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從懂事之日起, 便沒有被這樣呵斥過,還是用了那般侮辱性的字眼。
他回頭, 行動處,掀起自己金黃蟒袍, 蟒袍翻滾,就像他滔天的怒意。博古齊站在那兒,迎著太子直面而來的殺氣,一點都不露怯色。
宋桃看危機暫緩,也冷靜下來,她為何要怕太子,她是四阿哥的女人, 雖然還只是個庶福晉, 只能算個小妾,但是她畢竟是這太子殿下四弟的女人,太子應該還不會對她要強的吧。
她心裡一靜,這才發現局面有些奇怪。
太子正和一個小孩子比拼氣勢, 兩者竟然旗鼓相當, 甚至還是那孩子略勝一籌。
“原來是博古齊小世子,剛剛你說孤什麼,孤還想再確認一下。”太子雖然被嬌寵著養成了殘暴任性的性格,但是卻也知道孰輕孰重,蒙特王爺就這博古齊一個獨子,平日里就極盡寵愛,這次, 他們來科爾沁就是來聯絡感情的,傷了博古齊就是不給蒙特王爺面子,於是他咬著牙,從齒縫裡吐出幾個字來,找了個台階給博古齊下。
博古齊雙腿一使力,身子輕盈的騰空而起,然後又穩穩地坐在馬背之上,他一手支起腦袋,隨意而囂張的說:“爺看你,不但眼睛有問題,而且就連這耳朵也有問題,軟蛋秧子。”
太子被這博古齊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心哪能受的了這等閒氣。
他翻身上馬,俯身向著博古齊而去。
“敢在孤面前自稱為爺,真是翻了天了,難道蒙特還有陰謀造反,想自稱為王的心思不成,你個小子,實在是該死。”盛怒之下的太子殿下,哪裡還管得了大清利益,哪裡還想得到蒙蠻兩族的關係,只想著怎麼把博古齊打倒在地。
博古齊一點都不慌亂,藐視地看了一眼太子,掏掏耳朵:“叫什麼叫,把爺的耳朵裡的耳屎都給震出來了。”
而在一旁的宋桃聽了後,極力忍笑,這孩子囂張地倒是可愛。
眼看著太子的馬已經到了博古齊跟前,博古齊卻還不動。
不等宋桃出聲提醒,博古齊一手撐著馬背,作為支點,在馬背上漂亮地打了個圈,由斜臥在馬背之上,在一瞬間已經跨坐馬上,兩腿一踢馬肚,棕馬便急速奔出,剛好一分不差地躲過了太子的襲擊。
“有種就不要跑,和孤好好大干一場。”太子的尊嚴受到了嚴重的挑釁,他一個二十幾歲的小伙子,竟然不敵一個7歲稚兒。
“爺跟你打,就怕髒了爺的手。”博古齊悠閒地坐在馬背上,看著太子氣急敗壞地叫囂。
太子再一甩韁繩,向著博古齊奔去。
博古齊笑嘻嘻地看著太子,領著太子往那牛羊群裡繞。
太子急紅了眼睛,跟著博古齊闖了進去。
原本安靜的馬群、牛群一下子亂了,各種叫喚聲不絕於耳,博古齊靈巧地穿梭其中,展現出驚人的馬術,太子除了性格不好,但是武術卻真真不賴,在盛怒之下,依然游刃有餘地對博古齊緊追不捨。
宋桃看著兩人越行越遠,原本想就這樣回去算了,可是又擔心那為她解圍的孩子,便騎上白馬,在外圍遠遠張望。
博古齊和太子,在你追我趕之中,突然被一群驚嚇到四處亂竄的馬群擋住,博古齊當機立斷,棄了綜馬,在那突如其來的馬群背上,借了力,靈巧地做了幾個空翻,度了過去。
遠望著的宋桃,在心裡叫了聲好!
太子跟在博古齊後,視線被博古齊擋住,並沒有發現迎面而來的馬群,等到博古齊棄馬翻身,他才剛剛發現這個危機。
急智之下,他用力一拍馬背,藉著力,翻身下馬,在地上橫著滾出幾米,才停了下來。因為旁邊有河,所以泥土很鬆軟,青草也很濃密,太子並沒有受傷,只是渾身沾滿了泥土,還頂著幾根雜草,讓他很是狼狽。
太子的馬,在馬群中不知所踪,倒是博古齊的馬,乖巧地立在空地之上,安靜地吃著草。
“趕緊回家洗洗吧,爺看著你,真是可憐,你老爹可要心疼了。”不知什麼時候,博古齊已經神態輕鬆地叼了一根草,再次斜臥在馬背之上。
綜馬慢慢悠悠地在草原上走著,博古齊也不阻止,竟然還閉上了眼睛。
太子的衣服一向來是如蘭清香的,再聞聞身上的味道,他實在無法忍受自己身上的爛泥惡臭,再看那博古齊隨著他的馬漸行漸遠,沉聲罵道:“博古齊,你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給孤等著,有你好看的。”
太子這會兒又發現自己的馬不見了,他更加鬱卒,抬眼正巧看見遠遠的宋桃還有她的馬。
“那邊的女人,把你的馬借給孤,孤回營後,珠寶首飾隨你選!”太子對女人是好的,對美貌的女人更是大方。
宋桃牽著馬,快速跑來,恭敬地把馬繩給了太子,這太子都叫了自己好幾聲孤了,如果她還裝作不認識,那反而弄巧成拙:“奴才參見太子殿下。”
太子隨意一揮手,心裡急著回營,沒和宋桃多做計較,拿起韁繩就要上馬,可是白馬只認宋桃這個主人,哪肯讓一個泥人來污了他雪白的毛。
太子看連一匹馬都欺負他,怒火頻臨爆發的邊緣。
宋桃看太子的臉色黑得堪比鍋底,剛剛自己已經對他不敬,只希望太子不要再因為這馬而遷怒於她:“太子爺,這馬還未被馴服,奴才不小心坐了它,才被帶來此處,奴才看太子爺氣宇軒昂的,這畜牲定是被您的貴氣威懾了,它才感到不安退步,太子爺,要不要試著馴服一下它。”
宋桃邊說著,邊給了那白馬一個眼神,這白馬本就頗有靈性,又吃了宋桃空間裡的水果,更通人性,這會兒接收到了宋桃的眼神,不滿地擺擺馬尾,好馬不認二主的,它既然已經認了宋桃做主人,就不會改變。
宋桃再瞪,白馬委屈地低頭,還是不依。
太子略一思索,覺得他天生就應該是王者,這馴服一匹馬,肯定不在話下,再想著在這美人兒面前已經失了顏面,正好通過馴服這馬,來挽回他太子的尊嚴。
太子烏黑的臉上,露出自信的風采:“姑娘,等孤馴服了這馬,孤就送給你,讓這欺負了你的畜牲,聽你一輩子使喚。”
宋桃聽了,屈膝行禮,又偷偷給白馬使了個眼色:反正以後我還是你主子,你就將就一下。
白馬這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太子一揮袍子,翻身上馬,白馬很敬業地狂奔起來,奮力地想把太子摔下去。太子似乎把從博古齊上受的氣全都發洩出來,手中的韁繩緊緊勒住了白馬的脖子。
白馬被勒得生疼,蹦達地更賣力。
宋桃則狠狠瞪住白馬,你給我差不多就行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那白馬蹦達地累了,也終於接收到了宋桃的眼神,慢慢地消停了下來。
宋桃立馬上前,說:“太子爺,果然是天之驕子,輕輕鬆鬆就馴服了烈馬,實在是我們大清之福啊!”
太子被宋桃的馬屁拍舒服了,坐在白馬之上,霸氣外露:“不過小小一匹野馬,孤的本事還不止這些。”
宋桃再拍:“奴才經常聽四阿哥提起太子爺,說太子爺是個文武全才,今個兒見了太子真容,發現太子殿下,一表人才,貴氣逼人,害得奴才一開始不敢直視與您,現在又看太子殿下騎術了得,更是佩服。”
太子聽了宋桃的馬屁,原本鬱悶的心情,終於好了一些:“四弟?你是四弟的人?”
宋桃點頭:“回太子爺的話,奴才是四阿哥的庶福晉。”
太子心裡流過失望,這女人容貌艷麗,又會說話,很對他的胃口,要是只是個奴才,他倒想討了去。不過既然是四弟的女人,那就算了。
四阿哥平日里跟太子交好,在太子和大阿哥的交鋒中,是站在太子一邊,這會兒,他就賣這四弟一個面子,他的女人,他就不下手了。
太子對宋桃的感官非常不錯,便溫言道:“孤也不方便讓你和孤同乘一馬,不如,孤回去後,通知四弟,讓四弟來接你如何?”
宋桃恭敬低頭:“奴才謝謝太子爺。”
太子這才騎馬而去,宋桃拍拍自己的胸口,暗暗吐出一口氣,應付這些個皇子們,實在是讓她心驚膽戰,耗盡腦汁啊!
她坐在綠茵草地之上,任由明媚的陽光灑在自己臉上,獨自一人,在這遼闊的草原之上,閉上眼睛想,在這兒,不用勾心鬥角,不用擔心被誰陷害,只親近這草、這水,這風,真是美好。
這蒙古,才是她家愛玩、愛鬧、愛牛羊的欣妍的歸宿吧。
當她睜開眼睛,一張可愛的圓臉出現在她的全部視野之中!
她驚嚇地躺倒在地,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太子口中的博古齊。
“你這丫頭,怎麼還是這麼弱!”博古齊抽了抽鼻子,像是在嗅宋桃的氣味,皺起眉頭,把手環在胸前,嘀咕。
宋桃覺得那一副大人樣的包子臉,很是可愛,不免打趣道:“小朋友,裝老成可不可愛啊,你該叫我姐姐才是。”
沒想到博古齊一聽,暴跳如雷:“老子,今年九千歲了,九千歲,那該死的和尚,偏偏給老子弄了個這麼□□的皮囊,氣死爺了!”
兩個月前, 尋緣帶了那蛋來到了蒙古草原之上,選了個偏僻地方, 讓那頑物渡劫。本來這是一件不會出意外的事情,卻不料這頑物九千年度的實在清閒, 竟然極少修煉。
尋緣給了它許多寶貝,也只能頂住前頭兩道落雷,直到了最後一擊,本該在落雷之中孵化成型的那廝,卻因為靈力不夠,無法化形。
尋緣得過這廝的幫助,這次是來還它的情, 便點了這頑物入了正巧離魂的博古齊身上, 讓這廝好好修煉,早日脫了這肉骨凡胎,去那蓬萊仙島。
不過這廝,悠閒慣了, 雖然得了博古齊的身子, 但是心心念念想著自己是個神獸,這天下的凡人哪能讓他看得起,於是便在這草原上橫行霸道,好不自在。可惜他被破了真身,沒有半點法力,但是好在身手靈活,反應敏捷, 每次要被蒙特教訓,他都能溜之大吉。
“你就是那蛋?”宋桃在明白後,驚愕地問。
博古齊叼著草,瞪了眼宋桃:“什麼蛋不蛋的,老子是鯤鵬,吞吐天地的神鳥!”
宋桃上上下下打量博古齊,都只覺得這廝沒有半點神獸的樣子,圓圓的臉蛋,透著健康的紅暈,眉目裡已有清俊之感,小鼻子,小嘴則透著秀氣,她遠遠望見過蒙特,知道蒙特王爺頗為威武,並不似這般秀氣,這博古齊,應該更像他額娘吧
不過她又奇怪,這博古齊,怎麼願意呆在這科爾沁,一個神獸,應該逍遙在凡塵之間才是,怎能容忍被拘在此地。
博古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老子在這兒吃好,玩好,最好不過,犯得著走那麼多路,再找一個更愜意的地方?”
宋桃聽了,心裡一想也是,博古齊雖然沒有法力,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怎麼說也是一隻神獸,對付一群凡人,也是容易。既然在這兒沒有人強的過他,逼得了他,那麼在這兒不也一樣自由。
也許,這自由的最好境界就是,沒有什麼能對自己造成牽絆,在任何一個地方,便都是自由的。
“笨丫頭,拿幾個果子出來,給老子打打牙祭,這地方什麼都好,就是沒好吃的果子!”博古齊躺在草地上,對宋桃說。
宋桃心想,這博古齊還是一個蛋的時候,就在她空間裡了,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好隱瞞的。
她大方的取出一籃桃子,博古齊不客氣地往口裡塞,桃子汁水十足,博古齊大呼:“好吃,好吃,笨丫頭,你那桃花界可是個寶貝,老子要不是去那呆了幾百年,指不定現在已經魂飛魄散了。”
宋桃無語,親愛的鯤鵬大神,你到底是有多不愛修煉啊!
等著博古齊吃滿喝足,宋桃把滿地的桃核扔進河裡,她可還記得四阿哥等會回來找她,萬一看見這一地的桃核,心裡起疑,畢竟現在可不是有桃子的季節。
等宋桃收拾妥當,遠遠地就傳來馬蹄之聲。
博古齊依然平躺在草地之上,翹著二郎腿,好不逍遙。
四阿哥坐在馬上,銳利的眼睛鎖住了宋桃。
宋桃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去,雖然那野馬發瘋,不是她的錯,可是在那一刻,她卻想著要逃離四阿哥,逃離那個讓她膽戰心驚的紫禁城,在那一刻,她甚至忘了還有欣妍。
馬蹄在宋桃前停了下來。
四阿哥下馬,略略打量了宋桃一番,發現她只是微微有些凌亂,並沒有什麼大礙。再想起渾身淤泥、狼狽不堪的太子,問:“碰見太子了?”
宋桃回:“太子馴服了那瘋馬,還讓妾身在這兒等著。”
四阿哥臉上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沒再說什麼。
“時辰不早了,該回了。”四阿哥指指他身邊的馬。
宋桃也不拖泥帶水,利落地上了馬背,四阿哥看宋桃坐穩當了,便坐在了宋桃背後,雙手拿起馬韁,正好把宋桃環在自己胸前。
四阿哥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了眼博古齊,冷冷地說:“小世子,最好早點回去,蒙特王爺因為你,正受太子責難呢!”
博古齊一聽有炸毛了:“那軟蛋秧子,竟敢欺負老子的人!”
他一躍跳上綜馬,罵罵咧咧地絕塵而去。
宋桃一看博古齊這般反映,心想,這神獸雖然懶了點,但是卻是個有情義的,看她被欺負時,他也是這般。
“駕!”宋桃耳邊響起低沉的聲音,她的鼻尖聞到了屬於四阿哥獨有的檀木清香,這香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好像是尋緣離開後有的吧。
她的視線放在了四阿哥的手腕上,握著韁繩的手,骨指分明,那細細的青筋微微突起,能感受到他的力量,左手手腕上套著一串佛珠,從佛珠上面傳來舒爽的靈氣。
原來是它發出的香味。
四阿哥是個寡言之人,而宋桃靜靜地在研究那串佛珠,也沒有說話。
行了半路,四阿哥開口:“太子在草原上可發生了什麼事?”
宋桃省略了前因,鎮定地回答:“博古齊世子和太子發生了點不愉快的事情,然後比試了一番。”
四阿哥早聽說,這博古齊被蒙特寵得無法無天的,碰上個同樣被康熙寵得張狂桀驁的太子,這兩人一碰頭,鬧出點什麼,也很正常。
“博古齊贏了。”四阿哥淡淡的臉上冒出了點笑意,今個兒看見太子那副狼狽樣子,讓他們這幾個平日里受夠了太子打壓的弟弟們,心裡樂個不停。
宋桃看不見四阿哥的表情,但是卻感受到四阿哥並無怒意,於是輕輕地點了下頭。
四阿哥注意到宋桃那稍稍點動的腦袋,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一些。
可惜,這個難得的笑容,誰也看不見。
夕陽西下,綠色的草原染上了橘紅,草原之上,牛羊們成群結隊地走著,宋桃覺得,如果現在有人把這景色繪製成圖,她和四阿哥就是這幅畫的男女主角。
等到夕陽也要退去的時候,兩人終於回到了營地。
高無庸見四阿哥來了,忙迎了上去。
“太子有什麼異樣的?”四阿哥悄聲問,宋桃一聽涉及到政治問題的,故意走得慢些,退出聽話範圍,在後面默默跟著。
四阿哥看著宋桃的舉動,微微勾起嘴角。
高無庸匯報:“太子爺換了衣服後,便去蒙特王爺帳子裡,過了許久才出來,然後就歇在自己帳子裡,這會兒,應該正在皇上那兒。”
太子狼狽地回來營地,可有很多人看見,那要怎麼把屬於太子的威嚴挽回來,這就要看太子和蒙特王爺怎麼演戲了。
“博古齊小世子呢?”四阿哥又問。
高無庸笑著說:“小世子,罵罵咧咧地跑來,掀了蒙特王爺的帳子,然後就听見劈裡啪啦的鞭子聲傳了出來。”
“那匹瘋馬是怎麼回事?”
“那看守馬匹的小斯玩忽職守,把早上剛送來的野馬給了庶福晉。皇上已經把那小斯處置了。”
四阿哥冷冷地點點頭。
“你先回營帳,爺去皇阿瑪那。”四阿哥對著宋桃說。
宋桃向四阿哥行了一禮,後退兩步這才轉身回去,走在路上,她不免擔心,不知道太子會不會記恨與她,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太子和博古齊的比試,更糟糕地是,太子落敗的樣子,還讓她看了去。
皇家之人最重皇家威儀,而她看到了儲君的醜樣,是不是要被殺了滅口。雖然,太子對她很溫和,但是那也許只是因為太子氣昏了腦袋,沒有想到呢?
宋桃有些後悔,自己幹什麼要好奇地跑上前去看。
到了康熙的營帳前,讓人傳報了一聲,四阿哥就被傳喚了進去。
剛進了營帳,就听到康熙爽朗的笑聲,走近一看,原來不光光太子,就連蒙特王爺也在。
“皇上真是好福氣啊!太子殿下神勇無比,今個兒馴服的白馬,可是我們科爾沁的雪馬之王,它脾氣剛烈,性情高傲,是我們科爾沁最難馴服的馬種,我們科爾沁的勇士們,沒有一個人能馴服它,沒想到太子爺,竟然讓它成為了坐騎,蒙特真是佩服不已。”
康熙哈哈大笑,正巧看見四阿哥過來了:“老四,你家庶福晉今個兒被嚇著了沒?”
四阿哥恭敬答道:“兒臣已經讓她休息去了,真是多虧了二哥奮勇相救。”
康熙心裡更是得意,他培養出來的太子,有情有義,有勇有謀,果然不枉費了他的一番心血。
太子給蒙特遞了個“幹得好”的眼神,蒙特心裡苦笑,他挺直腰板活到現在,最不愛曲意逢迎,弄虛作假,今天卻為了自己那混小子,不得不這麼做!
不過他一想到,他那混小子闖的禍,竟然是打敗了大清太子,又變得哭笑不得了。
“皇上,本王已經準備好了宴會,準備給您接風洗塵,現在天色也差不多了,不如現在就開始?”蒙特笑著邀請康熙。
康熙心情愉快,也不端架子,說了聲好。
蒙古草原上,飄著濃郁的肉香,熱鬧的宴會就開始了。
塞外之人總是熱情, 宋桃和翠竹站在四阿哥身後,看著點著的篝火, 瀰漫著的美酒香味,還有歌聲、笑聲、鳥鳴蟲語, 一起交彙在繁星點點的夜空之下。
在這兒,大夥們看著歌舞,說著笑,比在紫禁城裡那嚴守君臣之禮的宴會要放鬆愉悅許多。
宋桃往四周看去,就見八阿哥豐神俊朗的臉,在火紅的篝火下含著笑,對著四阿哥舉杯。
四阿哥只淡淡看了眼八阿哥, 端起桌上的酒杯, 揚起脖子,一飲而盡。
宋桃再次見到八阿哥,卻並不如第一次來得淡定,既然覺得他是重生的, 那就是以後歷史的不確定因素。再細細打量, 更是心驚,這八阿哥依然給人一種溫潤如玉之感,可是以她敏銳的感官,她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流露出的絲絲鋒芒。
宋桃,嘆了口氣,皇位有那麼好嗎?讓一個活了一輩子的人,在第二世依然耿耿於懷。
宴會依然火熱, 康熙坐在主位和側下位的蒙古王爺,說著話,時不時的笑出聲來。
太子心情正好,正凝神細聽著中間一個美貌的蒙古女子唱著動人的歌曲。蒙古女子熱情又善於歌舞,眉目流動中自有一股婉轉風情。
蒙特一邊和康熙說著話,一邊還留意著太子的神情,眼神中流露出滿意的神色。
宴會進行正酣,宋桃卻覺得無趣,男人們在這兒喝酒取樂,她一個現代人看慣了更豐富多彩、情節跌宕起伏的連續劇,這會兒再看千篇一律的舞蹈,一開始還有些趣味,可到了現在卻提不起勁來。
她輕輕走到四阿哥身邊,湊到他耳邊說:“爺,妾身乏了,先退下了。”
四阿哥掃過宋桃的臉,自己也站起身來。
宋桃驚訝地問:“爺,您也要走?”
四阿哥挑了下眉說:“爺要走,難還有人攔著?”
宋桃心底說,皇上還沒退場,你這麼孝順的人,怎麼倒是走了?不過嘴上卻說:“您不多陪陪皇上?”
四阿哥淡淡地看了眼康熙,說:“有太子陪著呢。”
宋桃看了眼康熙,發現他正溫柔地看著太子,表示理解了。
四阿哥和宋桃漫步在星空之下,一如既往的一前一後,兩兩無言。因為已經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倒也不覺得尷尬。
宋桃想到很久以前,她和四阿哥相處,還覺得不自在,現在卻已經習慣,時間真是可怕啊!
“在想什麼?”四阿哥走在一處微微凸起的高地上,藉著皎潔的月光,看到宋桃若有所思的臉。
宋桃抬起頭,笑笑說:“在想,草原上的月亮真大,真白,比妾身在院子裡看到月亮大出好幾倍。”其實她,想表達的是,草原的遼闊和院子的狹小,就如草原上看到的月亮一樣,一個如此大,一個又如此小。
四阿哥也抬頭看向月亮,卻覺得併無兩樣。
再低頭看向宋桃,席地而坐,他拍拍身邊的位子,示意宋桃坐到他身邊,宋桃輕輕走了過去,規矩地坐在潮濕的草地之上。
兩個人再次無語,就這樣看著月亮,吹著邊塞清亮的風。
宋桃覺得有些冷,悄悄給自己加了張保溫符,才好受些,斜眼偷看了眼四阿哥,卻發現他正安逸地躺倒在地,舒適地享受著涼風。
皎潔的月光落在四阿哥的臉上,讓那張萬古不化的冰臉,平添了溫和與親切。宋桃用眼睛細細描繪四阿哥的五官輪廓,過了一會,又覺得無趣,便也學著四阿哥躺倒在草地上,閉了眼睛。
也許是這兒實在太安靜祥和,宋桃竟然睡著了。
她是被高無庸驚慌的聲音給吵醒的。
“……太子爺被發現在野地里和蒙古女子苟合……”
宋桃聽到這一點,便驚醒了,太子爺出事了,丟得還不是康熙的面子,這康熙怒了,受罪的還不是底下這一幫人。
四阿哥匆匆趕往康熙的營帳,宋桃則獨自回了四阿哥的帳子內。
夜晚,外面的火把通明。
宋桃並不擔心四阿哥會出事,只是沒來由的有些不安,有些魂不守舍。
四阿哥進到康熙的營帳內,正巧看到太子狼狽地跪在地上,還有一個衣衫不整的蒙古女子和一大幫奴才們跪在後面。
康熙看著底下的太子,面色沉鬱,要女人沒事,可是連一時都忍不住,偏要去野地苟合,這讓一向來要求太子盡善盡美的他,心裡沉痛。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一群太監宮女全都被拖了出去。
淒厲的喊聲,就是宋桃都能隱約聽見。
這個時候,宋桃恨不得自己沒有這麼好的聽力,那些個宮女太監的痛苦□□、淒厲哭聲,讓她心緒不寧,人心惶惶。
又過了許久,那邊的聲音停歇了下來,四阿哥撩起簾子,正看到宋桃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
“嚇著了?”四阿哥淡淡地問。
宋桃搖頭:“妾身只是不安。”
四阿哥坐在宋桃身邊,理了理她耳邊露出的幾縷秀發:“沒事了,爺回來了。”
宋桃點點頭,心裡卻搖頭,正因為有你,我才這麼不安啊,四爺。
她伺候四阿哥洗簌後,兩人躺在床上。
今天實在是太累了,經歷了瘋馬、博古齊、太子的事情后,四阿哥對□□完全沒了興致,閉上眼就睡著了。
宋桃雖然閉著眼,心裡卻悶得發慌。
這就是血淋淋的清朝啊!一個帝王操控著所有人的生殺大權,而她身邊躺著的,又是歷史上被成為“弒父殺兄、薄情冷酷”的冷面王。這會兒,她明白了,對於一個生活在紫禁城中的凡人,對皇位的渴望,其實也是一種保命的手段罷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再怎麼隱忍不爭,在皇帝眼裡,也是一個眼中釘肉中刺。
八阿哥有抱負有才能,讓他放棄這些理想抱負,只是守著一方天地,這又跟殺了他有何區別,也許在這一世再去爭一爭,即使爭不到,也是此生無憾!
她,又能否□□到,安然無恙地逃出這個“步步驚心”的紫禁城嗎?
自那夜太子出事後, 康熙把太子左右之人重新清洗了一遍,對太子的縱容也慢慢收斂, 反而對四阿哥他們溫和許多。
蒙特王爺也頗為懊惱,他本來是想把那舞女獻給太子爺, 當作賠禮,卻沒想到發生了這種事情。
康熙的心情不爽,所以草原上的人各個都謹小慎微,連笑聲都輕了許多,唯獨博古齊依然故我,每日都跑來宋桃這蹭吃的。
“那天,你阿瑪真打了你?”宋桃並不相信, 蒙特王爺能打著像靈猴一樣的博古齊。
博古齊吐出葡萄籽, 含糊地說:“爺是誰啊……那老小子,能打得到……爺!”
宋桃笑:“我就猜,以你那靈活勁,能被打到?王爺偏要把你拉到帳子裡打, 還不是做做樣子!”
博古齊翹起二郎腿, 摸摸滾圓的肚子,嬉笑說:“傻丫頭,倒不是太笨,看來爺小瞧你了!”
宋桃瞪了他一眼,笑罵:“你呀就是懶,這都過了兩個月了,還沒修煉過吧?”
博古齊嘿嘿笑, 黑眼珠子飄來飄去,有些不好意思,嗓門卻依然大的很:“爺可是神獸,要是真心修煉起來,又有誰及得上,你個小丫頭也來教訓我了!”說到後來,越是理直氣壯,覺得宋桃不尊師重道。
“你個丫頭,怎麼說也是老子的後輩,總是你呀,我呀的叫喚,像什麼話,來,叫聲前輩聽聽!”博古齊昂著頭,高傲地命令宋桃。
宋桃見他這般模樣,哪裡覺得有半點威嚴,只是覺得他可愛的臉配上一副“大爺”的神態,極是可愛。
“你不是破了真身,沒有半點法力了嗎?怎麼說我也突破到了第二層,法力可你高了,修真界可不比誰年紀大,怎麼,要不叫我聲先輩?”宋桃斜了眼博古齊,把博古齊吐出來的葡萄籽收拾乾淨。
博古齊卻不惱,嘿嘿笑:“小丫頭,可別用激將法,老子逍遙慣了,讓老子像那和尚一樣閉關修煉幾百年,那真是要了老子的命了,老子就愛這紅塵,貪戀這美食,羽化成仙,爺也不稀罕。”
宋桃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懶惰的藉口。”
博古齊躺在塌上,呲牙咧嘴,對著宋桃做了個鬼臉。
宋桃“噗哧”一笑:“你個神蛋,倒是學會了不少人間的把戲!”
博古齊自得的嘿嘿笑:“那是,爺可是神獸!”
遠遠的,宋桃就听到帳子外,傳來聲音,應該是四阿哥回來了。
她輕輕對著博古齊說:“四阿哥來了。”博古齊丟給她一個“我早知道了”的眼神。
兩人相視而笑,一股不言而喻的默契流轉與兩人之間。
四阿哥進來,正看見宋桃在靜靜地讀著一本書,博古齊則大刺刺地躺在他的榻上,半瞇著眼看他。
雖說這博古齊還只有7歲,與宋桃獨處一室,並不會發生什麼,可是面對那肆無忌憚的博古齊,四阿哥略有不滿。
“小世子,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四阿哥坐在一邊歇息,宋桃便端了茶給四阿哥喝。現在正值酷暑,而四阿哥又怕熱,這塞外也沒什麼冰塊,她便放了點薄荷。
四阿哥喝了一口,涼意從喉嚨直到了胃裡,他淡淡地看了眼宋桃,宋桃低著頭靜靜地立在一邊。
博古齊見了,撇撇嘴,一個修真之人,竟然伺候一個凡人,真沒出息。
“你很厲害?”博古齊看宋桃在那邊乖乖的樣子,看一臉冰山相的四阿哥很不爽。
四阿哥挑挑眉毛,表示不解:“小世子何出此言?”
博古齊盯著看了四阿哥半天,又抽了抽鼻子,心裡嘀咕:“倒是有點靈氣,不過比那丫頭還不如。”他狐疑地看了眼四阿哥的手腕,見了那串佛珠,才算明白。
他不屑地冷哼一聲:“當老子沒說!”
四阿哥對博古齊古怪言行搞的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他對這博古齊小小年紀便打敗太子爺的身手很感興趣。
“要不要和我比試一場,小世子?”四阿哥淡淡的臉上,露出些興味。
博古齊爭著的大眼睛,黑亮黑亮,他露出潔白的牙齒,奸詐一笑:“老子閒的很,不妨陪你玩玩。”
宋桃看著眼前一大一小的兩隻男性動物,也很感興趣,畢竟在帳子裡待了太久,整個人都快發霉了。
四阿哥注意到了宋桃的眼神,冷淡地說了聲:“跟上。”
宋桃有些受寵若驚,頗為喜悅地答了聲:“是,爺。”
博古齊輕盈地跳下塌,幾步就出了帳子,宋桃則默默跟在四阿哥身後,去牽了黑馬。
在馬棚另一邊的白馬敏銳地感覺到了宋桃地接近,本來滿心喜悅想著,主人終於要來接它,卻發現宋桃的氣息又漸漸遠去。
它急了,嘶鳴出聲,用身體兇猛地去撞那柵欄。
新來的小廝,看見了這情況,急急忙忙過去,卻發現一條白影還帶著點紅光一閃而過。
“哎呀,怎麼是這匹雪馬!”那新來的小廝知道這雪馬可不得了,是像徵著大清太子勇猛的標誌,那是跑了,他怕要步上前任馬官之路了。
四阿哥和宋桃正在前面走著,宋桃首先聽見後面的馬蹄之聲,過了幾秒,四阿哥也聽見了,兩人轉頭,望向那聲音來處。
那雪馬瞄著宋桃的方向,一頭扎進了她懷裡,撞得宋桃退了好幾步,四阿哥又拉了她一把才穩住身子。
“太子的雪馬?”四阿哥看清來物之後,疑惑道。
那白馬用頭在宋桃懷裡蹭,耳朵緊貼腦後,眼睛半垂,一副委屈可憐的樣子。宋桃再看它身上點點血跡,不免心疼。
“爺……這……”宋桃看著白馬,有些為難地看著四阿哥。
四阿哥牽著大黑馬,淡然地說:“先帶它去治療,爺回來後聽你解釋。”
宋桃謝過四阿哥,目送他遠去,雖然可惜不能去看博古齊和四阿哥的比試,但是正在向她撒嬌的白馬,卻也讓她心疼。
正想著,那小廝氣喘吁籲地跑來,看見宋桃牽著白馬,籲出一口氣說:“謝謝宋主子,要是這雪馬跑了,小的定是沒命了。”
那小廝要拿過宋桃手中的韁繩。
白馬鼻子裡噴出兩股氣團,前蹄刨土,黑色的眼睛裡凶光大露。
小廝被嚇得縮回了手,心裡暗暗想,聽人說這雪馬凶悍之極,果然是真得,太子爺能馴服這馬,真是了不起。
宋桃明白這白馬不遠回去的心思,可是她也沒有辦法,太子爺雖然說了要把這白馬送給她,可是自那夜之後,太子原本雖然有些張狂肆意,但還是頗為自重,有禮,但現在卻極為陰沉,看人的眼睛裡更透著一股陰寒,讓人滲得慌。
她對著那小廝笑著說:“這雪馬與我投緣,跟我極為親近,不如讓我領著它會馬棚。”宋桃心想,那太子如果真忘了草原上的約定,她便在回京之前,把這馬偷運到空間內,再鬧出點動靜,讓人以為是雪馬自個兒逃跑了便是。
宋桃溫柔地摸著白馬的頭,一邊牽著韁繩,緩緩朝著馬棚走去。
白馬非常順從地跟著宋桃走,那小廝見了,心裡驚嘆:原來這雪馬除了高傲難伺候,竟然還有這般溫順的一面,這宋主子,神了!
小廝不免地對宋桃愈加恭敬,他在前頭領路,到了馬棚。
宋桃拿出一小塊碎銀,吩咐那小廝:“幫我打盆水來,在拿些簡單的藥膏。”
小廝拿了銀子,笑得合不攏嘴:“宋主子,奴才馬上就拿來。”
看著那小廝走了,宋桃送空間裡取出點泉水餵了白馬喝下,很快,白馬肚子上的傷口快速的癒合消失,只剩下紅色的血跡留在雪白的皮毛之上。
白馬感激地想舔宋桃的臉,宋桃機靈地避了開去,瞪了眼白馬:“不許舔,你的口水又沒有美容的效果!”
白馬疑惑地看著宋桃,還想再去舔,宋桃躲開,笑罵:“好了,好了,別給我噁心了,以後和你老婆親熱去!”
白馬看著宋桃開心,也高興地噴了幾個響鼻。
“宋主子……宋主子……奴才給您拿來了。”小廝抬著一盆水,肩上還搭著一塊大毛巾,搖搖晃晃走了進來。
那小廝還從懷裡拿出了一瓶藥膏,宋桃笑著一一接過,便打發了他走。
宋桃細心地給白馬清洗了血跡,又在傷口塗上了藥膏,好言安慰了幾句,保證自己一定會回來接它,這才離了馬棚。
出去時,強忍著自己不回頭看,就怕自己一回頭,便看到白馬那雙委屈、眷戀、不捨的眼睛,而讓她當場把它納入自己的懷抱,管他的太子,康熙,四阿哥,通通不管,她只管這匹為了忠誠於她,不惜自殘的白馬。
等她回了帳子,翠竹為她備了茶水,她微微喝了幾口,便放下了。
“主子,可有心事?”翠竹擔憂地問。
宋桃不語,抬頭望向翠竹,這才發現,原來這服侍自己快三年的大丫鬟,已經長得婷婷玉立,柔美如花。
“翠竹,你可有二十歲了?”
翠竹柔柔一笑:“主子糊塗了,奴婢自小服侍主子,還不主子大上一歲呢!”
原來二十二了。
“翠竹,你可想嫁人?”宋桃想著,二十二歲的姑娘在古代可已經是大齡了,是該是要成親的時候了。
翠竹臉色微紅,含羞帶怯:“奴婢只想一輩子侍奉主子身邊,並未想過嫁人。”
“翠竹,我不想虧待你,你心裡到底怎麼想得,便和我說,這幾年,我待你如何,你也知道,所以你只管說真話,我定會盡力滿足你。”宋桃今天被那白馬的忠誠所感動,再想起一路陪著她走來的翠竹,便想在她的能力範圍內,給翠竹最好的。
翠竹的臉色更紅了,終於在宋桃鼓勵的眼神下說:“奴婢,全聽主子安排。”
也就是說,翠竹是想嫁人的,只不過並沒有對象。這奴婢嫁人,一般就配個府裡的小廝,如果主人有別莊,也可以讓奴婢幫著看守。
在四阿哥府里當差,危機四伏,還不如到別莊去,和丈夫孩子一起,幫她做做生意,賺點外快,她手頭也緊了三年了,欣妍嫁人的時候,她這個做額娘的總要給她添點嫁妝才行。
只是她還只是個不上通牒的庶福晉,要想弄個莊子,實在是太打眼。
也許,是時候該懷個孩子,爭取一下另一個側福晉的位置了。作為一個側福晉,有幾個莊子店鋪,也是正常。而且,子憑母貴,她的身份高了,對欣妍也有好處。
四阿哥雖說武不怎麼樣,但是他從小就學滿族騎術,身上流著的也是游牧人民的血統,他的騎術還是極不簡單的。至少比起三阿哥那個文人要好上幾倍。
“怎麼個比法,老子通通奉陪!”博古齊跨坐在綜馬之上,大言不慚地說道。
四阿哥指著遠遠的雪山說:“規矩很簡單,誰先到了那雪山腳下,誰就贏!”
“痛快,老子最煩那些個煩人規矩,這個比賽好!”博古齊小小的身子,發出的聲音卻極其洪亮。
四阿哥沉聲喊道:“開始!”
兩人一踢馬肚子,兩人就如一道流鴻,飛速朝著雪山而去。
兩人在馬上輕盈跳躍,拳腳相加,幾次交手,一大一小,互不相讓。
博古齊和四阿哥兩人的眼中,都露出激昂的鬥志。
四阿哥的臉色雖然依然淡淡的,但是眼睛卻亮的出奇。人生最怕的就是沒有對手,最惱的是沒有人敢把你當作對手。四阿哥的冰臉總讓人對他退避三舍,但是其實他又在心底渴望,有人能不畏懼他,親近雨他。
十三就是這樣一個敢對著他的冰臉開玩笑,在他面前脫鞋不拘謹之人,又是第一個笑著對他說“四哥,你其實只是面冷,但是心卻是最溫暖的”這句話的人。
所以他在心底對他放縱。
今個兒幾個交手間,這博古齊這股自然天成的不羈之氣,讓四阿哥覺得是這般地像他的十三弟,不免地已經對他有所縱容。
博古齊天不怕地不怕,逍遙灑脫,而四阿哥拘謹嚴肅,冷靜自持,兩人的性格風馬牛不相及,但是卻在交手間,產生了屬於男人的情誼。
一進一退,一攻一防,兩人在草原之上,馬背之間,盡情拼殺,博古齊輕盈一如大鵬飛鳥,四阿哥沉穩好似深潭蛟龍,兩項搏鬥,旗鼓相當,難分高下。
黑馬、綜馬狂奔至雪山山腳。
一大一小的兩個人,都露出笑,讚道:“好身手!”
四阿哥帶著淡淡的笑,也不再把博古齊當作是一個孩子,而是和他平等之人:“小世子,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好的身手,以後可想過領兵打仗,成為一方叱吒戰場的風雲大將!”
博古齊坐在綜馬之上,耍著一根雜草,說:“你個那丫頭一個模樣,就想讓老子不得清閒,老子在這逍遙自在的緊,做那累死累活的將軍,有什麼意思?”
四阿哥看看博古齊那副一臉嫌棄、避之莫及的嘴臉,很是無奈,這孩子,和十三弟雖然都是浪蕩不羈,可是他更多的是放任自由,而十三弟卻是極其勤勉之人。
他嘴角勾笑,幸好這孩子還小,好好錘煉一番後,以後必能為他所用。
博古齊要是知道四阿哥心裡這般想,定是嗤笑不已,他一個堂堂神獸,哪能聽他使喚了。不過以後會發生什麼,這博古齊又怎會全都想到呢?
“小世子,天色晚了,到我那喝點酒怎麼樣?”四阿哥心情愉悅地說。
博古齊嘴巴里分泌出粘乎乎的口水,雙眼晶亮的說:“不好喝的,可別拿來污了老子的嘴。”
四阿哥淡淡一笑:“等會兒,定是讓你那小肚子撐的滾圓!”
博古齊樂得哈哈大笑:“蒙特那老小子,就是不給老子喝烈酒,今個兒老子也一定要喝個夠本!”他一甩韁繩,架馬而去。
四阿哥也不甘人後,奔馳在草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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