經記得不全,但是當成個兒歌來哼倒也不錯。
“欣妍,額娘教你一首小歌謠,怎麼樣?”
欣妍很幸福:”額娘,你快點說。”
“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好風光,蝴蝶兒忙呀,蜜蜂也忙,小鳥兒忙啊,白雲也忙,啊——”
剛輕輕哼了幾句,宋桃就被欣妍打斷:“額娘,好沒有風采啊!都是什麼忙啊,什麼忙啊的,欣妍才不要唱呢!”
宋桃無語了,瓊瑤奶奶,您被5歲的孩子鄙視了!
“主子, 不好了,大格格偷騎著馬跑出去, 找不到了!”翠竹急匆匆地跑進蒙古帳,慌慌張張地說道。
這會兒剛剛到了塞外, 宋桃正忙著指揮下人們佈置營帳,卻不想欣妍剛到了塞外,竟膽子大得四處闖。
“主子,是奴才不好,想追上大格格,可是大格格也不知哪裡學得騎馬,奴才怎麼追也追不上。眼看天要晚了, 草原上還有野獸出沒, 大格格還這麼小,都住奴才的錯,請主子賜罪。”翠竹邊說著,眼眶都開始泛紅, 自責地直打自己巴掌。
宋桃抓住翠竹的手, 欣妍滑頭的很,又從小就在空間里和馬仔們廝混,這馬術哪是翠竹能比的,她要是存心不想讓人跟著,一般人還真追不上她。
這丫頭,真是讓她氣得牙癢癢,天生就一股我行我素的脾氣, 她都體罰過她了,竟然還跟她玩失踪。
“翠竹去通知爺,我這就去找那丫頭。”宋桃對倆個孩子是最最上心的,這耽擱一分,欣妍就多一分的危險,她也顧不了規矩不規矩,跑出營地,放出雲騰,就在大草原上奔馳起來。
抬頭看看天色,黑壓壓的雲層從草原的盡頭蔓延過來,以宋桃有限的高中地理知識,也知道這是暴雨來襲的徵兆,她心裡更加焦急。
冷風吹過宋桃發熱的腦袋,她這才想起來,欣妍往哪個方向跑的,她都不知道,這在草原上,都分不清東南西北,她該往何處尋,才是正途。
她勒住馬繩,心裡急得不行,但是卻不知該如何才好。
遠遠的,傳來馬蹄之聲,宋桃望去,草原之上,視線遼闊,藉著明亮的月光,隱約能看見月色中的來人。
正是四阿哥。
宋桃下了馬,打了雲騰屁股一下,讓它跑遠了。
四阿哥也看見了宋桃和雲騰,快馬加鞭,到了宋桃跟前,利落地從馬上下來。
“馬呢?”四阿哥清冷的聲音,在這遼闊的草原上聽起來更加虛渺。
宋桃心裡其實有些怨念的,這女兒不見了,見到她,竟然先問,馬呢?
“跑了。”宋桃含著一點氣惱,也不講規矩地回了四阿哥。
自從突破了第三層,宋桃的底氣就開始足起來,雖然面對銅牆鐵壁的紫禁城,她可能沒有辦法,但是在這遼闊的草原上,她想走還不容易。
隱約地,在四阿哥面前也直起腰來。
“這是對爺的態度?”四阿哥看著宋桃,皺起眉毛。
宋桃也不懼怕,在這兒就他們倆個,沒有權利,沒有尊卑,四阿哥不過一個男人,而她卻是一個身懷神秘空間的修真人士,為何要懼怕他。
“是,這就是我的態度。”宋桃是惱這個萬惡的封建社會的,同樣是人,卻要在別人面前自稱奴婢,如果她沒有享受過平等,也許她可以忍受,但是她是個三百年後的現代人,又怎麼能忍受!
四阿哥眼神變冷:“宋氏,別和爺玩欲擒故縱的把戲。”
宋桃看著四阿哥眼神變冷,她反而輕輕一笑:“我為何要學這一套,該有的地位我已經得到,難不成還能把四爺的心也奪得。”
四阿哥抿緊嘴巴,看著眼前的有棱有角的宋氏,突然覺得以前那個規矩守禮,泯然眾人的宋氏模糊起來,似乎眼前的這個人才是真正的宋氏,而過去的那個人只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爺的心已經裝了天下。”四阿哥冷酷的臉上目光堅定。
宋桃又何不知四阿哥的心有多大,又有多小,大得可以容納整個社稷,小的又容不下一個女人。
幸好,她從來沒有對他有期待,所以聽他說,她的神色更是沒有一絲波瀾。
四阿哥看著底下的女人無所謂的臉,心裡反而掠過一絲異樣的情緒,有惱,有不信,更有……失落。
“爺,欣妍不見了。”宋桃不願和四阿哥在糾結這問題,索性換了個話題。
四阿哥收回視線,薄唇抿得更緊。
兩人間的氣氛變得很微妙,似乎緊繃如拉滿的弓弦,又似乎隨意一如風中落葉飄蕩。
一滴很大的雨點落下,緊接著密集的雨點緊接著下來了,風聲呼嘯,暴雨來得太快,讓兩人觸不及防。
四阿哥坐在馬上,伸出手,在雨水中聲音變得模糊:“上馬!”
宋桃看著眼前的手,扭頭不屑:“我自己能行。”
說話間,她已經上了馬,四阿哥微微閉了眼,收回在雨中寂寞著的手,看著已經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子,閃了會神。
“駕——!”一聲沉喝之聲,在宋桃耳邊響起。
黑馬奔馳在原野之上,巨大的風聲,沉重的雨水,還有馬兒的顛簸,讓宋桃一點都升不出半點詩情畫意。
是哪個畜牲說,下雨天,漫步在雨中,是一件羅曼蒂克的事情。
你給我來試試,被雨水沖刷個透心涼,哪怕有個大帥哥陪著,也是遭罪。
大草原上也有平地坡地之分,當然也會有山洞給人救急之用。
可惜到底不必山林之中的石穴,草原之上的是泥穴,偶爾有雨水滲漏進來不說,還要時刻擔心,它什麼時候,被雨水也融了,塌了。
四阿哥看著宋桃一臉的憂慮,淡淡說:“放心,爺來過數次,這兒很安全,不必擔心。”
宋桃點點頭,黑暗的洞穴,只能靠洞外的微光才照的亮些。
四阿哥不知從哪裡取出了一枝蠟燭和火折子,熟練地點著,洞穴中亮起了昏黃的燭光,因為外面的偶爾會吹進來的風,還輕輕的搖晃著。
“這蠟燭哪來的?”宋桃因為洞穴之中,有一些光亮點起,心情微微好了些,但是一想到這般惡劣的天氣,欣妍要是找到不躲雨的地方可怎麼辦?
“爺以前放的,可惜放的干柴受了潮,不能用了。”四阿哥邊說,便靠在洞穴邊上,看著蠟燭另一邊的宋桃,“在擔心欣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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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桃抬頭,眼睛直白而坦蕩:“我是她額娘,當然擔心她。”
四阿哥第一次看到這般直衝的宋桃,對她的不講規矩直覺地想皺眉毛,可是,被漫天大雨阻隔的這個小山洞,讓他的心放淡了許多,他也是人,也會有累的時候,這個小山洞就是他偶爾卸下世間煩惱和宮中那一套繁文縟節的地方。
罷了,就當自己只是個平民百姓也好。
四阿哥的表情淡淡的,卻不似以往淡的清冷,而是淡的溫柔。
“欣妍這丫頭,腦子靈活地很,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四阿哥對自己的寶貝女兒,很是自信。
聲音低低啞啞,雖然依然迷人,但是卻有些怪異。
宋桃轉頭,仔細端詳四阿哥,發現他白淨的臉上透著微紅,眉毛皺著,嘴巴輕輕張開,急促地呼吸著。
看著他這般模樣,宋桃上前,探了下他的額頭,好燙!
感冒了?
他不是有佛珠護著嗎?怎麼還會感冒!
宋桃再看四阿哥的手腕,哪裡還有佛珠,這才想起,四阿哥在福興的周歲宴上,把佛珠給了福興的。
這佛珠上的靈力可不淺,四阿哥的身體本就不好,又多勞累,這些年幸好有佛珠護著,才沒有什麼病痛。
這一次,淋了雨,因為許久沒有生病,抗病能力也弱了,這小小的雨,竟讓四阿哥得了這般嚴重的病來。
宋桃嘆了口氣,看四阿哥病得模模糊糊,神誌不清,這才從空間中移除些水來,餵了他喝下。
如果爺沒有把佛珠給福興,他又怎會得病,儘管他對他的女人苛刻,但是就目前而言,他對欣妍和福興都是極好的。
為了這份情誼,她也得好好照顧他,更不要說,他真得是個好皇上,如果就這麼over,這天下百姓一人一口唾沫,也得把她淹死嘍。
四阿哥病得昏昏沉沉, 只覺得有一個冰涼的小手餵他喝入涼水,這水進入他的肚腹, 頓時就有一股特別舒爽的涼意讓他渾身滾燙的身體降下了溫。
外面的暴雨慢慢停歇下來,夜色褪去, 草原上的清晨開始了。
宋桃忙著照顧了一夜的四阿哥,昨晚上有些發熱的腦袋才真得清醒了。儘管她現在有了自保能力,可是欣妍和福興還小,他們還需要她護著,她怎麼可以對四阿哥這般沒規矩的,在草原之上,她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可是欣妍呢?還有在宮裡的福興呢?
她还得回到紫禁城, 继续谨言慎行。只不过才刚刚突破第三层已有这般功效,她现在倒是期待起自己突破第十层,会有怎么样的能力了。
再过20几载,对於一个修仙之人不过短短几息之间, 等欣妍和福兴都有了自保能力, 让他们过上自己选择的生活,那个时候,她就可以走了。
宋桃想到这,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生了孩子,多了牵挂,反而让她不得自由起来, 她心里下了决心,以后定是不要孩子了。
四阿哥朦胧的眼睛看向宋桃,正看到在晨曦之中,似乎镀上了一层金光的宋桃,朦朦胧胧,亦真亦幻。
宋桃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向睁开眼的四阿哥。
“爷,您醒了。”宋桃对着四阿哥微微一笑,再见时,又是同他一起生活五年的宋氏。
“你,又变了。”四阿哥因为感冒初愈,眼瞳如泼墨一般暗沉。
宋桃不惧不惊,身为修仙之人的意识已经觉醒,再回到以前如惊弓之鸟一般活着,已经不可能。
“爷是病糊涂了,妾身一直都是这般啊。”宋桃不亢不卑,尽管在四阿哥前自称为妾,但是心底却视他与她一般平等。
四阿哥看着一脸谦卑但是眸子里却透着平和的宋桃,脑海里不由地迸射出一个与他争锋相对,棱角分明的女子,那个女子和眼前之人似乎要重合,却又不尽相同。
他摇摇头,为了一个女人,耗这般心思干什么。
“什么时辰了?”四阿哥看看洞外的天色,问。
“差不多快辰时了。”宋桃的声音也清清淡淡,平和无波。
听着四阿哥耳里,一股缓缓的悸动流淌而过,但是却被他彻底忽略,只觉得是因为感冒造成的不适而已。
大黑马跑得不知所踪,云腾没有宋桃的命令也不会回来。
宋桃搀扶着四阿哥行走在泥泞的草原之上。
两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在草原上留下大大小小的一串脚印,下过雨的草原吹拂着舒适的风,牛羊们三三两两的在原上吃着草。
四阿哥对草原还是颇为熟悉的,走了一会就遇到一群游牧之人。
男男女女黑红的脸上洋溢着开朗的笑容。
四阿哥精通满汉蒙三种语言,对其中一个高大的汉子说了会话,那汉子便恭敬地行了单膝礼。
蒙古的汉子最重视男人的尊严,哪怕是世间最尊贵的皇家,他们也只单膝跪拜。
好听的浑厚的声音自那汉子嘴里吐出,宋桃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光光看着他的脸还有那动人的声音,她就知道这蒙古汉子的忠诚与淳朴。
不久那汉子就牵了一匹健壮的大马,看四阿哥满意的神色,就知道这匹马的价值不菲。
一个有着圆圆脸蛋的妇女,跑了过来,塞给了宋桃一个酒囊,宋桃不解地看着那笑得一脸和蔼的女人。
四阿哥已经坐在了大马之上,淡淡说道:“拿着吧,是羊□□,可以暖和暖和身子。”
宋桃连忙谢过这妇女,那妇女依然笑着,让那平凡的黑红圆脸也变得动人起来。
四阿哥坐在大马之上,看着宋桃,只说了句:“上马。”
宋桃抬头,看着四阿哥高高在上的眼神,但是脸上还带着一丝负气和嘲弄。
她记起来了,昨个儿晚上,她可是拒绝了这四阿哥,让他尊贵的玉手在雨水中呆愣了许久。
再看四阿哥冰冷的面皮下蕴藏着的小情绪,宋桃心情颇为愉快。
“是,爷。”宋桃一手撑在马背上,轻盈一跃,上了马背。
四阿哥一甩马绳,大马奔驰而去。
远远的还传来独特的歌声,正是属于蒙古的那种辽阔和平和。歌声落在这片青色草原之上,宋桃嘴边露出笑来,每次来大草原总让她有种回归自由的错觉,在这里,她不由地会想飞,渴望跑到真正的自由国度。
“爷,以后让欣妍嫁到蒙古可好?”宋桃抓着马鬓,问着身后气息仍有些沉重与灼热的四阿哥。
四阿哥盯着宋桃的脑袋,真想撬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
京城里的女人们,哪个不想让女儿留在京城,就连皇阿玛真心喜欢的五妹,也不舍得她来这蛮荒之地吃苦,而这女人这般疼爱的女儿,却主动恳求他把女儿嫁到蒙古来。
“为何?”四阿哥倒想听听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宋桃也不故做深沉,历史上四阿哥的大格格是嫁给福晋的远方侄子,那拉星德,还早早地去世了,她并不想让欣妍重蹈覆辙。
“妾身只是想,这塞外风光如此美,人情也简单,倒是适合欣妍的性格。”宋桃笑着对阿哥说出心里话。
四阿哥听了,眼神暗了下,难道京城就不适合她?
“爷会考虑的。”四阿哥加快速度,向着营地跑去。
草原之上,宋桃与四阿哥如疾风过境,快速地穿过草原。
高无庸和翠竹在营地前走来走去,翘首以待。
翠竹眼尖地看到远远的有一匹马跑来,“快看,那是不是侧福晋和四阿哥?”
高无庸仔细一看,可不是吗?哎呦,他的主子喂,可总算是回来了,皇上那边的压力他可顶不住了啊。
四阿哥勒住了马匹,翻身而下,问道:“大格格找着了吗?可惊动了皇阿玛。”
高无庸偷偷说:“皇上还不知道。昨个儿蒙古王爷为皇上接风洗尘,原本想办个宴会,因为突来的暴雨也就作罢了。不过刚刚,皇上想找爷和太子爷去射箭,正打发奴才来叫爷,幸好爷及时赶回来了。”
翠竹扶着宋桃下了马。
“老天保佑,主子你终于平安回来了,昨个儿主子您发了疯似得往外跑,可要吓死奴才了。”翠竹说着,眼眶又要红了。
“欣妍找着了没?”宋桃问。
“还没,不过博古齐小世子昨个儿来找主子,奴才知道主子与小世子交好,便告诉了小世子这事儿。”翠竹低声说道。
宋桃对博古齐是信任的:“还告诉谁了吗?”
“没了。”翠竹看宋桃的衣服皱皱巴巴的,担心地说:“主子,肯定淋雨了,快进帐子换件衣服吧,小心得了风寒。”
于是四阿哥与宋桃一起去换了衣服。
“爷已经派了人在找欣妍了,你不要太担心。如果你自个儿去找,让高无庸跟着,别在迷了路。”四阿哥看着先为他简单梳洗更衣的宋桃说。
宋桃点点头,并不怎么想搭理四阿哥。
等一切收拾妥当,四阿哥就撩了门帘出去了。宋桃原以为四阿哥这般着急,是去找欣妍,却听翠竹说,四阿哥是去和太子爷比箭术去了。
女儿的安危在皇上的口谕之下,也只能退居二线,宋桃心里有些苦涩,但是也颇为理解四阿哥的无奈。
简单洗漱一番后,高无庸便随着宋桃再次踏入了草原。
阳光很明媚,原野也很美,可惜宋桃却没心思欣赏。
正在这时,远远传来了悠扬的蒙古长调,声音带着儿童特有的清澈,但是悠悠扬扬的声音中却包含着抚慰人心的情感。
“宋主子,那影子看起来像博古齐小世子啊!”高无庸睁大了眼睛张望着。
宋桃看去,只见一个蒙古少年,正慢慢悠悠朝这边走来,仔细一看,发现这少年的背上还托着一个孩子。
宋桃心里一喜,驾着马快速地过去。
随着越来越近,宋桃也看得越加清楚,两个浑身沾满泥土的孩子出现在她眼前。
博古齐抽高了许多,一身标准的蒙古服饰,看见宋桃过来,嗤着牙笑道:“宋丫头,你这女儿可真不让大爷省心的,定是让爷唱童谣给她听,她才肯不哭。”
宋桃下了马,抱过已经熟睡了的欣妍,看她脏兮兮的小脸蛋,还有未干的泪痕,原本心里满满的担忧全化作了愤怒,但是抱着这温热依偎在她怀里的小东西,这满满的愤怒又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都说养儿不容易,她真是越来越体会到了。
“博古齐,谢了。”
博古齐一手抹过鼻子,嘿嘿笑道:“你这丫头,可不守信用,上次可说好了第二年还来给我送酒的,可这一等就过了两年了。”
宋桃找到了欣妍,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也有了与博古齐说笑的心情:“你这个小酒鬼,看你救了我家宝贝的份上,索性让你到我空间里去喝个饱。”
博古齐笑得愈发灿烂:“这还有什么话可说。”
两人达成了协议,这高无庸也跑了过来。
“宋主子,小世子,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这大格格出来这么久,只怕被有心人惦记着呢。”
四阿哥今个儿射箭,非常不在状态,康熙锐利的双眼,马上看出点苗头,他招了李德全让他下去查探,这才知道,原来是老四家的丫头不见了。
发生了这事情,康熙也没了看比赛的心思,满人有个规矩是抱孙不抱儿。
而欣妍又只是个格格,也不涉及权力争纷,所以对欣妍也就愈发宠爱。
等宋桃几人刚到了营帐,就有人来通知说:“皇上,让宋主子带欣妍格格觐见。”
“可容奴才为欣妍洗漱一番。”宋桃看欣妍这小花猫的样子,怕惹了康熙不高兴。
没想到那小太监说:“皇上说了,不碍事,您还是快点去吧。”
四阿哥本不想讓康熙知道欣妍偷跑出去的事情, 畢竟這算不得上是光榮的事情,說了只會憑添一個教子無方的病垢, 因此儘管他心裡也著急,但是卻只吩咐侍衛偷偷尋找, 只期望這事兒就像草原上的暴雨一般,雨過無痕。
而宋桃只不過一個阿哥的側福晉,也沒有太多的權力,只能自己單槍匹馬藉口出去遛馬以此去尋找欣妍,她也不想因為欣妍的淘氣,給康熙落下一個無法無天、任性小孩的印象。
當康熙傳喚四阿哥的時候,四阿哥便佯裝無事的繼續去比箭, 但是心裡到底是擔心欣妍, 箭術不比往常,倒是讓康熙瞧出了端倪。
四阿哥思考詳盡,做出了自認為最優的決定,但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因為擔心而露出破綻。
等宋桃抱著小花貓一樣, 剛剛睡醒的欣妍, 到得康熙的營帳,屋子裡已經站滿了人。
康熙坐在最上方,明黃色的常服透著威嚴。
他方正的臉上,神色莫名,宋桃帶著欣妍跪下,叩拜。
“欣妍,自個兒和皇瑪法說說, 昨個兒都發生什麼了?”康熙的臉藏在陰影之中,看不出情緒。
跪在地上的宋桃,心裡揣摩康熙的心思。
康熙是氣惱欣妍不守規矩,行事莽撞,打算責罰與她亦或只是作為一個長輩,關心自己子孫,問問到底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康熙是仁慈之主,心胸寬大,對孩子更是關愛有嘉。看現在這情形,只怕康熙已經知道欣妍偷跑出去的事情,那麼要隱瞞已經不必。
好,就賭康熙的仁慈!
宋桃與欣妍在近距離之內,有著奇妙的心靈感應。
她悄悄和欣妍說:寶寶,不用怕,大膽地把事實說出來。
欣妍剛剛睡醒,被這一大群人盯著,也微微有些膽怯,但是一聽到宋桃傳輸過來的信息,她才又振作了精神。
“皇瑪法,欣妍昨個兒遇到的事情多得就像天上的繁星一樣,數也數不清,用一句話概括就是倒霉透了!”欣妍鼓起自己的包子臉,做出一副“衰”樣。
可愛的小蘿莉就是佔有優勢,這搞怪的小臉一做,讓原本喜怒莫測的康熙,露出一絲笑意來。
“你這丫頭,闖了大禍,不但不知道悔改,還向朕抱怨自個兒倒霉,那朕可要好好聽聽你怎麼倒霉法,這不夠倒霉,朕可要好好治治你這個淘氣包。”
康熙的語氣裡雖然依然有著身為皇上的威嚴,但是明顯並沒有太生氣。
宋桃緊握的手這才鬆開,她緩緩吐出一口氣,賭對了......
四阿哥立在邊上,緊皺的眉毛,慢慢平復。
太子看著欣妍,卻露出一股嫉恨,皇阿瑪這般慈和的態度,以前只是對他才展現,現在對他更多地只是板著一張臉,言語嚴苛,不苟言笑。
欣妍自被宋桃教訓過之後,記住了說話要小心,所以她的小腦袋裡知道,這坐在上面的皇瑪法是不能得罪的。
“皇瑪法,欣妍一直呆在京城,都沒見過這般大的草原,所以一時技癢,就想學學騎馬。於是欣妍就去偷了一匹看起來小小的馬兒,那馬兒腳力不錯,脾氣也很溫順,欣妍騎得高興,再回過神來,卻發現這一眼望去都是茫茫草原,這哪和哪都是一模一樣,害得欣妍迷了路,這是第一倒霉。”別看欣妍年紀小小,但是這敘事能力卻不弱,康熙看著欣妍豐富的表情,還有她誇張的語調,被逗樂了。
“你這丫頭,明明是自己馬虎,出去遛馬也不帶個奴才,倒還怪這草原一模一樣了。”康熙覺得這丫頭倒是個會說話的,一件簡單的事情也被說得頗為有趣,“那後來呢?”
欣妍看康熙不生氣,膽子更大了幾分,她嘟起自己紅紅的嘴巴,委屈地說:“欣妍就想啊,迷路不可怕,因為額娘給寶寶說過老馬識途的故事,欣妍就讓那小小馬指路唄,卻不想這馬兒竟然在草原上吃起草來,動都不動一下,哪裡還會給寶寶指路,這是第二倒霉。”
“哈哈,都說是小小馬了,只怕還是個馬崽子,哪能是匹老馬?”康熙覺得這欣妍就是個開心果,每次碰到她,總能逗他開心。
“皇瑪法別取笑欣妍,孫兒在草原上團團轉的時候,偏偏有遇上了暴雨,孫兒無法便找了一個坡下面躲雨,卻沒想到,這暴雨太大,那坡竟然倒了,孫兒躲避不及,被泥水埋個正著,幸好沒有埋到孫兒的鼻子,不然孫兒怕不能活著回來看皇瑪法了。”
欣妍說道這兒,鼻子泛酸,眼淚又要滾落下來。
宋桃聽到這個,心裡狠狠一抽,這情況竟然如此危急,欣妍要是有什麼意外,她......自責從心底湧上來,她昨天就應該冒著大雨去找她,及時四阿哥發著高燒,她也應該去找,欣妍還這般小,就是再早熟,身體再好,也經不住意外的發生啊。
四阿哥的眼神也波動了一下,是他太自信了,他的女兒再如何優秀,也不過是一個五歲的孩子罷了。她再厲害還能強過天災?
康熙臉上也露出緊張和憐惜來:“欣妍莫哭,李德全抱欣妍格格上來。”
李德全答應一聲,抱了臟兮兮的小花貓上來。
康熙也不嫌欣妍衣服上的泥土,把她抱到腿上,大手摸過欣妍的腦袋。
“欣妍丫頭,後來怎麼得救的?”康熙的聲音柔和。
欣妍吸了下鼻子,把眼淚給憋回去,她已經答應了博古齊哥哥,再也不哭了的。
“是博古齊哥哥找到了欣妍,把欣妍救回來的。”欣妍輕輕說道。
哦?是博古齊,那個囂張跋扈的蒙特的獨子。康熙對這博古齊雖然不熟悉,但是他的故事倒是聽到不少。
“傳博古齊。”康熙一聲令下,幾個奴才就要去把博古齊給帶來。
可是左等右等,終於等來一聲囂張的童稚之聲:“找大爺有什麼事情?”
這一聲可把屋裡的人都可嚇懵了。
這孩子可不小了,怎麼連最基本的規矩都不懂,敢在天子麵前自稱為爺?還要不要命了!
康熙臉上也有些難看,這蒙特是怎麼教孩子的?連最基本覲見皇上的禮儀都沒有。
“是朕找你。”康熙沉聲說道。
欣妍聽出康熙不悅,連忙想起身為博古齊求情。
額娘說過,點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救命之恩,是否當以身相許了?
不過,她卻被康熙按住。
博古齊傲慢地掃過康熙:“哦,找大爺什麼事兒?”
李德全看不過去,喝道:“大膽,竟敢與皇上這般說話,還不趕快跪下!”
博古齊像是聽到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說道:“老子上不跪天,下不跪地,想讓老子跪他,還不夠資格!”
這句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全都齊齊跪下,宋桃也煞白了臉。
博古齊可是犯了帝王大忌啊!就算是皇帝也要跪天跪地,但是他卻說不跪天不跪地,也就是說,是比帝王還要高上一籌。
康熙勃然大怒:“你想造反?”
博古齊昂首挺胸,對造反兩字表示不屑:“造反爺還覺得累呢!”
康熙千古一帝,以往與博古齊沒起正面衝突,還能對他的驕縱一笑置之,這次被正面挑釁,還能輕易姑息。
“來人,博古齊對朕大不敬,把他給朕綁起來,再傳蒙特,朕懷疑他有謀反之心。”康熙面容嚴厲,眼神之中已經起了殺意。
帳子裡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所有人都齊齊跪下。
就連原本在康熙腿上的欣妍,也自動跪倒在地。
她想為古博齊求情,可是卻被宋桃用心靈感應制止。
欣妍性格里含著四阿哥特有的倔勁,認定了博古齊這個救命恩人,就一定要幫他。
在所有人都低著頭的時候,她站起身來,清亮的眼睛盯住康熙,聲音堅定而不屈:“皇瑪法,博古齊哥哥只是不太會說話,欣妍信他並沒有謀反之心。”
宋桃臉上發白,博古齊這些話確實是大不敬之罪,可謂是字字誅心,讓一代帝王如何信他只是不會說話,欣妍這般說,只會被康熙遷怒。
她連忙出聲說道:“皇上,欣妍還小,不明事理,請您寬恕。”
欣妍仍然倔強,清亮的眼睛看過宋桃,再看康熙:“皇瑪法,欣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博古齊哥哥只是這個脾氣,真的沒有造反的心思。”
宋桃嘆口氣,這孩子,為什麼總是這般倔強和缺心眼呢?
康熙怒極反笑:“好,好,既然你這般堅持。李德全把她也綁了。”
四阿哥眼神一變再變,最後上前,跪拜在地上,說:“請皇阿瑪明察。”
太子以往就被博古齊戲弄,這次能報仇,還不落井下石:“老四,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睛看著,這麼對耳朵聽著,難道還能看錯聽錯不成?”
“皇阿瑪,這博古齊早些年前就不把兒子放在眼裡,兒子念他年紀尚小,不予他一般計較,現在竟然對皇阿瑪如此不敬,只怕以後會成為禍亂,實在是留不得啊。”
太子在一邊推波助瀾,康熙的臉色也愈發陰沉。
“欣妍,知錯嗎?”康熙對欣妍仍然留有一絲餘地。
欣妍看著博古齊被拖了下去,臉上更加倔強。
“欣妍不知錯!”
“好!來人把愛新覺羅.欣妍置於太陽下暴晒,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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