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借身体一用。
听了高冷男的话,我身体一颤。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要和台上那黑袍敖泽干了啊。
我内心里极其担心,毕竟我可知道,一个人哪怕可以死而复生,也不可能两人同时出现。
正所谓王不见王,有过太多类似的事例了。
陈青帝见到另一个自己化为了血水,爷爷通过四脚棺材重生不能见到自己的尸体,血鬼门的门徒通过转生台重生后,见到自己尸体同样化为了血水。
这是天道法则,不管是通过怎样的秘术重生,当看到另一个自己,都会受到天道镇压死亡。
所以高冷男绝不能出现,出现则死,而且死掉的肯定是重生的那个人,而不是先死之人。
因此一旦高冷男出现,那化为血水的绝对是与我对话的他,而不是台上的活死人。
想必封神派也知道这个隐秘,这也是他们选择从黄河神宫带出高冷男,并将其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原因之一。
他们知道高冷男本尊不能出面,一旦冲动出现就会死。
而只要高冷男不出现,在白子衿他们看来,以我一己之力,显然不可能扭转局势。
力撼昆仑,将成为事实。
“敖泽,莫冲动,可别影响到你,我没事。”我不会传音之法,只得在心里这么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
“昆仑,固守元神,散气于脉,容我上身。”高冷男继续说。
高冷男显然是知道他不能本体看到另一个自己的,要不然他早出现了,所以他要上我的身。
灵魂出窍,附身于他人身体,这类似鬼上身,但只有登天境的风水师才能做到。
我见高冷男如此坚定,只得照着他的意思做了。
高冷男当真是比其它风水师强出了一个境界,当他来到我的身上,竟然无一人发现。
不过这也正常,一来这是我两互相配合,不是他强行附身于我,所以不会产生太大的玄气波动。
再者,高冷男本就有着寻常风水师没有的道行与秘术。上次我被花韵收为出马弟子时,他就用一缕元神出现,强如古河也没发现半点。
而且我的体质和别人又不一样,我的玄气来自昆仑灵胎,所以哪怕被高冷男控制身体,他操控的依旧是灵胎之气,所以此时的我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很快,高冷男的元神慢慢进入了我的身体,我变得慢慢僵硬,最后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这种感觉就像是鬼压床,明明意志很清醒,但却动弹不了分毫,感觉身体不属于自己了。
但我一点也不紧张,甚至还很兴奋。
高冷男的道行加上我的身体,配合上天地灵胎,我倒是要看看能发挥出何等实力。
而我僵硬站在半空,那些天师,以及白子衿他们似乎以为我吓傻了,害怕了。
很快,就有一个想要报封神派大腿的宗主,抬头看着我,气愤道:“原来这个陈昆仑是头道貌岸然的禽兽啊,亏得我曾经还奉其为偶像,我当真是瞎了眼!”
很快,又有一老天师附和道:“是啊,如此肮脏之人,凭什么引领玄门。今日封神派将其真面目揭露,当真是大快人心,为玄门除害!”
……
这些人还当真是不要脸,其实没几个认识我,现在为了拍封神派马屁,竟然出卖自己的人格,如此嘲弄我。
在这一瞬间,我有点体会到当年陈青帝重生归来,被秦玄领天下玄门围剿于陈家庄时的心情了,这些家伙当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毫无半点风水师该有的气魄。
不过也不是所有风水师都这般不堪,几乎一半风水师此时保持中立。
也有小部分风水师则暗暗运动玄气,看他们样子随时为正义而战,只是他们目前不知道到底该站在哪一边,比如闻朝阳、茅山派陈三两
这时,白子衿再一次脚踩白云,来到了空中。
“陈昆仑,今日你已走投无路。你曾经所作所为,对玄门带来的伤害已经不可逆。但我们封神派并不是嗜杀宗门,念在你有着一身通天修为,修行不易,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顿了顿,她继续道:“主动将你的人皇气运加诸吾身,我可以饶你不死,且再给你一个隐退于封神派的机会!”
听了白子衿的话,那些风水天师全部激动了起来。
其实在场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什么是人皇气运,就连熟读风水典籍的我也只是一知半解。
我只知道所谓人皇是很远古的一个称呼,在风水圈有着这样一个说法,纣王之后天下再无人皇。
在历史上,离我们最近的,有可能成为人皇的就是始皇帝嬴政。
但他仍旧不是人皇,而是天子。
人皇乃九九人皇,而天子则是九五至尊,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人皇是大地所有生灵的统领,天子则是天道立的一个帝王。
所以人皇是一个玄而又玄的称呼,现实中并不存在。
但白子衿却让我主动把人皇气运给她,我真是一脸懵。
我身上有个屁的人皇气运啊,别说我不知道这玩意是个啥了,哪怕我愿意给,我也不知道怎么给她啊。
见我沉默,白子衿以为我不愿意。
她脸上冷若冰霜,肃冷道:“陈昆仑,识时务者为俊杰,可别为了这点人皇气运,与整个玄门为敌!”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准确来说,应该是高冷男在利用我的眼睛看着她。
“你可代表整个玄门?”高冷男总算开口了,语气桀骜。
白子衿低头看向众风水师,道:“人皇气运乃人道气运的源头,这是早就被隐藏的造化,陈昆仑从黄河神宫得到了人皇气运。他现在必须把人皇气运归还于我,归还于天下玄门。他若归还,在场的大家都可以得到此造化机缘,有助于他日得到飞升。你们说,我封神派副盟主白子衿,能不能代表你们?”
听了白子衿的话,一个个风水大佬眼放精光。
虽说大部分人并不清楚人皇气运是个啥东西,但白子衿这么重视,肯定是好东西,如果能分一杯羹,他们自然是乐于见到的。
于是众风水师,再一次激动地对我群嘲了起来。
“陈昆仑,赶紧归还人皇气运!”
“你一个心性恶毒之人,何德何能独享人皇气运?”
“就是,你不配,你凭什么坐拥人皇气运?”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对我指责了起来,想要逼迫我交出这所谓的人皇气运。
这时,我的身体突然动了。
高冷男将我的天地灵气彻底爆开,脚下莲台猛然变大,千朵莲花开。
宛若圣人般站于千朵莲花之上,低头傲视众人,我开口道:“我何德何能坐拥人皇气运?”
“宋历雍熙年间,我一力扛棺,独撼天道,毁那天道斩龙之浩劫!”
“元历宪宗年间,巫蛊犯境,我斩邪十万护苍生!”
“咸丰十年,妖邪四起,我三入昆仑定乾坤。”
“你们问我陈昆仑何德何能享那人皇气运?你们配吗?不是我要做人皇,而是人道选择了我!”
不是我要做人皇,而是人道选择了我。
这一系列豪言壮语虽不是我说的,甚至这些事我都不知道,但当真是让我释放了心中恶气,顿觉神清气爽。
我是真不知道这些事,除了那以力扛棺,凿下天井,落下永世咒,破了天道斩龙局这件事我知道,其它那些事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做过。
而且就连这破斩龙局的事情,我也是听古河所讲,是赖祖手记上记载的。
当年那个扛棺的青衣男就连登天榜之上的著名国师赖布衣都奉若神明,我一直以为那孤傲的男人是高冷男,没曾想那居然是我自己?
这些话真是给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知道曾经的自己可能很强,但我真没想过会达到如此境界。
不过我也没得瑟,听起来是厉害,但那终究不是现在的我啊。
而且跨度这么大,我估摸着这是我的前两世所做的事。
也就是说,哪怕我再厉害,我也是一直逃不脱死亡的宿命。
“陈昆仑,你好大的口气,真以为我们是三岁小孩吗?”
“就是,还宋历、元历,你咋不上天呢?”
“笑死爷了,直接说自己成神得了,吹牛前也不打草稿的吗?”
……
那些已经决定加入封神派的天师们,纷纷捧腹大笑地说道,显然不相信高冷男说的话。
嘲笑声此起彼伏,可他们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闭嘴,就大难临头了。
高冷男就操控着我的手,抬手聚气,化气为掌,一只巨掌凭空落下。
啪啪啪。
势大力沉的手掌落下,直接将那几个口无遮拦的风水师给扇飞了。
这些人最菜的也是天启境,气机没有低于八十层的,但在我面前就是待宰羔羊,不值一提!
我陈昆仑不发威,还真当我怕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闭嘴了。
一些有底蕴的宗门更是满怀敬畏地看着我,他们是知道那些历史的,如果真是我所为,那我的可怕程度,将远超他们想象。
“陈昆仑,你休得无礼,当真要在我封神派乾元阁动手不成?”白子衿怒气上来了,立刻质问我。
我道:“动手了又何妨?你们要力撼昆仑,那就来撼吧!”
看得出来,高冷男是真的怒了。
我理解他的心情,从牛图对我所讲的那段历史来看,高冷男绝对是非常信服于我的。在他眼中,玄门可以毁,昆仑不可辱!
这些人今天真是往枪口上撞了。
白子衿也怒了,今天本是她携封神派在玄门立威,不说一统玄门,至少也是让封神派借封神之名登堂入室的日子。
现在却完全不被我放在眼里,如果不压下我这股气焰,那先前所营造的威望功亏一篑不说,拍卖会也没法继续了,那就不能得到这些风水宗门的支持,重启黄河神宫就失去了把握。
最重要的是,她就不能得人皇气运了!
“陈昆仑,你当真执迷不悟,为了那不属于自己的人皇气运,选择与我封神派为敌?”白子衿还没放弃游说我,看得出来这娘们对人皇气运的重视。
高冷男也是横,都不回答她了,直接抬手一掌就轰向了白子衿。
白子衿也有所准备,起手结出手印,推向了高冷男。
高冷男借我澎湃的灵胎气机化作了一柄利刃,直刺白子衿的命门。看来他并没把白子衿当女人,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死战,由此可见白子衿的强悍,能让高冷男一上来就全力以赴。
而白子衿是真的虎,就连她结出的手印都控气化虎,化作了一头真正的猛虎。
白气化白虎,一头威猛的白虎挡在了白子衿的身前。
这白虎威风凌凌,宛如一头战神,那股睥睨一切的气势引得台下阵阵惊呼。
单说白子衿这控气化虎的本领已经出神入化,在场的风水大佬没几人可以做到。
高冷男的利剑很快就来到了白虎身前,而白虎也发出一声呼啸,竟然一口吞下了这把剑。
很快,这把剑从猛虎脊背刺出。
不过才刺出一半,剑气就散了,那白虎也消亡了。
第一回合的碰撞,似乎打了个平手,两人都没占到便宜。
我虽是旁观者,但这毕竟是我的身体,和亲身经历也查不到。此时我无比心惊,这看似只是一回合的斗法,却是惊心动魄。我暗暗庆幸之前白子衿没对我出手,单说这气吞一切的猛虎,一口就能把我给吞了,我不可能是她对手。
高冷男见一剑被吞,很快抬起双手,同时祭出两柄利剑。
左右齐发,再一次刺向了白子衿。
这一次白子衿没再以气化虎,而是选择了更实用的玄术。
抬手掐出手诀,在胸前结出一张光图。
白子衿似乎和白虎很有缘,这光图之上竟又有一只栩栩如生的白虎。
最终,白虎光图挡住了高冷男的两把剑。
但虽然挡住了,白子衿却接连后退了五步,才泄了剑气。
我悄悄松了口气,看来高冷男借着我的身体和气机,是能压制白子衿的。
但我一点也没敢小看这娘们,别看她一介女流,但能和高冷男对战,且场面上不落下风。她已经能当得上女战神之名了,放到玄门中,估摸着也是前三的存在,难怪能作为封神派的副盟主。
如果让这虎皮娘们得到那什么人皇气运,就真的搞不定了。
“敖泽,该你出手了!”白子衿稳住身形后,立刻开口道。
台下的敖泽就像是一个机器收到了信号,猛地双脚一蹬,整个人如一杆标枪,朝我直刺了过来。
随着敖泽凌空冲来,白子衿也在一旁再次结出手印,一道精纯玄气再一次爆射开来,直吞高冷男。
然而高冷男却没再理会白子衿,而是俯身直扑黑袍敖泽。
此时的我双眸猩红,这是高冷男的怒火。
虽说这其实也是他,是他被控制了的尸体。
但高冷男完全不认,哪怕是被控制的傀儡,只要他选择杀我,他就不再被认可。
今天他就要清理门户,亲手除掉自己。
轰。
黑袍敖泽一拳狠狠砸在了我的胸口,我只觉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而高冷男任凭这一拳砸中,竟闭上了眼。
下一秒,我却感觉所有气机都被调动了出来。
隐隐间我甚至感觉都要突破风水师极限的九十九层气机。
突然,高冷男睁开了眼。
气机彻底爆开,那浩瀚气机竟化作一道人形。
这人形来到敖泽面前,抬手,轻抚他的头顶。
仙人抚顶。
顷刻间,黑袍敖泽的身体竟然一片片凋零,化作一片片血肉倾泻而下。
耳边传来道道惊呼,在风水天师们看来,那横空出世的白面生,竟敌不过我陈昆仑一记仙人抚顶。
“今日我陈昆仑要以人皇之名,在玄门称王,率众重启黄河神宫,诸位可有意见?”借着一掌灭敖泽之威,我低头问道。
以人皇之名,在玄门称王。
这是高冷男昨天对我提出的目标,现在由他替我讲出来,倒也算不虚此行了。
台下的那些风水师面面相觑,我摧枯拉朽地灭了高冷男,这给了他们太大的冲击。
高冷男可以一尺镇玄门,那我呢?岂不是他们逾越不了的鸿沟?
他们看着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毕竟白子衿还站在空中,这里又是封神派的地盘。
没人敢轻易做抉择,这些风水天师一个个都是人精,深知静观其变的道理。如果冲动站错了队,到最后自己万劫不复不说,还会牵连各自宗门。
所以他们决定继续观战,看我和白子衿谁能笑到最后。
“好一个不择手段的陈昆仑,为了一己私欲连自己的亲信随从都残忍灭杀,我还真是低估了你的戾气!”白子衿倒是心理素质过硬,面对这种情况,依旧在污蔑我,破坏我的名声。
高冷男直视着她,嘴角勾起弧度,说:“白子衿,真当你这拙劣伎俩能骗得了所有人?你以为我看不出他并不是敖泽本人,看不出这只是你们制造出的一具傀儡?强如敖泽,又怎么可能成为你们封神派的马前卒?”
看来高冷男并不想浪费时间,直点要害。
白子衿脸色这才变色,道:“陈昆仑,你休得信口开河,为自己辩解。”
“真要我让敖泽本人过来,当着天下风水师的面揭露你们嘴脸,才能闭嘴?”高冷男冷声问。
这下子白子衿彻底惊醒,他们的行动完全被我看在眼里,如果现在高冷男真杀进来,那就是事实胜于雄辩,封神派好不容易建立的些许威望将瞬间土崩瓦解。
“陈昆仑,你究竟想干什么?”白子衿的是个聪明的女人,适时的放下了杀气。
打也打不过我,而我又没咄咄逼人的要与封神派不死不休,她决定沟通看看,以免鱼死网破。
而这也是我目前好奇的地方,按理说以高冷男的性格,他不会善罢甘休,而是会直接将白子衿干翻,在他眼中可没有男女之别,谁对我不敬那就要谁的命。
“昆仑,我要消失一段时间了。我还是低估了这件事对我的反噬,黄河神宫一行我不能一起去了。”这时,高冷男突然对我传音。
我立刻反应了过来,难怪刚才霸道无匹的高冷男没有选择乘胜追击,一举打压封神派,原来是身体不允许他这么做。
这也可以理解,能以自己元神借体灭杀自己的另一个身体,这已经是天大的本事了。一般人不可能做到,而他只是暂时的修养,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很快,高冷男又对我说:“关于黄河神宫的事情我已经记录下来,放在了客栈,那里还有我留给你的一些东西。昆仑,一定要回来,我们离成功不远了。另外,关于这个白子衿,她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你将来会用得到她,所以尽量不要和她撕破脸,能结盟是最好的。”
说完,高冷男才对白子衿说:“我念在你们封神派并未作恶,也只是想求玄门之道的份上,不想毁你们根基。我给你们一次机会,这次我们一起重启黄河神宫。如果你们愿意以我陈昆仑为首,携众天师一起行动,我可以放下今日恩怨,善了此事。”
白子衿愣了一下,不过她是个聪明女人,并未立刻表态。
她闭上了眼,看似在思考,但我知道她这是在传音。
她只是封神派副盟主,上面还有个神秘盟主,她应该是在请示盟主。
片刻后,她睁开了眼,问:“条件呢?黄河神宫一次只能入十人,名额怎么分配?”
高冷男道:“各五人,但以我为尊。”
五五分,这也算是很给白子衿面子了。
“行,距神宫开启还有七日,七日后神墓见。”
说完这句话,白子衿来到台上,继续对那些风水天师们说:“今日拍卖会发生了些许意外,接下来我们乾元阁还会拿出其它一些玄门至宝进行拍卖,不枉大家此次一行。另外,我们封神派入黄河神宫的名额还有两名,有意向加入我封神派的宗门可以会后联系。”
说完白子衿就提前离开了,今天封神派打好的算盘被我一己之力击垮,她显然还是很生气的。
想必她是去找封神派盟主开会去了,按理来说他们肯定是留有后手的,我固然强,但还不至于灭杀了一个傀儡敖泽,就让他们妥协。
估摸着是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不得不与我合作。
而高冷男依旧控制我的身体站于空中,他保持着磅礴气机的威压,说:“黄河神宫是一神秘禁地,这里藏着玄门隐秘,关乎到玄门存亡。我会以人皇之名钦点随我入共的人选,闻朝阳、张寒山、陈三两听令,你们可否愿意与我同行?”
这三人可以说是当今玄门道行前几的出世天师了,而且比较正值,看来高冷男早就算到今天这一步,早就想好了人选。
闻朝阳和陈三两立刻领命同意,能够与我随行入神宫,虽有危险,但也是大机缘。
特别是闻朝阳,他应该是收到了高冷男的传音,明显豁然开朗,非常的支持我。
而龙虎山掌教张寒山犹豫片刻后,最终也同意了。他之所以犹豫倒不是害怕危险,主要是他们龙虎山地位特殊,同意与我随行就意味着尊我为王,这让他有点抹不开面子。
不过最终他同意了,那是因为他也知道,玄门已经来到了一个拐点。
如果龙虎山再选择低调不问玄门之事,分不到一杯羹不说,最终甚至可能沦为二流宗门,所以他必须搏一搏。
见三人同意,高冷男又说:“这次我有五个名额,还剩一个空着,如果有想法随我征战黄河神宫者,可以去白水客栈406找我。”
说完,高冷男就控制着我身体直接离开。
刚走出拍卖场,我身体猛然一轻,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昆仑,务必成功,不成功也要活着,因为大家都在等你。”消失前,高冷男气若游丝地说。
从来都是以天人之姿出现的高冷男,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如此虚弱的声音,显然这一次帮我对他反噬很大。
等他彻底消失,我愣愣地站在原地。
可以说,今天我收获很大,高冷男帮我把前面的路都给铺好了。
但事实上,我却有着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什么人皇,什么玄门之王,什么黄河神宫,什么神墓,其实我一无所知。
黄河神宫到底是什么?它怎么就关乎玄门存亡了?
这次重启黄河神宫,怎样才算成功?
大家都在等我,这大家是谁,指的是陈家和牛家吗?
我很迷茫,但我不能退缩,必须一往无前。
于是我立刻朝客栈赶去,高冷男说他给我留了东西。
他不会让我抹黑过河,想必他留下的东西能帮我解开大部分谜团。
毕竟接下来的行动可以说是我二十一年人生中,最艰险的一次。而高冷男又不能随行,还有封神派这头猛虎为伴。
哪怕是冒着被天道反噬的风险,高冷男也一定会让我拨开迷雾。
很快我就赶到了白水客栈,通过玄气查探,我在床底找到了一个被高冷男封印的古朴红木盒子。
滴血解开封印,我打开了盒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还是黑白照片,应该是拍于几十年前的了。
照片中是我和高冷男,我两并排站着,看得出来是特意拍的这张照片。
我还是第一次从照片中看到那个我,虽然之前从铜镜里看到过他,但现在从照片里看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照片中的我们搂着双肩,双双露出温和笑容,一看就是生死之交。
我翻过照片,后面写着:陈昆仑与敖泽摄于一九七五年九月。
我推算了一下,这时间节点正是当年我和高冷男从黄河底回来后,去昆仑山的那一年。
想必那一次我们都清楚我会死,拍下这张照片单纯就是一个纪念。
而高冷男将这张照片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这是一种传承,也是一种道别。
看来他这一次料到自己会有此劫难,提前与我做了道别。
眼圈微红,只有经历了太多生死才会铸就这段友谊。
虽然严格来说,那并不是我,但我能体会到那番离别之苦。
因为我虽才二十出头,这种离别之苦我已经经历多次,爷爷、红鱼……
将照片收起,我继续翻起木盒,下面是一本手记,是敖泽的笔记。
这应该是一个拓本,看得出来是敖泽最近才摘抄于自己的另一本手记。他将一些不能说的隐秘都选择了隐藏,又将能告诉我的都用文字形式记录了下来。
他的字体极其娟秀,一如他的容貌那般俊逸。
我一字一句读了起来,不想错过半点线索。
足足读了半个小时,我才大概弄清楚了黄河神宫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还要追溯到宋历999年,那段历史正是被风水圈封锁的年代,也就是祖龙后人天师秦玄一手制造陈家庄惨案的那段时间。
当年陈青帝携四脚棺材而来,竟突破风水师的极限气机,桀骜地登天弑神,结果陨落,引来了九龍拉棺从天而降,将其镇压于青龙山内,落下了天道斩龙局。
而正是那一年,世上发生了很多灵异事件。
也许是因为太多的玄门大佬因这件事惨遭陈青帝灭杀的缘故,当年的风水界已经没有高人坐镇了,玄门根基被动摇,很多魑魅魍魉都出来为祸人间。
那一年发生了三妖乱朝纲的荒唐事,狐妖、蛇精、黄皮子精,三大妖邪化为人形,竟成了人臣,插手庙堂之事。
妖邪不再苦修,而是以食人元为精,提升修为,意图得道升仙。
而它们插手朝纲,地位尊崇,使得民心惶惶,天下大乱。
不仅妖邪横生,鬼怪也为祸人间。
那时候宋辽打得不可开交,每天都在死人。
而那时候的阴司将重心也放在陈家庄,也就是后来的封门村上。似乎对人间亡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例行公事的拘魂,逃脱并游离人间的亡魂并未大力追捕,导致世上阴魂无数。
一时间人世真的很乱,鬼妖横行,大大的分食了人道气运,导致民不聊生。
当时的天子是宋真宗,此帝在历史上名声极臭,甚至用荒唐来形容也不为过,他最贻笑大方的事件就是泰山封禅事件。
封禅,就是祭天地,古代厉害的帝王都喜欢通过这场祭祀来证明自己乃天子,有天道相助。
而封禅圣地则为泰山,古籍记载于泰山封禅的天子有祖龙嬴政、汉武帝刘彻、唐高宗、玄宗等,而宋真宗则是最后一位在泰山封禅的天子。
真宗于泰山封禅后,再无天子这么做,就是因为他是个笑话,不配封禅,导致后世天子都不屑与他做同样的事。
这是历史记载,但事实上宋真宗并非荒唐无度,甚至可以说他是一有报复有手段的一位帝王。
泰山封禅看似荒唐,但也是他无奈之举。
当年的天下已经乱了,战争不断,妖鬼丛生,他就算是帝王也无力改变,泰山封禅是他不得不做的事。
哪怕被历史嘲笑,他为了收拾烂摊子,为了稳住人世根基,他也坚定地选择封禅。
他举人道大旗,自诩功绩甚高,祭天地,立人道,渴望自己被天道认可,有天助之。
而事实上,宋真宗于泰山封禅后,一切真的发生了变化。
封禅后三天,天人入梦,宋真宗做了一个梦。
梦里天人提醒他,救世主在黄河底。
于是真宗命还算厉害的风水师去黄河求助,但黄河多大多辽阔啊,并无效果。
但真宗并不放弃,他令人在多个黄河要塞建立了黄河神庙,可以说是耗尽了国力人力。
可以说宋真宗当真是一片赤忱之心,也不知道是打动了天道,还是机缘巧合。
在黄河神庙修了九九八百一十座时,那最后一座黄河神庙所靠的黄河水面上突然天降异象。
一道震破云霄的龙吟虎啸从黄河底升起,卷起了百米水浪。
水浪直冲九天,天水一线,仿若天地都融合了。
宋真宗得知这消息,无比兴奋。
那天上朝,来了一奇人。
那是一位妙龄女子,长得是倾国倾城,而这样一位美女却骑着一头威猛的白虎,手中持着一把凌厉的宝剑,堂而皇之的走入了朝堂。
皇城守卫将其为住,但碍于白虎之威,也没猎杀,就这样一直围着她上了朝。
宋真宗也是奇人,觉得是救世主来了,他很有魄力,遣散了守卫,令骑着白虎的神秘美女平天下邪祟。
而这美女抬手一剑,剑气如龙似虎,竟瞬间斩杀三位大臣。
惹得一阵惊呼,不过很快这被斩首的三位大臣就现出了原型,正是那蛇、狐、黄皮子三妖。
斩杀三妖后,这白虎女被宋真宗单独召见。
宋真宗视她为老天爷派下来的救世主,要奉她为国师,辅助自己巩固江山,灭掉天下妖邪,还一个人间太平。
这白虎女也当真是厉害,并未因宋真宗乃天子而害怕,并不是很给他面子。
他给宋真宗提出了两个条件,一:不仅要立她为国师,还要赐她为玄门之王,由她引领玄门。
二:举国之力,帮她找一个叫陈昆仑的男人。
奉白虎女为国师,且由她引领玄门。
再举国之力,帮她找一个叫陈昆仑的男人。
宋真宗本以为白虎女会提多么复杂的条件,没曾想是这样两个要求。
虽说白虎女对其并无敬意,这对威严的天子来说,是足以诛其九族的。
但此时白虎女在宋真宗眼中就是老天派下来的救世主,是神一般的存在,他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白虎女身上,又哪里会责罚她呢?
于是宋真宗一口答应了下来,在他看来这两个条件都不算难。
自古以来,天子就是人间的天,号令玄门以及找人太简单了。
于是宋真宗以天子之名,封白虎女为国师。
白虎女名为白若烟,道号云烟仙子。
封白若烟为国师后,宋真宗以国之名,大赦天下,斋戒三日。
这在历史上,已经是天大的礼遇了,可见宋真宗对白若烟的喜欢。
除此之外,宋真宗还给白若烟颁了玄门白虎令。
白虎在古代象征战神,主宰杀伐。所以这白虎令就意味着尚方宝剑,虎令一出,可先斩后奏。
有了白虎令,白若烟即刻召开了玄门大会。
虽说当时的玄门已经凋零,各大宗门的老天师在陈家庄惨案中已经死伤大半。
但天下之大,并不会因为死掉一些大佬就不转了。
上层虽消亡,根基却尚在。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群龙无首,更需要一通天之人站出来,引领玄门走出阴霾。
也就是白若烟是个女风水师,如果是男性,势必一下子就受到拥戴,被万人敬仰。
不过白若烟也是很有手段的,她扶正了龙虎山,又灭了两个阳奉阴违的宗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一统了玄门,让天下玄门以她为尊。
而她在其位也谋其职,并不是吃空饷的主,立刻就着手对天下邪祟进行了绞杀。
当时厉害的风水师虽不多,但白若烟很有手段,她令人将那九九八百一十座黄河神庙内的黄河龙王的雕像给砸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肃杀的白虎雕像。
让玄门奉白虎为神仙,祭拜白虎神像。
而白虎神庙得了人间香火,似乎还真管用。
白虎本就是杀伐的象征,对邪祟的震慑力甚至犹在青龙之上。
一时间,玄门在白若烟的带领下,携白虎之威,对天下妖邪展开了疯狂猎捕。
成精的妖怪也好,邪异的鬼煞也罢,抑或是埋了几百上千年的老尸,甚至说是邪恶的人道宗门……
只要敢露面行不轨之事,立刻就受到了玄门镇杀。
虽说刚开始也遇到了这些魑魅魍魉的反抗,甚至鬼怪们还联起手来抵抗过,但玄门可以说是越战越凶,越凶越战。
折损了一批风水师后,天下邪祟也被杀了个大半,剩下的那些邪祟则如老鼠一般东躲西、藏,敢出来就人人喊打。
那段时间玄门真的史无前例的凝聚,有了主心骨。
别说是玄门了,甚至就连普通人都被调动起了激昂的情绪。
毫不夸张的说,在当时的年代,一个老大娘遇到鬼,都敢提着杀猪刀跟鬼斗上几个回合,可见风水圈在那时候不仅恢复了,甚至即将走向巅峰。
白若烟是这场率玄门灭邪祟的首领,她的威望在那时候也达到了巅峰。
作为一个女风水师,却当了玄门之王,她当真是开创了一个新的风水时代。
那时候她的地位可以说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了,甚至比前任国师秦玄还要深入人心。
而白若烟对权势并不是很看重,她醉心于斩杀邪祟,她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就是她对付邪祟的手段。
从一开始她率众灭妖邪,她就颁过铁令。除非遇到不可控制的情况,正常情况下,遇到邪祟要将其生擒。
生擒到白虎神庙里,再在神庙里对这些妖邪进行镇杀,祭天祭白虎神像。
眼看着天下又归于太平,玄门又恢复了元气,宋真宗心中甚喜。
宋真宗是个很有城府的天子,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生怕好不容易恢复的天下又被妖邪卷土重来,所以他不能放白若烟走,他需要这样一尊大神帮他镇守江山。
他觉得陈昆仑一定是白若烟的心上人,要不然她不会这么想找到他。
宋真宗还觉得,一旦帮白若烟找到陈昆仑,她甚至可能会与其双宿双飞,不再助其稳江山。
所以宋真宗并未让人全心全意去找陈昆仑,也就是应付了事。
就这样过了三年,他只是安排了十来个假冒的陈昆仑,每两三个月就给白若烟交个猜,自然全部被白若烟否认。
本以为可以用这样的方法一直吊着白若烟,但白若烟的耐心很快就被耗尽了。
宋真宗也不傻,他知道再不帮她找到陈昆仑,白若烟估摸着就要放下所有,亲自去找了。
于是宋真宗单独召见了白若烟,他放下身段,亲自宴请白若烟,让白若烟说出陈昆仑到底是何人,有何特征,他说哪怕是赔上整个天下,上刀山下火海,就算是大海捞针,也要将陈昆仑给找出来。
白若烟说:“陈昆仑,身负人皇气运,你为天子他为皇,他在你之上。”
听了白若烟的话,宋真宗惊出了一身冷汗。
人皇在天子之上,这是什么概念?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他宋真宗的,他怎么允许什么人皇存在?
但宋真宗城府很深,他不知道白若烟和陈昆仑到底是什么关系,也怕得罪了白若烟。
于是他试探性问白若烟:“白天师,照你这么说,这陈昆仑还真是盖世无双啊,朕怎么没听说这个人呢?他到底有着怎样的特征,朕该如何帮你找到他?”
白若烟道:“具体什么特征我也说不清,因为我也还没见过他,但我知道他在这个世上,他一定来了,天道不会骗我。而他这样一个身背人皇气运的人,不可能是凡夫俗子,他藏不住的,继续找,专找那些奇人,他有可能改名换姓了。”
宋真宗又试探性追问道:“那找到这个陈昆仑,白天师当如何待他?既然他为皇,需不需要我给其让位?”
白若烟心高气傲,目视前方,道:“他若臣服于我,我将嫁他。他若不服于我,我将杀他。”
他若臣服于我,我将嫁他。他若不服于我,我便杀他。
宋真宗听到白若烟这句话,心中大概有了主意。
他是天子,且在位期间经历了这么大动荡,深知江山来得不易。
有时候失去过一次,将更感珍惜。
古时候的人是非常相信天道、气运一说的,无论是普通人还是风水师,抑或是王侯将相,都深信举头三尺有神明的说法。
正所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是祖龙嬴政一统天下后,打造的传国玉玺正面所刻的八字。意思就是既然我顺应天命当了皇帝,就应该使黎民长寿,国运永久昌盛。
由此可见,哪怕是天子,也非常信命,信奉气运。
所以宋真宗听了白若烟的话,立刻将陈昆仑视作了自己能否坐稳龙椅的头号劲敌。
他甚至觉得白若烟现在为江山百姓气吞万里如虎,都不是为他,而是为了那陈昆仑,是为了给陈昆仑一个太平盛世。
他觉得白若烟是想做那人皇背后的女人。
“白天师,你放心,我一定举国之力,帮你找出人皇陈昆仑。”宋真宗心口不一地说道。
嘴上这么说,宋真宗心里却有别的打算。
他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白若烟见到陈昆仑,不能让两人联手,要不然他的皇位真就不保了。
“恩,抓紧吧,我等不了太久,不会给你太多时间的。”白若烟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宋真宗看着白若烟离去的背影,心态发生了转变。
他以前将白若烟当作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而她又长得如此倾国倾城,比他所有嫔妃都要漂亮,有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所以他还有过立白若烟为后的想法,想要彻底拥有她。
但此时他却得知这个女人完全不尊重自己,还想着什么人皇,这让他有着一种被绿了的荒诞念头。
于是宋真宗召集了自己的心腹,让他们真正用心地去找这个陈昆仑。
不局限于找陈昆仑这个人,要将对象放到更多人身上,专找那种奇人轶事,去那些出过龙脉的地方找。
而一旦找到嫌疑对象,第一时间将其羁押,秘密押解回宫,切忌不能走漏风声。
而白若烟离开了皇宫后,她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她很强,有着远超天下风水师的道行,她当时的气机已经快要来到风水师的极限了。
所以在她眼中,众生皆小她独大,这也是她在宋真宗面前也很强势的原因,因此她和宋真宗说话也很直接,从不拐弯抹角,毫无心机。
道行到了她这个份上,已经强到无需心机了。
但没有心机不代表她傻,她其实也感觉到宋真宗的心理波动了,所以她决定自己也同时寻找。
她当时就是玄门的王,大小宗门对其都心悦诚服,因为有了她以及她修建的那些白虎神庙,那些宗门练起气来比以前都要厉害,进步神速,很多原本的平庸之辈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所以白若烟命这些宗门帮其找陈昆仑,他们自然全力以赴。
这股力量聚在一起,甚至不比天子宋真宗的力量弱。
一股世俗力量,一股玄门力量,立刻对陈昆仑这个人展开了疯狂的搜寻。
但陈昆仑就像是天间的一缕空气,天上的一朵云,河里的一滴水。虚无缥缈,哪怕掘地三尺,也依旧一无所获。
找出了太多陈昆仑,却无一是白若烟要找的人。
有白若烟的心腹找到她,直言白若烟是不是搞错了,世上并无人皇,也没有什么陈昆仑。
白若烟却坚定道:“不,有,他一定存在于某个角落,甚至在故意躲在那里看着我们。我他不出来,我白若烟永远突破不了极限。而我不能得道飞升,就说明他一直活着。”
于是众人继续寻找,就这样又找了数月。
一日,当白若烟在白虎神庙悟道时,她突然接到了圣职,召她入宫,说已经找到了陈昆仑,这次十之就是正主。
白若烟心中一喜,立刻快马加鞭入宫。
来到宫内宋真宗的丹房,宋真宗坐在龙椅上,在他下面黑压压站着一群人。
九九八十一个人站着,白若烟走上前去,直接问宋真宗:“人呢?谁是陈昆仑?”
这时,从宋真宗身后走出一须眉老者,指向那九九八十一人,道:“白天师,他们就是你要找的人。”
这须眉老者白若烟认识,叫孙徒恩,也是一位道行不俗的风水师。他五年前还是个刚入天启的风水师,算不上大能。
但在白若烟的栽培,加上其经常入白虎神庙参悟的缘故,此时气机也在九十六层了,应该是当今玄门,白若烟之下第一人。
白若烟看向那八十一人,疑惑道:“这么多?哪个才是?”
孙徒恩说:“这些人都很像,他们都是奇人,也都叫陈昆仑,白天师走近瞧瞧,仔细辨认辨认看看。”
白若烟也没多想,立刻就走进了人群,开始一一感受他们身上的气,感受那人皇气运。
可刚看了七八个人,孙徒恩突然捏碎了手中的符箓,而那八十一人也立刻变换身形,结出了一大阵。
“孙徒恩,你好大的胆子。赵恒,你这是作孽!”白若烟看到这一幕,立刻冷哼一声说。
赵恒就是宋真宗,白若烟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对方要干嘛,显然是宋真宗让孙徒恩设阵杀她。
“白天师,你别怪朕,朕也不想,但你的存在,真的是让我寝食难安啊。”宋真宗叹了口气,真情流露。
“呵,就凭这些庸才也想杀我,可笑!”白若烟大手一挥,结出白虎光图,笼罩周身。
而这八十一个风水师也一起释放了一身玄气,借着玄气继续布阵。
在阵形符箓的操控下,八十一人的玄气聚到了一起,化作了一团熊熊烈火朝白若烟扑了过去,在白若烟身边雄浑燃烧了起来。
“竟是截教十绝阵之烈焰阵,孙徒恩,你怎会此阵?”白若烟皱起眉头问道。
孙徒恩阴笑着说:“白天师,你很强,强到我们所有人都不配给你提鞋。但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强了,强到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你的眼里只有陈昆仑。”
“我孙徒恩虽不能通天,但不瞒你说,我不久前有幸去过你的故乡。白天师,你应该是来自黄河之底的那座宫殿吧?你乃白虎之命,五行乃天生金命!哪怕你达到了风水师极限的九十九层气机,在我这十绝烈焰阵之下,也将天火克金,融尽你的一身修为!”孙徒恩阴险地说道。
天火克金,融尽一身修为。
孙徒恩这可不是张口就来的大话,这十绝烈焰阵乃玄门古阵,是截教十绝阵之一。
是由九九八十一名天生五行属火的风水师联手布阵,而这八十一名风水师都是知命之境。
八十一名风水师布下烈焰阵,燃烧自己的命魂,再通过烈焰阵融合出天火,火能断金,对白若烟的金命是天生的克制。
白若烟眉头紧皱,到了这一刻她才真正重视了起来。
她知道今天是阴沟里翻了船,别看自己乃风水师的极限道行。但这一次确实被宋真宗和孙徒恩联手针对了,哪怕能破了这烈焰阵自己也要元气大伤。
眼看着这些火命风水师已经燃烧了命魂,烈焰阵操控的烈火越来越甚,已经将自己给彻底包裹,白若烟也动了。
一声虎啸惊皇城。
她彻底爆开气机,金色玄气结出虎甲护于周身。
脚踩金坛,她平地而起,右手一翻,一把金色长戟握于手中。
此时的她好不威风,一身白色法袍随气飘动,绝美的脸庞上满是肃冷杀气。
白虎素来都是战神的象征,自古以来韩信、薛仁贵、吕布……这种赫赫有名的虎将都与白虎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史书上对他们最大的赞赏之词就是白虎转世。
而这样一种气势加诸于白若烟这样一个美女身上,倒是别有一番韵味,当真是英姿飒爽,英气下又透着神圣之气,让人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看到这一幕,一朝天子宋真宗也忍不住赞叹道:“生女当如白若烟,袅袅好似云中仙。”
孙徒恩也跟着惊叹:“好霸烈的女人!”
孙徒恩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也是天师,道行虽不如白若烟,但应该也是当时玄门第二人了,他知道白若烟此时要干什么。
白若烟这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其实以她的道行只要用自己玄气为引,放弃掉部分修为,去平衡那烈焰阵的天火,她是完全有机会破阵而出的。
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自己修为下滑,最少也要废掉十层气机,到时候她就不是孙徒恩的对手了。
而这也是孙徒恩说要融尽白若烟修为的原因,在他看来这是白若烟最好的选择,她一定会这么做。
但他显然是还不够不懂白若烟,白若烟选择了鱼死网破之法。
立于空中,白若烟面若冰霜,一戟霸道挥出。
锋利的气劲直扑烈焰阵祭出的天火,白若烟附于这一戟的不是她浩瀚的气机,而是她的命魂之力。
五行属金的命魂之力加诸于长戟,与雄浑的烈火来了正面碰撞。
白若烟真的强,一己之力的命魂之力竟然比八十一名知命风水师通过烈焰阵燃烧的全部命魂还要生猛。
在那个瞬间,白若烟的一戟劈下,竟硬生生将烈火劈出了一道口子,一火生二火。
要知道火克金,而白若烟却强行以金分火,这当真是有了通天修为。
不过五行相生相克,这是天道法则,不是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
那咆哮的烈焰很快再次合上,在戟气快要破出时又重新融合,堵住了戟气。
紧接着,长戟与烈火猛烈碰撞,发出了劈里啪啦的燃烧之声,摄人心魂。
白若烟的戟气宛若猛虎入火海,虽被克制却困兽犹斗。
一开始白若烟的命魂之力还牢牢压制烈火,很快双方都开始快速力竭。万书楼
不停地有火命风水师倒下,他们彻底燃烧了命魂,瘫倒在地,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而白若烟的命魂则燃烧得更快,毕竟是被克制的,但由于她的命魂之力太过磅礴,所以哪怕燃烧的速度快,依旧源源不断的涌出,依旧能压住烈焰阵。
眼看着短短几息之间,已经倒下了数十名风水师。一旁的孙徒恩惊出一身冷汗,他是真没想到白若烟会刚猛如斯。
这完全就是不问胜负,只分生死啊。
白若烟这是放弃生还的机会,哪怕燃烧掉自己的命魂,也不肯废掉自己分毫修为。
而一旦让白若烟撑到最后,当所有布阵的风水师都死了,这烈焰阵就不攻自破。
到时候只要白若烟命魂尚存,哪怕只剩片刻阳寿,她依旧还是那个不容亵渎的女王。
彼时她再出手,依旧能将他灭杀。
思及此处,孙徒恩就坐不住了。
他立刻接连祭出数道灵符,加诸于烈焰阵,想要压住白若烟。
就这样又僵持了片刻,双方达成了一个平衡,金火双方寸土不让,谁也不能压制谁。
这是一个拐点,当白若烟的命魂之力与烈焰阵的火力持平,这就意味着白若烟要败了,毕竟五行天克。
不仅要败,还将死亡。
“白天师,放弃吧。我孙徒恩不是恶人,念在你对我有恩,我不杀你。你只要废掉些许修为,保证实力在我之下,再将国师之位让于我,我不杀你,且对你以礼待之。”孙徒恩看到这一幕,松了口气,语气也变得猖狂了起来。
他也好意思说自己不是恶人,简直是奸猾到了极点。他之所以说不杀白若烟,并不是他还保留善心,而是他觊觎黄河神宫里的机缘。
他只是有幸匆匆一瞥,就得到了大好处,而白若烟则是从黄河神宫走出来的,他想通过白若烟让自己真正拥有登天之力。
然而白若烟却不屑与其为伍,她没有动摇分毫,依旧拼死对峙,不畏生死。
须臾,白若烟就被烈焰压制,命魂燃烧速度明显加快。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陨落了。
“白天师,留给你的机会不多了,速度做决定!”孙徒恩依旧没有放弃。
宋真宗虽看不清局面,但也大概能够明白场上情况。
他内心里其实也很不舍,毕竟白若烟与他与国都有恩,他今天也是迫不得已才联合孙徒恩设下此局。
如果能不杀白若烟,还能将其牢牢掌控,这才是宋真宗最想要的结果。
于是宋真宗也开口道:“白天师,放下吧。朕不杀你,你真心归顺于我,朕必保你一世荣华。别找那什么人皇陈昆仑,不存在的。这天下都是朕的,谁人敢违拗朕意?别说那陈昆仑不存在,就算真存在,他也不敢出现的。”
宋真宗话音刚落,白若烟身形一颤。
宋真宗的话戳到了她的痛处,难道真是自己执迷了?
而由于白若烟恍惚,她的命魂燃烧再一次加快,彻底被烈焰压制。
眼看着她就要陨落,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撕裂虚空,平地而起。
大手落,落于白若烟头顶。
轻抚,魂回。
“傻子。”一道温和的声音传入皇宫。
傻子。
这道声音很温和,所以不是骂人,更像是一种无奈的自嘲。
而这只以气凝出的大手轻抚白若烟的头顶后,那原本燃烧的命魂一下子就恢复了大半。
白若烟面色一喜,眼中充满了期待。
“谁?谁敢坏我国师之事?”孙徒恩心中一惊,色厉内荏地怒喝道,还以国师自称。
很快,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他的脚步看起来很慢,却速度极快,转瞬就来到了烈焰阵旁。
他穿着一身青衣,生得是丰神俊朗,却又一点不咄咄逼人。
那气质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你是何人,敢擅闯皇宫?”宋真宗毕竟贵为天子,该有的帝王威严还是有的。
此时有一人独闯皇宫,却没任何守卫发现,他能不慌吗?
那青衣公子抬头直视宋真宗,不卑不亢道:“赵恒,你有罪。”
直呼天子名讳,真是胆大包天,不仅如此,还给天子定罪,其心当诛!
宋真宗气的龙体一颤,就差吐出一口鲜血了。
“来人,来人啊,有刺客!”宋真宗怒急之下,扯着嗓子就喊。
毕竟虽说就来了一个人,但这人看起来气定神闲,让宋真宗极其不安。
但是青衣公子右手一台,就结出一结界,将丹房给罩住了,将这里给隔绝了,外面根本听不到。
“呵,原来只是个天启风水师。我还当是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就你这道行敢如此大言不惭,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孙徒恩在青衣公子施法间,观了他的气,发现他只是个天启境的风水师,当即松了口气,冷笑道。
紧接着,他命那些风水师继续维持烈焰阵,当务之急还是先除掉白若烟。
要不然惊动了天下玄门的话,以白若烟在玄门的威望,很有可能真的发生一场灭天子的行动。
然而这些剩下的几十个风水师刚稳住烈焰阵,那青衣公子只是双手合十。
合而分开,双手在空中优雅地画出一道太极图。
将太极图推出,飘到烈焰阵的上方。
右手掐诀,单指指天。
下一秒,雨来。
那小小的太极图就像是一方天地,竟结云化雨,雨水落下,顷刻间就浇灭了烈焰。
霸道的烈焰阵瞬间被破,没有半点挣扎反扑的机会。
道法即是如此,一旦用对了克制之法,那就是摧枯拉朽的碾压之姿。
“大胆!”
孙徒恩怒喝一声,立刻提剑朝青衣公子刺来。
在孙徒恩看来,青衣公子就是占了个克制的术法之光,凭他七十层左右的气机,在他九十六层气机下弱如蝼蚁。
青衣公子动都未动,只是看着正死死盯着自己看的白若烟,轻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很快,孙徒恩的剑就来到了青衣公子身上。
一剑刺中了青衣公子,竟如此容易。
然而下一秒,一股浩瀚之气凭空而起。
这股灵气并不是来自青衣公子,好似来自天地之间。
磅礴的灵气一下子包裹在了青衣公子身上,孙徒恩的那把剑就像是刺在了水里,有力无处使。
紧接着,这股灵气猛然反噬,那把剑就调转了方向,反过来一剑刺在了孙徒恩的胸口。
孙徒恩瞳孔睁大,吐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一命呜呼
死到临头,孙徒恩都不知道自己堂堂九十六层登天境风水师,为何会败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天启境小子。
不过当他彻底断气前,他明白了。
“陈昆仑,你总算露面了。”白若烟看着青衣公子,半怒半喜地说。
“原来他就是陈昆仑,死在他手里不冤。”孙徒恩在心底想到,然后就死了。
当孙徒恩死了,宋真宗大惊。
“陈天师,你此行所为何事?可需朕的帮助?”
宋真宗是个城府极深之人,颇知变通,忍了下来,想要先稳住陈昆仑。
而陈昆仑似乎对他并无杀意,他只是随口道:“这个女人你杀不得,余生皆为众生,可消你今日杀念。”
说完,他转身就走。
宋真宗楞住了,这一刻他虽贵为天子,在这陈昆仑面前却觉得自己有点渺小。
他看不透陈昆仑,也不敢看透,寻思只要别找他麻烦,能做一个明君就尽量去做。
而白若烟同样愣了一下,自己苦苦寻找这么久的人皇,好不容易见到了。
最终,这家伙只骂了自己一声傻子,扭头就走?
白若烟的身份可同样不凡,她可是来自黄河神宫的。
高傲的她立刻冷哼一声,道:“陈昆仑,你给我站住。”
陈昆仑扭头,笑问:“何事?”
她问:“你知道我找你找了这么久,浪费我多少心思吗?”
他道:“知道。”
她又问:“既然知道,为何不理我?”
他说:“你找我却找不到,我主动来了,不应该是你跟我走吗?”
陈昆仑语气随和,却处处透着丝掌控一切的不凡之气,这让从来都是玄门之王的白若烟有点不爽。
她气的一跺脚,花枝乱颤,一身芬芳。
刚欲发飙,但她转念一想,这个男人好像没说错啊,于是她跟着他走出了皇宫。
两人一直走一直走,他不言,她不语。
陈昆仑虽只是天启之境,却道心极稳,哪怕白若烟快憋不住了他依旧淡然自若地走着。
终于,白若烟受不了了。
自己可是堂堂九十九层极限气机的风水师,竟然成了一个小跟班的?
“陈昆仑,你到底要带我去哪?”白若烟质问道。
陈昆仑道:“到了不就知道了。”
素来高冷的女王白若烟忍不住朝陈昆仑翻了个白眼,无遇道:“不会说话,你还是别说话了。”
此时在白若烟眼里,陈昆仑就是个长相好看却不解风情的臭道士。
好在就这样又走了没多久,陈昆仑总算是停了下来。
目的地到了,竟然是一座白虎神庙。
“你带我来这干嘛?”白若烟问。
陈昆仑说:“你改建了九九八百一十座白虎庙,你不该这么做。”
“然后呢?”白若烟有点生气了,她做事还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
“砸,你亲手砸掉所有白虎庙,我陈昆仑护你一生,给你更大的未来。”陈昆仑说。
“哼,陈昆仑,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虽然身负人皇气运,但你不过就天启之境,我凭什么听你的。如果我说,我就不砸呢?”白若烟反问道。
“那就打一场,打到你服我!”陈昆仑笑着说。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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